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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人狼城III侦探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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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计谋也已完全超越人类智慧。所有的细节都充满诡异、阴郁、异样的气氛。
  当部分事件对外公开时,乍看之下,人狼城杀人事件会令人以为是一桩无差别杀人案,是丧心病狂、嗜血的杀人魔杀光所有聚集在城堡里的人。如果不是,那么大概就是有一个古老的诅咒,藉由“人狼”这种怪物的形态苏醒,一雪其宿怨……
  不过,那些其实都只是一种表象。
  历史上根本没有其他凶案能与这宗轻易夺走十多条人命的残酷杀人事件相提并论。在它背后躲藏着一个有如恶魔般——不,甚至比恶魔更甚的犯人。
  宛若幽魂一般横行于古城中的杀人犯,那冷酷邪恶的灵魂因某种丑陋的目的与理由,精心策划出一桩庞大的犯罪计划。那是大魔王路西法的诅咒、复仇、憎恶与怨恨。发生在古城中的每一桩命案,是一片片由犯人精密构筑的犯罪拼图,每片拼图都是关键。
  为何兰子会与这起发生在国外,距离更是远得夸张的可怕人狼城杀人事件有所牵扯呢?契机点又是何时?动机又是什么?事到如今实在很难说明白。回想起来,当初的确有一些细微的征兆,但是,却无法判断哪一项征兆才是最直接的机缘。
  它们其实都是各自独立、没有任何异状的小事。然而,当许多偶然重叠在一起而成为事实时,更转变成不可避免的结果。说得更极端一点,兰子和我之所以诞生于这个世界,是相对于这起事件的必然性——神的真理——宿命。若试着搜寻过去的经验与记忆,可能会发现更多隐藏的预兆。或许,早在过去的某个适切的时间点,所有枝微末节都已经和“人狼城”互相连接了。那表示,在兰子选择当侦探的那一瞬间,就注定要卷入这起可怕的犯罪中。
  结果,兰子和我原来都是被这世界操纵的一颗棋子。不论历史有多悠久,在歴史的洪流中都只是一瞬间。有时候,这世界会对人类开一些玩笑。以宇宙的真理来说,即使是有如炼狱般的人狼城杀人事件,也只不过是史实中的一页罢了。我们只是以代言者的身份,继续诉说历史。兰子扮演解决事件的勇者,而我则是将事件公诸于世的吟游诗人。
  这样一来,我便有义务尽量以客观的角度来记录这起事件。但是,并非所有的事实在一开始都是明朗的。起初只有一些零星传闻,与从事件的缝隙中泄漏出的少数线索,而我们也只是凭着这些来推论发生在人狼城中的悲剧。因此,我们假设出许多“可能发生的事情”。
  事件发生在昭和四十五年六月。舞台是一座位于深山峻岭中,名为人狼城的古城。有很长一段时间,人们以为这座城堡根本不存在。人狼城是由银狼城与青狼城所构成的双子城,两座城堡的中间夹着一条扮演德、法国界的溪谷。就在这两座城堡里都爆发了两起血腥又神秘,残杀手法非常类似的杀人事件。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当然,身在日本的我们,当时不但毫不知情,也没有任何消息来源。
  如前所述,这件残酷且异常的事件在调查上极为困难。要是没有兰子,那爆炸性的结局或许将永远不会到来吧!不仅如此,这整起事件的全貌也将永远沉在恶魔栖息的黑暗深处,绝不被人发现。倘若事情演变成那样,那么这个世界或许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因为只有拥有聪明才智的兰子,才能够揭开那重重阴谋的面纱,为恐惧画下休止符。
  老实说,我并不奢望所有读者都相信这篇故事,因为这起事件实在是太脱离常轨、太扭曲,也太不合理。每件事情看起来既残忍又邪恶,同时也毫无脉络可循。以一般人的观念或常识,实在是不可能理解或预测在当地所发生的一切。
  事件发生在昭和四十五年。兰子和我当时只有二十岁,就读于东京国立市的一桥大学。那时兰子已经解决了“十字架宅邸杀人事件”、“雅宫家杀人事件”、“恶灵馆杀人事件”以及“圣奥斯拉修道院杀人事件”等重大事件,确立她名侦探的地位。
  私底下的兰子其实是个深爱小说、绘画及音乐,个性内向、爱思考的女孩子。她具有学者的特性,对钻研知识很感兴趣。她主修数学,另外在物理学、化学及心理学等方面,造诣也相当深厚。每当接触到犯罪事件,她总是能够立即摇身一变,成为最犀利的人,勇敢面对扰乱社会秩序的犯罪者及犯罪事件。
  我问她,她那份强烈的意志与冲动,究竟是从何而来?她这么回答。
  “黎人,你试着以哲学的方式,用二元论来分析这世界的本质。天与地、神与恶魔、男与女、上与下、阴与阳、明与暗、谜题与解答……不论是什么都好,总之,你应该可以从这种理论的本质中看出,所谓正与邪的概念,其实是包含在最根本的部分。也就是说,如果犯罪是社会表层的毒瘤,那么相对的,正义便会派遣负责解决谜题和秘密的‘侦探’为使者,努力让社会的伤口愈合,这是再明白不过的理论。”
  套用俄罗斯作家高尔的话:“所谓的天才,就是相信自己。”而兰子就是天生的天才型侦探。她忠实地遵循发自内心的言行举止及规范,坦率地接受自己身为“侦探”的事实。她完全不像晚年的昆恩,会为了一些无谓的烦恼而苦闷不已。
  “就算对方是犯人,你对于‘自己拥有代替神明审判人类的权力’这想法,难道不曾怀疑吗?”
  我提出这个问题后,她坚决地摇头说:“我绝对不会为自己的立场想出夸张的借口。身为侦探,就是因为除了侦探外,便不能从事别的工作。所以如果对这种本质抱持着怀疑的态度,那岂不是互相矛盾吗?马克斯说:‘人是一个能够支配自己命运的自由个体。’所以讨厌侦探工作的人,就应该趁早离开犯罪的舞台,又没有人强留。”
  话虽如此,兰子嫉恶如仇的心理并不纯以正义感为出发点。我知道她的动机与她出生的秘密有关。她的双亲在她还是婴儿时,因为某件案件而牺牲了生命。据说当时是用她母亲体内所流出的大量血液来清洗刚出生的她。这样的谣言曾煞有其事地流传过,不过那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
  成为孤儿的兰子被我任职警官的父亲——二阶堂陵介收养。家父本来是兰子的袓父的养子。即将就任警视厅副厅长(相当于警察总局副局长)的他,在兰子小时候就对她施以英才教育,让她学习犯罪搜查学。家父虽然也对我有所期待,希望我能继承衣钵,但是我却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才能。因此,家父便将心力全投注于兰子的教育上。由于兰子天生就拥有当侦探的天赋,对她而言,吸收家父的教导就像水渗入沙子一样地快速。于是侦探这职业便是她生存的方式、手段与目的。
  兰子曾说:“犯下罪行的人具有反社会性格。他们对世界下毒,将内含于全体社会中的理性与秩序打乱。我支持人类天生具有的清廉正义之心,所以我根据这信念,对抗那些犯罪者——人类社会的病毒。”因此,兰子判断事物的标准比男人还要严格,言行举止也十分正大光明。她冷静沉着的态度与个性是与生俱来的。当她面对犯罪的调查工作时,除了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旁人也绝对看不出她在思考的事情。在调查或解谜时,她是非常冷漠的;她还会带着恶作剧般的眼神,像猫捉老鼠一样,悠哉地戏弄着无数名犯罪者。她这种态度总会令人误以为她很冷酷无情。不过,她丝毫不在意外界的评价,永远照着自己的信念来行动。
  所以,我们若用一般现代女性的尺度来衡量兰子,根本就没有意义。因为大部分女性所执着的世俗事物,她完全没有兴趣。就像福尔摩斯认为无聊是一种罪恶,因此,她非常讨厌自己的头脑停滞或怠惰于思考。她总是在追逐存在于这世界的谜题和怪诞现象,头脑里只有透过观察或调查所导出的知性结论。
  “人生在无尽的时间里是有限的,所以我不想把精神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我认为大部分女性憧憬于自认有价值的事物是一种不具生产性的活动、没效率的习惯。”兰子这句话将与她同年龄的女性——包括她的朋友在内——批评得体无完肤。
  不过,如果你说她对流行完全不关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她一直留意流行的动向,以夸张、华丽的服装来打扮自己。她认为这样的穿着就像石蕊试纸一样,可以测验出对方的反应。也就是说,价值观被常识束缚的人们看到她那独特的打扮后,便会显露出各种情感。另外,被她亮丽的外表蒙蔽,而没察觉她内在的人们,几乎都会对她吐露实话。
  这段期间,她特别钟爱有如嬉皮女王的吉普赛风格装扮。不过那也是借着别人眼中的自己,以观察对方的手段之一。
  无论如何,兰子本来就很漂亮。一头秀丽的鬈发妆点出她端正的五官,弯弯的细发轻柔地覆盖在她的肩膀。在她圆滑的脸部轮廓中最具有魅力的就是那闪亮动人的美丽双眼。坚挺的鼻子与紧致的嘴唇忠实地表现出她坚强的意志和决心。
  随着调查工作大增,兰子的大学生活也过得非常充实。在校园内外都有许多男友的她,却表示交男友并不是恋爱,而是像阅读书籍或报纸获得资讯一样。换句话说,她只不过是为了吸取男友们的专业知识,所以在特定的一段时间里与他们走得比较近而已。
  虽然因出席日数不足的关系,兰子的成绩不甚理想,不过,她已经发表过好几份教授级的数学论文,震惊了国内外学者。在社团活动方面,她除了参加推理小说研究会和美术社,同时也是民间推理迷组成的“犯罪研究会”的一员。
  身为警视厅副厅长的家父也会从旁提供帮助,使她能够在繁忙的生活中陆续解决许多犯罪事件。也正因如此,兰子有许多警界的朋友,带领她去接触更困难的事件。
  她经常这么说:“这世界上充满了各种不可思议或无法理解的事情,不过,将它们如此定位的正是人类本身。被人们视为异常的事情或怪现象,才是让社会陷入恐惧的元凶!爱伦坡不是也说:‘我们所见,或是我们自认为所见之物,皆只不过是梦中之梦。’
  “也就是说,所谓的‘谜’是一种从多数人的生活中,所产生的幻影。更具体地说,与犯罪相关的许多秘密,几乎都是因为资讯与情况传达不良而造成的。在有前提、过程、结论的状况下,所谓不可思议的现象或异常的事实,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可是,如果从一连串的事情中抽出一部分过程,让大家只看到开始,接着便结束,这样就好比魔术一样,不论是谁,一定都会觉得事情很奇怪呀。”
  兰子每天都会仔细阅读好几份报纸。她说那是因为真实和虚伪会散乱地出现在报道里。她会从中找出可疑的报道、犯罪调查的线索,甚至是即将萌芽的犯罪事件。有时,一则乍看之下没什么、看起来也与犯罪毫无关联的报道,她却可从中看出一些重大端倪。
  当然,这些都要归功于她对犯罪的独特嗅觉,以及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敏锐的直觉。她料事如神的洞察力,每每都让我们惊讶不已。她独特的“直感式归纳型推理法”也是来自于她女性特有的直觉。
  昭和四十五年八月底——确切的日期是二十四日,星期一——兰子靠着她特殊的直觉,在报纸上发现一则与“人狼城杀人事件”相关的报道。在《多摩日报》社会版角落,刊登了一则发生在德国的怪事。其实这则新闻我比她早看到,但是我一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她提起为止。
  由于这篇报道的内容平淡无奇,因此大多数人可能都会漏看,即使看到了,也可能会下意识地将它埋没在其他事件或意外中。然而兰子却不一样。直觉敏锐的她,因为脑中仿佛闪过某种预感,才会特别注意这则报道。
  当然,即使聪明如她,此时此刻也无法想像出,阻挡在面前的那起复杂而怪异事件的情节,是有如阿鼻地狱一般的恐怖。事实上,即便是万能的神,也不可能会知道。

  2

  兰子在晚餐时间前看到那则报道。当时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冰红茶,一边仔细阅读四散在桌上的早报。不用我说,大家应该也知道那位令人尊敬的英国绅士福尔摩斯也有这种习惯。
  我一走进客厅,兰子便拨开垂在额前的鬈发,抬起头。午后雷阵雨的凉风透过完全打开的窗户从庭院吹了进来。
  “啊,黎人,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去你房间叫你呢!”
  “怎么了?”
  “冰的伯爵茶很好喝唷!”
  “不是这件事吧!”
  听到我的抱怨后,兰子便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到桌上,轻轻地笑了,“黎人,你先坐下来。你看看这份报纸,有一起很奇怪的事件。”
  “是杀人事件吗?”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将报纸转过来看。
  “不是。是失踪事件。你先看一下。”兰子靠在椅子上,拿起因冰块而使得外围布满水珠的杯子。
  这是一篇刊载在《多摩日报》最后一页的外电报道,所占的版面实在小得可怜。新闻内容是关于在德国发生了旅行团集体失踪。报道中提到有一群到德、法国境附近的银狼城旅游的观光客,全部都失踪,警察当局已经朝意外及犯罪方向侦办。
  报纸上是这样写的。

  【德国发生不明集体失踪事件】
  根据路透社发布的外电消息。六月上旬,在德国的萨尔州发生了一起不明的集体失踪事件。行踪不明的人是获得某大制药公司所企划免费旅游大奖,而前往一座古城观光的旅行团成员,总共有十名。根据相关人员的证词,这一行人在八天七夜的旅程中,预计会陆续造访德国各处的观光胜地,而最后一站则是目的地银狼城。然而在旅行结束后,却无人返家,因此其家人及亲属便提出搜索的请求。银狼城坐落于萨尔河最上游的深山中,长久以来人们都谣传那是座根本不存在的古城;但据说数年前,有一位乡土史学家再度发现它。为了让一般民众参观,城内还进行改建。警察认为该旅行团有可能是在旅途中遭到意外,或是被卷入犯罪事件中,因此正针对旅行团所到之处、制药公司以及安排此次旅行的旅行社进行详细调查。

  我用手摸摸下巴,然后说出我的感想,“一次失踪许多人呢!会不会是火车出了意外?”
  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件,也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但是兰子却摇摇头,“应该不是。如果是火车出了意外,应该会上新闻。而且如果只有一、两个人失踪也还好,但却是十个人都下落不明。这些人究竟去了哪里?我觉得这不是一般的意外事故。要是在古代的日本,人们大概会说这是被神明绑架了!”
  “是绑架吗?”
  兰子把双手抱在胸前,“应该也不是。如果是绑架,犯人应该会和失踪者的亲友联系。”
  “说得也是。也不太可能是生病,或是离家出走……是不是集体逃亡啊?”
  “你看,很有意思吧?”兰子眼中闪耀着光芒。
  但是我并不清楚兰子的意思,便将报纸递还给她,“你说有意思是指?”
  “失踪啊……昆恩和卡尔不是也说过,推理小说中最大的谜题就是人凭空消失。就连‘密室杀人’也是在讨论犯人是如何从密闭的犯罪现场消失。”
  “可是我觉得消失和失踪是不一样的。难道你认为这起事件的背后,有什么阴谋或诡计吗?”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因为资讯实在太少了。”
  “聪明。”
  兰子把脚跨在另一只脚上,身体倾向前方,“黎人,‘集体失踪’让你联想到什么?”
  “我想到的是——不知是在伊丽莎白·佛瑞丝的短篇还是中篇作品里,有一个描述校车和所有乘客同时消失的故事。”
  “如果不见的只有人呢?”
  “我不知道。如果要说真实事件,那起著名的玛莉·莎莉丝特号如何?你应该有听过吧?就是漂流在海上的无人幽灵船,似乎觉得前一秒,船员都还在船上,但实际上那却是一艘空船。再来就是艾林·摩尔岛灯塔事件——不久前还看见三名看守者在灯塔里,但却在突然间凭空消失。”
  “推理小说中则有克雷顿·罗森的《人间蒸发》、赫伯特·布理安的《怀尔德家族的失踪案》,还有卡尔的《青铜神灯的诅咒》。不过这些都是只有一、两个人消失的事件,有没有一群人同时消失的呢?却斯特顿的《消失的五人》大概是最多的吧!”
  “那如果是童话呢?例如〈哈梅林的吹笛人〉。我记得有一百多个孩子,被一个像是魔术师的吹笛人带走了。”
  “这个着眼点很有趣!”兰子眨眨她那美丽的眼睛。
  我耸耸肩,“对了,这则童话和那则报道都是发生在德国。不论如何,那都是外国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吧。”
  兰子露出一种不寻常的认真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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