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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萍依依不舍地看着警察把母亲带走，她整个心都碎了，不知道心里该恨还是该怨，她的母亲在情感上在行为上都狠狠地伤透父亲的心也伤透他们三个子女的心。

　　　　“走吧！先回去看看家里情况怎么样了。”振华颓丧地向所有人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往家里走去。

　　　　魏光雄一行人果然是有备而来的，连陆家的内宅分布得如何都一清二楚，大部份的地方都没有受到损害，只有振华的书房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振华站在已经被破坏掉的保险箱前面，面色凝重、动也不动地望着它，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依萍和如萍他们几个儿女则在一旁整理满屋子的杂乱。

　　　　“爸，这些东西要怎么办？保险柜看起来是不能用了。”依萍走到父亲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挑一些东西，明天我带到警察局酬谢那些警察，其他的先带回去你那里，尔豪，我想…把这里给卖掉，依萍家旁的公寓快建好了，到时李副官会搬过去，以后我们跟你佩姨他们住一起，你看怎么样？”振华的语气看似在征求意见，事实上却是不容反驳的。

　　　　“爸爸，这件事你决定就好，我没有意见。”尔豪现在一点想法也没有，只能全由父亲作主。

　　　　“那你们两个呢？”振华又看向如萍和梦萍，问道。

　　　　“我们也没有意见。”如萍知道梦萍最近常去依萍那里，肯定是愿意的，便连忙回道。

　　　　“那好，以后我们家就更热闹了。”依萍轻声笑着，像是有意要打破此时的凝重气氛。




62第六十三章




　　　　文佩听着依萍转述陆家的情况；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最后忍不住叹道：“我以为雪琴向来是个要强的性子；又是懂些事理；怎么也不该这么胡涂；难怪人家总说…唉！”

　　　　文佩此时心中想的是难怪人家总要看低戏子这样的出身，实在是太无情无义了；好歹二十多年的夫妻，口口声声的夫妻之情，竟像是作戏一般；下了台就没有情份可言了。非常/

　　　　“妈；尔杰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尔豪他们在那里随时等着抽血出来给医院急救，幸好尔豪和梦萍的血验过后都能输给尔杰，就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依萍虽然不喜欢尔杰，但是对尔豪他们三兄妹来说，尔杰却与他们真真切切有着血缘关系，他们是丢不开尔杰的。

　　　　“希望他平安无事，虽然雪琴做的事不够厚道，可是尔杰终究是无辜的，再说你爸爸疼了他八年，也不可能真的不在乎他。”文佩叹气地道。

　　　　“我也这么认为，只要尔杰不是真的冥顽不灵的话，咱们家还是养得起他的。”依萍点头附和道。

　　　　尔杰最后还是救活了，只是回家后的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如萍，谁也不能靠近他，对任何人都带着防备的眼神，振华因为雪琴的事，更是不愿意给他几分好脸色。

　　　　“好好一个孩子折磨成这副模样，叫人怎么办才好？”文佩有时看着，心里也是不免惋惜几分。

　　　　“哼！要不是他那个好母亲，他能有今天这个处境吗？我陆家还愿意收留他，已经很不错了。”振华极不满地道。

　　　　“振华，好歹他一直叫你一声爸爸的，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是他一个孩子能承受得住呢？你也别老绷着张脸对他……＇＇）＇＇”文佩皱起眉头，劝道。

　　　　“妈，你也别太苛责爸爸，雪姨的事到今天法院判刑之后，才好不容易算是落幕了，二十多年的感情可不是假的，这个背叛对爸爸来说是很深刻的伤害，就连对尔豪、如萍他们几个人来说，都是种莫大的伤害，这种痛不是那么轻易能舍去的。”依萍不直说父亲的不是，反而劝起母亲不该强迫父亲去对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好。

　　　　“但毕竟都那么多年了……/非常/”文佩无奈地低下头，重重叹一口气。

　　　　“我的意思是，不急在这当下，反正他都要跟我们生活在一块儿的，慢慢来吧。”依萍温声劝道。

　　　　魏光雄和王雪琴的判决下来了，一个是执行枪决，一个是判十五年徒刑，尔豪和如萍偷偷去看过母亲，雪琴或许是因为真正悔悟了，那天如萍向监狱的人询问半天的结果，竟是母亲自己拒绝见他们一面，两个人站在门口许久，如萍最后只能放弃，她塞了点钱给看守门户的人，请他们善待母亲，还说等有空会再来的。

　　　　振华对这件事依旧没有过问，依萍想爸爸其实还是心软了吧？哪怕已经恨到极点，他对雪姨终究有一层累积数十年的感情不能割舍。

　　　　寒假的时候，家齐和伟哲因为改从事教工作的缘故，而有了回家探望的长假，他们便再次结伴回北平，依萍看着家齐收拾行李，几次欲言又止，仍还是说不出让家齐父母迁上海的话。

　　　　最后只能让家齐告诉他父母，近来日本方面的侵略动作频繁，他们若真有什么打算，还是早些下定决心比较好。#楼＇＇

　　　　元宵节前，两个人回来了，各自带来不同的消息，陈家已经决定迁香港，家中产业早就逐一转出当中，而赵家却不能离开，因为一来家齐大哥身政府官员，就算职务不高，但仍必须与政府共进退，二来家齐父母挂心教育事业，更是不愿意轻易放弃那些学生。

　　　　“伟哲说，等他爸妈要去香港前，可能会先来上海一赵，拜托方瑜爸妈，把订婚结婚的日子确定下来，他们说如果可以一起办妥最好，不然万一真的有什么情况，他们怕婚事便要耽搁下来。”家齐边说着边端详依萍的表情。

　　　　“哦！这样也好，方瑜家的经济压力大，而且现在又说不准未来的情况，方瑜的学业自然不能说放弃就放弃，所以伟哲才不敢跟陈伯伯他们一起迁到香港吧？”依萍若无所觉地点点头。

　　　　“依萍…爸妈说…要是时间上真的不允许时，我们直接在上海结婚，男方就让表舅他们出面，妈妈要我跟你说希望你不要介意，也许到时候我们的婚礼没办法办得太隆重。”家齐握着依萍的手，有些愧疚地道。

　　　　“呃？你这话题跳得太快了，不过我也不想太铺张，如果能直接参加团体婚礼更好，这样只要花结婚照和宴的钱，多省事？”依萍不以为意地回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等暑假的时候就去申请？把这事也办一办吧。”家齐兴奋地道。

　　　　“喂！你爸妈虽然没意见，可是我爸妈还在呀！你也得去跟他们两老商量一下吧？哪是我随口说说就算的？”依萍瞪着眼睛，说道。

　　　　“过两天，过两天我就去跟陆伯伯商量一下。”家齐说着便搂住依萍的腰，亲腻地蹭着她的脸颊，又吃了不少豆腐。

　　　　振华和尔豪他们搬进了依萍家的小洋房，李副官和如萱则是搬到新建的公寓大楼一楼最前端，李副官听从依萍的建议，把堂改成一间小杂货铺，然后就是公寓的招租了。

　　　　一楼都是设计成店铺加住家，租金比较贵，一个月要一百块钱，顶费仅收两个月，水电另计，二楼到七楼则是宿舍式的房间十来间和两端各两间套间，中间是公共使用的浴室和厨房，每层楼都有一区，设在楼梯间的隔层，省了房上下楼梯的时间，租金也很统一，每个房间都是三十块钱，套间则是五十五块钱，顶费则要三个月。

　　　　“这样以后大家就又能聚在一起了，虽然房间没有之前的宽敞，但是看起来却是温暖许多，咦？尔豪呢？”一家人第一次在这个小洋房里聚在一起吃饭，文佩心情好极了，只是她看来看去似乎少了谁。

　　　　“尔豪？刚刚看到他还在的，谁知道又跑去哪了？”梦萍看了看厅又看了看厨房，疑惑地道。

　　　　“尔豪哥哥去李副官家了。”尔杰匆匆地抬头说了一句后，又埋进碗里。

　　　　“李副官家？”依萍不解地看向众人，然后转向如萍，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他去那里干嘛？这李副官到现在还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呢，他是被虐待过了头，一天不挨骂不习惯吗？”

　　　　“我也不知道，谁晓得他想什么呢？”如萍也是一头雾水地摇摇头。

　　　　“算了，反正他那么大的人了，自己也该为自己的事负责任，我听说何桓过年前回了南京，以后不打算再回上海来？”依萍耸耸肩，无所谓地抛开尔豪的问题之后，又问道。

　　　　“嗯，听杜飞说好像是他爸妈的意思，说是这种敏感时期，一家人还是要守在一起比较好，而且南京有中央政府在那里，比其他的地方还安全些。”如萍回道。

　　　　“谁说的…只怕南京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哎！算了，人各有命，我不好说什么。”依萍想着…如果用匿名信的方式提前警告南京当地的民，不晓得成效如何？

　　　　一整个南京市哪…依萍光想就觉得好恐怖，那得死多少人呢？历史上的记载一直没有很确切的数字，想想也是，鬼子杀得欢快，而且在战乱之中，心中抱持着南京比其他地方安全的老百姓肯定不少，一群人都往南京投靠，户口什么的都没有，谁又能说出个准确数字呢？

　　　　至于那个被大家热烈讨论的尔豪，这会儿正在李副官的小杂货店里当苦工，帮忙搬货……

　　　　“哎！尔豪少爷，这些让我来搬就好，你先回去吃饭吧，刚才不是听到八夫人在叫人了？”李副官一脸为难，想骂又骂不出口地看着尔豪。

　　　　“没关系，我这两天正好有空，帮你们整理整理，这样开门做生意才方便嘛。”尔豪不以为杵地说道。

　　　　其实尔豪还真的有些忙不过来了，桓在过年前突然提出辞呈，说是要回南京去孝顺父母，如今战争随时有爆发的可能，各地消息往来频繁，连杜飞都好多天没回公寓了，尔豪又怎么可能真的有空呢？

　　　　唯一能解释的大概就是为了可云吧？这近一年来，尔豪与可云曾经因为各式各样的情况而见过几面，虽然都没说上半句话，但是温柔的可云却又一次触动尔豪的心灵，再加上母亲的背叛为家中每个人带来的那股强大冲击，让他深以为一个家要建立起来的因素太多，情投意合更是必要的一个条件，他心里还是喜欢可云，知道可云已然忘记了他们的过去，但是他相信自己总有办法再唤起可云对他的爱，于是有空就到李副官这里报到成了他现在除了报馆工作之外的重要事务。


63第六十四章



　　　　公寓的房间很快就住满九成九的房；只剩最后一间还没有出租，这一天；白玫瑰突然来到依萍家；一见到依萍就问道：“隔壁那幢公寓是你们的吗？我听说正在招租；不晓得租满了没有？”

　　　　“你…没跟何桓一起去南京吗？”依萍记得白玫瑰和何桓一直走的很近，怎么会没想要带她离开呢？

　　　　“他是跟我提过…可是爸爸那时候刚走；我没有心情也不想离开这里，所以拒绝他了，再说；他家的情况我略略听说过；是绝不可能接受我这样出身的人；这么一来不是正好？也不用去想谁对不起谁的问题。白玫瑰坦然地回道。

　　　　“你还在大上海工作？不准备换工作吗？”依萍带着她又走出大门，往公寓这里走来。

　　　　“不了，我现在已经可以适应那边的生活，而且秦五爷很保护我，并不强迫我要陪酒或做其他事，总是要给我时间存一点钱吧？何况上次你也说过，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我得要多想法子打算将来的事。”白玫瑰说道。

　　　　“就剩这间了，因为每个房间都差不多，所以我那时候就干脆用抽签的，只要想租，抽哪间算哪间，反正租金都一样。”依萍来到二楼左边靠近楼梯的一个房门前停住，然后说道。

　　　　“那这间房间租给我吧，顶费和租金各是多少，我明天搬过来时就拿给你。”白玫瑰也不问其他事，只要有房间就好了。

　　　　“一个月三十块钱，顶费三个月，那边是浴室和厨房，水电费暂时都算在租金内了，不过有什么万一的话，也许会变动，但原则上二年内不会涨房租，还有房间不能私下转租给其他人，如果你觉得房租太贵，想找人合租的话，那么合同就要另外重新打过，各人管各人的那一份钱。”依萍知道如今上海二房东三房东很多，而这一点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好，我知道了。”白玫瑰点点头。

　　　　“如果有什么事情找人，我或我妈不在的话，你就到一楼找李副官他们，他们现在搬到最右边的那间开小杂货店。＇＇）＇＇”依萍又带着白玫瑰下楼，然后指着小洋房旁的店面，说道。

　　　　“哦！我刚才有看到李嫂在店门口忙，果然他们搬到这里来了？那你家不就剩下你和伯母？”白玫瑰不解地问道。

　　　　“我爸爸和其他兄弟姐妹都搬过来了，原先的房子已经转手卖出去，爸爸还小转了一笔。”依萍笑道。

　　　　“哦…是陆尔豪他们？”白玫瑰了然地点点头。

　　　　“嗯！好了，明天你需要人帮忙搬行李的话吗？”依萍走回家门口前，又转身问道。

　　　　“不用了，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我一个人就行了。”白玫瑰摇头，婉谢了依萍的好意询问。

　　　　“我想说如果需要的话，让李副官过去帮你，既然如此就不必多此一举了。”依萍点头说道。

　　　　随着日子渐渐过去，日本的侵略行动不断有新的变化，在此同时，伟哲和方瑜也举行了简单的订婚仪式，并且准备在八月初完成人生大事，之后方瑜一家就会跟着女婿一起搬到洋房去住。

　　　　只是很可惜上海政府办的集团结婚因为战争即将开启之故停办了，家齐的父亲从北平来信，希望家齐和依萍也能在今年内完成婚礼，而另外一件大事却是如萍打算参加红十字会的护士训练，结训后将同杜飞一起到大前方服务。

　　　　“你想好了吗？确定不继续完成学业？”依萍不明白，明明最近很顺利啊，也没有什么可以刺激到如萍的事发生，为什么她还是要去红十字会呢？

　　　　“不了，杜飞一直说要去当战地记者，我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去战场？想来想去只有去做护士，这么一来，杜飞的工作只要跟医疗队跑也同样能报导啊！”如萍这么跟依萍解释道。

　　　　“可是……”依萍想不出什么话好劝阻如萍，她自己不喜欢参加那些爱国运动并不是表示她不爱国，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如萍去冒险。

　　　　“依萍，你不要担心我，这件事爸爸也已经同意，只是他说希望我和杜飞把关系先定下来，到时候出去才不会让人说闲话。”如萍笑盈盈地安慰依萍。

　　　　“那杜飞怎么说？”依萍问道。

　　　　“杜飞当然是同意啦，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爸妈大概不可能来上海了，他觉得有些抱歉而已。”如萍低下头，甚为无奈地道。

　　　　“来不来是一回事，我在想…这一打起仗来，他们…唉！”依萍心想这杜飞在乡下的长辈能不能躲过战火还是个问题呢。

　　　　“不，杜飞的父母都是善良的老百姓，上帝会保佑他们的。”如萍坚信地回道。

　　　　“好…但愿上帝…保佑他们。”依萍无力地拍拍如萍的肩膀，她觉得在战争的时候，任何神明都很忙碌的，所以根本就救不了芸芸众生。

　　　　依萍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她和家齐，伟哲和方瑜还有如萍和杜飞三对要一起完成终身大事。

　　　　“这样也行？那伟哲他爸妈不介意吗？”依萍望着父母，愣愣地问道。

　　　　“我们见过面也吃过饭了，陈先生和陈太太都是好之人，他们觉得这婚礼要热闹些才好，所以我和张总合算来合算去，自然是一起办一办最好了。”振华爽快地说道。

　　　　“那…家齐他爸妈……”肯定来不了，七月北平就会沦陷了，到时候他们还必须带领学生们撤离北平到其他地方，能不能平安都不知道呢，依萍无意识地抚着胸口，心里有些难受。

　　　　“依萍，怎么了？不舒服吗？”文佩见依萍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她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想上楼休息一下，爸，你看有没有法子说服家齐他家人七月初就来上海，虽然有陈伯伯和表舅他们在，可是不是也有很多事得要家齐爸妈出面吗？”依萍强撑起笑容，说道。

　　　　“也对，我再和张总说说。”振华不疑有它地点头应道。

　　　　家齐的父母和兄长妹妹最后还是被困在北平无法离开，他们原本预定在七月五日要先来上海的，因为临时出了状况而留滞一日，却也迎来了芦沟桥事变。

　　　　家齐一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张宗汉叹息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我一接到消息就来跟你说了，现在那边已经完全动弹不得，而且你爸妈也说过，学校还留下来不少学生，他们不能放任不管，所以这里的事就全权由我和你大表舅处理，你不要太担心，也别做傻事，总得想想…若有什么万一，赵家就要靠你了。”

　　　　“我知道…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凑巧呢？他们要是早一天出来…早一天就没事了。”家齐难过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说道。

　　　　“亲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