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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唐侯-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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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有些吃惊，而且已是生疑，一个乞丐，怎么做得出这样的诗来，虽不惊艳，可也不是一个乞丐能作得出来的。
而就在众人生疑之际，乞丐已是将后面两句想了起来，念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本来众人还都坐在椅子上生疑，可这最后两句被那乞丐吟出来后，不少大儒皆是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且一脸激动神情，此时的他们根本顾不得去想这诗是不是乞丐所作，他们只是不停的浅吟着后面这两句。
丹阳公主本在喝茶，可听到这两句后，茶杯却是忽而停了下来，她将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句仿佛吟了几遍之后，心头顿时有一股说不出的舒服的暖流经过。
暗想，好诗，好诗啊，这般好诗，倒真是唐舟手笔。
而这个时候，大厅的很多大儒也皆有这般想法。
“诗不言美丽，而味其词意，非绝色第一，不足以当之。后二句，审时证己，敛德避妒，可谓善藏其用。”
“诗无华丽之言，仿若随意之语，低声羞问夫婿，画眉深浅时无。”
“………………”
“………………”
众人心中对这诗皆是有了评价，可因为诗是从一个乞丐嘴里说出的，所以这些人心中虽然称赞，可嘴上却是一句话不说的，八仙居的一楼大厅，仍旧很静。
大家相互张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一个乞丐作的诗比他们这些大唐才俊做的行卷诗还要好的话，这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每个人都不想让这件事情传出去，他们甚至不想让人知道今天有一个奇怪曾经进过八仙居，他们都有些后悔之前让乞丐进来的决定了。
可就在众人这般想着该如何化解尴尬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道王李元庆突然哈哈笑道：“此托之新妇见舅姑，以比举子见考官啊，啧啧。”
李元庆这个时候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好像他知道现在才发现这么一首诗正是之前那些大儒让晚辈作的试询行卷诗。
而他这么一嚷嚷，所有人心中皆是一沉，暗想这事怕是瞒不住了，整个长安城的才俊却还不如一个叫花子作的诗好，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长孙无忌，这聚会是他举办的，虽说长安才俊丢面子，可长孙无忌的宴会砸了，他的面子也不好看。
长孙无忌微微凝眉，脸色很差，这个时候，长孙温突然来到长孙无忌跟前，在长孙无忌的耳边低语了一番，长孙无忌斜眼向丹阳公主的方向望去，见唐舟和程处默两人果然不见了，想到之前唐舟才情，他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就在长孙无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个一直站在那里的乞丐突然喊道：“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136。第136章 春试近
乞丐要吃饭，众人面面相觑，若是之前，他们一句话就派人把他给打出去了，可现在这个乞丐作了这么一首诗，他们要是再把他给打出去，会被人认为他们妒贤嫉能，打压比他们强的人。
他们可都是读书人，都是朝中大儒，大唐才俊，如果他们被冠以这样的名声，以后在朝堂上还如何获得皇上的信任？
可他们就真的这样让一个乞丐在这里吃饭吗？
长孙无忌凝着双眉，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冷笑：“你想吃饭是不是？”
乞丐面露喜色，连连点头：“没错，想吃饭。”
“好，那你告诉我这首诗是谁教给你的，我就让你吃饭，而且这里所有的山珍海味，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丹阳公主已知他看出了端倪，而仔细一想，丹阳公主觉得这也不难，长孙无忌与唐舟熟识，刚才长孙温在他耳边肯定说的是唐舟离去一事，想到刚才众人都没有把唐舟当回事，那么唐舟搞这么一出来报复他们也是不足为奇了。
而丹阳公主明白之后，那些大儒才俊却是猛然一惊，怎么听长孙大人的意思，这诗好像不是乞丐所作，只是长孙大人这么说是真的这么觉得的呢，还是想为大家挽回面子？
对于长孙无忌的是否真觉得那诗并非乞丐所写，在场众人不甚明了，但因为皆知长孙无忌此言是在保全他们的面子，所以在长孙无忌说完那句话后，一些大儒才俊也纷纷加入进来，询问那个乞丐，这诗是否是他所写。
这些大儒在朝堂上有不少都是数得着的人，很多在民间有不少弟子，深受百姓敬重，他们的威严自然而然就能流露出来，所以当他们询问那个乞丐的时候，他们的气势就像是在训斥下属一样。
那乞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乞丐罢了，那里受过这等阵仗，但乞丐想到唐舟跟他说的话后，神色却是一变，道：“就是我写的，怎么着吧，难不成你们这些大官见我写的诗比你们的好，你们就想打压我不成？”
乞丐在进来之前，唐舟就告诉过他，想要吃饭，想要拿到钱，就必须坚持承认诗是自己写的，哪怕是耍无赖也得坚持，而此诗之前并没有出现过，那些大儒才俊就算想反驳他也是不能。
果不其然，乞丐这么一说，刚才还嚷嚷着训斥乞丐的人脸色不由得由白转红，而后再由红转白。
长孙无忌见乞丐如此，心知他受了唐舟指使，这样问怕是问不出来，于是便浅笑道：“教你诗的人想与我们开个玩笑，你把他的名字说出来，这里的大鱼大肉都是你的，而且我还可以给你钱花，怎么样？”
听到长孙无忌这话，丹阳公主眉头微微一凝，暗想好你个奸诈长孙无忌，想要设下套子让那个乞丐钻，只要乞丐说他不知道唐舟的名字，那也就等于这诗并非乞丐所作了。
念及此，丹阳想要起身维护一下那个乞丐，不曾想那乞丐却望着长孙无忌，一口咬定道：“就是我作的，我要吃饭。”
长孙无忌有点无语，知道跟这个乞丐再多说也没什么用，挥了挥手后，便命人把他们吃剩下的大鱼大肉给乞丐端了来，乞丐见了肉，立马就跟疯了似的扑了过去，全部收起来后，也不在里面多做停留，直接就离开了八仙居。
而乞丐刚离开，那道王李元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完之后，径直上了二楼，大厅众人相互张望，最终只能苦笑一下，然后相继告辞离开。
众人离去，丹阳公主也不做停留，把自己的侍女叫上之后，便也走了出去，而他刚走出去，刚才那个作诗的乞丐突然向她走来。
侍女见此，眉头微凝，正要呵斥，丹阳公主却是挥了挥手，然后望着那乞丐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钱，一贯钱，那人说里面的漂亮姐姐会给我的。”
听到乞丐这话，丹阳公主更是确信这些都是唐舟一个人闹出来的，她给自己侍女做了个眼色，侍女将一贯钱扔给乞丐，乞丐得了钱，兴冲冲的离去了。
乞丐离开，丹阳连忙向古调阁赶去，途中，她的侍女有些不喜道：“真不知道小侯爷搞什么，让一个乞丐去作诗，事后还给他这么多钱。”
丹阳公主笑了笑：“我们这位小侯爷别看平日里和和气气的，真发起脾气来，整人可是没得商量的，好在那些官员也抓不住他的把柄，就算了。”
这样说着，丹阳公主终于回到了古调阁，而这个时候，唐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丹阳公主看到唐舟，突然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你啊，真是太会整人了，今天之后，只怕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将知道有一个乞丐作了首画眉深浅入时无的诗，然后把我整个大唐的才俊都给比了下去。”
唐舟见一向威严的丹阳公主像个小女孩似的笑了起来，心中不由得有一股暖流经过，请丹阳公主坐下后，这才说道：“本无心让他们难堪，奈何这些自以为是的读书人太过矫情，因此就想治一治他们。”
丹阳公主对今天这些读书人的表现也很是不喜，当然，她的不喜不仅仅是他们自以为是的看不起唐舟，还有他们对待乞丐的态度，以及那种自认为读书人的高傲。
“整治一下他们也好，就怕事后他们知道早你算账。”
唐舟不以为意，道：“这倒不用担心，怨只怨他们才情不够，就算他们知道了，怕也没有脸面找我的算账。”
说到这里，唐舟给丹阳公主倒了一杯茶，问道：“在八仙居的时候公主殿下暗示我来古调阁与你一聚，不知有何事相商？”
阳光很柔，透过窗棂照进屋来，在屋内投下了斑驳的影子，丹阳公主端起茶杯摩挲着，道：“春试越来越近，本公主就是想知道你准不准备考科举。”
唐舟一愣，而后笑道：“圣上都已经许我司农寺丞了，我还去考科举做什么，倒是公主殿下，应该不会为了这事就把我单独约来吧？”
137。第137章 书以致用
“圣上都已经许我司农寺丞了，我还去考科举做什么，倒是公主殿下，应该不会为了这事就把我单独约来吧？”
唐舟说着，露出一丝浅笑，而后也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
丹阳公主见自己心思被唐舟识破，却也不惊，道：“只是有件事情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罢了，至于成或者不成，还不一定呢。”
“愿闻其详。”
丹阳公主颔首，道：“自从你发明了活字印刷术后，圣上便有意开一家皇家书店用以调节市场上书本的价格，而且也可以促进其他店铺在竞争的情况下加大对活字印刷术的使用，只是书店已经快建好了，可负责此事的人选却一直没有着落，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这事就只能由我来担着了。”
丹阳公主说的这种情况，唐舟之前就已经跟段珪他们说过，虽说建造书店是好事，谁负责都有可能获得天下读书人的支持，但同样也会得罪大唐权贵和世家，那太子和魏王虽然看到了此事的好处，但也看到了此事的弊端，而现在的他们力求稳定，怕都不会接手此事。
“公主殿下接手此差倒也是好事，您喜欢读书，平日里坐在书店看各种各样的书，岂不是很妙？”
这话有些打趣的味道，丹阳公主却是一本正经，道：“怕就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朝廷出资建立了一家书店，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书，价格贵了，根本不利于圣上所制定的策略，而价格便宜了，以那些权贵和世家的性子，势必蜂拥而来，把里面与科举考试有关的书全部买去，以此来断绝寒门之地读书的可能。”
听到丹阳公主这话，唐舟略一沉思，道：“是有这种可能，不过市场是瞬息万变的，权贵和世家把书都给买去了，长安城其他书店的书势必滞销，而他们为了赚钱，肯定会积极学习活字印刷术，随之降低书价，长安城的书店有很多，如果他们都降低书价了，公主觉得那些权贵和世家能把这些书全部都买去吗？”
说到这里，唐舟浅浅一笑：“就算他们都买去了，可我们就不会再刊印吗，权贵和世家再有钱，能买多少，又能买几次？而书价降低之后，那些权贵和世家能来买，那些寒门子弟就不能来买了吗？”
寥寥数语，唐舟已是让丹阳公主打消了之前的念头，可就在丹阳公主觉得开书店再无问题的时候，唐舟却是突然语气一沉，道：“公主的担心虽是小事，但有一种情况却是极其不妙的，如果长安城的书店都不降价呢？”
丹阳公主眉头微凝，道：“这怎么可能，在竞争的压力下，那些书店想要赚钱，就必须跟着降价。”
唐舟笑着摇摇头：“可如果他们不想赚钱呢？”
这么一说，丹阳公主猛然一震，是啊，如果那些书店想赚钱，肯定是要跟着降价的，可如果他们不想赚钱呢？
大唐的权贵和世家的势力很强大，他们想要把长安城甚至其他地方的书店控制住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他们把这些书店控制之后，就是坚持不降价，那么单凭一个皇家书店，怎么可能彻底改变整个大唐书本昂贵局势？
到时，皇家书店的生意可能会很好，可一家书店生意的好坏，根本无关全局，李世民和丹阳公主想要的是整个大唐的书本都降价，无论京城长安，亦或者是江南漠北。
“本公主就不信他们能把整个大唐的书店都控制住，总会有那么几个人忍不住利益的you惑而降低价格，甚至投入到这个行业中来的。”
唐舟浅笑，并没有否定丹阳公主的话，但却说道：“这个世上并不缺少倔强之人，有几个人会降价甚至不肯被权贵控制是很正常的，只是公主殿下却不能否认，这种人并不多，而如果权贵和世家找这些人的麻烦，公主觉得他们能平安生存下去吗，在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这样的人会更少。”
丹阳公主沉眉不语，她很清楚，唐舟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权贵和世家的权力这么大，要暗地里收拾几个人还不容易，而这几个顽强的人被收拾后，谁还敢不听管教？
至于朝廷，若证据确凿，朝廷倒可以介入，可如果他们做事隐秘的话，朝廷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那就一点办法没有？”丹阳公主眉头紧锁，思绪却是乱飞，她是个有智谋的人，她相信一定能找到解决这种情况的办法。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把书的价钱标的高一些，那些权贵见书本的价格并没有怎么变化，他们自然也就不会那么麻烦去控制整个京城的书店了，长安城的书店虽然不是很多，但那些权贵想要全部控制也不容易。”
听到唐舟这话，丹阳公主微微凝眉，冷哼道：“说的什么胡话，价格高些，那跟以前用人抄录的有什么区别？”
丹阳公主有些温怒，唐舟笑了笑：“公主殿下生什么气嘛，话我还没有说完呢，我大唐文化繁荣，各种各样的书都有，像什么诗词歌赋，医药百草，小说传奇之类的都有，这些书丹阳公主可让一部分价格高些，一部分价格低些，寒门之地买不起价格高的，可以买价格低的嘛，这些书籍涉及各方各面，只要寒门之地能先学着，哪怕只是看了本《齐民要术》，就有机会入仕不是，只要入了仕，其他书再想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唐舟的办法颇有一种循序渐进的意思，就跟李世民实行科举制度改革是一个道理，丹阳公主细细想之，觉得唐舟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她仍旧有疑问。
“照你这样说来，什么样的书应该贵些，什么样的书应该便宜一些呢？”
“一开始，自然是很多书都要贵一些，只有一小部分便宜就行了，世家和权贵看不起农学，那就让跟农学的书便宜一些，很多有钱人不是喜欢看趣味很足的传奇小说嘛，那就让这类书价格高些，如此一来，断不会引起权贵和世家的反感。”
138。第138章 非借不能读也
唐舟说完，丹阳公主觉得唐舟之言很有道理，只是虽如此，她却仍旧觉得不妥。
“你所说的确有些道理，可如此一来，也只有那些肯以偏门入仕的人才有机会继续学习下去，可如果很多人都不愿意这样，都眼高手低，那你的这个办法岂不是用处不大？”
丹阳公主很清楚，在这个世上，眼高手低的人很多，想要他们一开始先从农学入手，只怕很难，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人喜欢走一条捷径的。
听得丹阳公主这话，唐舟笑了笑：“书非借不能读也，想让寒门子弟读得起书，又何必一定要让他们把书买回去，让他们借去看就不行吗？”
听到唐舟这句书非借不能读也的话后，丹阳公主猛然一惊，道：“好一句书非借不能读也，这世上藏书很多的人，又有几个把藏书读一遍的，相反，那些借来的书反而读的很是认真仔细，因为借了之后要还，所以要马上读，妙，小侯爷的这个办法真是妙极了。”
唐舟浅笑，其实在任何时代，书的价格都是很高的，要一个人把自己喜欢的书都买下来读，那花费只怕是很大的，在他那个时代，因为国家对读书的重视，去图书馆借书是很普遍的事情，现如今这种情况，朝廷出资建皇家书店，赚钱在其次，想要让天下寒门读得起书才是目的，为此把书借出去岂不就可以了？
两人就借书一事的章程和规则探讨了一下，如此直到夕阳晚照的时候，才终于结束。
这时阳光已变得轻柔起来，风吹来阵阵舒爽，两人讨论完借书的事情后唐舟本来还想再做点其他事情，可却被丹阳公主给委婉拒绝了，因为她要进宫。
春试快开始了，可书店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李世民一定很着急，她需要进宫把这些告诉李世民才行，唐舟虽然有些失望，但想到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也就只好点点头同意，而在丹阳公主急匆匆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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