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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都是早慧之人，清楚地记得当年家族没落时的悲凉以及后来兴起时旁人的阿谀奉承。后来多数相交之人只是艳羡自己家族的赫赫战功和荣耀光环，鲜少有人能客观地为母亲当年举动的动机说得如此直白。就连她们闻言也不心下自豪，血沸腾，目光坚定。
　　王绛更是眼角发酸。当年大将军自从被封得镇国将军后，没落的薛府一夕之间荣光熠熠。将军反而吃不下睡不香，生怕自己功高震主惹下祸事，在犬戎归顺大金当年终于下了狠心，向新帝请求告老还乡。
　　将军成功告老还乡，连自己两个已能成事的女儿也没留下，却也因此在众人眼中渐渐消失。时间长了，所有人对这位将军立下的汗马功劳也就淡忘了。徒留一些难忘的回忆。
　　多少年了！若不是王爷提起这些，眼前这些人，恐怕也想不到这些吧！王绛心里酸涩，对自己猜忌千歌的行为第一次开始反思。
　　“第三，”千歌再次将一干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上，就连薛家姐妹和王绛也不例外，“你们可以想象，前些子去你们家中招兵的代表是谁？”
　　士兵同时看向王绛，王绛自己也怔住了。
　　“没错，就是王先生。”
　　千歌深深看了王绛一眼，复又道：“本王很明白，你们当初信任的不是本王，而是王绛先生。为何？因为你们的母亲一定知道王先生是薛将军的心腹，文韬武略自不必说，老当益壮更是眼见为实。你们的母亲也能肯定王先生是为了大金的利益前去招你们，才放心让你们离家。本王说的没错吧？”
　　众人不由沉默。没错，这是主要原因。
　　千歌深深叹了口气：“自你们前来军营，本王从未面见过你们。为何？因为本王本就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只是在本王名下挂着的一支军，本王若真要你们去做什么，还会像现在这样将你们全交由旁人训练？你们不信本王也罢，总不能不信薛将军的亲女儿和亲信吧？”
　　其实她很想再感慨一句“所以说你们蠢蛋其实一点也不过分”，但是高声说话太久，嗓子有点撑不住了。最后她只以轻飘飘的两句话作为结尾。
　　“本王就算想收买，也没法一下子将这三人同时收买了吧？你们自当考虑吧。”
　　艾玛，话说了太久，嗓子好渴！千歌觉得自己任务已经完成，直接转而离去。王绛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
　　千歌径直走回主营中，转才发现见王绛跟在后面，吓了一跳。缓缓自己的心跳，一股坐在椅子上，懒懒地靠着椅背道：“王先生，不知哪里有茶？本王渴得很。”
　　王绛一愣，羞愧地发现主营中真的没有茶水，忙亲自出去叫人准备。
　　千歌终于拿到茶盏，使劲儿吹了一会儿，小口小口地喝下去。当她眯着眼，终于舍得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却发现王绛竟然还在自己跟前。
　　她尴尬地咳嗽一声：“王先生，本王一人在此也无妨，您且下去训练吧。想必那些人会听话许多。”
　　王绛沉默地低着头，忽然扑通一下猛地跪在千歌面前。吓得千歌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扶住王绛的手臂往上抬。
　　“先生快快请起！”
　　“在下有眼无珠，不知王爷慧智。擅作主张，扰乱军心，还请王爷责罚！”
　　“哦！你先起来，起来咱再谈罚不罚的事可好？”
　　被这么一个早过不惑之年的老人家跪着，千歌表示压力山大。
　　“本王知道你有你的顾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本王要说的，刚才已经都说完了。其实在她们面前这般说只是讨巧而已，你们三个试问谁敢忤逆本王的意思？”
　　千歌勾唇一笑，接着严肃起来：“只是本王是个懒人，没兴趣管这么多。她们要是可造之材，在你们手里也算是她们的福分。总之以后你们就要多上心，犬戎现下并不安分，母皇一直将其视作隐患。”
　　“犬戎？！”
　　王绛惊奇。自她跟着薛将军一起返乡养老之后，她只知道犬戎已然成为大金国土的一份子，不想内里还有隐？
　　千歌淡然一笑：“王先生要是不信，大可去三个大县的边界去敲敲。那些防守之人配备的一应物件，说不定还是犬戎手里最好的呢。”
　　王绛大惊，这才明白自己果然是想多了，不羞愧不已。
　　“先生不必自责，以后这里还要靠先生了。”
　　千歌的话很轻，里头带着的责任却重。
　　“王爷放心！”
　　千歌偷偷咧起嘴。这回她是真的放心了。
　　这件事掀起的涟漪不大不小。只是从那之后，除了薛家姐妹和王绛，千歌就勒令众人不得踏出军营半步，如有违抗者必当军法伺候。要是她对这些人说的话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她还怎么装那个蠢蠢动的谋逆之人？
　　千歌的话在军营中起到作用。大家终于老老实实地专心于训练，不再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军营稳定了，果树之事定下了，千歌开始盘算着在德义县买下店面继续让闻渊开医馆。谁知这时县衙出事儿，闹到自己跟前来了。
　　“请王爷为犬子做主啊！”
　　。。。

　　☆、196。假公济私后遗症

　　千歌闻讯走到门口时，前来的两人已经昏倒在门口。房门不忍，将她们移到相对不那么冰冷的台阶上。
　　千歌很头疼，她又没去招惹麻烦，结果麻烦自己蹦到她跟前。
　　等等！为什么有人会闹到她家门口来？说好的权威不可侵犯呢？再说了，自己不是西北的土皇帝么？！为什么还有百姓不怕死地直接将事捅到她跟前？就不怕她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人拖进大牢活活打死么！
　　她对眼前这俩已经双双哭昏过去的中年男女脑筋回路的构造表示深切怀疑。
　　最要命的是她的王府门口竟然零零星星地站了好些人，都是看闹的普通百姓。
　　说好的王府偏僻无人相扰呢？
　　“王爷，这下……”
　　门房偷偷瞄着自家王爷的神，不知该怎么办。
　　千歌叹了一口气，使了个眼色：“将这二人抬去厢房，有什么要紧事也得她们醒来再说。”顿了顿，又道：“去请个大夫。”又想了想，摆摆手：“不用请大夫了。”相比之下，她更相信自家老公的医术。
　　说白了，她对弱势还是做不到像其他高位者一样置之不理。谁让她当年也是个弱势呢？而且还顺便得了个好姻缘。
　　这么一想，她的脸上漾出点点笑意。
　　“是，王爷。”
　　门房汗的不行。王爷，咱下回拿定了主意再说话，您看成不？
　　闻渊本就和千歌一道在房内。听了下人的报告就想同千歌一起去看，却被她给拦住了。结果不一会儿千歌就来寻自己，软糯地撒着。他心里也疑惑。没与千歌多耽误就随她去看看昏了的二人。
　　他仔细看了她们的脸色，压着下巴观察舌苔，最后才搭上她们的脉，轻轻吁出一口气。
　　“没事儿，都是伤心过度引发的昏厥。不过她们似乎最近饮食也不大好，子很虚。”
　　千歌一愣，意思是……这两人其实都是饿昏的么？她一脸黑线地叫人准备安神的汤药和一些吃食。等这二人稳妥之后再将她们带到自己跟前。
　　等那两位如千歌所说稳妥地跪到她跟前，还死活不肯起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眼睛、四肢、股都在发疼。于是她在房里只留了帘子后的闻渊和充当雕塑的青峰。自己默默蹲在两人跟前，听着她们的叙述。
　　其实也是个狗血的桥段，两人是普通百姓，长子被王义德的大女儿硬生生地抢了过去。千歌很疑惑。好声好气地将两人送下去休息。当机立断找人去调查王义德一家的名声。
　　王义德家里有一个女儿名叫王武易，十分好色。而王义德一共就一个女儿，难免溺，常常还会帮着自家女儿物色好看的男子。西北五县有四县是友好往来的，王义德的手顺便也伸到了其他地方。
　　只是这么大的地盘在贫民家一年也难养出多少好看的男子来。商贾家庭养的美人儿倒是不少，可是麻烦，要是招惹了还容易惹丑了名声。王义德作为一县之主，也懂得惜羽毛的道理。所以只是纵然自家女儿去招那些农户家的好看男子。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王义德原来可是西北这片的无冕之王。底下百姓再怎么忌恨。也不敢拿自己的老命和对方开玩笑。更何况自家孩子进了入了人家女儿的眼，好吃好喝衣食无忧不说，自己一家也能分一点好处来，是以并没有人敢公然抱怨。
　　只是王武易玩过了之后还把人给送回去，顺便再给一笔安抚费就算完了。这对农户家的男子来说是多大的屈辱？有些烈的男儿被送回娘家之后直接自尽而亡。王武易因此上也间接背了不少人命。
　　前些子王武易又招惹了一个，就是向自己求助的安家长子。安家妻夫俩都是有心气的，宁死不肯将自家儿子送出来。王武易恼羞成怒，却舍不得唐突自己看中的美人儿，便随便给安家的女儿添了个罪名就将人拖走。
　　安家妻夫这些天一直在东奔西走，可是没有一点作用。后来也不知从谁那里得知了怡王爷的府邸所在，决定冒险拼死一试。
　　千歌自然而然地问出来：“那安家那个儿子呢？”
　　青峰脸一红，垂头回道：“属下将他带过来了，请王爷明示。”
　　脸红了？千歌也没叫青峰离开，将安家儿子当面询问一番就让青峰将他送走。
　　安家儿子明显慌了神，一双快哭出来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青峰。
　　青峰难得迟疑道：“王爷，安家目前就安公子一人。若是将他送回去，属下怕……”
　　千歌一脸沉重：“那你定。”
　　“谢王爷！”青峰明显扬起的声调透露出她的兴奋。
　　闻渊在青峰带人下去之后才从旁侧出来。见千歌似有怒气，不由劝道：“别为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他不跟着愤然。男子声誉大如天，就算全部养为妾也比现在这般玩过了就扔掉好得多。这样委实糟践人！
　　谁知某个女子转过头，恨恨地说的反而是另一件事：“女大不中留啊！连青峰都要娶亲了！我又得贴出去一份份子钱！”
　　闻渊怔住。
　　安家连来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千歌次一早就去亲自查访了一下县级大牢，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安家女儿带回来，顺便亲自为自家属下提亲，直接为青峰和安家长子促成了好姻缘。
　　闻渊事后有些埋怨：“你也不先让她们好好歇歇？这么急慌慌的，也不怕人家儿子不乐意？”
　　千歌得意一笑：“我可是一早就瞧准了的，放心吧，绝对的浓蜜意！”
　　这倒是其次。虽然这件事是王武易的错，可她暂时还不能将关系弄僵，要是王义德女心切，狗急跳墙阳奉违那就不好办了。毕竟自己初来乍到，很多东西还不甚熟悉。
　　而王武易这回没有得逞，保不定下一回会不会生出其他事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千歌这回能保住安家，下回呢？要是将她们家同自己家牵上关系，王义德也会顾忌自己这方势力，极力断了自家不成器女儿的龌龊念头！
　　果然，青峰和安家儿子的亲事还没定下，王义德就拖着王武易亲自上门来赔罪了。
　　王武易继承了她母亲的容貌，肥头大耳，眼睛细小。尤其是里面冒出的/光，让千歌只看了一眼就有些恶心地撇过头。
　　“王爷，下官糊涂，竟然让逆女做出这般见不得光的丑事，下官无能！”
　　王义德嚎的撕心裂肺，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王武易作为其女当然不能干跪着，也一起敷衍地磕头。
　　千歌在这个时候勾唇一笑。她知道，王义德这么做只是为了门面功夫好看，也是怕自己为了杀鸡儆猴，一个不高兴以她纵容女假公济私为名直接摘了她的乌纱帽。
　　她就是不吭声，愣是让这两人狠狠磕了好一阵子才淡淡说道：“王小姐先下去吧，本王有事同王大人单独聊聊。”
　　千歌对着边的青峰点点头。青峰会意，亲自带王武易下去，并关上房门。
　　“王大人请起。”
　　王义德有些受宠若惊，见千歌不是客气，战战兢兢地站起。
　　“王大人，本王有心帮令一把，奈何令做得有些过火啊！”千歌一副为她考虑的模样，“这做官的吧，越是职高权重，越是惜羽毛。王大人这回疏忽，若是被有心人瞧去了，本王的心血也就废了啊。”
　　王义德不明所以：“王爷是指……”
　　“唉，本来是想事定下来再告知你，没想到节骨眼儿竟然出了这等事，”千歌又是一叹，“两年一回的举荐快到了。”
　　这里的举荐不同于科举，而是高位官员对低位官员的举荐。低位官员若是有政绩或者品行优良，都能得到升官的捷径。
　　王义德惊喜，紧接着一阵懊恼！
　　王爷这么说自然是认可她的办事能力了！可自己女儿这档子事儿可怎生是好！
　　举荐是有风险的，低位官员若是出了差错，能不能保住当下的官位还难说。而高位官员若是荐错了人儿，同样也会有影响。
　　千歌状似愁苦地建议道：“原本本王想将此事就此压住，可那安家妻夫子烈，竟然当场撞柱以示不屈。当时府内还有外人，人多嘴杂，难以控制。是以本王才拂了大人的面子，次直接将安家女儿找了出来。要知道这事儿要是被捅出去，就连本王面上也不好看哪。”
　　王义德满脸懊悔：“逆女！逆女啊！”
　　“大人并不知，本王也是明白的。只是旁人却不一定明白。大人，为了将事压下去，不若就让令讨了安家儿子做正夫吧？”
　　王义德一惊：“这怎么可以？”
　　这种地位的男子，能让她家女儿玩玩就算是祖上积德了，还想上位不成？再说了，这不是还没被玩过么？难不成心里有了不该有的念头，还指望着傍上自己女儿不成？
　　农家之子长得再美又如何？有什么用处！她还指望女儿将来娶一房贵人，好为自己和女儿将来有所助益呢！
　　。。。

　　☆、197。闹别扭

　　“这也不是本王的要求，而是那安家妻夫的要求。本王也是为了大人和令的名声着想，”千歌叹了叹，“若是你们不愿，那就将那家安抚好，想来也是无妨的。到时候本王再亲自给那家儿子指个人，看在眼皮子底下，应当不会出乱子。”
　　原来真是那家子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想得倒是美！也没看看王爷到底愿意亲近谁！
　　王义德眸光一闪，对千歌的安排感激涕零：“多谢王爷出面谋划！”
　　千歌笑了笑，不再多说。
　　就在两人达成一致意见，一起谈笑风生之时，青山惊惶地闯了进来。
　　“王爷……”
　　“急吼吼的像什么样子！”
　　千歌瞪了青山一眼，对王义德笑道，“下人莽撞，让大人见笑了。”
　　王义德说道：“想必是有急事吧！”
　　“什么事？要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本王唯你是问！”
　　青山瞄了王义德一眼，眼神焦灼，支支吾吾。
　　千歌沉声道：“王大人是自己人，直说便罢。”
　　“是，王爷，”青山语速奇快，“刚才青峰领王小姐去花园赏景，恰巧遇上安家妻夫……她们昏过去了！”
　　王义德显然直接将青山隐去的部分脑补出来，气的吹胡子瞪眼：“逆女！”
　　千歌忙安抚一句：“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吧！走，先去看看！”
　　王义德连请千歌先行的基本规矩都忘了。闻言急急跟在带路的青山后。千歌在后面看似着急实则信步跟随，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两人很快来到事故发生地，安家妻夫已经被人扶下去。王武易好端端地坐在亭子下优哉游哉。贼眼还在不安分地打量着花园有没有可以采撷的美男。
　　还好自己有意提防，这些天都不让府里的年轻男仆到处走动，不然指不定这会子王武易的魔爪会伸向谁！
　　千歌一见王武易那双透露/秽气息的眼睛，心里就百般膈应。也不走过去，淡声道：“大人想必有私事说罢，本王就不去掺一脚了。不过若是此事没有个交代，本王就算有心也只能无力了。”
　　说罢。她回头走去。同时挥挥手，花园里所有下人都老实离开。
　　王义德见状心里一咯噔，知道这事不处理好。她全家的前程都会葬送在自己这个逆女手里。心里压着气走过去，问道：“安家怎么回事？”
　　王武易见自己母亲来了，眼睛一亮：“娘，安家儿子就在王爷府里。不如您求求王爷将他赏给我吧！”
　　王义德声音一沉：“我问你安家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看上她家儿子。他们不巴巴地送过来不说，还敢向王爷说三道四的。女儿只是给了她们一点教训……”
　　“啪！”
　　“娘！你打我！”
　　“我恨不得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
　　千歌偷听到这里，无声地咧嘴一笑。睨了后的青峰一眼，示意离开。
　　两人一起去看了看昏过去的二老，不打扰她们的休息便退了出来。一走出来，千歌就拿戏谑的眼神使劲盯着青峰，一直将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