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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亿载星光-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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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的顶灯突然呼啦呼啦地明灭起来，垂在窗边的窗帘无风自动，在已经没有玻璃的窗框上拍出重而沉闷的响声。
从刚才听到安缇诺雅说的“幽灵”开始就十分惊疑的中井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原本是挡在浅野医生身前的保护姿态瞬间变得软弱起来，嘴唇颤抖着：“……有……有鬼……！”
浅野医生即使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也始终挂在唇边的温和笑意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般收了起来，微微皱起眉，声音低沉但柔和地说：“抱歉啊，中井同学，但未绪是我最重要的人，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称呼她？”
房间里瞬间寂静下来。
玻璃碎片，灯光，窗帘……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南野秀一的鞭子因为突然落到了空处，失去着力点而掉了下来，在木地板上发出“啪”一声响。
中井捂着嘴，漂亮的面孔上满是不敢置信和震惊：“老师……您，您刚才说的人就是这个——这个她？”
“是的。”浅野医生从蹲着的柜子后站起身，神情温柔地点点头，伸出手想拉还蹲着的女生一把，身后的窗户又裂了一片，他苦笑着摇摇头收回手：“我刚才说‘爱慕着的人’，就是未绪呢。”
“可——可是她明明——明明都已经死了啊！”少女美丽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闪出泪光，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是挫在一个死者——甚至是一个幽灵手上。
如果浅野老师所说的那个一直“爱慕着的人”，是一个比她更优秀更出色的女性，中井也不是不能干脆地接受这段两年多的暗恋以告白被拒绝而结束——甚至即使浅野老师只是无法接受她也好——但……幽灵……那不是电视剧中都应该被阴阳师，和尚们消除的东西吗？
再说了，幽灵又怎么——等等，幽灵？
中井猛地站起身，蹲得过久而有些发酸的腿难以支持这样迅疾的动作，使得她在直起身体的瞬间踉跄了一下，恰好退到了站在她身侧不远的安缇诺雅那。漂亮的女孩现在脸上除了因为刚才羞怒震惊的表情外，还多了一抹惊恐怀疑的神色，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嘴，盯着对面的白袍医师：“上学期溺水的事情……我一直以为当时看到的是幻觉……”
浅野医生的脸上先是浮起一点疑惑的表情，随即变得吃惊而愤怒：“中井同学！我不希望听到你这样说未绪！”
刚才的震惊伤心似乎被这样的一句话给消灭了，转生成熊熊燃烧的怒火，确信自己没有猜错的中井在身后攥紧了拳头，关节处泛出隐隐的白色：“浅野老师！您说的那个未绪小姐是一头及肩长发，非常高挑的女士吧！而且——她没有眼睛！”
听到前两个形容时有些吃惊的浅野医生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立刻否决了：“胡说！未绪的眼睛好好——”他的话突然顿了下来，迟疑地自语：“难道……是那个角膜捐赠……？”
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中井试探性地问：“浅野老师，您在……那之后，也没有见过未绪小姐是吗？”
浅野医生轻轻摇了摇头，表情温和：“虽然没亲眼见到过，可是一直能感受到她在我身边……未绪的脾气的确不好，但溺水的事会不会是中井同学你误会了呢？……我相信她应该是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中井倒抽了口气，身体因为怒气而微微颤抖起来：“——即使这样老师您也不相信我是吗？！”
浅野医生皱起眉，沉默了一会，突然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中井同学。”
眼泪一下子从少女眼里涌出，她用力推开站在身边的学妹，转身冲了出去。
保健室里的气氛凝滞了一会后，突然变成一种尴尬的沉默。
浅野医生推了推眼镜，微笑着对两个孩子说：“非常感谢刚才南野同学？和……左瞳同学？的帮助，不然的话也许会有人受伤也说不定，那样就让人头疼了啊。”
妖狐摆摆手，微抽着嘴角表示自己其实什么忙都没能帮上——而事实上在知道当事三方错综复杂的关系后，南野秀一就明白了他刚才所干的也的确是多余的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眼同样全程参与，正确地说看了全程热闹的另一位在场人士，自己的同班同学，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在掺合了一件这样让人几乎想要表示很囧的事之后，还能维持那一脸泰然自若仿佛正在围观老师解题的表情。
等离开实验楼侧翼，进入到教学楼范围时，南野秀一才扯开嘴角，露出个牙疼似地笑，艰难地找了个话题来打开仅仅只有他觉得会尴尬的沉默：“无论如何，事情能这样解决真是太好了。”
“唔……”安缇诺雅托着下巴深思道：“谈不上好不好，但这种结果倒也的确和我一开始预料的有所不同。”
一本正经的深沉模样让妖狐忍不住“噗”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般侧过脸咳了咳，，整出严肃的表情回过头来，眼神中满是趣味：“左瞳桑原本预料的是什么？”
“比起上一次干净利落的决断，今天的行为全然是恐吓意味的表演——这究竟是出于亡灵主观的意愿？因为是在浅野面前而进行的掩饰？能力的削弱？情感刺激导致理性的复苏？还是说……”安缇诺雅完全没有在意对方问的话，一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恨不得能将那个“未绪小姐”打包带回去细细切了片好好研究这个世界的亡灵所拥有的理性，情感对自身能力的影响——假如说她不是受到禁止伤害这个世界智慧生物生命的限制的话。
“等一下！”原本笑意吟吟的南野秀一脸色微变：“左瞳桑的意思是——中井前辈说的是真的？”
安缇诺雅并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红发少年猛然停下脚步，露出了有点担忧的表情：“这样的话，也许她会再次伤害中井前辈也说不定——还是提醒一下浅野老师比较好吧。”
安缇诺雅瞥他一眼，眼神有些疑惑：“南野君真的完全是以一个人类的立场在进行着思考呢。”
南野秀一的表情一凛，翠眸眯了起来，以一种谨慎又不失温和的语气微笑着问：“人类的立场？左瞳桑的意思是……”
安缇诺雅没有太在意地收回视线，随口道：“就妖怪的角度而言，你的确是相当特殊的一个。”但每个种群都有着叛逆者的存在，这也没什么太奇怪的——反正她也不能够将这只妖怪抓回去剖开大脑研究一下和家里那些有什么不同，法师只好悻悻地放弃思考“妖怪叛逆者”产生的偶然性与可控性问题。
身侧有寒意骤然而起，犹如实质般弥漫开来。
安缇诺雅微皱了下眉，对上妖狐冰冷的视线。少年脸上虽然还挂着笑，表情却像是从暖春的四月骤然进入了寒风刺骨的冬日：“说实话，左瞳桑会知道这件事，真的让我很意外呢。”他微微顿了一下，翠色的眼眸转冷：“事到如今，即使我并……”
“就算是妖怪，也并非濒危物种。”公主偏了一下头，用有些不解的眼光看着这个一副“捂得严实的秘密猛然被人发现了很惊！”样子的少年，撇撇嘴：“事实上我家里就有很多只。相比起你，刚才保健室里的那位珍惜程度要高上许多，有她在，南野君大可不必担心自己会被猎取作为研究素材，我想没什么人会对你感兴趣的。”
法师摇摇头，表示自己对跟前这只不够珍贵的妖怪十分鄙夷的心情——至于这其中究竟有没有包含着因为自己不能亲手进行解剖研究而产生的微妙心理则无人可知。
“……”这种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击出了重拳，却轻飘飘地落入棉絮之中的感觉让南野秀一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作什么表情才好，他有些怀疑是自己或对方理解错了什么东西，忍不住提醒道：“左瞳桑……妖怪对人类而言是很危险的，你难道不知道我随时都可能伤害你吗？”
这次轮到公主露出微妙的表情了。
“……总而言之，”她沉默了一会，抬高手臂拍拍红发少年的肩，老气横秋地说：“有自信是好事。”
VIP章节 137125 吉祥物
第二个学年在四月的第一天开始了。
太阳直射的时间占据一天中的比例变得越来越长，东京刚刚消去了初春的寒意，便像是直接迈入了夏季。
白晃晃的日光将躲藏在树叶间的鸣蝉晒得蔫蔫的，连那长长短短的叫声里都透出几分有气无力来。
“左瞳桑？”
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不太确定的样子。
安缇诺雅转过头，看见一个头发剃得极短的高个少年正捧着几本书站在身后。她瞥一眼对方肩膀上斜挎着的球袋，想了想：“……泽北君？”
“果然没错，刚才看到头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呢。”发现自己没认错人，少年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一边将手里的书递给另一个收银员一边招呼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安缇诺雅对他点点头，泽北荣志接过店员装好书的牛皮纸袋，目光扫到她手中袋口露出的书脊上的英文，有些意外地问：“左瞳桑也在练习英语吗？”
没等对方回答，少年就相当热心地推荐起自己感觉不错的一些口语教程，想了想又从牛皮纸袋中抽出一本《直击！常用句型500例！》递过去：“这本就很不错，不介意的话左瞳桑可以先看看。”
书本漆黑的封面上用鲜艳的黄色绘出了一个夸张而有力的拳头，周围环绕着一圈闪电状的英文字母。
少年因为经常打球而显得略为粗大的指关节恰好盖住了其中几个字母，有一个小小的黄色尖角从他指腹侧缘露出，看起来就像是个“A”。
“……那就多谢泽北君了。”安缇诺雅的目光飘忽了一下，眼睛里涌起一点细微却带着暖意的笑，接过书放到自己的袋中，恰好盖掉了里面那本：“泽北君拿手的功课是英文？”
“那倒也不是。”泽北荣志伸手推开书店厚实的玻璃门：“只是希望能有用到的机会。”
“诶？”
“可以的话，想去美国打球，然后成为伟大的球员呢！”少年停下脚步，抬起头透过书店招牌望着天空，握拳挥了一下，随后转过头，露出爽朗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哈哈哈，当然目前也只是在梦想阶段而已啦！”
细碎的暖色的光，落在他的发梢和肩膀上，像是洒了层金粉一样。
「……我会成为费伦上最伟大的法师哦！」年幼的月精灵抱着长老送的第一本法术书，得意洋洋地向父亲宣布。
“我很期待呢，”安缇诺雅眨了一下眼睛，微笑起来：“泽北君要好好努力啊。”
少年抬手掻了掻脸颊，耳根因为被比自己年纪小的人这么正式地鼓励而有些发红起来，有种梦想被了解后，得到了十分认真的认同的喜悦：“谢谢……我会加油的！”
从浅褐色的眼瞳里浮起了非常耀眼的光。
仿佛，比落在发梢的阳光，还要更亮。
“对了。”
“恩？”
“左瞳桑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泽北荣志指着停在前面不远处的冷饮贩卖车，转过头问：“上一次请我喝了葡萄柚汁，今天让我还礼吧。”
冷饮贩卖车的车身上挂出了一张非常大的广告，上面用色笔写着各种冰淇淋彩球的牌号以及彩球组合的奖品。
注意到安缇诺雅正在读抽奖规则，泽北荣志摆摆手道：“那个很难的啦，而且每天都会换，虽然提示了牌号也完全是碰运气的，我们班有个人每天都买五球甜筒，到现在也都没能拿到过奖。”
安缇诺雅对他招招手。
少年一脸迷惑地走过去。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从下到上。另外一个五球组合，这个，这个……”手指在88款口味不同的冰淇淋球图案上点过。
“诶诶？左瞳桑竟然会吃芥末味的冰淇淋吗？”泽北荣志一边努力记下，一边惊讶万分地睁大了眼问道。
“……”
“哟，少年，运气很好啊……两个都中到奖了呢！”冷饮车里的大叔从后面的抽屉里拉出一张表格对了对，有些惊讶地笑着说，然后拿出两个新的蛋筒，开始挖冰淇淋球。
“还是觉得非常神奇。”泽北荣志舔了一口最上面的香草味冰淇淋球，继续感叹着：“竟然真的中到两个奖！”
“的确很神奇。”安缇诺雅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不过，也许是因为左瞳桑你也说不定。”
“咦？”
“就像是很多漫画里会有的那种，藏在一些神秘的地方，但是被发现后就会给主角带来超好运的护身符啊，佛像啊，什么什么的。”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难以理解的图形，随即像是终于想起来那样提高了一点声音：“吉祥物！对了！就是吉祥物！”
“……”吉祥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转过头：“泽北君真是太过奖了。”
“不会不会，完全不会，的确很像呢！”少年高兴地摆摆手，坚持道。
“哈哈哈哈哈……”
“仙道？”转回头的泽北荣志惊讶地叫起来。
两人都很熟悉的刺猬头少年穿着件浅色的卫衣站在身后不远处，一手抄在牛仔裤袋中，一手提着一只超市里的塑料袋，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看着他们。
“失礼了……不过，吉祥物噗哈哈哈……”仙道彰抬起手不是太有诚意地摆了摆，看了安缇诺雅一眼后忍不住又笑起来。
“诶，仙道刚才就来了吗？”泽北荣志有些疑惑地问。
仙道彰抬手指了指后面不远处的超市门口：“刚出来就看到你们了，本来想打招呼的，没想到——噗——抱歉……”他耸耸肩，走上几步，扫了两人手上一模一样的牛皮纸袋一眼：“真巧，你们也出来买东西？”
“是蛮巧的。”泽北荣志挠挠头：“刚刚在书店遇见左瞳桑，现在又碰到你。”
仙道彰将左手的塑料袋提高一点给他们看：“发胶用完了，下来买支新的——倒是你刚才说的吉祥物什么的，我很有兴趣知道呢。”
提到这个让他十分兴奋的话题，泽北荣志立刻眉飞色舞地描述了一遍吉祥物左瞳同学是如何的好运，选的两个冰淇淋组合都中到了那个超难中的奖的经过，末了，问：“左瞳桑幸运值很高吧？”
“——的确——非常好运。”仙道彰抬了抬眉毛，笑着点点头：“左瞳要不要到篮球部来？刚好我们没有那个——吉祥物呢。”
公主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白眼，换来一阵爆笑声。
走出没多少路，仙道彰指指前面一点的一幢大厦，问：“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家就在上边。”
看着那幢大厦，安缇诺雅顿时露出微妙的表情，没记错的话，鸦的房子好像也在这里。虽然他基本不住，但和户愚吕兄一起来过一次的公主还是有一点印象的。
电梯“叮”一声在二十层停下，仙道彰摸出牛仔裤袋里的钥匙，打开门，在玄关右侧的柜子里拿出两双新拖鞋递给他们，自己则套上原本就放在垫子上的深蓝色棉布拖鞋：“进来吧。”
“打扰了！”泽北荣志一边用脚后跟搓掉篮球鞋，一边朝门内高声说。
“我父母在国外，住在这的只有我一个人。”仙道彰闻声转过头来，摆摆手说道，然后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到茶几上，拿起丢在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一边问着“要喝点什么？”一边朝厨房走去。
整个房子是打通的，只分成了几个区域作了隔断，客厅右侧是一整面的玻璃墙，落地窗帘被拉开了，只留下最内的一层飘纱，使得整个客厅都非常敞亮。
靠近室内楼梯的地方有一堵原木色的隔断墙，上面贴满了照片，黑白的，彩色的，麦田，火车，电线杆，单车，便利店，各种各样的景物。
“仙道，这都是你拍的？”
“什么？”仙道彰从厨房那边探出一个头来，看了看他们正在欣赏的照片墙，缩回去：“唔，兴趣而已。”他用托盘端了三杯果汁走出来，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下，走到两人身边，摸了摸下巴，笑嘻嘻地问：“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拍得很棒？”
“没有人像啊。”泽北荣志虚点了点照片墙：“全部都是风景照呢。”
“这个的话……大概是因为，”仙道彰抓了一下头发，耸耸肩说道：“从取景器里看到的表情，总有种窥视了别人内心的感觉吧。”
“窥视……内心？”泽北荣志皱起眉，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仙道彰摆摆手：“嘛～没什么重要的。”
“……古怪的家伙……不过看照片的话，倒像是去了不少地方的样子。”
“啊，旅行的话，也算是兴趣之一吧。只是对国中生来说，去到比较远的地方还是不太方便。”仙道彰的语气有点遗憾。
“摄影也好旅行也好，都是很花时间的爱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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