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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第4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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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流民自山东一路南下,渡过黄河围攻徐州,在这之前,他们就曾沿路囤积粮草,现在要这么大的数目,难道又要做什么大事吗?”王兆靖出声说道。

    虽说现在对闻香教核心机密依旧是雾里看花,可从前那些套路却已经大概了解,尤其是数万流民围攻徐州的那一次,当时看毫无征兆,突然间就涌向徐州,事后赵进和伙伴们研究的很细。

    从闻香教如何在沿路布置粮食,维持流民的前进,到如何煽动,如何保持骨干的存在,如何沿路筛选出可用的精锐,都做过详细的了解,想要知道这个的原因也很简单,要防患于未然。

    自赵字营起于微末,壮大到如今,对徐州最大的一次威胁,不是官军,也不是豪强,而是那次流民围城,当时的经历可以说是惊心动魄,事后想起非但没觉得轻松,反倒让人愈发骇然,那一次稍有闪失,让流民冲进徐州城中,任赵字营再怎么骁勇都无济于事了,几万流民会变成几十万,好似天灾一般,毁掉范围内的任何一切。

    因为有这个经历,所以徐州对大规模的流民异动盯得很紧,包括这事先的准备和种种迹象,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可现在,却看到了风吹草动。

    “山东大地震,西三府损失惨重,民不聊生,倒真是作乱的好时机,现在又开始准备粮食,看来就是要掀起大乱了。”赵进肯定了王兆靖的说法。

    如惠沉吟了下,开口说道:“那边买粮可以说是不计工本,要得就是急运,如果老耿这里答应了,三月中的时候,粮食就会在济宁州那边到齐,如果咱们不答应,从清江浦其他各处卖粮,六月前后也能凑齐这个数目的粮食,难道说他们的动作就在四月和六月之间吗?”

    众人都是点头,之所以找到耿满仓,无非是看重耿满仓这里可以迅速的调度机动,要得是个快。

    王兆靖又是说道:“闻香教那边也是无孔不入的,又有漕运上这帮三心二意的给他们传信,山东闻香教肯定知道咱们的能耐,在南直隶江北这边筹措大宗粮食,还是关于山东济宁的,咱们肯定会知道,山东闻香教那边就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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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3章 万全之行

    “那个把总也说过,本来是想要在济宁州买粮,可价钱实在太贵,数目也不足,毕竟是大灾之后,没办法只能来这边。”耿满仓在地上补充了句。

    看来来到南直隶这边筹措粮草是不得已,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和猜疑,最后的判断还是要赵进来下。

    “卖给他们。”赵进斩钉截铁的说道。

    屋中诸人都是一愣,下面的耿满仓连忙答应,如惠叮嘱了句:“把各处的陈粮都倒过去,新粮入仓。”

    “大哥,闻香教可是要掀起大乱的。”王兆靖沉声提醒了一句。

    “卖给他们。”赵进没有解释,只是重复了一句,王兆靖摇摇头,不再说话,下面耿满仓答应。

    等急忙回去操办的耿满仓告辞离开,屋中有些沉默,赵进开口说道:“或许山东知道我们知道,但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了之后,也会把粮食卖给他们。”

    这好像绕口令一样的话语没有难住屋中的其他人,但大家都不开口了,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赵进却笑了笑,颇为玩味的说道:“这徐鸿儒自信的很啊!”

    赵进的这句话又让王兆靖和如惠沉吟思索,赵进却没有继续打机锋,拍拍座椅扶手说道:“给大昇那边传信,让他现在就带队回来,等他回来后,我带队去石头和冰峰那边走一次。”

    王兆靖连忙答应,以往赵进都是徐州和清江浦两地轮流坐镇,但去年断河之后,才开始在徐州常驻到现在。

    那边人去安排,赵进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不知厚生那边怎么样了?”

    **************

    不管从徐厚生和赵进的关系来看,又或从徐厚生此行的差事来看,余家都要对这个人极为重视。

    对徐厚生从北到南的行程,余二公子余致远亲自安排,不敢有一丝的纰漏错处,整个余家也知道这个的要紧,谁也不敢怠慢分毫。

    本来徐厚生沿着水路一路南下,入长江然后到达松江府,然后在余家的安排下直接上海船再继续南下到达澳门。

    海上人知道番人聚居的地方很多,可属于大明王土的也就只有这澳门一处了,其他什么马尼拉,巴达维亚之类的地方,那都是化外之地,番人势力太大,那些地方,万一有个麻烦,想要立刻做手脚通关节都难。

    余致远可不敢让这徐厚生冒任何的风险,所以只安排这徐厚生去澳门那边,虽说那边佛郎机人有总督也有军队,可那里也是大明广东广州府香山县辖境,大明官吏也可以管的,这毕竟多了一重保险。

    如果徐厚生到达松江府之后立刻出发,正月里就能到达澳门了,搞不好还可以在澳门过上元节,但徐厚生来到松江府之后就被留下,作为贵宾招待,一直到正月末才上船出发。

    沿着海岸线南下,倒是不用担心风浪,真要遇到什么事,往往也可以躲到沿岸的港口滩涂上去,真正的风险是海盗。

    以往余家的船南下运货,大多是安然无事,闽粤海上的几大势力,也都知道这余家可以源源不断的给福建供盐,还在北地有不错的港口,能够收货铺货,这样的有办法的人物大家自然要给些面子,可也偶有船只被海盗劫掠,人财两失的,不过从大面上看,这损失值得承受,总比时时缴纳银钱购买海上的认旗节省。

    这认旗的路数并不仅仅是陆上有,当年孔家庄孔老虎就靠着这认旗坐地收钱,生发的很,海上自嘉靖时巨寇汪直起,就开始有水旗的做法,民船商船在海主强豪手中购买认旗,每年一换,每年缴纳几百几千两的银钱,换取在海上的平安,挂了相关旗帜,发下认旗的这一股海盗就不会碰你。

    但这法子也不是保险,海上势力纷杂,这家大的买了,其他几家不认,大的买了,小的不认,若是一条海路一家独占还好,要是几家拼杀的,那当真买不起这旗子,只能去冒险搏一搏。

    别的时候可以去冒险,这时候却不行,余致远这次可不敢有丝毫的闪失,索性先派船去南边,将各家的认旗都买全了,这一项就下去了几千两银子,除了这个,余致远还花了五千两请了一位保人来,这保人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认旗,这人会跟着船一直走,真要是船上的人出了什么事,他拿命交待,然后他出身所在会为他报仇。

    这次请来的人姓李,本姓郑的,后来拜某位大豪做义子跟了李姓,四十多岁年纪,左臂已经残废,不管操控帆橹还是厮杀都不方便,所以只能做这保人的生意,他这面子在福建、广东和南洋海面上都好用的很,自家人头熟,而且李家几个同辈和郑家几个晚辈,都是十分了得,在海面上有响当当的名号,没什么人敢随意招惹。

    那么多旗帜挂在船上,又有这么一号人物作保,余家又是选用最可靠的船工水手,安全总算有了保证。

    余致远和徐厚生很亲近,年纪差不多,然后两人都算是豪商出身,共同语言更多些,很是谈得来,余致远也不把这徐厚生当外人,花销上也不隐瞒,一听自己还没上船就要花万把两银子,徐厚生顿时吓了一跳,很是愧疚。

    不过这余致远的回答让徐厚生更是惊讶:“贤弟也不必担心什么,买了这么多旗帜,今年多跑几次,只要运气好也就赚回来了,翻倍也不是不能。”

    以往徐家经营煤铁,已经觉得利润不低,没曾想海贸居然有这般暴利,着实让徐厚生震撼。

    等一切都准备停当,这才上了余家的沙船,这次余家的船上除了替代压舱石的货物之外,其他都是未带,一来是吃水不深,各路豪杰看了知道里面没有油水,二是让徐厚生在海上活得尽量舒服些,如果是平常行船,水手们不是睡在甲板上,就是躺在货物中,海上吃喝的东西更是糟烂不堪,徐厚生这等富家子如何受得了。

    因为在松江府那边等候的时间很长,赵进特意给徐厚生替换了一次护卫,跟着徐厚生上船的,是聂黑和五名精强内卫,余家自己也有安排,余家也有六个人跟着,其中一人名叫余鸥,却是被余家收留的海盗,武艺精强,经验丰富,足以应付海上的很多事。

    该准备的都准备到了,可这海上行程还是让徐厚生以及聂黑等人吃尽了苦头,天气晴朗的时候自然是好的,风平浪静碧海蓝天,在船上也是享受,可一有风浪,这船只就会颠簸摇动,徐厚生和聂黑他们就吐的昏天黑地,苦不堪言,快要过福建的时候,才算是勉强适应了些。

    等在澳门那边入港的时候,徐厚生和船上一干人也都混得熟了,聊起来大伙都不觉得这一次辛苦,反觉得轻松自在。

    “没遇到大风浪,没遇到动刀子跳船的时候,这真是顺风顺水,也是托徐公子的好运气。”余鸥这一番言语让徐厚生对海上生活认识更多了些。

    船在澳门港口里下锚,将带着的货物卸下,都是最好销的江南特产,然后买差不多份量的货物放进船舱,就开始关闭舱门,只在船上留几个人看守,那位李家的保人还要跟着这船回程,所以就跟着徐厚生他们一起下船。

    这位李家出身的保人只说自己叫李老海,应该不是真名,不过大家也能判断出这位保人的份量,那位余鸥颇有些桀骜不驯的劲头,但在这李老海面前却恭敬的很,完全是后进晚辈的做派。

    “舅老爷小心些,那李老海虽说不言语,可一直盯着舅老爷这边,估摸着是在猜舅老爷的来历。”

    余家派出来的护卫自然知道徐厚生的身份,也知道余家如今的生发靠的是谁,不敢怠慢,聂黑那些人也是如此。

    李老海是个有眼色的,余家如今在海面上虽然不是强豪一等,名声却不小,在靠近运河枢纽的地方有自家的港口,又可以向福建大批的输出食盐,又有一支很大的船队,这样的势力,各方海主都要给个面子的。

    这样的余家,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内向的年轻人铺排出这么大的场面,认旗和保人花费就得过万两白银,而且这年轻人带着的护卫也不是等闲之辈,不光是见过血,那森严气度江湖上实在少见,李老海甚至觉得对方是什么贵人高官的后代,那些护卫是官差一等。

    不过后来这个判断就被否了,富贵后人可不会这么朴实,跟着徐厚生来的人都是护卫,连个贴身伺候的都没有,这徐厚生每日里笨手笨脚的收拾自己,吃用什么的都和全船的人一样,能看出他很不习惯。

    这种种判断不符倒是让这个李老海有些好奇,而且这徐厚生内向归内向,却从来没什么架子,喜欢问东问西,态度上又是客气,李老海倒是习惯和他讲几句海上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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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 初到不顺

    和许多第一次来澳门的大明百姓一样,徐厚生和聂黑一干人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满脸惊奇。

    不说别的,单说港口里停靠着的那些佛郎机大船,就让他们看个不停,比大明福船和广船高很多的船舷,和大明船只硬帆不同的软帆,截然不同的桅杆绳索,还有那船上的各种火炮。

    余家的余鸥等人和李老海都注意到了,这徐厚生和他的护卫们对这火炮都感兴趣的很,盯着瞧个不停。

    澳门是离岸岛屿,和内陆有狭长的陆地相连,在这条陆桥上设有关隘,但这并不说明澳门是佛郎机人的领土,曾有大明百姓犯法,香山县县丞带着差役直接在佛郎机人商馆内把人抓走,没有人敢于干涉。

    站在港口看澳门的全貌,更让徐厚生他们注意的是,那些港口要害处,还有山上各处,次第坐落的炮台。

    “要是那炮打的足够远,这港口应该能完全锁住了。”徐厚生说了这么一句,这倒是让余鸥和李老海惊了下,这么个看着像读书人的公子哥,居然还知道这个。

    “徐公子说得不差,这炮就是防着海船靠岸的。”那李老海的福建官话口音很重,好在大家还能听懂。

    听他一解释大家才明白,这香山澳,也就是澳门被这伙佛郎机人拿下来之后,还有几伙番人想要抢过来,一伙说是西边的一个大岛国,一伙则是占据南洋爪哇那些岛国的红毛番,乘坐大船过来,船上火炮也是犀利,奈何比不得港口炮台火炮打得远打得准,只能骚扰退去,后来也不怎么来了,开始正常做生意。

    “这边说是佛郎机,但和吕宋那边的佛郎机不是一路,说本来是两国,只不过吕宋那边的佛郎机更大,所以并了这边的,可这边一直不认,两家还和敌国一般。”这李老海到底是经验丰富,很多典故都是清楚的很,这也是一路上大家相处的融洽,这保人银子落袋轻松,所以才愿意多说几句。

    大家都很听得聚精会神,大明对洋人们的称呼很笼统,也很贬低,最先打交道的都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传教士和商人,这两家都被称呼为佛郎机,也有把西班牙叫做大佛郎机,葡萄牙叫小佛郎机的,还有一种荒谬称呼,将两国都叫做大吕宋,认为他们和吕宋殖民地是一回事,然后荷兰人这边一直没有找到贸易的机会,和大明打交道也不多,被称为红毛番,这称呼带着鄙视,也因为这荷兰人总是做海盗和觊觎大明的岛屿,但在南洋那边,荷兰人的势力却是最大的,南洋最大的几个岛国都被他征服了,某种意义上,荷兰算是南洋的主人之一。

    南洋另外的主人就是大明的海主,不止一个大明海上强豪能动员起过千海船几万部众的力量,在这样的实力面前,还没有船坚炮利到绝对优势的洋人们也得低头。

    至于现在,西班牙与葡萄牙合并已经有段时间了,可富裕的葡萄牙上下一直抵触很大,在欧洲本土还在勉力维持,而在澳门这边矛盾已经激化,澳门和吕宋的关系和敌国没什么区别。

    “这里比萧县都要小很多,比咱们何家庄也要小不少。”跟随而来的徐州护卫感慨了句。

    他们下船之后,船上立刻有人跑到澳门城中去找向导,余家关系托关系,尽管没有来过澳门,可能找到可信的人,从港口到城中,然后再带着人跑回来,合计没有超过小半个时辰,这澳门实在是小的很。

    虽说不知道什么关系,可那位向导来到之后,就是客气恭顺无比,余家肯定下了不少本钱。

    “小的安克宝,香山人士,在这澳门打混多年,也算是本地土著了,几位爷想要什么看什么都尽管言语,小的都帮着安排。”这安克宝倒是广东土著模样,瘦小黝黑,可官话说得却很流利。

    众人都是看向徐厚生,徐厚生想了想,只是说道:“先走走看看。”

    “不瞒这位公子爷说,这澳门太小,走着看看的话用不了两柱香,也就是那十字大街上有些看头,都是这番人的宅子,去德字大街那边,就和咱们大明没区别了,要说这澳门的好处,一是这佛郎机的酒菜,那是别具一格,二是这番邦女子,也是另有风味,公子爷喜好那个,小的这就领路。”

    这安克宝殷勤的说完,徐厚生这边一干人的眉头却都皱起,本想找个向导,怎么来个街面上的帮闲,余鸥和过去找人的那个余家水手聊了几句,转头对那安克宝说道:“只带着大伙在澳门街面上走走就好,问什么说什么,少不了你的赏钱。”

    “公子爷,来这边莫非是要谈生意,小人在商馆里做事,也有门路的。”安克宝好像没听到余鸥的话,只是笑着问徐厚生,一开始就看出,这人是能做主的。

    站在徐厚生身侧的聂黑咳嗽了声,走到余鸥身边,低声说道:“这人不对,你看他身后有那几个。”

    被这么一指点,余鸥也注意到安克宝身后有几个水手模样的汉子,不住的看向这边,根本不是从其他船上下来的。

    “直娘贼,俺们余家的船只到福建,这广东却是第一次,难道被设局了。”余鸥骂了句。

    “不是说这边洋人管的严吗?”聂黑低声又问。

    “天知道,也没见几个洋人走动。”余鸥闷声说道,走海路千里万里的,彼此天隔地远,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同样,事后想要追究什么也是千难万难,这就让很多人设局坑骗谋财甚至害命肆无忌惮。

    余家托人找的关系,余家船队又从没有来过这边,这可信上就差了很多,余鸥也不想多做纠缠,只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自己走走,就不劳烦你了。”

    人在异乡,气短三分,这余鸥也是见血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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