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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不想我刚说完这句，他便一把拉住我的袖子，似乎怕我跑了：“我的名字叫玄凤孤，是当今陛下最小的儿子。我要和你一起去军营建功立业，我不要再被人欺负。曼寒，我知道你能够帮我！”
　　想不到小小年纪就能洞穿人的心理，这一点足以证明他确实是一个可塑之才。
　　“小鬼，三日之后大军会往边关。你若有能耐出来，那你就跟着吧！”我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这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忽然让我产生一种久违的温暖。
　　我想，我是会帮助他登上他的皇位的。
　　三日之后，他留下了书信，骑着马就追了过来，我大笑着看着他：“小鬼还真的是跟来了啊！”
　　“我说过的事，必然不会食言。”那时候的他眼睛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熠熠生辉，似乎想要收尽天下间所有的光芒，自负的有点可爱。
　　可是看着他如此熠熠的神情，我又好奇道：“你身为皇子，为什么不好好的在皇宫里呆着，而非要和我去从军呢？”难道他们对你的伤害造成的就如此之大？
　　他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眼中隐隐闪动着银色的光芒：“待在皇宫吗？什么皇子！只是一个没人理会的孤儿罢了！你带我走吧！我想要出人头地，我想要建功立业，我想要踩在别人头上，再也不想被人欺负！”
　　罢了，罢了，若他真想为自己的母妃报仇，我还有什么阻拦他的理由呢！
　　从此后我就开始教他行军打仗，开始教他什么叫做计谋，什么叫做演戏，什么叫做忍辱负重。他学得很快，若是有一名好的老师来教他的话，他必然成为一名伟大的谋略家。
　　战场上回来之后，他手中的权力开始集中，对着朝廷的局势也开始暗中布子，等待着某一时刻到来的雷霆一击。
　　那日皇帝陛下突然把我召进宫，我知道皇帝快不行了。
　　果然于我料想的一样，我一到皇宫，皇帝便撤下了所有的人，偷偷的塞给我一封奏折：“这是传位的诏书，我知道你已经开始全心全意的辅佐他了。这样，我死的也可以安心一点。这传位的诏书一定要放好，只等着……只等着那一天宣布……知……知道了……吗？”
　　“是，陛下。”看着眼前枯槁的容颜，我不知道除了这一句之外，我还能说些什么。
　　回到和他商议的地方，我握紧手中的诏书，咬牙道：“可以出手了！”
　　但他却不疾不徐的对我摇了摇头：“曼寒，稍安勿躁啊！现在五大家族还没有开始行动呢！王氏，君氏，这两家的兵权可不是谁人都的得到的！玄凤皓和玄凤日都不是傻子，阮渊海和薛凭闺也是两只老狐狸。你我现在若是行动，多半会是引火上身的。”
　　我长叹一口气，暗怪自己沉不住气，大概也是被老皇帝的一番话给搅乱的吧！
　　“你倒还真沉得住气啊！”看着他运筹帷幄的样子，我不由感叹道。
　　“呵呵，都已经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了，何必还要在乎这么一点时间？咱们现在的立场可是中立的，这次的混战，还是静观比较好啊！”他是如此笑着说道。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时候他的笑容，是多么的苦涩。
　　我亦笑着点头，忽然有一种想要提醒他的冲动，因为我不知道他知道了这个真相之后会不会崩溃。
　　“这倒也是！不过你父皇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哼！什么我父皇，我根本就没有父皇！我有的，只是我被人害死的母妃，疼我怜我的奶娘，还有一直于我心心相惜的你。那传说中的父皇，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伤痛和耻辱！”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我知道了，不论自己再如何的诱导，他依旧是恨他入骨。
　　直到那一天——
　　“什么！不可能！父皇怎么可能会将传位的诏书写给他！”大皇子是如此说道。
　　“对！这封诏书一定是假的！”三皇子也是如此说道。
　　“可是上面的字迹真的是先皇的，玉玺也是真的，这封遗诏一定是先皇所写的。”一名大臣拿着明黄色的诏书，微颤颤的说道。
　　那时，朝堂之上犹如烈火欲水，各不相容，然凤孤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奏折。
　　那个时候的他，眼睛，是红的。
　　在那之后，大皇子便被他给除去了，而大皇子的母妃则是被他下命给五马分尸了。
　　那时候大仇得报的他没有大笑，亦没有大哭，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女人的尸体，深深蹙起了眉。
　　为什么不高兴？
　　这不止一次问他了，可是每次回答我的总是沉默。
　　我想他一定是长大了。
　　我教会了他算计，教会了他行军打仗，却独独教不会他后悔与宽恕，但时间却教会了他。
　　“曼寒，所有人都离开我了，你会离开吗？”站在帝都的高墙上，他是如此的问我，轻轻浅浅的如同此刻晚间的云。
　　我微笑着看着他，道：“我已在先皇面前发过毒誓，此生只忠于你，直到我死了。”
　　得到了这句话，我以为他会笑一下，但他依旧平静的看着天际的流云，那眼神和我父亲当初的一模一样。
　　“其实，我不要你死。只要你陪着，一直，一直。一个人的滋味，我不想再体会了。”
　　




第三十一章　　　　地图

　　茂密的森林给语姿的不是一片绿意，而是一片漆黑。黑的就如同野兽嘶吼的血盆大口，让人一下自觉地天上的太阳是如此的无力，整个人也随之感觉到阴冷了起来。
　　心中莫名的有些起来，语姿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弥漫出来。睨眼看了看边上的黑衣男子，原本有些焦躁的心也逐渐安顿了下来。
　　不是还有他在吗？语姿是如此想道，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不论是上天入地，他都是会陪着自己，矢志不渝的啊！有了他在，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黄泉路上都是不会寂寞了！
　　苍夕似乎感觉到语姿变化的心情，侧过脸看着语姿：“不舒服吗？”
　　语姿摇了摇头，转眸又看向远处黑森森的林子：“只是觉得这地方的林子密了一点，让人莫名有一种很冷的感觉。
　　说罢，语姿下意识的往身后一看。
　　果不其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大多数士兵都是双手环胸跟在自己身后，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看样子也是被冷到了。
　　苍夕也是往后一看，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是蹙眉道：“看来这林子是有些古怪了，这么大的太阳都丝毫感觉不到热，然而阴冷异常。”
　　语姿抿了抿唇，眉间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忧虑：“我们看的那张地图不知道是曼寒从哪里的来的，该不会是被人改动过了吧！”
　　听了语姿这番言辞，苍夕诧异的问道：“怎么这么说？”
　　语姿想了想，道：“我将地图反反复复研究了不下二三十遍，这才选出了最佳的路径。但这里的温度极为低寒，似乎不适宜人的出现。若这个地方人不能走，按照道理地图上应该会有所标明。若是详细一点的地图会清楚的写上为什么不能走，就算不详细、粗略的地图也是会写上‘不能走’三个字。但是，我将地图反复看了这么多次，依旧没看出个警告字样，所以……”
　　“所以你怀疑有人做过手脚？”苍夕接过语姿的话，说道。
　　“嗯。”语姿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这张地图极有可能是出自皇宫的，早在皇宫的时候就被离爱给擅自改动了。”
　　“她该不会想到我们会用这一招吧！”苍夕蹙眉道。
　　语姿眸子一转，忽然对这全军下令道：“全军禁止前行。”
　　一听语姿的军令，所有的士兵都抱着身子停了下来，有些哀怨的看着语姿：这走走指不准还能热，这停下来了，就感觉到刺骨的冷。
　　“怎么了？”苍夕见语姿忽然下令止住军队的步伐，疑惑的看着语姿。
　　“先别和我说话，让我先好好的理一理思路。嗯……从我们来到丰联城开始……”语姿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后面的干脆闭嘴不语，眉头紧蹙的样子，显然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很长时间，苍夕都没有再度出声，直到语姿原本微垂的双眸霍然大睁，大叫了一声“不好！”。
　　“怎么了？”苍夕但有的看着语姿一脸慌张的表情。
　　“中了敌人的计了！”语姿忽然如此说道，对这站在原地不停抖动的士兵大吼了一句：“所有士兵全体向后转，直奔山谷，若有违者，杀无赦！”
　　士兵们被语姿这么一吼，原本的寒气被吼掉了不少，当下全军向后转。
　　语姿一拉马匹缰绳，不顾边上横生出来的树杈，也不顾自己被刮破的脸与手，马鞭一扬：“所有士兵跟着我，快跑！”
　　驾着马语姿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身后是紧紧跟随的苍夕和从瑾水带过来的一万精兵。
　　快点！再快点！语姿不停抽打着山魅，几乎将山魅的速度提到了极限。马匹上本就是颠簸，再加上是山路与森林，骑在马背上就更加颠簸了。
　　但是就算如此，语姿依旧是嫌弃马匹跑得太慢。
　　太慢了！太慢了！要快一点，要追上风的速度！语姿心中是如此大吼道，但表面依旧没有一丝波纹，不只是因为，内心的波动凝结住了脸上的神情，还是因为全神贯注忘记了此刻脸上应该表现出的焦急。
　　法拉利！为什么这个时代没有法拉利！语姿咬牙：电话，手机，电脑，为什么这些便利的讯息工具全都没有！
　　语姿想要抓狂，却又只能按下自己波动的内心。
　　苍夕紧随语姿身后，就算不知道语姿内心在想什么，也知道语姿此刻的焦急。
　　自从前面语姿大吼了一句“中计了！”，苍夕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开始蔓延开来。
　　奔往山下的路越来越陡，但树木确实越来越稀少，到最后直接变成了一块光溜溜的平地。而且随着树木的减少，原本寒冷的气息也随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太阳的暖意。
　　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出现在语姿鼻尖，语姿的心不由一沉：好快的速度！自己居然已经来不及……不！一定来得及！一定来得及的！曼寒，给我撑着！曼寒，我不准你倒下！
　　语姿的内心疯狂的呐喊着，手上的鞭子又狠狠地抽了山魅两鞭，再次提升了山魅的奔跑速度。
　　随着语姿的奔跑，血腥味越来越浓，越来越刺鼻，就连跟在身后反映比自己迟钝的士兵也逐渐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直到——
　　“嘶——”
　　马匹的一声长啸，语姿紧紧拉着缰绳，整个人瞬间和大地产生了四十五度仰视角。
　　看着眼前的场景，语姿霍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遍地的血，满地的尸体，被折成两段的黑色玄武大旗——那是玄兼国的旗子！以及一名披散着头发，满身是血、是泥，跪倒在地，以剑死死支撑着自己不要倒在地上的将领——曼寒！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语姿全身颤抖，步伐僵硬的朝着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曼寒走去。
　　几乎是颤抖着跪在地上，语姿伸手轻轻拂去他散乱纠结的发丝，苦涩的大笑：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没有早些注意到地图上的误区！为什么没有真正的思量好在行军！以为知道了敌人的本性，以为知道了这里的地理缺陷，就可以顺利的进攻。只是——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苍夕满眼皆是疼痛的看着全身不停发颤的语姿，想要开口安慰，发现自己词穷，只能陪着语姿蹲下身子，轻轻搂着语姿的肩算是无声的安慰。
　　身后的一万士兵看着眼前这景象，皆是不堪的闭上了双目，垂下头默默的哀悼。
　　该死的离爱！该死的玄凤皓！所有的东西，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忽的，语姿冷沉的站了起来，凝结的冷冽气压让所有的士兵都为之一怔，逐渐抬头看向语姿。
　　语姿面色如霜，紧抿着的唇忽然开口，冷沉的说道：“全军全体回丰联城！”
　　




第三十二章　　　　围攻

　　率领着一万精兵迅速赶回丰联城，才刚一入城，就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这么快！语姿暗自惊讶，脸上却是面色一沉，对这边上的士兵说道：“马上准备迎敌作战！”
　　“是。”士兵的得到语姿的传令立即整装人马准备迎敌，而城墙上的防护工作也立即到位，如此的速度人任何人看了都大为惊叹。
　　“把曼将军的尸体放在城墙上。”语姿沉声道，没有理会士兵惊讶的眼神直接就说道：“他是玄兼的将士，我要他亲眼看着，我为他报仇！我要他看着，萧月士兵死去！祭我亡魂！”
　　“是。”听语姿如此说来，士兵立即领命将曼寒的尸体迅速搬运到城墙之上。
　　语姿来到丰联城，还没来得及歇息，直接就穿着铠甲登上了丰联的守城墙，冷眼看着城墙下大批大批的萧月士兵，以及士兵之前那戴着面具的白色身影。
　　剑拔弩张，秋风阵阵，两军对峙，说不出的紧张，似乎只要那一面的士兵先动，大战将会立即就爆发。所有人都紧抿着唇，沉下呼吸，死死的盯着对方。
　　直到语姿嘴角挑起一丝冷笑，纯澈的眼眸中闪过嗜血的红，对面的人方才缓缓开口：“曼寒已死，大军已覆，圣将军还是出城投降的好。”
　　语姿讥诮，冷声道：“我们是站着死的兵，不是跪着生的狗！誓死守住丰联，誓死保住家国！那些个投敌叛国的畜生，没资格劝我们投降！”
　　银色的面具一闪，“咣当”落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几乎震花了语姿的眼。
　　——莫函！
　　虽然早就怀疑莫函是奸细了，却怎么也想不到莫函居然是玄兼国的三皇子，是白告军的首领！早知在瑾水城的时候就不应该等什么有了证据在杀他，而是应该随便找个借口就杀了他的，否则此刻曼寒也不会死去！
　　苍夕一直跟在语姿身边，自知语姿心中所想，伸手握了握语姿的手。
　　语姿深吸了口气，扭头看了苍夕一眼，想要勾出一丝微笑，却发现此时微笑对自己已是奢求了。
　　“圣将军，我们又见面了。”玄凤皓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嘴角始终是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是啊！想不到会在这里与‘莫函将军’相见。”语姿淡淡的说道。
　　“瑾水一别已是多日，今日再见却不想是如此。”莫函惋惜的说道：“今时今日的情况圣将军心中其实早已明白，胜负不用打已知。莫函一向怜圣将军为奇才，若圣将军大开城门迎接我等，我愿让圣将军做我玄兼的皇后，如何？”
　　此话一出，不论是哪一边的人都是震惊的看着玄凤皓与语姿。
　　语姿原本笑不出的脸，听了这句话之后不由大笑了起来：“我与莫函将军道不同、不相为谋，难成夫妻。语姿倒是觉得离爱和莫函将军很是般配，‘狼豺虎豹’羡煞旁人。”
　　“圣将军若是不同意，那莫函也是惋惜。”莫函摇头道：“现在丰联城已被我团团围住，若是采用火攻之术，只怕城内的百姓和将军你，都会死于非命吧！”
　　一听莫函的话，所有玄兼士兵都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个面色凝重的看着语姿。
　　但尽管如此，语姿依旧云淡风清的笑着：“这百姓却是无辜，莫函将军也不怕下地狱吗？”
　　莫函思量了片刻，点头道：“却是怕了，但若不用火攻之术杀了百姓，只怕圣将军不会心疼。若是圣将军不心疼，以后莫函很难管教圣将军呢！”
　　语姿蹙眉，手中紧紧握着长剑。
　　“不如这样好了！”莫函忽然从蹙眉的沉思变得眉开眼笑起来：“若是圣将军边上的苍公子下来一人面对我这十万大军，莫函倒是愿意考虑不杀城中百姓。”
　　听到这句，语姿的脸都要成了青色，转头看着苍夕，眼神凌厉，仿佛在说“你要是敢下去，我就亲自杀了你。与其让你的命送在了别人手中，倒不如交给我！”
　　苍夕懂得语姿的眼神，眼神温柔，淡淡的说道：“百姓生死，与我无关。”
　　听到这句，边上的士兵皆是愤愤的看着苍夕，但语姿却是放心的笑了起来，准备转头再和玄凤皓耗上一会儿。
　　可是就当语姿转头的那一刹那，只觉胸口一痛，所有的动作全被止住了。
　　苍夕……他……居然点我穴道！
　　语姿恶狠狠地瞪着苍夕，心中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由大吼道：“你要是敢下去，我便亲手杀了你！”
　　苍夕第一次浅浅而笑，低头吻了吻语姿的额头，宠溺的说道：“我的命，永远只会给你，旁人，谁都无法夺走！”
　　说罢这一句，苍夕一转头，看着城下的玄凤皓，足尖一点，略到了城墙之上，一踏步，便是上等的轻功飞向城墙之下。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苍夕，这百丈高的城墙，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跳下去，此人的轻功令人难以想象。
　　“不！”语姿看着苍夕从眼前逐渐消失，嘶声大吼道：“会死的！你这个笨蛋！会死的，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