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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魔法-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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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令他站直身子。思索片刻后,他说道:“那妳与那位少尉的婚姻又有什么不同呢?如果只有一方有爱,不也是妳是怎么说的?啊,对了,半调子?”
  “是的。”
  她的表情证实了她话中的真实性,但奇怪的是,他却没有任何感觉──没有愤怒、羞耻或怜悯,有的只是对不同的人的了解。“那么,我想我们两个有的都是半调子的婚姻。”
  她带着友谊地微笑起来。“不,亚力,我不认为如此。你知道,我看过你和你的妻子相处。”她挽住他的手臂。“来吧,陪我进去,让那些长舌妇嚼舌根嚼个够。”就在他们跨过门口时,她停下来并仰望着他。“你顽固、傲慢而且英俊得像恶魔,亚力,但你的婚姻是完整的。”
  他惊愕而沉默地看着她。
  她走进室内,拋下最后一枚炸弹。“我只是好奇你要多久才会明白。”

  不消几分钟喜儿便发现亚力不在室内。她找了一遍舞池,又一路挤过人群来到边缘。她看着跳舞的人滑掠过地板,看着各式珠宝闪闪发亮,并且随着音乐点头打拍子。舞会比她想象中更棒。她见过了王子,和他共进晚餐,除了那些小喷嚏外,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她好希望亚力能以她为荣,当王子开口邀他们上剧院时,一股胜利感不禁涌上心头。
  是的,一切都棒极了,但是亚力不在她身边,兴奋的感觉也因而逊色几分。她想在离开前和他再跳一支舞,感觉他拥着她旋转,眼睛对她承诺将在回家后完成他们在舞池中开始的事。
  这念头令她微笑起来、又搜寻室内一遍。
  “啊,我亲爱的!”艾姬夫人刺耳的嗓音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
  喜儿转过身,那女人显然还是不接受她的头衔,几分钟以来第二次,她真希望亚力在这儿。
  “妳一个人站在这里真孤单哪,公爵大人呢?”她的视线扫掠过房间。“妳们有没有看见他呀,女孩们?”吉妮小姐和丁夫人一齐摇头,她转回来拍拍喜儿的手臂。“妳知道,我亲爱的,我想我刚看见他到阳台上了。我们去瞧瞧吧?”她挽住喜儿的手臂,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人群移动,使喜儿得以不受阻碍地看见通往阳台的门。一个打扮有若冰后的金发女人走了进来,她银铃似的笑声直传入她们耳中。
  “噢,他在那里,我亲爱的。看见没?”艾姬夫人朝阳台点点头。“他和茱莉小姐在一起,多么有趣呀。”
  当亚力跟在那女人后面进来时,她感觉得到艾姬夫人透视般的目光。见到他令她眼睛一亮,而后看那女人一眼说道:“茱莉小姐很漂亮。”她转向艾姬夫人。“她是什么特别的人吗?”
  那几个长舌妇瞪大眼睛,其中并闪着期待。然后她们吃吃窃笑起来。艾姬夫人戏剧化一手捂胸。“啊,原来妳不知道吗,我亲爱的?”她的声音突然充满夸张的甜蜜。“她和公爵阁下原本要结婚的。”
  喜儿倏地转回头去,突然察觉到亚力和茱莉是多么相称的一对,无论外貌、气质或背景。她望着那对耀眼的璧人,一颗心落至最黑暗的谷底。
  艾姬夫人继续说道:“她私奔去和另一个人结婚就在你们结婚的前一天。”
  在她眼前的是童话故事的结局,那是全世界都看得见的现实。
  她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化为苦涩的迷雾。她尖锐而痛苦地终于了解她的婚姻的真相──而那即使用法术、或是她所有的希望与梦想也无法抹除的。她永远无法赢得亚力的心,因为它已然被别人赢走了。她所有的希望连同她的心正缓缓地凋萎、死去。
  一阵寒风吹过卡尔登宫,被吹弯了的树枝刮擦着阳台上的门。天空彷佛痛苦似地呻吟起来,片刻后开始下起雨来。

  心痛
  “名位使他感觉爱情是多么空虚。”
  ──《马克白》威廉·莎士比亚 




《爱与魔法》作者:吉儿·柏奈特



第二十章
 
  喜儿坐在画室的窗旁,望着雨丝落在下面的石板上。这雨从昨夜开始便下下停停,在兴奋与美妙中开始却以空虚作结的昨夜。得知实情之后,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拚命忍住不哭。而她之未曾在全英格兰社会名流面前崩溃,完全是一股自尊使然。
  亚力似乎也同样闷闷不乐。亚力,喜儿想道,即使只是想到他的名字都会引起一阵心痛。茉莉的亚力。体内的纠紧使她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起来,她连忙再吸一口气。
  自与茱莉小姐分手,他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知道他的心事是什么:他的妻子不是他所爱的茱莉,而是一个使他的生活混乱的苏格兰女巫。她痛苦地明白他的心并非未经碰触,而是属于茱莉小姐的。而茱莉小姐不要它,正如亚力不要喜儿的心一般。她一直都沉溺在自欺的幻梦之中。
  噢,上帝她连爱人都做不好。
  她拭去泪水,试着唤出某些苏格兰的骄傲。坐在这里哭是不会改变事实的。她深吸一口气,视线飘向下方的花园。隆冬使桦树就像她的自尊一样光秃秃的。雨已停,但天空仍是灰扑扑的。雨带来了春天将至的讯息,在天空与她一起哭泣的同时,冰雪也逐渐被冲刷走了。
  花园里爬满长春藤和忍冬的墙边,有一棵笔直高大的英格兰榆树,她看看乌云渐褪的天色,彷佛受到召唤似地又看向那颗树。现在她需要一颗树,需要感觉自然的抚慰与治疗。
  她取下斗篷披在身上,走出法式落地门,步下石阶并避开雨后的积水。不一会儿她便站在那棵大树前面了。
  榆树是很有个性的,即使在英格兰亦然。斑驳的树干彷佛藏有时间的智能,而树皮的灰则使她联想到她丈夫的头发。
  她一手放在粗糙的树皮上。“我叫喜儿,我需要你的力量与生命,因为我自己的有部分已经死去。请帮助我。”
  她缓缓伸手环住粗壮的树干,将脸颊与胸靠上去,闭上双眼任自然接管一切。
  亚力坐在他的书房里,盯着他刚用来拆开皇室便笺的拆信刀,彷佛想藉此忘记必须在上流社会的虎视眈眈下度过另一晚的事实似的。他决定不论王子又有什么节目,明天都一定要回乡下去。仆人们已经在准备了,今晚是最后的试炼。多么恰当的措辞啊。
  他旋转着手上的拆信刀,注视着刀身上反映出来的灯光。他娶了个女巫,而且没有人知道。他猜想若是茱莉知晓实情,会不会改变她对他的婚姻浪漫的想法。起初他告诉自己她会这么想,是因为她本就是受情感支配的女性。然而他仍受她的看法所困扰。爱的结合,她是
  这么暗示的。
  他非常怀疑贝尔摩家有哪一代的婚姻是爱的结合,他父母亲的当然不会是。他父亲在明白指出这一点的同时,也清楚说过贝尔摩家人绝不受那种蠢行所迷惑,而他的儿子──尤其是继承人──更不会任之糟蹋他的生活。此外他更再三叮嘱亚力的家庭教师删除他所读的历史中所有与爱情有关的部分,只读没落的王国、失败的战争与政治这些重要的事。
  亚力学到了爱只会导致毁灭,也很快地学会要赢得他父亲的称许便必须思想、行为与他一致。而这个教训也变成了他的生活方式。
  奇怪的是,他到最近才明白他的骄傲也可能导致灾难般的后果。毋庸多费思量,亚力明白自己所做的,正是他一度警告过多恩的事:让情绪支配他的行为。他匆促的婚姻便是受伤的自尊直接导致的结果,也因为他担心他人的想法。而这是贝尔摩公爵难以启齿承认的弱点,更使得他把他的妻子藏起来。
  他又旋转拆信刀,心里还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并试着减轻罪恶感。他的妻子是女巫,一个他完全无法改变的事实。他甚至怀疑这是上天为了他利用她而给他的惩罚,因为从她第一次睁大眼睛崇拜地望着他,他便知道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而为了他自己的方便,他娶了她,将之作为他的自尊的疗创剂。
  但他并不打算让喜儿知道他曾蠢到向受伤的自尊屈服,因为有部分的他是非常以自己能满足她的梦想为傲的。他不要她鄙视他,他要她的尊敬,或许比想要上流社会的尊敬更甚。
  生平中头一遭,他的姓名、头衔与在社会上所扮演的角色,跟某个人对他的看法没有半点关联。她总是叫他是她的亚力,不是她的丈夫、公爵或其它什么的。他的财富与血统无关紧要,奇怪的是,她的血缘与女巫的身分也是。联系他们的是某种深刻而无法控制的东西,他无以名之,却确实知道它的存在。而且它吓坏他了。

  “肚子对肚子、背对背,我就是这么煮羊犊”
  喜儿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约翰将半只羊串在烤叉上,然后哼着歌走向料理桌。两个厨房女仆也都随着节拍──一个在揉面,另一个切洋葱。
  约翰唱完那首歌,举起一只壶喝几大口,突然间看见了她。“夫人。”没理会女仆惊骇的抽气声,他咧嘴笑着殷勤地行个礼,牙齿像他耳环一样亮闪闪的。
  “请别让我打扰你们的工作,”喜儿举起一手说道。“我只是有点饿了。”
  “那是自然,夫人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呢。”他精明地看她一眼,走向角落的桌子拉出一张椅子。“夫人坐这里,约翰马上给妳弄好吃的东西。”
  他唱着歌给女仆各种指示,几分钟后她面前的桌上已经放满足可使宅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吃个饱的食物。
  “只要一小片面包和奶油就够了。”
  “夫人吃得像蜂鸟,很快看起来就会像蜂鸟了。妳错过了早餐,又没吃茶点,今天晚上又很晚才会吃晚餐。”他放了一杯奶在桌上。“哪,把这个喝了。”
  她浅啜一口,张大了眼睛。“这不是牛奶。”
  他点点头。“是椰奶加菠萝和葡萄酒的魔法。”他对她眨眨眼。“喝掉吧。”
  这种饮料真是好喝极了,她一面吃东西一面又喝了两杯。一小时后,不知是那棵老榆树或是她肚子里的食物的缘故,她手里拿着另一杯魔法饮料,一路哼着歌几乎是飘着上楼。突然间,一切似乎不再那么凄惨了。
  波莉为她穿上一件缀满珍珠与玻璃珠的午夜蓝礼服,蓝色的鞋跟也是玻璃做的。她才刚戴上白手套,一个仆人便来通报说马车与公爵阁下都在楼下等着了。波莉迅速为她戴上先前亚力拿来的蓝宝石珍珠项链,便离开去拿外套。
  喜儿注视着镜中的她。是的,她看起来又像个公爵夫人了。她拿起杯子喝完第四杯椰奶饮料,舔舔上唇再看看镜中的自己,举手轻触冰冷的宝石项链。
  她想亚力送首饰来当然就是要她戴上,没有只字词组,他也没亲自为她佩戴并像前一夜般以热情的吻作结。她转离镜子与回忆,房间旋转起来。她抓住一张椅子的椅背并作几次深呼吸,房间静止下来。
  天哪,天哪,她想道,也许我在树下待太久了。她摇摇头,又晕眩地蹙起眉片刻。可恨的亚力又偷偷回到她乱糟糟的思绪中。
  她望着镜子,不大喜欢镜中的自己。她一副消沉沮丧的样子。她找出她的苏格兰尊严,抬高下巴睨视着镜中她的影像。这样好多了,她想道。现在,在花了这么多时间思考她的处境后,她决定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她不再扮演好女巫,因为那只带给她心碎而已。
  亚力是自己要求她嫁给他的,她根本没强迫他。事实上,她曾非常努力试着说不,但他却不让她说。她很确定当时他是真的想娶她,但是为什么呢?对这一点她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却也打算在今晚结束前要弄个清楚。
  茱莉或许拥有他的心,但喜儿是他的妻子,一个知道她丈夫利用了她的妻子。接受这事实是痛苦的,但她已在泪水中经历过这个过程。
  现在她的感觉是生气,因为亚力对她太不公平了。有一大部分的她真想再拿雪球砸他,或许先丢个两、三百个吧。
  少数会惹她生气的事情之一便是不公,例如驿站的小男孩被迫呼吸呛人的烟雾;例如忠心耿耿的傅比却被扫地出门;又例如可怜、笨拙的贺蒂亚被个令人厌恶的男人无端当众侮辱。而今她自己也面临相同的处境,于是许久以来第一次,她为自己生气了,非常生气。

  贝尔摩的马车跟在其它各种交通工具后面,缓缓驶近位于科文花园内的皇家剧院前。亚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妻子,她安静得颇不寻常。昨天晚餐后她还快乐而期待地告诉他她从没上过剧院,他还以为她应该会把脸贴在玻璃上,努力看清楚花园内的各式灯笼,或者是热切地每隔两分钟就问他到了没有。结果她只是静悄悄地坐着,手不时抓着座位的扶手。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再完美不过的公爵夫人,但却不是小苏格兰。
  “妳不舒服吗?”他问道。
  她转向他,眨两下眼睛、点点头,深呼吸一下便又转回去了。她脸上没有生动的活力,对他的问题也只答是或不是。她使他想起他所认识的那些英格兰女人,而他并不喜欢。
  马车停下,一个仆役打开车门。亚力下车并转身协助她。她不看他,只是把手放在他手中,一俟下车便又猛抽回手,仍是不看他。
  他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他在她眼中看见愤怒只有两次:一次是他质问她关于卜梅尔的事时,第二次就在一秒钟之前。他扶着她的手肘进剧院,转向通往楼上包厢、站有几位皇室仆从的宽阔台阶。其中一个递给他一份节目单,并领他们上楼。
  途中她两次几乎跌跤,幸好亚力都及时扶住了她。他正想开口问她,她却高傲地抬起下巴继续往上走,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几分钟后他们与王子寒暄,接着便在王子右手边的荣誉座位就坐。
  片刻之后,她终于决定看着他并问道:“我们要看的是哪出戏?”
  之前他根本没想到这个,便看了一眼节目单,霎时但觉脸上血色褪尽。他无法置信地瞪着剧名。
  “马克白”三个字也回瞪着他。
  他没呻吟、没思考;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说:“莎士比亚。”
  她扮个鬼脸并转向舞台。王子倾过身来说道:“我亲爱的公爵夫人,身为苏格兰人,妳一定会喜欢这戏码的。我们还特别情商莎拉西登斯小姐扮演她最具代表性的角色:马克白夫人。”
  不一会儿,幕在观众的鼓噪喝采与口哨声中升起。一个演员走上舞台并喊道:“苏格兰!一片开放的土地。”
  王子微笑地朝她点点头,亚力则密切注意着她的任何反应。舞台上闪电雷鸣大作,女巫们上场了。
  这回亚力真的呻吟起来,他忘记这三个演员的服装和化妆有多可怕了。王子这时又说道:“看!苏格兰女巫来了,她们真丑得可以,不是吗?”他四周的每个人都点头附和──除了喜儿之外的每个人。
  她的眼睛自王子那边转向台上,久久注视着丑到极点的女巫们长满疣的脸、披散的白发和黑衣裳,一双愤怒的绿眸缓缓转向亚力。
  他凑过去对她说道:“记住妳的身分,旁边的人又是谁。”他朝摄政王一点头。接下来几幕,她一直在看戏,他反倒一直在看她。她似乎已经可以接受这出戏了,只在女巫们又出
  现并传达不祥的预言时身子僵了一下,他不禁松了口气,直到又过了几幕。
  他该将雷声视为警告的。女巫们出现并围着一只冒着泡泡的大锅吟唱道:“加倍、加倍的辛劳与麻烦,大火烧热了锅滚翻。”
  片刻后大锅滑过舞台,留下女巫们手持搅棒站在那里满脸惊愕。他看了两次才敢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了。女巫们互相交换着困惑的眼色,然后追过去大锅那边并一路喊着各种东西的名称,同时作出将它们丢进锅里的动作。“龙鳞!”
  大锅内喷出一股火焰,女巫们尖叫着后退。它继续冒着烟和泡泡。
  “狼牙!”最顽强的女巫站开好几呎,继续假装往锅里丢东西。
  一声比雷声更响亮的狼嗥在剧院的大梁间回响着。亚力倏地转头看向他妻子,只见她一副无辜的表情,双手握在腿上并玻а壑笔幼盼杼ā
  亚力转回舞台,马克白上场说道:“啊,妳们这些阴险、凶恶、午夜的巫婆!”那演员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滑跌个狗吃屎。观众们齐声惊呼,亚力抓住她的手捏紧。“停止。”
  她朝他露出一个假笑。“停止什么?”
  “妳知道是什么。”
  马克白设法站起来喊道:“纵然妳们解开风囊去打击──”
  喜儿咳一声,一阵风扫过舞台使得所有的演员都不得不抓住那个大锅。假发纷纷脱落,戏服贴在他们身上,小道具像风中的落叶般旋转。
  “我说停止!”亚力咬紧牙关说道。
  风突地停了。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说道。
  马克白用力一扯他的戏服并把假发压回头上。他站得笔直,双臂向上伸说道:“纵然堡垒坍倒──”
  他背后的布景砰然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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