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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乡下人的进城生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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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昊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东西,心中本还有些惴惴,怕她嫌弃东西粗陋,一直留心看她神色。待见她最后露出了笑脸,那心便是归了位,也不说话,只笑眯眯地看着顾早。
那榴莲倒罢了,只是那袋子咖哩粉令顾早心中喜欢,实在是舍不得不要,正犹豫间,杨昊已是探头了进去道:“什么东西?我竟闻到了股糊味?”
被他提醒,顾早这才想起自己锅子里还在蒸的那藤萝饼,怕是刚才和他说话了这么久,水都烧干了,哎呀了一声,攥着那袋子咖哩粉便朝里面跑去。
顾早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厨房,掀开了锅子,也顾不得烫手拿出了那蒸笼,果然见到下面水已是烧干了,那锅底都被烧得发白了,藤萝饼的外延一圈也已是被烤得有些焦黄了,不禁有些懊恼起来。
第四十九章 周星星的黯然销魂饭,二爷的初步成功
顾早急忙往那烧干的锅子里倒了一勺水,锅底立时便嗤地一声,往上不住冒出了白烟。又瞧着那烤得有些发黄的藤萝饼,心中正有些懊恼,身后已是响起了杨昊的声音:“什么东西?做得这么香?”
话音未落,便见他已是用手拿了一块饼,也不嫌烫,放到嘴里便吃了起来,没几口咽下,连说好吃,又要拿第二块时就被顾早拦住了道:“这饼要的便是个清香暄软的味,方才有些烤焦了,哪里什么好吃。你便是不嫌弃要吃,也先去洗下手才好,我瞧你手方才拿了那袋子,应是有些脏的,没得吃了肚子痛又怨我。”
杨昊呵呵一笑道:“我在船上都是和水员同吃同住,那做饭的婆娘邋里邋遢的瞧着就不是个干净的,吃了恁久饭菜,没关系。”说着已是又拿了块饼塞进嘴里,这才自去院里的水井边打了水洗手。
顾早将藤萝饼都挟到了只盘子里,自己掰了点放进嘴里嚼下,虽是失去了想要的那暄软口感,只是烤的时间久些,那肥肉差不多都化在了饼中,和着藤萝花的清香,又有那面饼的焦香,吃起来竟*是别有一番滋味。转头见那人已是坐在藤萝架下的桌边,便将一盘子的藤萝饼端了过去,没走几步,就见他拿起了方才自己喝过的还剩些残水的杯子便要往嘴边送去,急忙出声去拦,却哪里拦得住,那人已是咕咚一口喝光,提了茶壶又倒了一杯,再几口喝掉,这才抬头冲她一笑。
顾早只得作没看见,将手上的那盘子放到了他面前。他想是真的有些饿了,如风卷残云,没几下那盘子里的东西便都下了他肚子。吃完了竟还抬起头来朝着顾早笑道:“当真好吃,从来没吃过这样的饼,还有吗,我肚子还没饱。”
顾早见他又留了乱蓬蓬一坨胡子,面上因了海上风吹日晒的缘故也是黑成一片,只是一双眼睛晶亮,此刻瞧着自己的样子便像是年画上看过的钟馗道长,只差手上捉了个小鬼,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杨昊哪里知道顾早的心思,还道她以为自己这么会吃而发笑,讪讪道:“我今日急着回来,只早上吃了些点心,晌午到现在却是都空着肚子的……”
顾早心一软,也不说话,转身便回了厨房,从锅里舀出一大碗的冷饭,又取了个鸡蛋、几根葱、一块肥瘦猪肉和几株小芸苔。瞧见晌午还剩些虾仁下来,便也一道拿了。将鸡蛋煎成了嫩嫩的荷包蛋,将猪肉细细切成臊子,拌了些调料,和葱、虾仁一起炒了,又将小芸苔过了下滚水捞上,再将饭粒打碎放进锅子里翻炒透了,这才盛了上来装在个大盘子里,将煎蛋、虾仁炒肉和那小芸苔都叠圈放在饭上,最后再浇上了肉汁,这才又端了过去,放到了杨昊面前,自己就坐在了边上另一张椅子上。
杨昊接了筷子,埋头便又是一阵猛吃,顾早怕他噎住了,又往那茶壶里加了些热水,看着他终于将最后一粒的饭拨到了嘴里,又喝了一大杯子的水,这才直起身来。
“你这饭真叫好吃,从前没有见过呢,有什么名目吗?”杨昊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望着顾早笑道。
顾早想起了从前那周星星的电影,如今想起来,真的是隔世了,远得自己连晚间做梦都梦不到了。心中一阵难过,低声道:“叉烧饭,这叫叉烧饭,还有个别名,叫做黯然销魂饭。”
“黯然销魂饭?”杨昊重复了一遍,有些不解。
“这饭极其普通,只是瞧着让人想起些过去,竟是再也追不回的。”顾早慢慢道。
杨昊一怔,借了藤萝架上有些昏黄的月光,细细瞧向了顾早,怅然道:“我方才坐在这里,瞧着你在厨间里忙碌,竟是有种感觉,就好似你我便是那坊间的普通夫妻,我外出刚回来,你在给我做饭。我心里这样想着,竟是舒坦得很。只盼有一日这能成真,就只我和你,你给我生几个孩儿,围着我叫爹,我们简简单单地一起过日子,那有多好。”
顾早的心似是被狠狠戳中,只是望着杨昊怔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昊朝着顾早伸出了手,突地又缩了回来,低声道:“二姐,我这几个月在海上,时时里都在想着你,也是终于想明白了你当日在那野寺里对我说过的话。我知你是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别人眼里瞧着好的,你未必瞧得上眼。那太尉府也一样,有人争着想进去,你却是唯恐躲避不及。我从前太过心急了,只想着自己和你好,说了些不当的话。从今往后,我会耐了心地等你,只要你一天不想进那太尉府的门,我就一天不会来逼你,直到你哪天点头了,我才八抬大轿地来迎你进门。”
顾早坐在那里,攥在一起的手已是微微有些发颤了,半晌那声音才似含了水道:“我若是都不点头呢?”
杨昊目不转睛望着顾早,叹了口气道:“我知你心里的疙瘩。你放心,我会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再去禀告我母亲的。她点头最好,她若是不点头,太尉府的杨昊不能娶你,那扬淮广州的杨昊却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顾早抬眼,望向了杨昊那布满胡髭的脸,见他一双眼睛透出的,是她两世里都从未见过的诚挚和柔和,心中突的一阵酸胀,那眼眶便也跟着热了起来。
怕被对面的那男人瞧见,顾早吸了下鼻子,强笑道:“不过几个月,你怎的又留了满面的胡子,瞧着怪碍眼的。”
杨昊摸了摸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海上生活乏味,日日里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张脸,我刮胡子也嫌麻烦。”他的眼睛一亮,凑了头过来道:“要不你给刮下?”
顾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只给猪头下锅前刮过毛,男人的却是没碰过。你还是自己回去了慢慢刮吧。”
杨昊见她终是对着自己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心中喜不自禁,那心思便又有些活络了起来,只是怕好不容易才被劝回的心上人又要着恼他,不敢再露出心中所想,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心中难受。
顾早见他突地面露异色,只略略一想,便是有些明白,心中有些恼,却又泛起了丝甜意。猛抬头瞧见头顶半个月亮已上中天,外面街面上的声音也静了下来,这才惊觉有些晚了,站了起来便下了逐客令道:“二爷,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回去了。”
杨昊哪里舍得走,只坐在那里纹丝不动,顾早又催了几声,见他仍在耍赖的模样,恨声道:“你若再不走,我便……”话未说完,自己整个人已是被那人拉进了他怀中。顾早一慌,下意识地抬手去遮挡,双手却是被他捉住。
杨昊捉住了顾早的手,当下就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亲吻过去。顾早的手碰到了他的胡髭,有些痒,又有些酥,全身竟也似是麻了一般,半点力气也没了。
杨昊亲吻了顾早的手,怕自己再待下去便真的要做出出格的事情,这才强忍着心中乱窜的念头,将嘴移到了她耳边,哑声道:“我……我该走了,你晚间自己一人在家,门一定要闩牢了……”
顾早全身的血液都似涌到了脸上,连那出来的呼吸都带了滚烫的热气,也没听清他在自己耳边说什么,只是低低嗯了一声,那声音竟是柔得仿佛要滴出了水。
杨昊叹了口气,这才恋恋不舍地到了那前面铺子的门口,顾早也跟了出来。
此时街面两边的店铺都已是打烊了。杨昊终是迈步出了门槛,却是仍站在那里看着她道:“二姐,你这便上门板子吧,我瞧着你闩了门再走。”
顾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抬手将门板一块块地放了上去,待只剩最后一块的时候,那手又突地被门外的杨昊抓住了,只听他低声问道:“二姐,我下次什么时候可以来瞧你?”
顾早心乱如麻,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下,终是低声道:“二爷,你方才说的那些子话,我还没想妥,待我仔细想妥了再说吧。我家中人多,你过来被瞧见了只怕不好……”
杨昊一呆,心中虽是有些失望,只是转念一想,今晚比起从前,那二姐的态度却是已经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心中已是喜出望外了,也不敢再逼迫得太狠,当下柔声道:“我都听你的,那边过几日再来瞧你。”
顾早嗯了一声,怕他又生什么意外,急忙合上了最后一块板子,这才觉得自己双腿发软,竟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靠在那门板上纹丝不动。半晌,耳边似是终于听到了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这才回了后院,草草收拾了东西,便躺回了自己床上。这一夜却当真是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翻来覆去,又觉得自己手上被他亲过的地方竟还发痒,直到第二日天快亮了的时候,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五十章 顾大的金屋
顾早睡得正朦朦胧胧,耳边隐隐听到哪里传来了一阵啪啪声,微微睁了下眼,翻了个身便欲又要睡去,突地似是有听到了自己老娘那直着嗓门的吼叫声,一个激灵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屋子里一片光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急忙翻身下床,裹了衣裳蓬头散发地便匆匆忙忙到了前面开了门闩,果然是方氏大姐几个已经回来了,个个面上都带了焦急之色,看见她露出了脸,这才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方氏一边抬脚进去,一边不满地看着顾早骂道:“都过晌午了,你怎的还没起来?害我叫了半日的门,把这半条街的人都招来了,以为你遭了什么呢。”
顾早急忙赔着笑脸道:“都怪我,昨晚睡得迟了些,今日竟是到这时候还没醒来。”
方氏又嘀咕了句,这才突然转成了笑脸,从自己手上的包袱里摸出了三个瓶子,笑嘻嘻道:“昨夜熬了一宿,今日我挤到了最前面,才得了这几瓶子的水。说是越前面的,佛气沾得越多呢。你跟大姐三姐几个一人一瓶快拿去洗头洗澡。”
顾大姐接了一瓶子跟宝贝似地放进了自己包袱里,又站着和顾早闲说了两句自己如今的卤味生意,面上带了笑意。原来她渐渐做得有些顺手后,除了原先顾早教的那几样,自己又多煮了些烧鸡肚子的卖,有些忙不过来,如今已是叫了个人来帮手了,吃过她家卤味的,没一个不说味道比起别家要好上几分。那范屠户自去岁年底跑路后,小半年过去了,至今仍是杳无音讯,大姐如今也只当他死在外边了,只一心照顾自己的摊子。至于那状子,顾早早就打听了个有名的讼师让写了。那讼师本就在衙门里有人的,平日里除了给人立些契约,写写状纸什么,做的就是些搭桥引线的活,得了银钱,自是顺顺当当地递了进去。
顾大姐记挂着家中的生意,不过只站了一会便拖着两个女孩走了。方氏给一路送到了街口,这才回来,进门却是见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两瓶子水仍被摆在桌上,二姐三姐都不大理会的样子,心中便有些不乐意,高声叫了正在后院的顾早和三姐道:“你这两只蹄子,我辛辛苦苦挤掉了一身的肉才抢来的水,你们还不快拿去,务必从头到脚都给我抹擦一遍,不能漏了一块肉,要把那霉气都给我洗掉……”
方氏只顾自己说着却没注意那站在门口的岳腾听得满脸通红,又见顾早和三姐俩一起出来了,更是把头低了下去,眼睛都不敢乱动。
顾早心知自己老娘说话没个遮拦的害臊到了人家,又看三姐一出来那眼睛便是落到了门口,心中暗自笑了下,走到桌边拿起了两个瓶子便道:“娘,今日便会用的,你自放心。”
方氏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待看见岳腾正呆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样子,正要指派他去做活,顾早已是抢着道:“岳家大哥,今日铺子里也没什么重活,你自回去吧,明日再来。”
岳腾闻言,如释重负,急忙行了个礼,也不敢看三姐的眼睛,转身慌慌张张地便走了。
方氏等那岳腾走了,这才嘀咕了一声道:“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只可惜是个愣头。今日里本还指望他去给我占位置的,哪知却是站着纹丝不动地。那武举的功名只怕是掉到他头上也不知去拣。”
三姐闻言不喜,张嘴反驳道:“娘,今日出去挤的都是些娘子媳妇的,你叫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去挤。”
方氏还想再说,却听见里屋的柳枣叫了起来道:“姐姐,这是个什么东西?看着怪模怪样,一股冲天的臭味,闻着竟是要让人吐了。”
顾早心知这必定是昨晚收到的那几个榴莲果,自己把它们和那袋子咖哩粉一起给放在了厨间。刚才忙着洗漱,一时倒是给忘了,想是教柳枣翻了出来。过去一看,果然是那几个榴莲,柳枣正给扔在地上,捏着鼻子皱眉头。
顾早上前笑道:“这不是坏了,这是南洋的臭猫果,本就是这个味的。”
柳枣仍是捏着鼻子摇头,方氏和三姐也闻声过来,都忙不迭地捏鼻子,待听说可以吃,且是个外来的稀奇东西,方氏这才走了过去细看,又问顾早哪力来的。
顾早一滞,便说是昨晚从一挑担的小贩子手里扑卖来的。方氏也信以为真。顾早剖了个榴莲,柳枣和三姐都是急忙摇头,避之不及,只方氏捏着鼻子去吃,吃了几口,却是得了滋味,松开了鼻子说是好吃,只叫三姐和柳枣也来吃,那两个却是退得更后面。正热闹着,突地看见秀娘慌慌张张地进来,脸色发白,气喘得厉害,看着竟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顾早急忙迎了上去。秀娘一把拉住顾早的手,那眼泪已是流了下来,颤声道:“二堂姐,我家……我爹娘正在家中打闹得厉害,你和婶娘快去劝下吧。”
顾早吃了一惊,边上正嘻嘻哈哈的方氏几个也是停了下来,急忙都围了过来。秀娘哽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把话说清,待听完了原委,几个人都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秀娘急得眼泪都下来了,也顾不了那么多,让三姐和柳枣留在了家中,顾早便和方氏一,随了秀娘便往那潘楼东街匆匆去了。
还没到绸缎铺子,便见到大门口围了许多人,若不是那店里的伙计死命撑着,只怕都要挤进去了。方氏力气大,三两下便拨开了看热闹的人,顾早和秀娘急忙跟了进去,那伙计这才如释重负,赶忙将店门闭上,将那看热闹的一干人都关在了外面。
顾早跨进后院,便见到地上东西已经丢得七零八落,狼藉一片。碗碟碎了一地,桌椅都翻了个,连那几个盆栽也是被推到了地上,泥巴撒了一地。那胡氏正坐在地上直叫皇天,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头发掉了下来,连身上的衣裳也是被扯了个口子,却独独不见顾大。
秀娘抹着眼泪,急忙上去想要扶起胡氏,却是被胡氏一把推开,抬头看见方氏过来,一骨碌爬了起来,拉住了方氏的衣袖,便抹着眼泪哭诉了起来:“二婶子,你可来了,你要给我评评理啊。顾大这个老不修的,过几日就要做老丈人了,居然还瞒着我在外面养了个小寡妇!如今还有了三个月的肚子。你说有这样的天理吗?我日日夜夜为他家做牛做马,到头来竟是落得了个这样的下场……”
那方氏本是存了幸灾乐祸的心才来的,只是此时被胡氏这样扯住哭诉不休,又见她鼻青脸肿的似是被揍过的样子,竟也起了丝兔死狐悲的意思,顿了脚恨恨道:“这男人竟都是这样靠不牢的。我家那个没了的,从前也是个拈花惹草的。我还道你家的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做得更绝。你还在这里哭什么,还不拿了棒子冲过去狠狠一阵敲打,看那狐狸精还怎么笑!”
原来在这家中,胡氏既是把了家政,见丈夫一贯被自己压得死死,便洋洋自得了起来。平日里便也不大留心他的行踪。只是这半年来,那顾大越来越不着家,有时竟连夜不回,胡氏问起来便说自己是在那瓦子戏舍里混过去的。且有时夜间,胡氏故意在顾大身边挨挨擦擦的,他却是只闭上眼睛推说疲累,睬都不睬。那胡氏不过四十出头,正是虎狼之年,心中暗自恼恨,却也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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