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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真实

　　包裹着我的白光散去，我发现自己在站在旅馆的房间里。
　　只是这房间似乎已经被废弃，床上的被褥已经发霉，家具蒙了厚厚的灰尘，几只觅食的老鼠一见到我都惊慌地缩回去，角落里蜘蛛正安静地织网，风从串口吹来，带来一阵腐臭和铁锈味。
　　安静到没有一点人气的诡异。
　　我走向有些残破的房间，轻轻一推。
　　吱——呀——
　　门发出不堪忍耐的哀鸣，在这样安静到有些恐怖的环境里特别地突兀。
　　空荡荡的走廊上一片狼藉。
　　门牌赫然是207号房。
　　那是半年前我入住的旅馆房间。
　　楼梯上还有一些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挣扎惊慌的人们留下的
　　我走到前台处，这里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丢失的，房客登记簿上我的名字正安静地排列在最后。
　　我是最后一个入住的人。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的人都不见了，不会是强盗，毕竟东西没有丢失，所有只有一个可能。
　　妖魔袭击了这里。
　　要多少的妖魔才能将一整个镇子的人都吃光呢？
　　这里完完全全已经是一个荒镇了，我没有看到任何的鬼魂，这个世界里很多人都是被妖魔吃掉的，但是很少有鬼魂会留下来。
　　似乎死亡的瞬间他们便直接入了轮回。
　　街道上还有残留下的腐烂的断肢骨头，引得苍蝇蚊虫嗡嗡地叫。
　　这里的天气比较寒冷，所以那么久了都没有化成白骨。
　　那一次我到这镇子来是接到了组织的命令，说是有3个流窜的妖魔正在接近这个镇子。
　　所以我日夜兼程的赶来这里。
　　但这个年轻而又活力的镇子上，人们的脸上并没有一点的惊慌或不安。　这里是NO。5罗路亚的领地若不是她被派去讨伐NO。1迪妮莎，我也不会被派来这里。
　　区区的3只妖魔，怎么可能吃得光一个镇子的人。
　　至少要有15只妖魔以上才行。
　　组织的情报很少有这么误差的，我也没忘记凌风走时脸上一抹诡异的微笑，还有一句含糊的：要保重哦。
　　组织是打算放弃我了吧。
　　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已经逼近临界点的事实。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脸上是空泛的微笑。
　　夕阳西下，我张开双手，紧紧地拥抱住自己。
　　呐，被放弃什么的一点也不难过哦。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所有的大剑不过都是消耗品罢了。
　　反正我会回来也只是想知道，真的避免不了觉醒的下场吗？
　　棕发绿眼的侠客是组织里最新进的一个研究人员，明明已经28岁却还是顶着一张18岁的娃娃脸装嫩。
　　但在所有的研究人员不是老头子的级别，再不就是已婚或单身的大叔级别的情况下。
　　他的出现简直给组织里的女性带来无上的福音。
　　当然这里指的女性不是大剑。
　　大剑组织的基地里里除了培养中的大剑后备、指导者，研究人员，还有一些帮工的少女，她们或许是资质不佳当不上大剑的，或许是乱世中失去了亲人，所以跑来投靠组织的，也有一些是研究人员的亲属。
　　研究人员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献给了研究室，忙得连吃饭洗澡的时间都没有，为了不让他们把自己饿死。
　　总得有人照顾他们的衣食住行才行。
　　侠客因为是新进的人员，所以还在考察期，只能做一些助手的工作。
　　“侠客，菲林大人叫你哦。”薇薇安站在门轻声地叫着我。
　　我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显微镜。
　　嘟喃着，“那个老头子又有什么事。”一边磨磨蹭蹭地走出去。
　　“你去了才知道。”
　　我眨巴着湖水绿的大眼，期待的看着薇薇安，“我晚上要吃你亲手烤的小甜饼，其他的都不要。”
　　“侠客，你老是不吃饭，才这么瘦的。”薇薇安捏了下我的脸，不满地说。
　　“薇薇安，你最好了，拜托了。”
　　“好吧好吧，早去早回哦。”
　　薇薇安算得上是我的专属女佣，我的衣食住行由她一手安排，目前也只有她有本事在100多间的实验室里找到我的人影。
　　我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花草，目前的兴趣是培养出走路的胡萝卜，南瓜马车。
　　对基因改造我并不擅长。
　　但是很不幸的是我住的地方被妖魔入侵，我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我不得不投靠大剑阻止以求保护。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是伪装技能的升级版本。
　　伪装者的盛宴。
　　在没有念能者的彼海大陆，连大剑也识破不了我，将我带来的玛利亚完全认不出我。
　　她以为宁喜，已经死了，死在妖魔的手中。
　　当年从现世来的人中，现在只剩下她了。
　　成为研究员后，我见过凌风一次，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的原名叫鲁路。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预定为那个叫克蕾雅的女孩子的代理人，据说NO。1迪妮莎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女孩子才杀了人，还因此而死。
　　克蕾雅是自动找上代理人的，她要求将迪妮莎的血肉融入她的身体。
　　所以组织对她很是感兴趣，因为从没有过以上的先例。
　　而讨伐NO。1迪妮莎的处刑队中也有不少大剑死亡，现在组织正在紧密地培养出下一批的大剑。
　　那个时候我也得知了一件让人胆寒的事。
　　异常食欲者的真正身份居然就是觉醒了的大剑。
　　而让人恐惧的深渊者则是最初的觉醒者。
　　所有的大剑最后避免不了觉醒的下场，差别的只是时间的长短。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
　　我的生命大概已经进入倒计时，我却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只是，伪装者的盛宴一旦发动，15天后才会解除，这15天里一切都会按照事先定下的剧本进行，而所遇见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加入盛宴，直到盛宴落下帷幕。
　　但是，‘钥匙’在‘伪装者的盛宴’发动时不能使用。
　　现在还剩下三天。
　　组织的所在的位置一直是隐秘的，毕竟研究人员是需要保护的存在，毕竟第一代男性大剑战士觉醒时曾给过组织致命的打击。
　　几乎让初建立的组织一蹶不振。
　　经过这么多年的恢复后组织才又开始制造大剑，而那时候，银白之王伊利斯占据北方，培养了自己众多的势力，隐隐与组织对抗着。
　　组织避其锋芒，很少会去对上觉醒者，甚至是掩人耳目地将觉醒者的身份扭曲成异常食欲者。
　　真是可笑！
　　为了保护人类而生的大剑最后反而成了人类最大的敌人。
　　我的念技目前有3个。
　　伪装
　　任意改变身高、体型、肤色、发色、瞳色、五官、声音，无限制条件，念量不足则自动解除。
　　伪装者的盛宴（‘伪装’升级版本）
　　用口述的方式设置新的身份和剧本，内容不得超过500字。邀请所有相遇的人参加盛宴，完成剧本。期限15天。此期间内不得使用‘钥匙’，如果剧本完成不了则一个月内不得使用念能力。
　　钥匙
　　能够穿越时间空间的神奇钥匙，目前尚在完善阶段。
　　当三天时间一过，伪装者的盛宴自动解除，我身上压制的妖气被便爆发出来。
　　一下子研究室里人仰马翻，薇薇安直接摔了盘子，几块香黄的小甜饼滚到我的脚边。
　　“你居然是大剑？！”
　　抱歉了，薇薇安，很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门在我的脚下徐徐打开，白光将我包裹，我感到自己整个身体往下掉，但没有一点恐惧，反而无比的安心。
　　“混蛋，你居然敢欺骗我纯真的感情！”
　　门关了。
　　世界终于都安静下来了。

　　14　虚圈

　　满目荒凉。
　　原本应该是宁家村的地方除了下陷的地层，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走后不过一个月，这个世界变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一场的地震，无数的人死去或消失，无数的城市被破坏。
　　那个时候，我正在原始得连收音机都都没有的NGL长途跋涉。
　　那个时候，整个宁家村下陷到了地底里。
　　没有人得以逃生。
　　华夏国这个小小国家终于也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
　　我一直没说的是，华夏国100大族联盟的时代早已经过去，整个华夏国只剩下宁族，宁族也只剩下了宁家村了。
　　一个村子的灭亡，就等于一个国家的灭亡。
　　好不好笑？
　　我魂牵梦萦的故乡，我所心心念念的归处。
　　即使是死也要死在家乡。
　　这大概才是‘钥匙’真正的作用。
　　哈哈哈哈……
　　猖狂的肆无忌惮的笑声飘荡在荒野。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么却还有东西可以失去呢？
　　妈妈，我想告诉你。
　　宁喜是个好孩子，你说的我都听。
　　你看，即使只差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还是乖乖地做女孩打扮。
　　爸爸，我想告诉你。
　　宁喜是个好孩子，你说的我都听。
　　你看，我从来不逃避，即使现世鲜血淋漓也会去面对。
　　可是，你们谁都没有说，当真的无法面对的时候该怎么办？
　　既然你们都没说，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去办了。
　　请，你们原谅
　　自杀！
　　我不愿让别人杀死自己，所以只好干脆自杀。
　　只是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呢？
　　三途，介于生界与世界的地方。
　　这把剑的特殊作用，简直让人不死不活的叼着，既死不了，又不是真的活着。
　　大剑只有心脏脑袋被破坏的情况下才会死去。
　　接近觉醒的那一刻，我用三途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人总要有理由才能活着，在所有的理由都失去的那一刻，活着已经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结果我还是没能在安静又美好的黑暗里呆太久。
　　一睁开眼，我便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然后莫名其妙地有一大群的妖怪跑了过来，口水直流地想把我拆吃下肚。
　　混蛋，死了也不得安静。
　　我直接拨出三途剑。
　　几剑下去，碎肉满地滚。
　　然后世界安宁了。
　　真好。
　　躺在一大堆碎肉当中，我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饿，那是什么概念？
　　从我成为大剑那一刻起，我就从来没有感到过饥饿。
　　进食不过就是例行公事一般，完全品尝不到一点美味。
　　可是现在，我看着这一地的妖怪残渣，口水直流。
　　吃还是不吃？
　　吃吧，反正又不是吃人。
　　我心安理得地抓起一只貌似大腿的地方，连咀嚼都不需要就吞了下去。
　　吃完所有综合体积是我几十倍的妖怪大餐后，我却还是觉得饿。
　　虽然味道一般般，但还是找找看有没有吧。
　　一边赶路，一边吸收刚刚不停涌入脑袋里的东西。
　　然后，我终于明白。
　　这里是叫虚圈，我刚刚吃的那些都是虚，虚就是人死后因为执念所化的恶灵。
　　因为失去人类之心就只能不停地吞吃人类的灵魂填补内心的空洞。
　　可是我好像不是这样的情况。
　　人类的灵魂有多美味我不知道。
　　现在我倒是很有兴趣试试虚的味道。
　　至于对付虚的死神？
　　管它咧，见都没见过。
　　至于为什么死后不是去地府，而是在虚圈。
　　很重要吗？
　　至于为什么我还能感觉到妖力和念。
　　反正多一种力量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专心捕食去。
　　我撒丫子狂奔，风呼呼吹过。
　　头发飘飞。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很重要的东西忘了呢。
　　可是会被忘记的应该不重要。
　　吃饭皇帝大！
　　苍茫的白沙之地。
　　我摊开身体地躺在上面，优哉游哉地晒月光。
　　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高挂空中。
　　似乎哪个世界的月亮都是一样的。
　　现世、彼海大陆、战国、还有虚圈。
　　“葛力姆乔，我好想吃小甜饼吧。”
　　薇薇安做的小甜饼，又香又脆。
　　薇薇安是谁？又一个陌生的名字。
　　某只豹子比我更没形象的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尾巴一甩一甩的。
　　“那是什么东西来着？”
　　“一种小饼干，用面粉、鸡蛋、白糖做的。”
　　“你是不是没吃饱啊，虚圈哪来这种东西啊。”
　　“每天都吃虚，好腻啊……”我拉长音说道。好想好想吃别的东西啊。
　　“要不去现世捉些灵魂吃？”葛力姆乔建议。
　　“不要！”我一口否决，对吃虚，我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但一提到吃灵魂就不行了。
　　“你大爷的难侍候！”葛力姆乔干脆闭上眼不再理我。
　　这只死豹子虚，说没两句又不说话了。
　　与这只豹子虚的相遇是源自我们看上了同一个猎物。
　　那是一看就味道不错的虚，而且长得不算丑。
　　我这边刚把剑□，那边一只豹子虚就奔出来一爪子抓向那虚。
　　靠！居然抢我的猎物。
　　我微眯着眼。
　　将浑身的杀气收到几乎无法感觉的地步，看着那只豹子虚与那只不知名动物虚扑杀在一起。
　　你一爪我一爪和谐又美好地来回。
　　我很耐心地等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不知名动物虚战斗力一般恢复力却很彪悍，豹子虚总是杀不死它。
　　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一小时……
　　我一连打了几个呵欠之后。
　　终于忍不了了。
　　我饿了。
　　一剑将不知名动物虚劈成两半。
　　豹子虚还愣愣地做出扑咬的预备动作回不了神。
　　最后恼羞成怒地扑了过来。
　　“喂，一人一半，看你这么辛苦我也不好意思全吃了。”
　　可惜这豹子虚似乎听不懂，完全不管不顾只往我身上挠。
　　真可爱，要不留着做备用粮吧，平时还能当宠物玩玩。
　　我一手按住非暴力不合作的豹子虚，任他在我手中挣扎，就是不松手。
　　“喂，我们还是好好吃……饭？”
　　我的晚餐啊，居然都灵子化了，
　　都怪这只该死的不听人话的豹子虚拖延时间，要知道时间一过，这些死掉的虚自然化为灵子。
　　不行，我得告诉它，谁才是老大！

　　15　葛力姆乔

　　“葛力姆乔，为什么虚圈只有月亮呢？”
　　月亮晒久了我也想晒晒太阳。
　　……
　　“你说虚圈有没有边界？”
　　……
　　“刚刚吃掉的亚丘卡斯长得真丑啊～”
　　……
　　“不要不理我！”
　　我一跃而起，扑到某只躺平的豹子身上，结果他也只是懒懒地看了我一眼。
　　一开始，我这么扑倒他后好歹还会愤怒地将我一爪拍下的，然后我便兴奋地蹦起来～再扑！再被拍下，无限循环后，他没力气拍我，我也没力气扑倒他了，大家一起躺平了看月亮。
　　休息够了就去猎食。
　　无聊时欺负欺负大虚。
　　葛力姆乔是个挑嘴的主，除了亚丘卡斯以上级别的虚，其他的都不吃。
　　“老子做为新生的亚丘卡斯，如果去吃低级的虚，很快就会退化了。”
　　他是这么说了。
　　我却无所谓，在我看来，有的吃就行。
　　“你该死的妖怪鸟人，这里是虚圈啊，你为什么不该死地滚去魔界去？”
　　从此对话中，我才明白到，原来我不是虚啊。
　　不过，妖怪鸟人？
　　葛力姆乔，你这个混蛋，宠物就要有宠物的样子～居然敢嫌弃我！
　　一言不合，两人继续掐架。
　　说是宠物，其实我们更像同伴。
　　但某一天我这么和他说的时候。
　　他只拽着他一张老子天下无敌的臭脸。
　　“老子从没有你这么弱的同伴呢。”
　　也不知道谁每次都打不赢我，还好意思说。
　　陷入无限回忆中我，顺便也会回想一下，来虚圈之前的我到底是谁？
　　当然此问题无解。
　　除了记得自己叫宁喜，手上拿的剑叫三途剑以外。
　　所有的记忆都是破碎的拼不成形的，偶尔脑海里飘出的地名、人名，也都是一闪而过。
　　还是那句话，会被我忘记的都是不重要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去现世？
　　我不是改变主意去狩猎灵魂啦，只是想去现世看看。
　　毕竟虚圈实在太荒凉了。
　　无边无际的白色沙漠，点缀其上的石英树，一轮永远都不落的月亮。
　　葛力姆乔又是个闷骚的家伙。
　　我快要无聊死了～
　　不是说偶尔有死神会来虚圈剿灭大虚的吗？
　　为什么我一次都没碰见过。
　　“葛力姆乔，我们去现世吧。”
　　“要去你自己去～”
　　“一起去啦～”我撒娇地抱着他的脖子，蹭啊蹭的，看着他额角的十字跳啊跳的。
　　“老子的皮都要被你蹭掉了，给我下去！”
　　“不要！”
　　“下去！”
　　“不要！”
　　……
　　“你也知道，我又不是虚，自然不知道怎么撕裂空间去现世。”
　　“我忘了，你不过是个鸟人啊！”咧嘴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