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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呢？老爷子，那时候她不是没什么异常吗？我又不是大夫，哪里能看得出来呀？”雪琴一怔，目光闪烁地回道。

　　　　“不知道？！那么连孩子是谁的，你也不知道了？”振华怒气渐减，慢慢地说道。

　　　　“那是当然的啦，我什么事也不知道呀。”雪琴连忙澄清否认道。

　　　　忽然，可云从房间里冲出来，一路跑一路喊着她的孩子不见了，雪琴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后，又鄙夷地看向李副官，彷佛在说这就是他们一家贪图荣华富贵的下场。

　　　　偏偏就在雪琴幸灾乐祸的当头，可云忽然跑到她面前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求着道：“九姨太，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抢走我的孩子，我和尔豪是真心相爱的，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你这个疯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雪琴闻言，立刻惊惶失措地推开可云。

　　　　李副官和李嫂惊慌地上前拉住可云，李副官更是一脸愤愤不平地瞪着雪琴。

　　　　“哼！你不知道？疯子又如何？疯子是不会骗人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我耍花样，你这个贱人！”振华对于可云说的话自然是相信的，心里刚消减的怒气又冲上脑门，他气冲冲地向雪琴挥了一巴掌，怒吼道。

　　　　“老爷子，老爷子，你不能这么对我呀，我也是为了陆家的名声着想，你想想看那时候尔豪才十六岁呀，他还有大好的前途，怎么可以为一个下贱的丫头就毁了？！”雪琴被打得跌坐地上，她赶忙地爬过来抱住振华的腿，委屈地哭诉道。

　　　　“那又如何？难道只因为他年少无知，就不必为了自己犯下的错负起责任吗？”振华责问道。

　　　　“老爷子，李副官不过是陆家的下人…可云是个丫头，就算是少爷把丫头收了房，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先有孩子，这样子叫尔豪将来的妻子心里怎么想？我这么费尽心思的，不都是为尔豪着想吗？”雪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

　　　　“正德虽然做了我的部属多年，可是我从来没当他是下人，他是我的兄弟，我的生死至交，什么下人？！你自己也不过是个姨太太，尔豪娶可云又有哪里不好？”振华一副愤慨，振振有词地道。

　　　　“老爷子？！”雪琴听到振华如此说她，她惊愕地愣在当场。

　　　　“司令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孩子真的是尔豪的，我没有骗人，也没有随便乱来，求求您相信我。”可云奋力挣脱父母的禁锢，又爬到振华面前，用力地磕着头。

　　　　“可云，你放心，我会替你作主的，可怜的孩子。”振华弯下身子，伤心地扶起可云，温声地安抚着她。

　　　　“老爷子，难道您打算让尔豪娶这个疯子进门，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她只是个丫头，现在又发了疯，怎么能进我陆家的大门？！”雪琴不敢相信地望向振华，极力地摇头反对。

　　　　“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这个家是你作主还是我作主？我说可以就可以，等尔豪回来，我会跟他说这件事。”振华哪能容许有人反驳他认定的事？自然不会把雪琴的话听进耳里。







第二十一章



　　　　等到尔豪、如萍和梦萍先后回到家之后，又面临了另一次的混乱，尔豪自然是打死也不愿同意娶可云为妻。

　　　　“爸！我不要，我现在又不爱她，为什么非要娶她不可？”尔豪激动地拒绝道。

　　　　“这是怎么回事？李副官，可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如萍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地看着缩在墙角，不停地喃喃自语的可云。

　　　　“都是尔豪和你妈连手做的好事，一个始乱终弃，一个为虎作伥，才把好好一个女孩逼成了疯子。”振华忿然地说道。

　　　　“什么叫我造成的？爸，我根本不记得当年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现在要承担这个后果？那个孩子真的是我的吗？”尔豪完全不能接受那是自己做过的事。

　　　　“尔豪少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云一直是很乖巧的孩子，除了你之后，她根本就没有跟任何男孩子接近过，你怎么可以怀疑可云的清白？”李副官生气地喊道。

　　　　“就算是这样吧！可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要怎么负起责任？”尔豪不知所措地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有个好妈妈，事先就替你排除了所有障碍，想尽办法把李副官逼出陆家，连我都被瞒在鼓里整整四年的时间。”振华指着雪琴，吼道。

　　　　“妈，这是真的吗？你不是说可云嫁人了？为什么现在却变成这样？”尔豪转头向雪琴质问道。

　　　　“我当然要这么说呀，不然你怎么会死心？再说你那时不是也很快就找到新的女朋友？要是你当年被可云给赖上了，你现在能这么轻松念完大学吗？”雪琴仍一副理直气壮的神色。

　　　　“妈，你怎么可以把他们赶出去？怎么可以瞒着什么事都不提？至少你也该让我和爸爸知道，或者让可云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结果弄成现在这样子，你叫我要怎么解决？难道真的要娶可云进门吗？”尔豪是绝对没法子接受这样的结果，哪怕可云是他的初恋，但是面对一个疯子，他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那种感觉。

　　　　“那是当然的，不过你愿意或不愿意，都一定要给可云一个名份，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振华拍了下桌面，然后吼道。

　　　　“爸，你不能这样逼尔豪，他对可云已经没有感情了，你让两个没有感情的人怎么过一辈子？”如萍连忙上前劝道。

　　　　“是呀！爸，而且她还是一个疯子，你怎么能叫尔豪娶疯子当太太，要让别人知道我有一个疯子嫂嫂，人家会怎么笑我？太丢脸了。”梦萍也不赞同地劝道。

　　　　“你给我闭嘴！你们一个个都翅膀硬了，是不是？个个都敢反驳我的话了，是不是？”振华大声地斥责道。

　　　　“爸爸！”如萍为难地喊道。

　　　　“好了，这件事得尽快安排，雪琴，你最好不要再给我耍花样，要是让我知道你又背着我做什么事，我会要你好看！”振华绷着脸，手指指向雪琴，烕严十足地恐吓道。

　　　　雪琴低下头，一个字也不敢吭，她心里感到万分的委屈，万分的羞辱，进了陆家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如今却为了一个下贱丫头，她被老头子又打又骂的，连儿子前途都要赔上，叫她怎么能不怨恨在心？偏偏又不能出声反驳，只能忍在心里。

　　　　尔豪气得一夜不能好睡，一大早来到报馆就忙不迭地跟两个好朋友诉苦。

　　　　“你们说，我爸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要我去娶一个疯子！可云和我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叫我怎么娶她？就算要赎罪，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尔豪一脸气愤地道。

　　　　“你说的那个什么可云，你们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会…发生那样的事？还有当年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你真的都不记得也不知道了吗？”书桓心里觉得可云很可怜，但是不敢明着说出来，怕惹尔豪更生气。

　　　　“可云的爸爸是我爸以前一个属下，后来跟着我们一起来上海，不久一家人又忽然搬出去，我和可云算起来是青梅竹马，从小我们的感情就非常好，所以…才会曾经有过那么情不自禁的一段，不过，我那时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也没想到我妈会瞒着我和爸爸逼他们离开，我甚至不知道可云当年是怀着孩子离开陆家的。”尔豪大略地解释道。

　　　　“这么说她算起来是你的初恋啰？难道你家里都没有人知道吗？你爸爸怎么会同意让李副官离开，又居然那么久没和他联络？”书桓越想越觉得奇怪，竟然李家躲了将近五年才来求救。

　　　　“是呀！而且你爸怎么会突然发现这件事？既然那个李副官他们一家已经很久没跟你们往来了，那你爸肯定连他们住在哪都不知道的，不是吗？”杜飞也不解地问了几句。

　　　　“我想大概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回来找我爸爸的吧，昨天回家看到他们的时候，看得出来李副官和李嫂两个人非常憔悴，我想他们为了可云的事，肯定是费尽心力，可是…这不能拿来当作逼我就范的借口呀！当初我们也是两情相悦、心甘情愿的呀！”尔豪虽然心里同情李副官一家，也对可云感到非常抱歉，但想到若要和她过一辈子，他就有一种自己快要被逼疯的感觉。

　　　　“我想你可以再跟伯父好好谈一下，他也许只是一时看到李副官一家人的穷困潦倒，心里觉得对不起他们，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如果…我们能想出其他的法子，说不定伯父就不会逼你娶可云了。”书桓又细细分析着道。

　　　　不止尔豪又突然重新出现在他们家的李副官一家人感到迷茫，连雪琴也是手足无措地匆匆跑来找另一个男人－魏光雄，大吐苦水。

　　　　“你说，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不过是老头子手底下的一个小官，要不是老头子赏识他，他能有今天嘛？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也就算了，居然连女儿的身体都能拿来利用，他知道要是老头子知道那件事的话，肯定会叫尔豪娶那个丫头过门的，可是陆家是什么样的家世！？怎么能娶一个丫头做媳妇？我费尽苦心的就是希望几个儿女能替我争口气，但是老头子一点也不替我想，为了这件事，还打了我一巴掌，我这是何苦呀！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居然跑去跟老爷子告密。”雪琴倚着吧台，难道地拭着眼角那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泪水。

　　　　“早叫你离开那个地方，跟我在一起，你就是不肯，现在好了吧，平白无故受这种委屈，我看你还是赶快放弃那个陆家，跟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魏光雄轻哼一声，不满地道。

　　　　“我也想啊，可是三个孩子的终身大事都还没有着落，我怎么能离开？好歹也要看着他们成家立业了，我才能安心哪。”雪琴委屈地解释道。

　　　　“你！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你看我会不会叫人去毙了那个死老头。”魏光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别生气嘛，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不然我怎么肯替你生孩子呢？你就看在他替你白养几年孩子的份上，别跟他计较了，啊？！”雪琴妖妖娆娆地走到魏光雄跟前，眼角尽显妩媚之色，缓缓坐上他的大腿，然后温柔地说道。

　　　　“你呀！明知道我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偏偏还要故意来气我，难得见一次面，说的全是陆家的事，好歹也该关心我一下。”魏光雄微微亲吻着雪琴的脸，无奈地说道。

　　　　难得的假日，家齐兴致勃勃想带着依萍出去踏青，可是依萍却告诉他，她今天必须去‘那边’一趟。

　　　　“什么？！你还想去被人羞辱吗？不行，绝对不行！”家齐坚决地说道。

　　　　“家齐…我前天就已经答应过我妈，今天要过去的，而且我爸爸都叫尔豪来说了，我不去的话，万一他又把错算到我妈头上，怎么办？”依萍赔着笑脸，娇声娇气地说道。

　　　　“唉！算我怕了你了，我陪你去，顺便让你爸爸看看我这个小混混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家齐轻轻吻了下依萍的额角，满脸的无奈。

　　　　“你想跟我一起去？不要吧！万一我爸发起火来，你要我怎么办？”依萍为难地道。

　　　　“要真那么倒霉，我只好乖乖挨打啦，谁叫我想娶他的女儿？如果他能气到想动手打人，你应该要觉得开心才对，至少表示他还承认你是他的女儿，他心里依然有几分在乎你，你说是吗？”家齐搂着依萍的肩膀，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你就贫嘴吧你，你想挨打只管跟来，不过到时候若真被打了，我可不帮你求情。”依萍心里一阵甜，娇嗔地捏了家齐一把，然后就听到家齐装模作样地喊疼。

　　　　依萍和家齐来到陆家时，隔着铁门就看到陆家一阵兵慌马乱的样子，依萍按了几次电铃，好久才看到张嫂匆匆跑出来开门。

　　　　“唉呀！依萍小姐，你快来帮帮忙吧，家里被可云小姐弄得乱七八糟的，大家都束手无策呀。”张嫂像看到救兵似的，急急忙忙打开大门，然后说道。

　　　　“可云？难道李副官他们回来了？不过…这是怎么回事？”依萍正感到非常疑惑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女人跑出大门，嘴里一直喊着：“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儿啊？宝宝，宝宝，你在哪里？”

　　　　“我的天啊！这…这是可云？！”依萍虽然心里知道可云目前的情况，但是乍看之时，仍是一脸惊讶！

　　　　“依萍，小心！”家齐眼见可云大喊大叫地准备往依萍身上抓去，连忙把依萍拉到一旁，顺便一个手刀将可云打昏。

　　　　“可云！可云！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跑来别人家里乱打人？！”李副官见可云昏倒在地，急忙冲过来扶起可云，生气地对家齐怒吼道。

　　　　“李副官，他是我朋友，刚才是看到可云快要跌到我身上，不得已只好把她打晕了。”依萍赶忙出声喊道。

　　　　“依萍小姐？！依萍小姐，原来是你回来了，对不起，可云是不是吓到你了。”李副官转头见是依萍，语气才缓和几分。

　　　　“李副官，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可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依萍关切地问道。

　　　　“唉！这说来话长，我先扶可云回房间去，依萍小姐，您快进屋里坐。”李副官重重叹了一声，却碍于有外人在，便立刻转换语气，抱起可云，向依萍说道。

　　　　依萍看着李副官那比实际年龄还苍老的样子，心里也仅是无奈地叹一口气，李副官的硬脾气害的何止他自己？当年如果他坦白向父亲说出这件事，今天可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小的搞不清楚情况，老的也搞不清楚情况，反把事情越弄越糟糕。







第二十二章



　　　　如萍在楼上房里听到可云发狂似的叫喊声，她匆匆地走下楼，只是走到一半时，就看到李副官已经抱着昏倒的可云进来，然后转身走进房间，她轻轻地松一口气，又继续往大厅这边走来，刚走到大桌边，依萍和家齐正好也进了门。

　　　　“依萍，你来了，可云刚才突然跑出去，她没吓到你吧？”如萍着急地快步走过来，握着依萍的手，关切地问道。

　　　　“还好，只不过有些惊讶而已，李副官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可云她……”依萍不解地问道。

　　　　“刚回来几天，可云现在有些神志不清，行为有些不能控制，家里已经乱好多天了。”依萍看起来笑得有些牵强。

　　　　“爸爸在吗？”依萍轻轻叹着气，又问道。

　　　　“爸和妈都出去了，大概是去安排尔豪结婚的事情。”如萍亦是一声无奈的轻叹。

　　　　“尔豪要结婚？他跟谁结婚？这会不会太突然了？我看尔豪也不像能这么早定下来的人。”依萍闻言有些傻愣愣地看着如萍。

　　　　“你刚才不是也看到可云的样子嘛，我们…太对不起她了，我们都不知道…可云当年离开我们家的时候，居然已经有了孩子…而且还是她和尔豪的孩子，爸爸也不知道哪得来这个消息，才会匆忙地把李副官一家接回来住，又认为尔豪必须为当年的事负起责任，所以逼他要娶可云。”如萍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语气极度的落寞和无措。

　　　　“啊？！这…为什么不送可云去医院治疗呢？难道是医生已经确定可云的病没办法治好吗？再说让尔豪娶可云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啊！”依萍心里有些纠结，这件事终究与她无关，但…再怎么不认同可云当年的天真，如今她已经变成这样，也算为过去的错赎了罪，唉！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把治好可云的病放在第一等重要的地位。

　　　　“我…我也想过要劝爸爸啊，可是爸爸根本听不进去。”如萍为难地看了看李家住的那个方向。

　　　　“这样啊……”依萍顿时也感到为难了，如果如萍都劝不了的话，那她更不可能做到吧。

　　　　“唉！依萍，他是谁呀？不会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人吧？”如萍的眼光忽然移到家齐身上，她暂且放下心中的怅然，疑惑地低声问道。

　　　　“嗯！我本来不想让他跟来的，不过谁叫那天回去之后，我自己拦不住嘴巴，把爸爸骂他的话说了出来，他才非得要跟着来，说想亲自向爸爸问安。”依萍撇了撇嘴，敷衍着道。

　　　　“我看他挺好的，条件跟何书桓一样优秀，也许爸爸见过他之后，就不会有意见了。”如萍略带羞怯地安慰道。

　　　　“何书桓？谁是何书桓？”依萍突然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

　　　　“是尔豪的同事，也在申报当记者的，而且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我们第一次见面居然还是因为一卷胶卷呢，”如萍极为羞涩地同依萍分享了她和书桓认识的经过，“你说好不好玩，我们居然有同样的想法，相信对方会是好人。”

　　　　“是呀！是呀！”依萍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心道幸好她确定自己不会做歌女也早就能自力更生，自然更不会有‘雨夜初相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