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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懒儿日常里经常佩戴的那只步摇的叮零音缓缓靠近，辜歆知道懒儿就站在屏风外面，虽然没说话，但是她的气息，辜歆还是清楚的。
　　“懒儿。”辜歆缓缓开口，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离开之前，自己也未曾给过她什么交代。
　　在水中，她紧握着拳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是不是应该主动承认自己的过错？她更想知道的是懒儿现在过的好还是不好。
　　懒儿站在屏风外面，紧皱眉头。
　　不得不说，成亲之后的懒儿确实是将自己打扮得更加有风情了一些。
　　她手里紧紧地攥着手绢，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请你离开，永远都别再出现在将军的面前。”
　　是吗？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辜歆深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着的安神的香味儿，这是对自己宣战吗？可是，我从没想过要与你，争谁，抢谁。
　　懒儿一直等着，可是，辜歆依旧是没开口说话，她觉得辜歆定是不会同意的，说不定还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可是，自己好不容易从死士中赢得这个任务，过一些人的生活，又嫁给孙珩那般优秀的良人，怎么会拱手让人？
　　那辜歆想必是从第一面便知道自己身份定不会那么简单，可是，又看着自己可怜，便收留了自己。事到如今，为了自己的幸福……我……
　　“我会拼尽所有得到幸福。”一句原本很令人振奋的话，冷冰冰的从懒儿的口中说出，“不过，此次来，我是来请你回到将军府的。”
　　辜歆微微一笑，没出声。这人还真的是讽刺，这哪里是来请我回府，明明是下战书、宣示主权。倘若我这回了府，还不得闹翻了天？
　　不过，我还真的得回趟将军府。看看那孙珩是哪里吸引了懒儿。再说这懒儿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短，还不够知根知底，明明是练家子却将自己装的如此柔弱。而这孙珩又是这具身体的钟爱。倘若她真的对孙珩有什么不利，估计我还没老死，就被这身体的灵魂给折磨死。　　　　　　　　　　　　　　　　　　　　
作者有话要说：　　

　　☆、是妖，也罢

　　那辜歆完全没有理会懒儿，却在木桶里睡着了。估计是那精油起了作用。
　　等她一觉起来时，水几乎快凉了。她迅速的穿好衣物，大摇大摆的进了将军府。
　　这府里的人看见这辜歆回来，可真所谓是五味杂陈。
　　迎面来的便是程彦，他满脸乐呵，直接抓住辜歆，左看看，右看看，想确认辜歆这些时日在外面是否安好。
　　“傻丫头，不想嫁你告诉我啊！我领着你逃婚！”程彦对着辜歆挤眉弄眼，顺带着用手指送了辜歆一个脑崩儿，“你害得我足足担心了好几个月。”
　　辜歆摸了摸被他弹疼了的脑袋，皱着眉，这家伙，弹得这么痛，没事儿的人都给脑崩儿成了傻子！
　　程彦拉着辜歆的手，低着头看着辜歆，眼睛里精光一闪，一丝坏笑：“丫头，你准备怎么补偿我的担心啊？”
　　辜歆甩开他的手，想想几个月前，自己出去玩，次次都会被孙珩发现，而某位又一直在吹嘘自己的隐蔽能力如何好，如何不会被发现。结果，每次自己都要吃那孙珩的一顿臭脸。她懒得理程彦，以前的旧账还没算清，就在这么想占便宜，门都没有！
　　她走到大厅里，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吃着点心。那两人一直没说话。
　　她心里嘀咕道，孙珩嘛，反正我是不知道他想的什么的。可是，懒儿，那脸上慢慢都是愤恨，像是我刨了她家祖坟似的。懒儿啊，懒儿，我又不抢你夫婿，只是要确认，你不会谋杀亲夫而已。不过嘛……这个不方便说出来。
　　看着他们都不说话，辜歆凭借着以前的记忆找到了以前自己的房间，她围着房间转了一圈儿，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不对啊！那孙珩的房间竟然就在自己房间的旁边！挨那么近，他会不知道自己逃跑的事情？他将自己放走想干什么？
　　还是那孙珩根本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喜欢的就是懒儿！接近我，只是为了获得懒儿的注意。
　　辜歆默默地扶额，我天！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孙珩根本就是盼着自己走啊！
　　门被敲响了，辜歆等着那人进来，凭着嗅觉一闻，便知道是孙珩。
　　“住下了吗？”
　　一如既往的坐下倒茶。
　　辜歆看着他，想了想，弄清懒儿的背景还需要一段时间，更何况自己也没地方去，便点了点头：“嗯。”
　　孙珩有些惊讶，他以为她只是来看看懒儿便走，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便面对面的坐着，一人喝茶，另一人看着那个人喝茶。
　　辜歆用手掌撑着脑袋，我想，此时此刻，世界上最无聊的便是我了吧。一个人喝茶就够无聊的了，我还要看着他喝茶。不知道以前叶夏都跟他说些什么话题，不过这男的控制欲这么强，想必也很自大吧……跟这种人哪有什么话好说。
　　孙珩又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放下茶杯：“这是你最爱喝的茶，每每我要喝，你便会与我争抢。”
　　辜歆听了孙珩这句话，默默地不满，哎呀！我怎么会喜欢喝茶嘛！鸡才是挚爱啊。
　　顿了一下，她明白那是叶夏，便立刻在记忆中不断的搜索着叶夏喜欢喝的茶……香丹。红色的茶水，却又不是红茶，好像是果茶的一种。不过，我没喝过。
　　没喝过怎么回答这句话？当然是继续保持沉默。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孙珩瞥了一眼辜歆，浑然不觉得是自己一直霸占着辜歆的地盘，不过，也对，这将军府都是他的，他在哪儿都可以。
　　辜歆翻了个白眼，望向了一边。
　　“再过几个月，要回京都了。换句话说，班师回朝。”
　　这句话一出，辜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班师回朝？明明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心底却莫名的翻涌出恨意，还有那想要同往的欲望。她觉得，一定是有某种原因，那原本的灵魂才会如此躁动。
　　“一个人吗？”辜歆的话虽然是轻描淡写的问着，但是在孙珩听来却又带有关心的。
　　“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边塞了吧。”
　　“那……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你好好保重。”虽然说是自己还不算是那么喜欢孙珩，但是另一个人的心却是在不断的翻涌着，辜歆的眼眶慢慢的变红了。
　　凑巧的是，孙珩一直低着头看着茶杯，并没有过多的注意着辜歆的变化。
　　“带你回京。”
　　虽然是一句肯定，但是孙珩的语气中漂浮着不确定和有些忧心，在他看来，她是不会答应的。那个曾经时时逼迫她的人在京都，那个害她自杀的人在京都，那个对她冷眼相向的人在京都，这一切都是她曾经痛苦的回忆，她为了自己是承受了那么多。
　　辜歆顿了顿，她是不想去的，京都，那是早有耳闻的，皇帝所在之地，天下之美聚集之地。到了那里会失去所有的自由，深宫后院，她还是懂的。
　　可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去，了却叶夏的心愿，也了却自己欲明白叶夏为何死亡的心愿。
　　她静静的点了点头：“嗯。”
　　孙珩听了那声“嗯”反倒是皱了皱眉头，这么轻易的答应，想必是又会逃走吧。自从他揭开盖头发现不是辜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那个女子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不但是不在自己这里，还想远远的逃离。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他想呆在辜歆的房间里，多停留一会，就这么静静的与她面对面的坐着，也是安心的。
　　辜歆见孙珩许久都没再说话，想着自己还是为那日逃婚道歉比较妥当，要不然每次见面都这么尴尬下去也不好，自己的内心也在谴责着自己。
　　她起身走到孙珩旁边，坐下，也为自己倒了杯朱丹，浅咂一口，那朱丹入口香甜软糯，唇齿留香，缓缓饮下，那香甜之感仿佛融化了心房，香甜到骨髓中去了。
　　“孙珩，我……嫁给你，害怕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恐惧。”而且，我们刚刚认识，还不能将终身托付于你，虽然你是多少边塞少女心目中标准的郎君人选。后面一句话，辜歆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说给自己听。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孙珩，自己不是叶夏，叶夏已经死了？可是，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更何况，自己是妖。
　　孙珩的话似乎很少，辜歆不明白为什么叶夏会喜欢上孙珩，不明白短短数月，懒儿是怎么喜欢上孙珩的？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千年，喜爱万物，却从来没有对什么有过情有独钟。
　　她托着腮，从未像现在一样去观察某人个，孙珩的眉毛是剑眉，看起来很是英气，眉宇之间带有着汉子气概。眼睛似乎没什么特点，有些深沉，望一望是看不见底的，此刻的眼眸里仿佛是有什么化不开，消不散的情愫。鼻子虽算不上很是精致，到有些刀削斧劈的冷峻之感，棱角分明，特别是鼻梁。
　　可是，那嘴唇并没有像辜歆原本印象中的那么薄，只是嘴唇有如少女般水润，薄厚时宜，辜歆看着微微一笑，倒是有种让人想一亲芳泽的味道。
　　孙珩余光瞥见了辜歆对自己微微一笑，眼底里泛出一丝喜悦，这喜悦终是没有逃过正在细细“观赏”着他的辜歆。
　　“孙珩……”这个问题让辜歆有些迟疑，一旦出口，必定会让孙珩有些猜忌，“以前，应该有许多姑娘家喜欢你吧？”
　　他原本看着茶杯的目光，忽然凝视着辜歆，眨了眨眼，摇了摇头：“以前，在京都，我喜欢很多姑娘，是个混世魔王。后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高兴的东西。
　　辜歆心中一惊，有些事儿，自己还未顾及到，孙珩自废太子，贬黜边塞。
　　“到了这儿，我就不清楚了。只想着，安安稳稳。”孙珩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依旧在回忆着什么，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我，还盼着你能够回到我身边……”
　　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辜歆的身上，那抹浓情在他眼中浓稠到无法化解。
　　辜歆眼光在四处闪躲，不愿与他对视。她无法承受那目光中的含义……她紧紧的握住了拳头，眉头轻蹙。
　　“夏儿。”孙珩轻声唤到，手轻抚着辜歆的脸颊，辜歆眼神有些闪烁的看着孙珩，他看了辜歆良久，缓缓吐出，“我知道，你已经不信我了。让我陪着你，你会明白……”
　　辜歆推开孙珩，她忽然心神凌乱，像是要丧失自己我一般，她猛地抱住脑袋，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忽然天旋地转，漫天黄沙，她痛疼欲裂。
　　她口中不断的重复着：“毒……毒！血，血！我看到好多血！”
　　辜歆蹲在地上皱着眉头，孙珩冲了过去，抱住辜歆，口中不断的唤夏儿。
　　辜歆再次疯狂的推开孙珩，指着他的脸，一只手扶住自己的脑袋，脚步踉跄，摇着头：“这世界上早已没有叶夏！我是辜歆！别对我说什么夏儿！我不是！也不想是！她是她，我是我！”
　　辜歆踉跄着，她脑子里全部都是混乱的，好像又触碰到了以前的哪根神经，回忆在不断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是怎么都看不清，她猛地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眼泪不知为何一滴滴的往下落着。
　　孙珩见状不顾辜歆的猛烈排斥，抓住辜歆的肩膀，摇晃着她，想要她清醒过来。可是，辜歆就像是发狂了一般，脸色也变得苍白，头发也在缓缓变白。
　　孙珩见状不对，又看了看辜歆的其他部位，她的手变得苍白，骨节清晰可见。
　　头疼越来越厉害了，辜歆猛烈的想要挣脱孙珩的束缚，用手捂着脑袋，她不断的猛烈的挣脱，整个人因为使用的力气太大，整个人都在不断的发抖。
　　可是，孙珩的力气哪里是辜歆可以挣脱的，她忽然抬起眼睛狠狠的盯着孙珩，她对他此时只有恨意，恨不得扒了他的筋，让他尝一下自己的苦楚。
　　他看向忽然停止挣扎的辜歆，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连他的手都被吓得抖了一抖，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变成了蓝绿色！
　　还没等孙珩反应过来，辜歆仿佛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折腾完？！

　　孙珩被吓得不清，他抱着晕倒的辜歆在怀里，他冷静下来，再次确认，辜歆的皮肤依旧是惨白，他用手指抬了抬辜歆的眼皮，瞳孔已经恢复了正常时候的琥珀色。
　　她是怎么了？
　　他抱着怀中的人儿更加紧了，皱着眉头，脸色也变得难看。
　　夏儿是真的死了。那她有着夏儿的所有的一切。
　　孙珩握起辜歆的右手放到眼前，她无名指上的黑痣还在那里。
　　这个人还是夏儿，只是灵魂换了吗？
　　心一阵抽搐，泪水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将她的手越握越紧，只是她的手越来越冷，就像是死了一般。他抱起辜歆将她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好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无论你是谁，都好。”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夜幕静的吓人，下人们自从听到了屋里的声音后，便不敢进去。
　　这屋子里，只有冰凉的辜歆和一直抱着她的孙珩。
　　“辜歆，你不要怕。你是夏儿亲自送到我身边的人。”孙珩在辜歆的耳边轻轻说着，声音很低，那声音如同饴糖入口甜蜜的令人心暖。
　　此刻，怀里的人儿忽然动了一动。
　　月光撒入屋内，洒在辜歆苍白的脸上，秀发依旧如同瀑布、乌黑亮丽，逐渐的脸色也开始变得红润起来，气息变得平稳规律。
　　孙珩将怀里的人儿放到床上，动了动自己已经僵硬了的身体，轻抚了她的脸颊，准备转身离去。手忽然被一双还带有凉意的手抓住，床上的人儿眼睛已经睁开，正看着自己，那眼神有些茫然。
　　孙珩坐到床边，看着辜歆没有说话，或许他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内心，这些年，自己和叶夏在一起，都是叶夏说的多。忽然的，换了一个人，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我不知道我突然怎么了。”辜歆开口说道，也记不起头疼之后发生的事情。
　　“辜歆……”
　　辜歆？她有些惊讶，孙珩不是一直叫自己夏儿吗？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看他准备怎么说。
　　“夏儿死了，却成了你。”孙珩笑了笑，脸色有些难看，叶夏的死对他来说是活到现在最不想提及的事情了吧。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大半年来，我一直认为你是夏儿，我以为是你在置气，所以称呼我为孙珩。就在说朱丹是你最喜欢喝的茶的时候，我便开始怀疑……”
　　辜歆没说话，她此刻不知是庆幸还是悲伤，两个人的灵魂还未完全融合，两个人的心情在心中不断的交织。
　　孙珩看她没什么反应，只是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不知是喜还是忧，他重新坐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夏儿唤我作阿珩，最喜欢朱丹。你不是她，我知道。但是，无论你是谁，都好，这不重要。”
　　他看着辜歆的眼神变得坚定，如同发誓的口吻对着辜歆说道：“我会用我余下的日子保护你、呵护你，再也不会让你离开。这是我对叶夏，也是对你的承诺。”
　　辜歆低下头，闭上眼晴，心中满是讽刺和酸楚。呵，这个男人，即便是知道了我不是她，也还是愿意为了她，宠着我。都说世间情爱好，教的人间许白头。我想说的便是这个吧。
　　孙珩看着辜歆脸上满是忧伤，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欣喜，他越发确认他不是夏儿的这个事实，只是他也不会忘记了辜歆是妖，那双眼睛，惨白的肌肤。
　　他唇角泛苦，对着辜歆额头一吻。我爱她，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分别。
　　辜歆往里一缩，虽然迟了些，她的心跳的很快，她是嫉妒叶夏的，如果自己将来也遇到那样一位男子，定不会让他死去，让他离开自己。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个说出绵绵情意的男子，她知道这辈子自己只能在他手上认栽了，不过如果他真的愿意供着自己，自己也会替叶夏完成她未能完成的心愿：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阿珩。”憋了好久，辜歆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不过说出来了之后，她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掉光了，完全没有勇气再去说出下面的那句话。
　　他听到辜歆喊出阿珩之后，他的手也不住的抖了抖。
　　“我……”辜歆看着孙珩满脸严肃，想要说出替叶夏说出心愿，其实这个男子没什么不好，去除戎装和平常的男子一样，会将心上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只可惜他身在君王家。她深吸了一口气，羞红了脸，用手握住孙珩的手，双眼满是神情，轻声说道：“阿珩啊……早餐吃卤水鸭好不好？”
　　听完，孙珩整个人先是一愣，接着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酝酿了大半夜的话，在她眼里全然抵不过一个卤水鸭？
　　虽然很是颓败，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不是最喜欢吃鸡吗？”
　　辜歆嘟了嘟嘴，有些害羞的说道：“突然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