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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圈-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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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间,六筒糖炒栗子就卖了出去,先掏钱买了一筒的什长,临走又多拿了三筒。
开始就没接纸筒的那个士卒,最终也没有舍得掏钱,买满山都是野栗子。
士卒至什长一级,月饷除领栗米四石到八石外,尚有六百至一贯二吊的五铢钱,公给衣被酱菜与福利不计。
以军饷论,北方军军饷在幽州边军中都是最高的。且由于是新生势力,未积淀出“实领”“漂没”等账面是三石栗米,发到手里是一石陈粮的陋规。
军饷较为丰厚,可有大手大脚的士卒,就有过惯了苦日子的士卒。
一个铜钱都不舍得乱花,会把一个个铜钱擦的油光锃亮,小心的存放起来。
在地时,甚至有士卒会把铜钱封在陶罐里,埋藏到地下的现象。
军中也惩治了一批偷偷改装背挎的布粮袋,用于隔层藏钱的士卒,抓住就打。
练兵武装越野时,偷偷放空水囊的现象屡禁不止,可就是没有把铜钱放空的。
士卒宁可少装炒面干粮,也要把沉甸甸的铜钱背上。把铜钱偷塞进行军被的壮士都有,行军背囊一背,多负重十斤。
饥饿是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梦魇,穷到茅草当被,一家人只有一条冬裤,谁出门谁穿的穷小子。即便成了士卒,发了军饷,还是珍惜每一文,每一块布。
军中发的军毯,行军被,新衣,不少士卒就偷偷拿回家给爹娘盖,给弟弟妹妹穿。自己宁可用旧的,宁可不盖。
这号偷偷把军资朝家倒腾的“仁孝”士卒,军内一经发现,就是个打。
只不过北方军是个反动的军队,讲的是信与义,“义”是什么,就是江湖气。
军法打士卒之前,会先问:“拿回来不拿?”
士卒若老实伏法,把倒腾到自家的被子衣服拿回来,十军棍。
士卒若是不伏法,答:“不拿”,二十军棍,加倍。什长降伍长,伍长降士卒,本伍下次伍长出缺,这个士卒轮空,不准选。
不用付出代价的“义”,屁都不是,敢付代价,军中就奖义。偷偷倒腾回去给爹娘盖的毛毯接着盖,给弟弟妹妹的军衣接着穿。
只是有五鬼搬运前科的士卒,下次再敢把军资朝自家倒腾,四十军棍。再下次,八十军棍
打不死的壮士谁都爱,随便倒腾去,反正倒腾一次处罚就翻倍,职务更是别想升了。
由于北方军的反动特性,军法都能阴阳互转,更别说“倡议”了。
倡议行营与跨境作战状态,士卒暂缓领取实物军饷,先记账。回军之后,在地再发。
可在边军中习惯了的士卒,一等是“倡议”而不是“强制”,就不吃“倡议”这套了。宁可揣着铜钱打仗,也不记账。
北方军的信义,就是士卒要领,军中就发,损耗再大,概不赊欠。
军饷足额实发,战时照样按时发放,前面打着呢,后面不耽误领军饷,这在汉军中是绝无仅有的。
仅此一条,北方军的士卒一旦到了别的军队,他就适应不了。
只不过铜钱装多了不好,有个糖炒栗子摊儿,帮着消化消化的好。
四个士卒,六筒糖炒栗子,三十个五铢钱就到手了,这是幽州一石栗米的价格。
一石小米一百二十斤,五筒糖炒栗子,十斤。
利润不高。
“这有点太黑了。”
四个锅前的士卒一走,炒栗子摊儿上的吴敦,崔破,秦朗三人就一改闪腰岔气的造型,变的眉开眼笑了起来。
吴敦是崔破这一伍的原伍长,捏起一个装栗子的圆筒左右端详,手抚着下巴撇了撇嘴,“太黑了,猛一看装不老少,吃着吃着就发现越装越少。”
“那不好么?”
挥铲翻栗子的秦朗侧头一笑,“吃不够再来买呗,有个憨货昨天试吃了没买,今个一天就来了五趟。”
“这尖筒装的能跟宽袋差多少?”
崔破抬肘擦了把汗,铲朝锅里一扔,走过来从桌上捏起个圆筒细看。
“知不道。”
吴敦摇了摇头,只顾端详着手里的圆筒,眼神纠结。
第126章 我都不敢信自己的眼()
两个圆周直径一样,高度一样,一个是圆锥体,一个是圆桶,容量相差几倍?
吴敦也不知道,除了知道圆锥筒肯定比筒装的少,就是直觉感到手里的这个尖筒,比较坑人。
看着是满满的一筒糖炒栗子,实际只有三十来个,这就卖五个钱?
野栗子都是战俘有偿收来的,一袋一百多斤才两个五铢钱。十斤栗子能炒八斤糖栗子出来,一个大尖筒看着挺大,实际装的不到两斤。
是用了点糖,用了点柴,可那与一袋野栗子两个钱一样,可以忽略不计。
吴敦感觉一筒五个钱的糖炒栗子,加上饶的一把,起码也挣人四个半钱,这卖的是不是有点贵了?
“哗啦啦。”
吴敦循声扭身一看,就见崔破正蹲在两个大筐前,把手里的三十个五铢钱扔进去的同时,顺手抄了把钱玩。
“今个卖了多少?”秦朗同样被青铜钱撞击的声音吸引,扭头好奇的问了句。
“没数,五六贯吧。”
蹲在筐前抓了把五铢听响的崔破,抬头冲吴敦,秦朗二人嘿嘿一笑,“有一半是咱们的,估计收摊能分三贯。”
“日了,一天六贯,顶我大半年军饷。”
吴敦搓了搓牙花子,眼神又愤愤又憧憬,“早知道栗子用糖一炒就能坑人,我还吃啥军粮,早搁家天天炒栗子了。”
“你拉倒吧,千金难买早知道。”
小个的董良提着个木桶走了过来,把刚处理好的栗子朝锅里倒,秦朗就在一边搅,随口嘲笑,“再说了,让你知道了又咋地?不是军中,不是刚发饷,你个庶人摆个破摊儿,就想一天挣六贯?”
“就是。”
崔破拍拍手站了起来,帮腔道,“挣不了六贯还好,真让你挣到了,不出三天左右都是卖糖炒栗子的。不出一旬,街面的流氓,衙门里的氓流,就都得找你喽。”
“那咱能在军中一直卖么?”
朝锅里倒完栗子的董良桶一收,一脸无比期待的神色,“我感觉咱们弟兄干一年,能挣回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家产出来。”
“你别扯淡了。”
崔破拿了条毛巾擦了擦光膀子,双手一掐腰,嘲讽道,“要不是仙帅兜里没钱了,你以为会便宜咱们?”
“对,我看辎队跟前营都在打点行装呢。”
秦朗闻声点了点头,翻着铲帮腔道,“估计明后两天就得拔营了,咱抓紧时间把栗子赶紧卖了才是正经。一到地咱这伍军籍都没了,哪还能到营内卖炒栗子?让军法瞅见,屎给你打出来。”
“嗯。”
吴敦轻嗯了一声,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手里的圆筒,沉吟了半晌,不知想些什么,突然出声道:“我不想出军了。”
“咋了?”崔破讶异的看了吴敦一眼。
“想在军内多学点本事,多混几年。”
吴敦头一歪,用手里的纸筒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脑子不行,在地就是受苦受累的命。倒是力气还行,真不如在军中指哪打哪的好。”
顿了顿,又下巴微微一昂,冲崔破,秦朗,董良三人龇牙一笑,“我说实话,我挺享受杀人的,一矛把人扎地上,看着那一个个恐惧到扭曲的脸,还有那一个个惧怕我的眼神,我就感觉我比他们强。就感觉他们的精气神是被我吸了似的,那种能激的浑身汗毛都乍开的痛快,比看见炒栗子的一筐钱,还让我舒爽。”
“你就是不想当庄户人呗。”
正翻铲的秦朗就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斜脸呸了一口,“妈的,在乡里净是受欺负了。什里摊派不敢悖,乡亭徭役不敢违,莫说乡老族中名宿断讼划地,用工用水说啥就是啥,叫给盖房扛活做木工,咱就得去。就是他们的小崽子,咱碰见了都得让到一边,拱手为礼,低着的头都不敢抬高。”
“是啊。”
吴敦被秦朗说中了心事,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更是坚定道,“起码在军中混个里长,搏个少尉军衔,成了尉官,我才有脸回乡。不然,我宁可死在攀城的路上,也不归乡。”
“我也不想走了。”
锅后的秦朗把铲一撂,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朝西面一指,爽朗的一笑,“咱抓的一群俘虏,苦干三年,都有百亩地分。我不信在军中五年,还比不上劳改犯。”
顿了顿,又道,“便是寸功未立,回乡务农,有五年以上服役纪录,直接就是上农。百亩良田打底,少缴三成赋。我算看出来了,在咱们北盟地盘啊,以后什么乡老族老的都得靠边站,县令说了都不算,咱打下的天下,就是咱说了算。”
“你啥意思?”吴敦疑惑道。
“我是说啊,不挣个功民的身份,我有点不甘。”
秦朗双手掐腰,深呼了口气出来,“我感觉啊,以后在乡。这流民,饥民,难民,庶民什么的,就是给光种地的准农扛活的。准农,就是给乡兵扛活的。下农乡兵,就是给中农民兵扛活的。民兵就是给回乡的退伍士卒,有服役纪录的上农扛活的。可预备役听谁的呀?乡老?族老?那可能么,肯定是听在乡功民的招呼呀。”
“功民功民,可不是功农。”
一旁身材矮小的董良,脸上隐有畏惧情绪,“那战功是好立的么?世代免税的勋田呀,那是咱能挣下来的?那都是封了侯的才有的封地食邑呀。我也想挣功,就怕半道就交代了。”
“你们仨出军回地去。”
吴敦是伍长,对本伍人的秉性太了解了,不耐烦的一挥手,“我跟秦朗在军内混不下去,伤了残了,再回地方投靠你仨。用不着都留军,省的哪仗打疵了,全死一块了,连点念想都没有。”
“对,你仨出营去。”
秦朗指了指崔破,在一旁帮腔道,“仙帅给的机会别浪费,不是说有肥差么?你们仨在地方好好养养膘,我俩要是哪天在军内混不下去了,也好找你仨化缘。”
“军中有弟兄,你们在地方也硬气点。”
吴敦冲自己一竖大拇指,自信道,“若是咱在军内混出名堂了,你们仨在地方不如意,还能拉你们一把。仙帅不最重军地协同,关联互补么?咱也协同一下,比都吊死在一棵树上强。”
这伍人都是涿郡在乡流氓,不是流民,家中皆有恒产。不是为口吃食就赴汤蹈火,被人一摆大义就精忠报国的人,皆有名利之心,自然会为出路,为前程,为自家稻粱谋。
“也好。”
崔破低头想了想,点头道,“晚上跟仙帅分钱的时候,咱就实话实说。”
“对。”
一旁的吴敦与秦朗,皆认同的点头,“咱这点小心思,犯不上跟大骗子面前装,咱敢装就有坑埋咱们。”
“是啊,连自家士卒买个糖炒栗子,他都用满满的一筒,让士卒看见。”
一旁的董良大点其头,昂首望天,一脸唏嘘,“论挖坑骗人,我就服不可明说之人。在人眼前别说装了,我都不敢信自己的眼。”
次日,北方军陆续拔营。
赤备左右翼率三千胡骑与三千豪族骑兵,依次向东南开拔,一路直趋蓟县,与关羽和张飞的东西乡汇合。
龙亭一千人马,则作为东去渔阳的北方军前锋,先行朝潞城开拔。
刘备中乡并五千北方军步卒,将与自愿留在劳改营的一万四千余黄巾,陆续拔营,撤围军都,东去渔阳。
不再是“押送”黄巾战俘了,昨日一天时间,即有六千黄巾出营散去。有的投奔了军都,有的三三两两别投他处。
自愿留下来的一万四千余黄巾战俘,算是初步完成了从战俘到劳改犯的蜕变。
无须军队押送了。
因为志愿者的力量是无穷的。
既然是自愿留下,没有在昨日迈开“走”的那一步。即便是本来时刻想要逃离的人,一旦选择了“自愿”留了。哪怕是怕被北方军坑杀,才不敢走的,心态也会完全不同。
集体心里预期的变化,会导致原本急不可耐要脱困,想要挣脱牢笼,只是在武力镇压下,才不得不屈从的集体氛围被打破。
新的目标,新的预期一经建立,自愿者组成的集体,挣脱绳索的意识就会新的愿景淡化,会被眼前新出现的胡萝卜摄住心神,就会形成新的集体无意识。
身处这一集体无意识之中,单独的个体会很快的被同化掉,被淹没在“三年后”百亩田该怎么种,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氛围中。
指向性一变,战俘还是战俘,强制劳动还是强制劳动,但被动已经向积极主动转变,随着梦想中的拼图逐步成型,胡萝卜越来越近,就会从“想走”,变成赶都赶不走。
这就是梦想的力量,信仰一文不值,就像高挂天空中的太阳,触摸不到,可它就是光芒万丈。
理想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依然黑暗,苏双与张世平尚未出营南下,还在与李轩盘账。
“广阳,渔阳的缴获要另算。”
掀帘开了侧窗的布帐内,采光很足,侧坐台前的李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手中誊抄完毕的两册厚本,一本一人,分递给座在旁边的苏双,张世平。
“嘿。”
苏双打开册子一看,胖脸就笑开了花,“不老少,不老少。”
“能造册的就在这里了。”
李轩走到桌旁,端起泡了桑叶的木杯喝了口,“广阳战事,实乃赤备一力承担,一应缴获,有苏当家与世平兄的一半。”
第127章 入伙入的怪,合伙合的邪()
“一半多了吧?”
苏双低头看了两眼册子,就抬头嘿嘿笑,“胡酋是你忽悠的,胡骑是牛租的,牛是盟内出的,俺分一半多不好意思。”
一旁的张世平沉默不语,依然低头轻翻着册子,从各类粮与刍秣,金铜财麻布丝绫帛,铁盐漆油硝汞等原料,马羊牛驼等牲畜,皮胄铁盔弓弩等军械,楼车辎车与民用车架,成箱的弦筋牛角皮,分门别类,列的满满的。
“不好意思就给我呗,我好意思。”
李轩打趣了一句,喝口水润了润喉咙,“有不要的回头划了,盟内换物资,寄卖,折现。还是你俩自己处理,看着办。”
说着,又强调了一句,“别不好意思啊,盟外卖,若比盟内划算,不必非盟内兑换,折现。没有外部竞争,比对,督促,盟内就会理所当然的侵吞盟友,合伙人的利益,”
“这伙合的。”苏双搓了搓牙花子,把手里册子一掩,自嘲道,“比俺单干的时候都累,俺还能信不过你?”
“你可别信我,我自己都信不过我自己。”
李轩坐回椅内,把木杯朝一旁桌上一搁,抹了把嘴,“既是合伙,就不是主公与臣的那套。你们要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向往做奴隶,我是无所谓的。若是想做名至实归的合伙人,那就积极为自己的利益争取。”
说着,冲苏双龇牙一乐,“你不为你的利益争取,我可没为你着想的兴趣。”
“坑俺没见你手软。”苏双不服。
“仗越打越熟,咱们彼此为各自的利益争取,就是一种锻炼呀。”
李轩就笑,“盟内习惯了争利,对外才能为了利益更奋不顾身啊。盟内都习惯了为奴,出去就一下学会做主了?”
“这入伙入的就怪,这伙合的。”
张世平头也不抬,边翻册子,边吐了句,“更邪。”
“那要不要重商合伙条件?”
李轩精神一振,开心道,“我也不想叫苏当家的,世平兄。你俩要是愿意放弃合伙,变成入伙,自称末将,我求之不得呀。”
“得了吧。”
张世平唇角一掀,露出一抹浅笑,又很快敛了起来,头也不抬道,“现在就挺好。”
“好个屁,他就是坑咱俩的。”
苏双肉墩一样在椅子上顿了两下,肥脸直颤,眼神愤愤,“俺家财全让骗进来了,还他娘不如入伙呢。骑兵是北盟的骑兵,叫玄德赤备,结果养军的费得俺掏?这还挺好?合伙是好,可这条不好,得改。”
“那对应的兵由将有的权利,改不改呀?”
李轩哂笑一声,端起杯来,自顾喝水,才不理苏双的牢骚。
苏双与张世平入伙时,刘备四人啥也没有。
那谁入谁的伙?就是合伙。
联盟联盟,地位是平的,李轩叫苏双一向叫苏当家的,称张世平一直为世平兄,就是如此。
北盟从初创起就有诸侯特征。
“盟”本身就为“兵为将有”的军阀合法性背了书。
“玄德赤备”的名字,是李轩起的,但组成赤备的骑兵,可都是苏双的响马弟兄,胡奴,与张世平的食客伙计,家仆。
大汉的奴隶制,奴可是私人财产。王莽汉都篡了,可想推翻奴隶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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