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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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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回答却与刘虞所虑,截然相反,“我等非圣人,先顾的是自家。只有士卒军属,与北盟亲善的在地乡里渔户,经申请由盟中负责农林牧渔的渔业司批合之后,才允挂我等之赤旗,入北盟直属渔船队。”
顿了顿,对刘虞详述道,“例如士卒军属,按士官等级,什长以上,军属若有从事渔业之愿,就可对所属里申请。
一旦通过,渔船渔具皆由盟中无偿提供。军属经渔业司培训,只用驾驶渔舟进入渔船编队即可。
军属不用了解什么渔汛找鱼捕捞之法,只要严格听从编队上级下达的简单作业命令。让划就划,让张网就张,让拉网就拉,让靠泊就靠泊,就行了。
有精于此道的老渔夫坐镇编队,充任望渔观潮之责。用不着编队内的每个人,都会织网找鱼捕鱼。
渔获也不用辛劳来回贩售,除依士官等级按比例上缴之外,其余全部由联盟统一收购。”
“上缴?统一收购?”
刘虞是第二次听到统一收购的词汇了,方才刘备所言的是组织办法,知道统一收购之中,必涵北盟旗下渔业相关的分配章程,他便是以仁政爱民自居,对民生最为关注,不由虚心请教,“玄德可为老夫细解此法,上缴可为征赋?征缴几何?全实物税,折色?统一收购又为哪般?鱼肉易腐,可存庾廪之仓?”
“征缴很是简单,与田分三等,水旱瘠分门别收不同,我等只论士卒将校盟中等级。说是征赋,不如说是佃舟。”
刘备毫不藏私,大拇指与食指一竖,伸手比了个八,直言直语,“流民暂编士卒最苦,其家属驾舟随编队所获,渔获征缴八成。
十斤鱼便要被收了八斤上去,余不足温饱。闲时其家属尚要予其所属编队,织网晒网,缝补浆洗,剖鱼晒鱼,搬货装舱,多做些帮工,才有余食。
士卒服役年限过一年,则可与伍长待遇等同,少征一成,实缴七成。
什长,实征六成,且多一个实缴七成的伍长指标,可分配予什中任意士卒。至于是照顾贫户,还是拉拢健卒,皆什长事,余不问。
到了里长,则只征半数,多二什长四伍长指标。亭长征四成,多四里长八什长指标。一乡之长,征三成,多八亭长十六里长指标。
至于将校士伍手中的指标,是赐是予,是恤是卖,皆不问,全由各级将校士官做主。若不公自有众人推,麾下士卒逢战必不前,因果自找,却是不用吾等过问。
由于我北盟士卒,在士伍,在乡里,功粮禄米大不同。除军阶外,又有军功,授勋之等级。
故而,若是一个在乡伍长,即便寸功为立,军属实缴渔获也仅五成,而不是八成。
士卒随从军服役年限愈增,征缴会随之逐年递减。
一个在乡伍长若能沙场建功,逢战先登,得以授勋,甚或能比乡长征缴比例更低。非但渔船渔具由联盟免费提供,渔获征缴不过二三成而已。
所征缴的渔获,里面是包含换网支出,晒网搬运等由编队后勤统一安排无偿支出,仅一渔网换新所支,每年就抵半船。
我等北盟渔赋,与田赋类同,却又大不同。”
刘虞捋须沉吟,细细推敲其中利弊,半晌才出声赞叹道:“好一个类同,又大不同。其中关节,老夫算学一道颇浅,一时也算不明白日三千斤渔获,尔等可收缴多少,是赚是赔。”
顿了顿,又赞道,“可只观尔等泽士伍之法,军功为效之阶等递增,便知单是以此法笼络士卒,就要远强于年节恩赏,断续无期之犒军了。
犒军赏赐譬如一阵风,是术,风过无痕。尔等永续激励之法,年资位阶递增之举,方为长久之道啊。”
刘虞对刘备的不藏私,捋须畅笑,心中非常满意。
士族门阀也好,豪族大户也罢,笼络人心都是有一套的,只不过与将门马槊用法一样,概不外传罢了。
看得懂是你本事,看不懂没教你的义务。
恰如征赋的粮曹米吏,收粮踢斗一样,小农缴纳来的公粮装满一斛,收粮的小吏提腿“咣”就是一脚,猛踹斛斗。
因为按官府收粮的规矩,从摇晃的斛中晃落地的粮食,不算。且不许缴粮的小农扫回收走,这是征粮收赋期间的“正常损耗”。
全损耗在收粮的官吏兜里了。
正常损耗是很正常,那也很正常的,被正常的小民小农,愈恨官府官吏,视之如豺狼。恨不能剥其皮,食其肉。
因为官吏这套正常的规矩,剥夺的是小农精耕细作,汗珠子摔八瓣,辛苦播种收割来的粮食。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一粒粒辛苦得来的粮食,就是农家的唯一指望。
结果,“咣”的一脚,把民心踢个粉碎。
可官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于自家规矩老道,鄙视小民愚昧不懂规矩。越是腿上功夫了得,一脚踹的越狠,对小民越狠的人才,越是得到重用。
一脚没什么,可一个个王朝,就是被这么一脚又一脚,直至第一百零一脚,“咣”的一下,被踹的轰然倒塌。
陈胜吴广,绿林军,黄巾军,每次民反,皆疯狂杀官捣衙,就是要出这一脚又一脚积累的冤屈与戾气。
可有踹民心的,就有笼络人心的。
反着做!
第49章 大斗出,小斗还()
如何与收粮踢斗反着做?
青黄不接时,地主家的佃户,乡民,来大户家借粮,大户用十斤一斗的量器,装满粮,借出。
到了秋收之时,佃户,乡民来还粮,大户用八斤一斗的量器,收债。
十斗粮食借出,收回十斗粮,斗数不变。可借出的一百斤粮,实际仅收回八十斤。
大户傻么?斗都用错。
大户不傻,这就叫大斗出,小斗还。
这就是收买人心的方法之一。
小民傻么?分不清斗。
小民不傻,心里清楚分明。
只不过百姓太淳,易被操纵,只清楚大小多寡,不明白大户求啥。
大户求的就是民心,就是待风云起时,小民用命。
用命,来还这一小斗,一小斗,多出来的粮食。
春秋之时,晋国赵、韩、魏、范、智,中行氏六卿,相互倾轧。
赵、韩,魏三氏,便是以此大斗出,小斗还之法,笼络人心。
于是,就有三家分晋。
春秋,从此走向战国!
平衡之术,即为帝王心术。使民而不使民知之法,即为御民之道。笼络操纵人心的学问,即为统治之学,是刘虞这种士大夫牧民官,最为珍视的学问。
刘虞不是吏,攀名附贵,拼爹凭姐夫那套,是官场底层的杂鱼才会柄恃的无根之水。
他是皇族,是士大夫,格局与秉持的信念,与不入流的官吏不是一回事。
他要的是身前身后名,是以大汉帝国主人自居的统治者之一。使民驭民为真,但不是为驭而驭,真就是为了使民安其位而不争,是为了予民造福,予民谋利。
他残民做什么?大汉就姓刘,就是他家的,只有希望佃户多收多缴的地主。
他这种人自视甚高,是以百姓之父母,士人之家长自居。仁政爱民,栽培田畴,都是他这种心态的延伸反应。
他看不起百姓,又真的是在为百姓谋福利。他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士大夫,视百姓为羊,以牧羊人自居,但不耽误悉心照料羊群。
刘虞对刘备的满意,就在于刘备没在大斗出,小斗还的方法上藏私。
牍简之贵,在于识其上之字,可知书。大夫之贵,在于书后明理,通理则法明。卿侯之贵,在于理法后明心,施理为政,御民有法。
刘备直言的就是法,只不过其中似暗藏算学,刘虞一时之间也推敲不明,他只是暗暗记下,打算回去慢慢推敲,择一地萧规曹随的一试,验其利弊,推其法理。
“多余渔获统购,便也是依士伍勋阶,价不同么?”
刘虞遇上了没见识过的笼络之法,自然想了解个通透,不免带出了做学问的态度,一边自问自答,一边刨根问底,“免去渔家贩卖奔波之劳,甚好。可一日三千斤渔获,以五铢钱现购?赊买?得渔获再售,自用?这许多渔获,又如何储存,消耗?
凭白耗于士卒口腹?那购鱼之钱,岂不难回?多支出这一笔买鱼糜费,可必要?老夫看玄德麾下士卒,戈矛不全,无甲者多有啊。”
“劳刘公挂怀,吾等确是兵甲仗皆缺,义勇军旗一立,花钱如流水。”
刘备闻声拱手,眼神无辜,顺势叫了一声苦,“特别是乡老皆怕北上流民冲扰地方,我等只得暂行收拢无地流民,就地编练为伍。如此糜饷更是一日多过一日,全凭地方一力担待,支撑实不易。”
叫过苦,才回答刘虞所问,“渔获收购倒是不论士伍功阶,我等只给出一个收购价。便是乡里渔家,愿意将渔获卖予北盟,同照此价收购。由于是敞开收购,收购价比街面贩鱼市价,要低七八成出去。”
刘虞方一皱眉,就听刘备笑道:“只不过我等不强征强购,非但乡里渔家是否愿卖于吾等随意。便是北盟直属渔船,多余的渔获若不愿以统购价售予盟内,皆可随意处置。”
顿了顿,又道,“实际我等渔获收购价格,是与幽州粮价等齐的,为大宗粮价的三成。一石栗米三十钱,那一石鱼,收购均价,就是十文上下。”
“十多斤鱼,才一枚五铢?”
刘虞闻声瞪大了眼,拽着胡子的手一滞,嘴角哆嗦着问,“一只鸡且要三四十钱,十多斤鱼方一钱?此价是否太贱?”
“鸡多易瘟,养之殊为不易。明公可知,地里却是可以养鱼的。”
刘备轻笑,解释道,“盟中士卒军属,非但有驾船顺江河网渔的,还有湖塘养鱼的,且有旱地挖塘养鱼的。一亩二百四十方步之大亩,用于鱼塘养鱼。据我等推算,明年有望可得鱼四千余斤,近四十石。
而一亩中等粮田,用于种植栗米,每亩年得粮不过二三石。一亩鱼塘之渔获,与一亩粮田之粮获,差了十倍出去。而我等渔获收购价与粮价,差额才三倍而已。”
“粮田养鱼,获鱼竟高于粮十倍?”
刘虞诧异极了,“玄德可是戏言,若粮田养鱼如此划算,何不见小农变田为塘?”
“因为没有协作。”
刘备笑呵呵的,“小农一家如何引水?洪涝一来,雨水漫塘,排渠如何应对?疫病一来,满塘鱼一夜翻肚,一家一户如何承受?鱼塘水质如何,鱼吃什么,是否有灾害疫病,关乎产量多寡,是否颗粒无收。”
说着,嘴角浮现出一抹古怪,“备原来只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倒未曾想过,可喂鱼食鱼的。
盟内处理的鱼肉下脚料,便是优先供于试验鱼塘,其次用于喂牲口,再次用于肥地。而牲口禽畜的粪便嗯嗯,同样是可以用来喂鱼的。”
“啊?喂鱼食粪?”
刘虞闻声一愣,嘴唇又哆嗦起来了,他就爱食鱼,可鱼若食粪,这个
“食粪食腐之鱼,多为泥鳅,鲢鲶等对水质要求不高,易生长的污水大鱼。非但粪便,发酵的秸秆,水草等皆可食。”
刘备投给刘虞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自矜而笑,“流民士卒不娇贵,有鲢鲶吃,总比饿肚子好。鲢鲶易长,产量高,吃不完的还可以喂牲口禽畜。”
“牲口禽畜粪便喂鱼,鱼喂禽畜牲口,再拉粪予鱼食?”
刘虞感觉被绕迷糊了,脸色纠结,他一席不过二肉菜,不是没肉菜,怎么肉后边都是粪?
“不错,循环利用。”
刘备没察觉到刘虞的纠结,反是非常得意,“鱼塘肥水可用来肥地,沤肥养蚯蚓,同样可喂猪鸡。猪的粪便,除了喂鱼,同样可以肥田,有肥田就能多打粮。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嘛。粪哪里来?当然是多养鱼养猪。”
说着,自个兴奋了起来,“吾等北盟正围绕雍奴附近,寻当地乡民合作养鸭。由联盟无偿给予草甸,水泽周围乡村的乡民种鸭,以麻鸭为主。与联盟渔业编队一样,由养鸭户负责赶鸭,放养,按月按比例上缴老鸭,鸭蛋予联盟。”
刘备神情中有抑制不住的骄傲:“仅雍奴一泽,当地乡民就已放养麻鸭七千只,本月底第一批上缴老鸭,鸭蛋,备一定为明公送些去。预估可上缴老鸭三百只,鸭蛋五千枚左右。
我等预计今岁,就能将雍奴一地的麻鸭数量,扩大到二十万只以上。自明年起,月最少就能上缴老鸭万只,鸭蛋十万枚以上。
而整个雍奴大泽附近,可容纳用于放养的麻鸭容量,估算为三百万只以上。我们争取三年内,放满它。
若非鸡太易得瘟,一瘟动辄成村成乡染疫,若合作养鸡,倒可惠泽更多乡民。”
刘虞被惊住了,对渔猎的不屑烟消云散,反是魂飞魄散:“放养三百万只鸭?那一年可得多少鸭蛋?”
“五六百万枚吧。”
刘备眨了眨眼,无辜道,“我们与为我们放鸭的当地乡民,五五分成,该有两三百万颗无本的鸭蛋可食。”
刘虞默然,吞了口吐沫,眼神中还是不可置信,又问:“五五,对半?比尔等士卒军属渔船分成还优?”
“有条件的,鸭毛全是我们的。”
刘备没拿仁义爱民说事,反是老老实实道,“得辛苦养鸭户,把鸭毛鸭绒按期收好,不能任鸭把绒褪了,收不够会罚,过量则奖,鸭毛鸭绒全归联盟,不许养鸭户外卖。”
“谁要鸭毛?”
刘虞越听越不可思议,“你们要那么多鸭毛何用?”
“说是鸭绒保暖,可制秋冬轻便军衣。”
刘备回了一声,又遗憾的摇了摇头,“只是鸭尚少,绒不够,尚未开制,还在摸索。”
“大收渔获,连鸭毛都收。”
刘虞捋须沉吟,满脸不解,“此不糜费日甚?”
“那却不是。”
一旁始终沉默的关羽,插言出声,眼睛都笑眯了,本来就眯着的眼,一笑更是见牙不见眼了,冷脸颇为难得的露齿一笑,“吾等鱼满仓,士卒平日皆能混到油腥,便多亏了糜费日甚。”
“哦?”
关羽性矜面冷,刘虞一见便知,被驳了一句不以为意,反是来了兴趣,“此话从何说起。”
关羽闻声又沉默,眼睛一眯,没搭理刘虞。
回答的是刘备,同样露齿一笑:“很简单。造船织网者便多为无地流民,农闲的乡里闲汉村妇。把闲着的时间,用于伐木,造筏,织网。之后,吾等将渔船渔具收缴,免费发放士卒军属。再将其编列为渔业船队,获取渔获。”
说着,与关羽一样突然笑了起来,得意道,“实际我等做的就是无本买卖,将按比例征缴来的渔获,十亭中的七成,再以酬劳的形式,返还给造筏,织网的乡汉村妇,酬其劳苦。实际我等何本也不出,净落袋三成。”
第50章 不拔萝卜把坑占了()
“渔,养鱼,放鸭,养猪禽,制衣。”
刘备笑眯眯道,“我等越是糜费日甚,糜费的百业越多,酬劳中涵盖的种类就越多。最早造船织网之酬,皆付粮米鱼干,如今就多了鸭肉猪肉,鸭蛋鸡蛋,油脂油蜡,干湿面条,精米精粉,与部分五铢钱。
可这些不是糜费,鱼鸭猪禽,甚或正在制的保暖鸭绒军衣,与地里的庄稼一样,实际全是凭空自生的。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我们只是把乡里之闲人,组织起来。把空闲的时间,利用起来。去取用天地间,本就无限自生的物质罢了。
我们还打算在海边寻处盐碱滩涂,挖盐田晾盐场。同样在寻石炭,打算烧窑烧砖制陶,为流民盖砖屋。
一边安置流民,把流民变为幽州郡县乡民,再让乡民帮我等挖矿,烧陶,铸薄铁皮,制造瓦罐铁盒。用于将今后越来越多的鱼肉禽肉,制成军用罐头。
盐铁乃专榷专卖,还要明公帮衬才是。”
刘虞都听蒙了,喃喃道:“老夫经世致用之学,不如尔等多矣,只是这罐头又是何物?”
“斯帕姆!”
刘备闻声一愣,挠了挠脑门,同样一副苦恼的神色,眼神发茫,“备亦不知此为何物,只是小弟言未免今后士卒深恨吾等,罐头的名字取个不易让人与吾等联系起来的胡名最好,都怪胡人做菜手艺不好。”
“有肉吃,为何会恨?”刘虞大惑不解。
刘备同样大惑不解,摇头道:“不知,小弟最爱杞人忧天,胡言乱语,说是吃肉也会吃伤,真是胡说八道。”
“玄德之小弟,可是昨日城下独舞之李小仙?”
刘虞眼神突然一亮。
“不错,正是盟弟。”
刘备神色间颇有些不好意思,“吾家小弟,生性淡泊嗯嗯,有时又极奢,好恶全凭己心,不羁放纵惯了,平日最是乖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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