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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毫不客气，和几个孩子席地而坐，把几盘菜肴一扫而空——
　　我收拾了一下空碗筷，把吃空的那一堆还给了门口的唐宁，顺带说：“再帮我搬一床被褥过来，今晚我睡在这里。”
　　唐宁诧异地抬眼看我……
　　我说：“怎么？不愿意啊？那我今晚就和那条蛇一起睡——”我指了指药庐里那条蜷缩着的生物。
　　“红雪姐姐今晚不回七叔的屋子了吗？”
　　“笨蛋啊，都说了别提七叔嘛！”
　　“哦哦——那小五，也给我搬一床被褥吧，我也和红雪姐姐一起睡！”唐芬还是觉得只要我离开她的视线，我就离开了唐家堡再也不回来了。
　　唐芯也来赶热闹：“你们一起睡？我也要一起睡！”
　　“好——我去帮你们搬被褥。”唐宁紧绷的表情这才松散了，他看了看我，突然说了声，“红雪……今天，对不起……”
　　“你有对不起我吗？”
　　唐宁连忙摇摇头：“我是说……”
　　“算了别说了，我不想提起和唐染有关的事情。”
　　这一晚，药庐灯火通明，唐芬玩着药庐里的小虫子，和我有说有笑——
　　唐宁依然默默地守护在屋外，顶着初冬夜里的寒气，没有半点的抱怨。
　　等夜半三更的时候，有三个身影出现在树林外头，男人黝黑的眼瞳紧紧盯着树林里的药庐屋子。
　　身边，唐闪提醒他：“门主，夜深了，该回去了。”
　　“嗯——”他沉沉地应了一声，又转首问身边的唐审，大半夜，他把唐审也一并喊了出来。唐染问他，“那日在祠堂，她当真这么说？”
　　“是，唐闪也听到了，其他几位堂主也听到了，门主毋庸置疑。”
　　“那——他们几个的意思呢？”
　　“其他几位堂主希望她留下……只是……门主，她的身份是不是还需要敏堂彻查？”
　　想走？没那么容易！（1）
　　“不用了，本座知道她的底。”
　　唐闪和唐审诧异地互望了一眼：“门主认得她？”
　　唐染冷笑一声：“他就是本座要娶的女人——不管她愿不愿意，这辈子，她都是唐门的主母。”
　　“只是……”唐闪担心地说起，“主子……那位姑娘……呃，不是，是主母好像不愿意留在唐家堡……”说完了，他特别注意唐染脸上的表情。
　　今儿下午的事情，整个唐家堡都知道了——
　　掌门人霸王硬上弓，搞得未来主母衣衫不整地跑去花园假山上寻死觅活的。唐闪过去送晚膳的时候，唐染问起“那个女人呢”，他把这事告诉了门主。
　　没想到门主撑着虚弱的身子站在这隐蔽的地方，远远看着药庐里的人……
　　这一站，就是好久。
　　唐染吩咐道：“想办法让她留下来——不惜任何代价。”
　　“啊？”难得一本正经的堂主大人很是惊讶！
　　他很想说：七叔公，那是你自己的女人……为什么你自己不出面，反而要唐家堡上下帮你留下那个女人呢？
　　“唐审。”唐染又喊他，“唐宓是不是还在地牢受罚？”
　　“回门主，是。禁闭十日——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还没人告诉她，是不是让她回到门主你身边照料您的起居？”
　　“不必了，再多关她半个月。暂且别让她和殷红雪撞面——”
　　“是，门主。”
　　唐闪在一旁动了动耳朵：殷红雪？那位绝色主母的名字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啊？
　　而唐审很头痛：怎样……才能把那个野蛮的女人留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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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塌没有唐染的床舒服——地板还没有软塌舒服！
　　这一夜，睡得我腰酸背痛——这一夜，我还知道了唐芯和唐芬的睡相糟糕到了极点！好不容易我要睡着了吧？唐芯踹了我一脚；好不容易又快睡着了吧，唐芬喊着娘亲钻进了我怀里，在我里衣上大流孩子口水……
　　我真是遭罪！！
　　想走？没那么容易！（2）
　　现在想想，我这是何必呢？有必要和唐染的床过不去吗？有必要和帅哥的豆腐过不去吗？难得床上有个男人让我躺，凭什么我要放他独自逍遥又狂妄？
　　之前他嫌弃我丑，现在我的脸变回来了——何必害怕他躲着他？我就应该时时刻刻晃在他面前，让他看得到，偏偏吃不到！
　　我越想越得意——身边唐芯一个翻身，一脚丫子又狠狠踹了我一下……
　　好痛啊……
　　小丫头把我的愤恨念头又踢没了，一个很现实的事实摆在了我面前：
　　唐染武功高强，下午我就被他扣得死死的，我这么躺去他床上，白白给他尝鲜啊？
　　用毒吧？他是唐门毒君，他不怕；
　　用暗器吧？他武功好得不得了，我没机会下手；
　　用美人计吧？活该我被他强暴了又玩弄——
　　对了，我为什么非要留在唐门？我的脸都好了——唐家堡的事情也都完了，我还留在这里干吗？理理包袱走人，我要去找燕行云！
　　天没亮，我睡意全无。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个牢笼，找我的如意郎君去！
　　外头，唐宁听到了一点点的动静，他紧张地往屋里看：“红雪？你……不睡了吗？天色还早——”
　　“你……”不是吧？唐宁在外面坐了一夜？
　　我走去他身边，盯着他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脸色——
　　“傻瓜，你不冷吗？”我原本以为到了下半夜他就回去睡了的，谁知……我气恼着数落他，“你这是干什么？想把自己折磨病了，好把我留在这里给你治病吗？”
　　唐宁一怔，他盯着我看，有一丝莫名其妙地情愫从他眼波底下一闪而过——他像是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他的心里狠狠地敲上了一个肯定的印章！
　　我抬手在他眼前晃：“干什么？撞鬼啊？”
　　“没、没……对不起……”
　　“怎么又说对不起？”我反而尴尬地一笑。
　　“那个……假山上……”
　　换衣香艳的一幕（1）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昨天对着你莫名其妙地吼，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睡一觉，过了抹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嗯……”唐宁浅浅地一点头——他又问我：“红雪，不去再多躺躺吗？”
　　“我……”
　　“你想离开唐家堡？”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对，我想走！永远离开这里！”
　　唐宁的脸色不太好看：“那……七叔公怎么办？”
　　“他？他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我走了，你和唐苇再去给他找个会用毒的女人，他不喜欢再给他换——换到他满意为止！”
　　这一次，唐宁没有多说晦气话，他提醒我：“唐家堡很多机关都改了，你这么走，会有危险。”
　　“不是吧？我们住的地方不是没事吗？”
　　“前庭的很多路都换了，以防那些歹人再混进唐家堡——长辈们已经不敢信任外来的仆人，连管家的工作都搁在那里找不到好人选。我去御堂给你找最新的机关分布图，我爷爷说那些都是淬了毒的，我再把那些解药给你备着。”
　　多亏他想得周到……
　　我却害怕：“你会不会出卖我？会不会去找人通风报信？”
　　“不会，这只是你和我的秘密。”
　　“那好——我回去收拾我的包袱，回头花园见。”
　　“好——”
　　我反手指了指里面的两个小丫头：“别让她们俩知道了，等我走了，你再代我说声对不起。”
　　唐宁一点头，他目送我离开药庐，确定我走远了，他进了药庐，把架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一并砸了！乒乒乓乓的声响，把睡梦中的唐芯和唐芬吵醒了——
　　“小五，你干什么呀……”
　　“唔……红雪姐姐呢？”
　　“小姑姑，可知玄门机关上那些毒的解药哪里还有？”
　　“玄门？谁在那里受伤了吗？”唐芬揉着眼睛醒来，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那些解药毁了。”
　　换衣香艳的一幕（2）
　　“干什么？”
　　“别问了！药庐里的，和外头的那些解药统统都毁了！”第一次，唐宁心急火燎地冲着她们大喊！这一次，他愿意赌，用他的性命作为赌注，挽留一个最重要的人。
　　唐宁心里很清楚，我对“很熟的人”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就像上一次，我没有丢下他们独自逃离，那是因为……他和唐芯她们成了我的包袱。
　　这一次……他甘愿豁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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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唐染的院子，没有叩门就直接推手闯了进去——
　　上次我屋里的衣箱子也搬来了唐染的屋，就在软塌那里，我绕过屏风，一晃眼看到了赤裸裸的古铜色肌肤——十分香艳的一幕！
　　“啊——”我这是自然反应的一声尖叫。
　　唐染正在换衣，冷眼瞟我，挖苦道：“想回来睡本座的床了？”
　　我转开脸，倔强道：“你不必着急，我正在给你找一只适合你的母猪，不会让你的床空太久的。我要搬去其他地方睡，我回来收拾衣服罢了。”说完，我开了箱子，自顾自地收拾。
　　唐染在我身后着衣——
　　我们俩沉默都不说话，反正我们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说了也是拌嘴吵架。
　　“你以为你能离开唐家堡吗？”
　　在我起身的刹那，唐染沉着嗓子问我，这句话……很阴险！
　　我抱紧了我怀里的包袱：“我生不是你唐染的人，死也不会做唐家堡的鬼！”
　　“你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属于唐家堡。”不冷不怒的话，这样的口吻，只有唐染这么傲慢的男人说得出！
　　我冷笑：“干吗？嫌我身上带着几位长老的内力啊——喏，我站在了，快点废了我吧！下手利索点，别把我弄得半生不死的。”我仰头，催促他快点给我解脱。
　　唐染的大掌直接扣上了我的下颚，瞬间把他的帅脸凑来了我的面前！
　　“本座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解脱——本座说了要你，你这辈子都休想逃。”
　　活该你到处留情（1）
　　“如果我变丑了，你还敢不敢要我？”
　　我挑眉戏虐他，别忘了——当初是他嫌弃我丑，现在嫌我好看又有用就想收进自己兜兜里？我不得不告诉他，这样的如意算盘算得太傻太亏了。
　　唐染用一种很讶异的目光打量我，他不会相信得了绝世容貌的我还愿意做回丑女。
　　正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前院那头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我望了望外头：“怎么了？打雷啊？看吧，连老天爷都知道我留在你这里不合适，他在为我鸣不平。”
　　“是有人触动了机关。”
　　“哦，恭喜你啊，又有人来谋你唐家堡的财了——啊，唐染你干什么！！”他拽上了我的手，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他扯着我出了屋子，直接往前头的院子去！
　　唐染根本就不在乎我对他的打骂，他回头给我了一句决绝的话：“本座不会放你走！本座去哪里！你也跟来哪里！”
　　“什么？！”我继续捶他铁杵般强劲的手臂，“笑死人了！你上茅厕，我也要跟去吗？你去嫖妓，我也要跟在旁边围观吗？”
　　“本座有你，不需要嫖别人！”
　　“……”
　　我扭着手腕……好疼好疼……疼死了！
　　这一路上，多少眼睛在看着我，唐家堡的人先是震惊是谁触动了往外头去的机关，再者震惊当家的主子和主母光天化日之下又在“打情骂俏”了。
　　我刚才整理的包袱掉在唐染的屋里，静静地躺在那里……
　　仿佛注定了：我……永远逃不掉，永远都会留下。
　　半路上，唐闪见到风风火火赶来的唐染，他作揖道：“门主……你的伤？”
　　“不碍事，发生何事了？”
　　唐闪看了看龇牙咧嘴的我，又回复唐染：“听说是小五少爷不小心中了机关，人被救了出来，恐怕是最近改了机关，小五少爷误入才会……”
　　“等等！”我打断他的话，我怕我听错了！“你说小五？谁？唐宁吗？”
　　活该你到处留情（2）
　　“回主母，是唐宁少爷！”
　　“什么？！”我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会不会弄错了？！”
　　唐宁前一刻还和我说，他去帮我找机关的地图和解药，怎么会……自己撞进了那些机关里？
　　顾不得那么多，我忙问：“唐宁呢！现在在哪里？”
　　“回主母的话，小五少爷被送去他的院子了——门主是不是过去看看？”
　　我欲走，手腕还被唐染死死地扣着！
　　我抬头瞪他一眼，唐染冷哼一声，问我：“你认得他的院子在何处吗？”
　　“我……”
　　“随本座过来——”唐染像牵小鸡似的把我给拉了过去。
　　这一路，我走得心神不安！
　　那一声巨响还在我的耳边徘徊！
　　唐宁给我的笑容还晃在我的面前……我不敢去想：唐宁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唐染带我在一个园门口停步，里头慌不择路地撞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是唐苇。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我，当着唐染的面，他没有哆哆嗦嗦，而是双手紧紧握上了我的肩头！
　　“红雪！他中毒了——唐宁中毒了，你快去治他！快去给他解药！快啊！”
　　院里，唐芬正在哇哇大哭，这一家子，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唐宁而乱了。
　　我盯着唐苇，反问：“你不去药庐找解药——你找我要什么东西？！”
　　“药庐的解药都被他们砸了！五长老又不在！快啊！快去看看他中的是什么毒！再不解——他的手就要废了！”
　　只有做傻事的唐宁自己知道，他是怎么闯进机关里，任由那些淬了毒的暗器深深扎进他的血肉之躯，等到毒液在他身体里开始蔓延，他才触动了那一声巨响，惊了唐家堡里其他的人……毫无预警，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在别人眼里，他们以为唐宁只是想外出而不小心中了御堂新布下的陷阱，等他们想去药庐拿解药，这才发现药庐里的解药撒了一地，乱七八糟根本就找不到他们要的。
　　活该你到处留情（3）
　　唐苇闻讯赶来，他想到了我，想来找我，恰好撞上了我和唐染。
　　手腕上，唐染困着我的大掌退开了，他放我去见唐宁，又吩咐唐闪把这里不相干的人都赶走了，唐染说这只是一场意外，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我进屋，床上的少年喘息很重，右臂上的伤口不断涌出黑色的血，那伤口纵向的一条的大口子，几乎能见血肉：黑色的血肉……
　　“唐宁——”我坐在他的床边喊他，毒在蔓延，他的脸色都发黑了。
　　唐宁听到了我的声音，他努力笑着……说着什么话……
　　我听不到，伏身下去把耳朵凑近了：
　　他在说：对不起……求你，留下来……
　　我的心一下子被震撼了，这世间……还有比他更傻的人吗？仅是为了挽留我，他不惜以身试险，把自己搞得不生不死，又丢给我一个大麻烦，让我留在唐家堡？
　　我苦涩的一笑：“唐宁——我会恨你的。”
　　死到临头，他还在笑，那么满意的笑容，在他昏迷前，唐宁颤巍巍地想要说什么，可惜我什么也没听到。
　　唐苇一怔，他忙凑到床头，盯着我的眼睛：“红雪——你在说什么？别丢下唐宁啊——你要什么药我都给你去搬来！”
　　“我的意思是，我会再把他弄活了，他欠了我一笔债。”我抬手拍了拍唐苇的肩膀，吩咐道：“去取一盆热水，再把唐芬叫进来。”
　　“好！”
　　关键时候，唐苇也不和我玩闹。
　　唐芬还在哭，她被吓坏了——因为是她和唐芯跟着唐宁一起砸药庐，却不想，这时候唐宁需要的解药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抱着她坐去桌边，再吩咐魂不守舍的唐芯研磨，我不会写字，只能让唐芯代笔，把我需要的那些药材逐一列下，让她们快点去找——
　　“去、去哪里找啊？”唐芬哭得岔了气，声音一颤一颤的，“药庐里的……药、药都乱了……呜呜……”
　　玩契约？玩暧昧？（1）
　　“药庐里的不能用，就去外头买！！”
　　这时候哭能管个屁用啊！
　　刚才砸东西的时候小家伙一定很高兴！
　　等唐芯把药单子写完了，我又让她快速报了一遍，确定都正确，我抱着唐芬丢把她给了在外头的唐闪：“跟着两位小姐一起去！半个时辰内回来！”
　　“半个时辰？”唐闪傻眼地看我！
　　“人命关天！飞也要给我飞回来！”
　　唐苇刚巧打了热水三两步跑来，听见我在吼，他一手就把热水盆子塞进了唐闪手里，抓过唐芬和唐芯，头也不回地说：“知道了！我马上去！”
　　这一刻，我好希望唐宁能看到，他那位平时乱七八糟的十一叔对他有多么关心。
　　其实，在唐苇的世界里，他和唐宁的年纪没差多少，多半把唐宁当成了不成气候的弟弟，喜欢就骂几句，不喜欢就不搭理。到了生死关头，那样压抑的亲情一股脑儿都爆发了！
　　屋里一下子少了三人，我只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