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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圈-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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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卒,咋不像生人咧?”
“大贤良师在上,这他娘是人是鬼?”
“这这这鼓点,怕不是操尸的吧?”
“短毛妖果然有妖术。”
“那当初在营里,咋没见短毛妖施展妖法?”
“咱营里有太平圣道镇着,他个小野仙敢把小尾巴露出来?不怕大贤良师千里发雷,劈了它个小妖?”
“那眼前他这尸卒咋破?”
“看着都渗死俺了,浑身毛都炸起来了。”
“邓帅,咋办?”
“大帅,兴法吧。”
邓茂闻声小眼神一斗鸡,嘴角抽了抽,暗忖兴你奶奶个腿儿,本将若真会兴法,早落雷把官军都劈死了,还辛苦的打个屁。
太平道信徒信妖术,因为怪力可带来勇气。
可他信的顶多是天下大吉的太平天下,不信什么妖气。
他打个仗兴个法,要的是士气。
黄巾军中的渠帅,副渠帅若是还信妖法,那他别说天下大吉的太平天下了,黄天当立的希望都得破灭。
可邓茂又不能自去妖法之力,毕竟除了邪乎的短毛妖似乎对妖法免疫。上至公卿,下至州官郡吏,朝野上下,官军将佐,多有怵黄巾妖法之人,岂能自去神通?
“胡才,带前队十伙,扶受伤兄弟回。”
邓茂叫过跟着身旁的一个骑马亲随,对正相互搀扶着朝回走的伤兵一指,示意去接一接。
“遵命。”胡才领命,一拨马头,在前队点了百十余黄巾卒而去。
不多时,黄巾探营分队的幸存者与伤兵,被接了回来。
见赤旗军大营果然未动丝毫,又是十几匹马骡与一队黄巾步卒出阵,负责把离赤旗军营寨仅百步之遥的重伤兵卒,与战亡者尸首,搬运回来。
出阵探营时的一小帅,麾下一百五十六个步卒,八骑中军直属马军。回时,仅剩五十余轻重伤步卒,余下过百步卒,八骑军,全部阵亡。
轻重伤员嚎哭归队,未被留下,邓茂直接令其脱队回转,由一队黄巾护送回营。
与此同时,从四桥黄巾大营赶赴南谷口的七千黄巾,陆续到位。
赤旗军大营前的黄巾军,已增兵愈万。
可邓茂始终未挥军而上,只是一直盯着二里外的赤旗军大营细观。
方才士卒皆惊“鼓操尸兵”的时候,他在扫视界内的赤旗军兵马。
出入帐,留滞大营内的赤旗军兵卒,不算消失在营中的赤甲骑兵在内,他大略扫出来的兵卒,约三千上下,分属二百来个帐篷。
邓茂心中疑惑,赤旗军营帐与官军不等,大小皆有。营伙也似不与官军同。汉军编列效尉缭宿营例,一伍一灶,宿营即为一伙一帐。
一伙仅允点一个篝火,用一锅,而不是赤旗军中的大篝火,烤羊架上的横杆,远远观来,都恨不得一人躺着那么长,这究竟是多少卒一伙?一兵帐?
且官军一旦扎营,兵卒严禁营中穿行,仅有信报羽檄,行营探马,持将军符信的传令官,才允许营间出入。相互见到,或遇哨,必对口令,讨回令。
营中乱穿者的士卒,一经被发现,立即处死。
官军一旦立营,士卒平日出入营地,都必须凑足整百的队伍,或在规定伐薪埋锅造饭之时,才能以最低五卒一伍为单位,出营行动。
单卒出营,那就是逃兵。晚上闭营,严禁喧哗,士卒睡梦里喊的声音大了,都会被寻营游哨打杀,一喊不止,营啸跟着就来。
平日士卒本就压抑,一旦晚上啸营,黑暗中会无差别的乱砍乱杀,天王老子来了都弹压不住。
可像赤旗军这样,“哄”的一家伙炸营一样,满营帐篷同时朝外冒兵,又一下静的跟坟地一样,实在太过诡异。
便是邓茂数帐能数清,都判断不清营中究竟有多少兵。
更别说,营深处的帐篷,层层叠叠,黄巾又没有搭望楼,被遮挡了视线,根本数不清。
“回营。”
邓茂抬头看了看天色,一咬牙调转马头,挥手示意亲兵传令,回军。
探马不够,以方才赤旗军骑兵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一万黄巾攻六千,或是三千赤旗军据守的营盘,皆无胜算。
其余两三千赤旗军连带随军马骡,若是入了谷还好。
若是暗伺一旁,趁黄巾攻营时从侧翼杀出,邓茂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挡。
本来四万兵马是够的,奈何营南松林被李小仙个王八蛋点了。三万佯装东进的步卒,一路五十里奔行加救火,太过疲劳,已不堪再用了。
他只得暂留一哨兵马,就近监视赤旗军营地。其余大军先行回营,再做计较。
一来,一探,一回,一折腾,待万余黄巾军撤回四桥大营,已是酉时时分。
西边的太阳,又快要落山了
邓茂一回营,就再次分兵,南方松林余火未熄,营中诸事杂乱,却只让杂兵老弱应付。
两万精卒,被命令立即休息。
邓茂打算,若赤旗军见其退兵即拔营入谷,他就要趁敌入谷一半之时,衔尾追杀。
便是赤旗军趁夜拔营入谷,他也要带兵踏月光咬尾追杀一阵,方解心头之恨
第69章 三谢将军于此()
可整整半晚未睡的邓茂,始终未等来赤旗军拔营的消息。
来回葫芦谷南口营地,与四桥黄巾大营的探马,传来的消息皆大同小异。
赤旗军营帐依立,营中鼓声依然响奏不停。
丑时末,困顿劳累不堪的邓茂,终于合衣沉沉睡去。
后来探马皆被亲兵挡驾,凡消息与前报相同,皆不再报。
未免周遭环境突变,惊醒椅中睡去的邓茂,亲兵只是为其轻手搭了个薄毯。
帐中油灯,则彻夜未熄
次日卯时二刻,三万黄巾大军,复又出现在了赤旗军营南。
邓茂复来,未再多做试探,亲自带一万兵马为前队,直趋营前两箭程余,三百步外。
之后,前军分出两千黄巾,后队擎弓搭火箭,中队提刀拎着松油火把,前队举藤牌刀盾,作为第一波次,直扑赤旗军大营而去。
“杀啊!”
喊杀声中,黄巾卒潮水般冲上,火箭腾空,火把乱飞。
赤旗军营南边的十数个帐幕,先后被火箭火把引燃,营帐中却无一卒涌出。
“没人。”
“啥也没有。”
“空的。”
“兵帐是空的。”
大胆的黄巾勇士,割帐踹蓬而入,很快“没人”的喊声此起彼伏。
赤旗军大营空空荡荡,只有营帐依屹,红旗在飘,鼓声依旧。
“咚,咚咚咚,咚咚。”
邓茂面沉似水,在两队刀牌手的徒步护卫下,提青骢马亲入赤旗军营,一路直趋中军帅帐。
帅帐前场,一杆“仙”字大旗下,一面面朱漆军鼓被侧立,横放在地。
一只只洁白的山羊,一对对前蹄被绑在立鼓,横杆麻绳之上,后蹄不断蹬踏鼓面,发出一阵阵“咚,咚咚咚,咚”的无韵律鼓响。
“悬羊击鼓?”
邓茂双眼瞪得溜圆,暗操了一声娘,脸容扭曲的仰天狂骂一声,“李小仙,你别让我抓着你,你就是我的馅儿。我不吃豆包了,就吃你”
“咩!”
一头头山羊闻声,皆扭头朝邓茂张望,眼神无辜
“邓帅,你看。”一个亲兵举臂招呼一声。
邓茂循声望去,只见帐前“仙”字帅旗之上,还挂着一个布帛条幅,贴在了旗面,被风一刮,显露了出来。
邓茂一边安步趋前,一边抬头细观,只见条幅上用汉隶写了一大一小两行字:“轩昔日承蒙邓将军照顾,入营豆包得食,出营财帛得赐,深情厚义,铭感五内。今回礼帐幕二百,羊百只,鼓五十,二谢将军款待之恩于此。”
邓茂眼神愤愤,牙关紧咬,见大字旁下的小字难认,抬腿走前细看,一步迈出,脚下忽而一空,“噗通”一声,人没了。
“邓帅掉粪坑里啦。”
一股浓重的恶臭,随邓茂掉进坑中,搅动浮波,瞬时散逸而出,惹得一旁亲兵惊声大叫,纷纷朝粪坑围了过去,躬身跪地,七脚八手的拉邓茂。
粪坑斜上方的横幅,随风轻轻摇曳,一行小字飘逸:“为了一起出恭凝成的友谊,以同屎加兄弟的名义,提请将军注意:前有粪坑,切莫大意。”
“噗,呕。”
被亲兵刀牌手从粪坑里捞出来的邓茂,一等出坑,就趴在坑边,双手撑地,倾身呕喉大吐。
“承情。”
吐到酸水皆涸的邓茂,接过亲兵解下头巾,草草一抹脸,忽然昂头朝葫芦谷的方向大喊一声。
一旁亲兵与刀牌手,以为大帅被气疯了,皆噤若寒蝉。
“不该承小仙之情么?”
满身是粪的邓茂,见左右表情,忽而哈哈大笑,一指粪坑,“坑里若是尖刺,本帅休矣。”
笑完,又是小脸一沉,双眼发寒,“不过那是私谊。李小仙公私不分,妇人之仁,为了重温与吾同恭之谊,宁戏虎自娱,错失用计诛本帅之机,如此轻浮,置其麾下士卒安危于何地?”
黄巾众皆暗吞口水,偷眼瞄落汤鸡一样的邓茂,脸色恭敬,皆颔首不已,谁也不敢打岔,无人敢稍露异色。
邓茂心中滴血,嘴上却不能不把场子朝回找找,不然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坑进粪坑,一世英明,必尽没于此坑。
狗日的李小仙,你可别让我抓着你。
邓茂暗暗发狠:等我抓着你,不用刀砍你,我拿手挠死你。
“不要在营中耽搁,趁敌立足未稳,尾随杀入谷中。”
邓茂不愿冷场更使人尬,强自抖擞精神,竖臂大吼一声,“放烟花号炮,命高洪与我一起,夹击葫芦谷。”
“遵命。”
一众邓茂亲兵与黄巾刀牌手,也不愿大眼瞪小眼的看大帅笑话,一等令下立时同声呼应。
少时,“嘭”的一声,一朵烟花直穿云霄,陡时在空中炸开
南口黄巾蜂拥入谷,邓茂洗漱换衣完毕,立刻亲自带队前插。
北行不过三里,周围起伏的丘陵愈发高耸,逐渐变为了嶙峋的石壁山岩,开阔地渐渐收窄,变为了仅容三五人并行通过的狭窄山径。
“怎么回事?”
邓茂弃了马上长枪,正右手拎刀,左手提盾,领兵循山道朝葫芦谷赶,就见迎头两个架一个黄巾士卒,惦着脚朝下撤。
视线中,还能看到前方山路两旁,不少的黄巾士卒,贴石岩坐在一旁,脱鞋抬脚,拔弄着什么。
本该行远的黄巾士卒,堵在了前方山路之上,皆躬腰俯身,割麦一样的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邓帅。”
一队相互搀扶,惦着脚走来的黄巾卒,其中一人扛着个木牌,见邓茂领兵亲至,赶忙把牌子递了过来。
亲兵接过木牌展开,邓茂勾头一看,立时眉头大皱:“竹签大阵?这是什么鬼阵?”
只见亲兵手中的原色木牌上,用炭笔写着一行粗字:“今轩为自保,已于葫芦谷外山道暗布竹签大阵,未免伤己无辜,特昭告将军于前,三谢将军当日不捆不杀之恩于此。”
“就是这个。”
身前被两人架着的黄巾卒,从裤腰带后拽出一根青绿色的细长竹条,伸手前递。
邓茂直接接了过来,不过是两个巴掌长,一头被削尖的竹条,比篾条宽且长罢了。
编席的竹条而已,怎么就让入谷的大军不敢前了?
“前路山道,皆是笋一样密密麻麻竖着的竹签。”
一个黄巾在同伴的搀扶下,边抬脚边道,“吾等不妨之下,一脚踏上即伤,草履踏上竖竹签,与无履等同,重者竹签直接穿脚掌而出,人立扑。”
“中箭且能退,踏中竹签,走几步都难,一竹签可废一卒。”
一旁的黄巾卒急急帮腔,“若要撤下,非再添一人搀扶不可。”
“嗯?嘶。”
身前几个黄巾伤卒,见邓茂眼神不解,互相架着把一条条腿抬了起来,亮出了一个个草草包扎的脚底板。
未用土块草絮包扎的几个鲜血淋漓,疮口发黑的脚底板一亮,邓茂马上就是眼神一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口仿若被重拳猛击一计,闷的厉害。
阵前释俘,悬羊击鼓,竹签大阵,三谢将军于此。
葫芦谷内的李小仙,与当日营中的短毛妖,真是一个妖么?
为何明明我邓茂比他李轩兵多十倍,他却步步令我进退不得?
便是一个日常编席的篾条,不过砍宽点,削尖点,朝地上简单一插,竟就成大阵了?杀伤竟堪比弓弩?
草履,竹签,专扎脚底板儿?
“李轩将军的不是,奸诈小人的干活。”
邓茂嘴一咧,小脸扭曲,差点哭出来,“两军交战,竟他妈整幺蛾子。”
居庸南径,葫芦谷。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一阵销魂的歌声在谷中飘荡,“小小藤甲,神通广大,刀砍箭射,都不怕,呀呀呀呀。”
葫芦谷北口,刚打退了居庸城下黄巾老弱的一波攻势。
三十重甲士堵口,身后三十抛射弓手,两旁斜坡各二十弩手,弧形扇面下射。
弓手抛射十六轮就下去歇,重甲士杀一阵就替换一部分,两旁顺谷内山势斜坡,北方军士卒正在铆楔铁钉,栓麻绳横木棍,做攀山梯与悬空栈道阳台,供弩手更顺利的攀爬与轮换。
面对北方军百人重甲弓弩组成的堵口小队,从羊肠山道一波又一波钻出来的黄巾,开始还有不少盾牌遮挡。
待手持钩镰大戟的北方军重甲士,一次次反冲锋下来,北口黄巾后续攻击梯队的盾牌都见不到几面了,往往二三十卒循山道至,半路就倒下一半了。
幸存者不是朝上冲,而是惊慌逃回,再组织一波攻势,再被射回去,攻击频率间隙越来越大。
侥幸能冲至谷口的黄巾捍勇之辈,面对绵甲,牛皮大衣,藤甲三层包裹的北方军重甲士,与杀躲在钟里的人差不多,莫说以命换命,黄巾伤亡一百,能伤一个重甲士就不错。
打退了北谷口黄巾十六波攻势,山道中被拖走的重伤与尸首都不下二百具,俘轻重伤黄巾一百六十三人,北方军重甲士一共伤亡十九人,其中仅一人被长矛捅颈阵亡。
“你个亭长,老拎着刀朝上蹿做什么?”
谷中搭了个高台,上摆一溜高背大椅,人坐在上面,借助高度,平视即可俯瞰谷口与山道内的战况。
第70章 绵甲藤甲()
其中一张上披虎皮的高背椅上,山大王一样的李轩,缩着脖子拢着袖,一边悠闲的哼着歌,一边冲噔噔噔蹿上高台的简豹埋怨:“又不是紧要大阵,要你以身作则,带队冲锋。这种磨来磨去的小战斗,你乱蹦个什么?杀敌越多你就越不称职,亭长顶在一线乱砍乱杀,那还要里长,什伍长,干什么?”
“嘿嘿。”
当初门外待令擒杀李轩的简豹,如今见李轩恭敬无比,闻声只知挠头憨笑,
“嘿个屁啊嘿。”
李轩拢着袖,一腿朝椅子上一盘,冲椅前略缩身的简豹一瞪眼,“你陷在阵前杀的痛快,你让掌旗官,传令兵怎么找你去?探马跟你说个事,都得先杀破重围是吧?你傻了吧唧被砍死了不可惜,可你知道咱培养个掌旗官,传令兵,探马多难么?
你他妈跟猴儿似的在人黄巾堆里左蹦右跳的,我这儿视野这么好,一晃眼都看不着你了,你让你亭下的士官怎么找你?一回头看旗没旗,找将找不着,受伤了无令不知道该不该撤,你要是士卒你怎么办?
士伍一旦阵前犹豫,战术就衔接不上,流畅不了。一被滞歇空隙就出来了,那就是破绽。你麾下的弟兄,就会伤亡在这一个又一个衔接不上的空隙中。
一圈跑起来的马军,三五骑一停,一挡路,整圈都转不起来。马速一缓,本来只有会找提前量的神射手,才能射落马的骑兵,一个拙劣的乡弓手,都能从容瞄准发矢,不该有的伤亡,就会产生。
简豹啊,我记你一辈子,真的,我这辈子的零伤亡记录,就是被你打破的。龙虎豹三个亭轮替守北谷口,十九个伤亡,你他妈居然占了十六个。死的那个弟兄叫简诜,宪和公庄子里的庄户你比我熟吧?为什么死的,你回头跟人孤儿寡母的好好说下原因,我等信儿啊,不准不去。
简豹啊,你不是剑客啦,你眼里盯着一个敌人杀一个,是挺利索,我在后边看着都挺赏心悦目的。可在你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我能看到你麾下的士卒,是怎么倒下的,那本该是你要看到的东西。
你是亭长了,亭长的视线内,起码要装下敌人三个亭,心中要始终装着自己的一整亭。亭内多少受伤的,多少疲劳的,多少还能用,加减法要一直做,不是让你拎把刀上去乱砍的,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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