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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落知多少(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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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了睡房铺床,婆婆跟了进来。

  “又买表给我,其实去年我才买了一只新的嘛!荷西葬礼完了就去买的,你忘
记了?”

  “再给你一个,样式不同。”我说。

  没有,我没有忘,这样的事情很难忘记。

  “你━━以后不会来马德里长住吧?”婆婆突然问。

  “不会。”我停了铺床,有些惊讶她语气中的那份担心。

  “那幢迦纳利群岛的房子━━你是永远住下去的罗?当初是多少钱买下的也没
告诉过我们。”

  “目前讲这些都还太早。”我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如果你活著,住在房子里面,我们是不会来赶你的,可是一旦你
想卖,那就要得我们同意了,法律怎么定的想来你也知道了。”婆婆缓缓的又说。
“法律上一半归你们呀!”我说。

  “所以说,我们也不是不讲理,一切照法院的说法办吧!我知道荷西赚很多钱
━━”“妈妈,晚安吧!我胃痛呢!”我打断了她的话,眼泪冲了出来。

  不能再讲了,荷西的灵魂听了要不安的。

  “唉!你不肯面对现实。好了,晚安了,明天别忘了早起望弥撒!”婆婆将脸
凑上来给我亲了一下。

  “妈妈,明天要是我起不来,请你叫我噢!”我说。

  终于安静下来了,全然的安静了。

  我换了睡袍,锁上房门,熄了灯,将百叶窗卷上,推开了向著后马路的大窗。
微凉的空气一下子吹散了旅途的疲劳,不知名的一棵棵巨树在空中散布著有若雪花
一般的白色飞絮,路灯下的黑夜又仿佛一片迷镑飞雪,都已经快五月了。

  我将头发打散,趴在窗困上,公寓共用的后院已经成林。

  我看见十三年前的荷西、卡门、玛努埃、克劳弟奥、毛乌里、我,还有小小的
伊丝帖在树下无声无影的追逐。

  ━━进来!荷西!不要犹豫,我们只在这儿歇几天,便一同去岛上了。

  ━━来!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了。

  梦中,我看见荷西变成了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手中捧著一本用完了的练习簿。
“妈妈!再不买新本子老师要打了,我没有练习簿━━”“谁叫你写得那么快的!
”婆婆不理。

  “功课很多!”小孩子说。

  “向你爸爸去要。”妈妈板著脸。

  小孩子忧心如焚,居然等不及爸爸银行下班,走去了办公室,站在那儿嗫嚅的
递上了练习簿,爸爸也没有理他,一个铜板也不给。

  七岁的孩子,含著泪,花了一夜的时间,用橡皮擦掉练习簿的每一个铅笔字,
可是老师批改的红笔却是怎么也擦不去,他急得哭了起来。

  夜风吹醒了我,那个小孩子消失了。

  荷西,这些故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去想它们,我给你买各色各样的练习簿
,放在你的坟上烧给你。

  婚后六年日子一直拮据,直到去年环境刚刚好转些荷西却走了。

  梦中,总是一个小孩子在哭练习簿。

  我的泪湿透了枕头。

  “Echo!”婆婆在厨房缓缓的喊著。

  我惊醒在伊丝帖的床上。

  “起来了!”我喊著,顺手拉过箱子里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

  “嗳呀!太晚了。”我懊恼的叫著往洗澡间跑。

  “妈妈!马上好。”我又喊著。

  “不急!”

  我梳洗完毕后快速的去收拾房间,这才跑到婆婆那儿去。

  “你不是去教堂?”婆婆望了一眼我的衣著。

  “噢,这个衣服━━”我又往房间跑去。

  五月的天气那么明媚,我却又穿上了黑衣服。

  “实在厌死了黑颜色!”我对婆婆讲。

  “一年满了脱掉好罗!”她淡淡的说。

  “不是时间的问题,把悲伤变成形式,就是不诚实,荷西跟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管,随便你穿什么。至于我,是永远不换下来的了。荷西过去之后我做
了四套新的黑料子,等下给你看。”婆婆平和的说,神色之间良没有责难我的意思


  公公捧著一个小相框向我走来,里面有一张荷西的照片。

  “这个相框,花了我六百五十块钱!”

  “很好看。”我说。

  “六百五十块呀!”他又说了一句。

  六百五十块可以买多少练习簿?

  “你们好了没有?可以走了吧!”公公拿了手杖,身上又是一件黑外套。

  “啊!我们三个人真难看。”我叹了口气。

  “什么难看,不要乱讲话。”公公叱了我一句。

  星期天的早晨,路边咖啡馆坐满了街坊,我挽著公婆的手臂慢慢的走向教堂,
几个小孩子追赶著我们,对我望著,然后向远处坐著的哥哥姐姐们大喊∶“对!是
Echo,她回来啦!”

  我不回头,不想招呼任何人,更受不了别人看我的眼光。

  黑衣服那么夸张的在阳光下散发著虚伪的气息。

  “其实我不喜欢望弥撒。”我对婆婆说。

  “为什么?”

  “太忙了,一下唱歌,一下站起来,一下跪下去,跟著大家做功课,心里反而
静不下来。”我说。

  “不去教堂总是不好的。”婆婆说。

  “我自己跟神来往嘛!不然没人的时候去教堂也是好的。”

  我说。

  “你的想法是不对的。”公公说。

  我们进了教堂,公公自己坐开去了,婆婆与我一同跪了下来。

  “神啊!请你看我,给我勇气,给我信心,给我盼望和爱,给我喜乐,给我坚
强忍耐的心━━你拿去了荷西,我的生命已再没有意义━━自杀是不可以的,那么
我要跟你讲价,求你放荷西常常回来,让我们在生死的夹缝里相聚━━我的神,荷
西是我永生的丈夫,我最懂他,忍耐对他必是太苦,求你用别的方法安慰他,补偿
他在人世未尽的爱情━━相思有多苦,忍耐有多难,你虽然是神,也请你不要轻看
我们的煎熬,我不向你再要解释,只求你给我忍耐的心,静心忍下去,直到我也被
你收去的一日━━。”

  “Echo,起来了,怎么又哭了!”

  婆婆轻轻的在拉我。

  圣乐大声的响了起来。

  “妈妈,我们给荷西买些花好吗?”

  教堂出来我停在花摊子前,婆婆买了三朵。

  一路经过熟悉的街道,快近糕饼铺的时候我放掉公婆自己转弯走了。

  “你们先回家,我马上回来。”

  “不要去花钱啊!”婆婆叫著。

  我走进了糕饼店,里面的白衣小姑娘看见我就很快的往里面的烤房跑去。

  “妈妈,荷西的太太来了!”她在里面轻轻的说,我还是听到了。

  里面一个中年妇人擦著手匆匆的迎了出来。

  “回来啦!去了那么久,西班牙文都要忘了吧!”平静而亲切的声音就如她的
人一般。

  “还好吗?”她看住我,脸上一片慈祥。

  “好!谢谢你!”

  她叹了口气,说∶“第一次看见你时你一句话也不会讲,唉!多少年过去了!


  “很多年。”我仍是笑著。

  “你的公公婆婆━━对你还好吗?来跟他们长住?”口气很小心谨慎的。

  “对我很好,不来住。下星期就走了。”

  “再一个人去那么远?两千多公里距离吧?”

  “也惯了。”我说。

  “请给我一公斤的甜点,小醉汉请多放几个,公公爱吃的。”我改了话题。

  她秤了一公斤给我。

  “不收钱!孩子!”她按住我的手。

  “不行的━━”我急了。

  “荷西小时候在我这儿做过零工,不收,这次是绝对不收的。”她坚决的说。
“那好,明天再来一定收了?”我说。

  “明天收。”她点点头。

  我亲了她一下,提了盒子很快的跑出了店。

  街角一个少年穿著溜冰鞋滑过,用力拍了我一下肩膀∶“让路!”

  “呀!Echo!”他已经溜过了,又一煞车急急的往我滑回来。

  “你是谁的弟弟?”我笑说。

  “法兰西斯哥的弟弟嘛!”他大叫著。

  “来马德里住了?要不要我去喊哥哥,他在楼上家里。”他殷勤的说。

  “不要,再见了!”我摸摸他的头发。

  “你看,东尼在那边!”少年指著香水店外一个金发女孩。

  我才在招呼荷西童年时的玩伴,药房里的主人也跑了出来∶“好家伙!我说是
Echo回来了嘛!”

  “你一定要去一下我家,妈妈天天在想你。”

  东妮硬拉著我回家,我急著赶回去帮婆婆煮饭一定不肯去。

  星期天的中午,街坊邻居都在外面,十三年前就在这一个社区里出进,直到做
了荷西的妻子。

  这条街,在荷西逝去之后,付出了最真挚的情爱迎我归来。

  婆婆给我开了门,接过手中的甜点,便说∶“快去对面打个招呼,人家过来找
你三次了!”

  我跑去邻居家坐了五分钟便回来了。

  客厅里,赫然会著哥哥夏米叶。

  我靠在门框上望著他,他走了过来,不说一句话,将我默默的抱了过去。

  “夏米叶采了好大的玫瑰花来呀!”婆婆在旁说。

  “给荷西的?我们也买了。”我说。

  “不,给你的,统统给你的。”他说。

  “在哪里?”

  “我跟夏米叶说,你又没有房间,所以花放在我的卧室里去了,你去看!”婆
婆又说。

  我跑到公婆的房里去打了个转,才出来谢谢夏米叶。

  婚前,夏米叶与我有一次还借了一个小婴儿来抱著合拍过一张相片,是很亲密
的好朋友,后来嫁了荷西之后,两个便再也没有话讲了,那份亲,在做了家人之后
反而疏淡了。

  “两年多没见你了?”我说。

  夏米叶耸耸肩。

  “荷西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意大利。”

  “还好吗?”他说。

  “好!”我叹了口气。

  我们对望著,没有再说一句话。

  “今天几个人回家吃饭呀?妈妈!”我在厨房里洗著一条条鳟鱼。

  “伊丝帖本来要来的,夏米叶听说你来了也回家了,二姐夫要来,还有就是爸
爸、你和我了。”

  “鳟鱼一人两条?”我问。

  “再多洗一点,洗好了去切洋葱,爸爸是准备两点一定要吃饭的。”

  在这个家中,每个人的餐巾卷在银质的环里,是夏米叶做的,刻著各人名字的
大写。

  我翻了很久,找出了荷西的来,放在我的盘子边。

  中饭的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坐满了桌子,公公打开了我维也纳带来的红酒,
每人一杯满满的琥珀。

  “来!难得大家在一起!”二姐夫举起了杯子。

  我们六个人都碰了一下杯。

  “欢迎Echo回来!”妹妹说。

  “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我说。

  “夏米叶!”我唤了一声哥哥,与他照了一下杯子。

  “来!我来分汤!”婆婆将我们的盘子盛满。

  饭桌上立刻自由的交谈起来。

  “西班牙人哪,见面抱来亲去的,在我们中国,离开时都没有抱父母一下的。
”我喝了一口酒笑著说。

  “那你怎么办?不抱怎么算再见?”伊丝帖睁大著眼睛说。

  姐夫咳了一声,又把领带拉了一下。

  “Echo,妈妈打电话要我来,因为我跟你的情形在这个家里是相同的,你
媳妇,我女婿,趁著吃饭,我们来谈谈迦纳利群岛那幢房子的处理,我,代表妈妈
讲话,你们双方都不要激动……”

  我看著每一张突然沉静下来的脸,心,又完全破灭得成了碎片,随风散去。

  你们,是忘了荷西,永远的忘记他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我看了一下疼爱我的公公,他吃饭时一向将助听器关掉,什么也不愿听的。

  “我要先吃鱼,吃完再说盯吗?”我笑望著姐夫。

  姐夫将餐巾啪一下丢到桌子上∶“我也是很忙的,你推三阻四做什么?”

  这时妈妈突然戏剧性的大哭起来。

  “你们欺负我……荷西欺负我……结婚以后第一年还寄钱来,后来根本不理这
个家了……”

  “你给我住嘴!你们有钱还是荷西Echo有钱?”

  妹妹叫了起来。

  我推开了椅子,绕过夏米叶,向婆婆坐的地方走过去。

  “妈妈,你平静下来,我用生命跟你起誓,荷西留下的,除了婚戒之外,你真
要,就给你,我不争……”

  “你反正是不要活的……”

  “对,也许我是不要活,这不是更好了吗?来,擦擦脸,你的手帕呢?来……


  婆婆方才静了下来,公公啪一下打桌子,虚张声势的大喊一声∶“荷西的东西
是我的!”

  我们的注意力本来全在婆婆身上,公公这么一喊著实吓了全家人一跳,他的助
听器不是关掉的吗?

  妹妹一口汤哗一下喷了出来。

  “呀━━哈哈……”我扑倒在婆婆的肩上大笑起来。

  午后的阳光正暖,伊丝帖与我坐在露天咖啡座上。

  “你不怪他们吧!其实都是没心机的!”她低低的说,头都不敢抬起来看我。
“可怜的人!”我叹了口气。

  “爸爸妈妈很有钱,你又不是不晓得,光是南部的橄榄园……”

  “伊丝帖,连荷西的死也没有教会你们一个功课吗?”我慢慢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她有些吃惊。

  “人生如梦━━”我顺手替她拂掉了一丝树上飘下来的飞絮。

  “可是你也不能那么消极,什么也不争了━━”“这件事情既然是法律的规定
,也不能说圻太不公平。再说,看见父母,总想到荷西的血肉来自他们,心里再委
屈也是不肯决裂━━”“你的想法还是中国的……”

  “只要不把人逼得太急,都可以忍的。”

  我吹了一下麦管,杯子里金黄色的泡沫在阳光下晶莹得眩目。

  我看痴了过去。

  “以后还会结婚吗?”伊丝帖问。

  “这又能改变什么呢?”我笑望著她。

  远处两个小孩下了秋千,公园里充满了新剪青草地的芳香。

  “走!我们去抢秋千!”我推了一下妹妹。

  抓住了秋千的铁链,我一下子荡了出去。

  “来!看谁飞得高!”我喊著。

  自由幸福的感觉又回来了,那么真真实实,不是假的。

  “你知道━━”妹妹与我交错而过。

  “你这身黑衣服━━”我又飞越了她。

  “明天要脱掉了━━”我对著迎面笑接来的她大喊起来。


              梦里花落知多少


               ━━迷航之四

  那一年的冬天,我们正要从丹娜丽芙岛搬家回到大迦纳利岛自己的房子里去。
一年的工作已经结束,美丽无比的人造海滩引进了澄蓝平静的海水。

  荷西与我坐在完工的堤边,看也看不厌的面对著那份成绩欣赏,景观工程的快
乐是不同凡响的。

  我们自黄昏一直在海边坐到子夜,正是除夕,一朵朵怒放的烟火,在漆黑的天
空里如梦如幻地亮灭在我们仰著的脸上。

  滨海大道上挤满著快乐的人群。钟敲十二响的时候,荷西将我抱在手臂里,说
∶“快许十二个愿望,心里重复著十二句同样的话∶“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送走了去年,新的一年来了。

  荷西由堤防上先跳了下地,伸手接过跳落在他手臂中的我。

  我们十指交缠,面对面地凝望了一会儿,在烟火起落的五色光影下,微笑著说
∶“新年快乐!”然后轻轻一吻。

  我突然有些泪湿,赖在他的怀里不肯举步。

  新年总是使人惆怅,这一年又更是来得如真如幻。许了愿的下一句对夫妻来说
良不太吉利,说完了才回过意来,竟是心慌。

  “你许了什么愿。”我轻轻问他。

  “不能说匣来的,说了就不灵了。”

  我勾住他的脖子不放手,荷西知我怕冷,将我卷进他的大夹克里去。我再看他
,他的眸光炯炯如星,里面反映著我的脸。

  “好啦!回去装行李,明天清早回家去罗!”

  他轻拍了我一下背,我失声喊起来∶“但愿永远这样下去,不要有明天了!”
“当然要永远下去,可是我们得先回家,来,不要这个样子。”

  一路上走回租来的公寓去,我们的手紧紧交握著,好像要将彼此的生命握进永
恒。

  而我的心,却是悲伤的,在一个新年刚刚来临的第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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