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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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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琰当即就急了,“总监军令你就不顾了?”他冒充这都事也是灵机一动想到的,想着以上峰的名义来督促他堵住边墙缺口,总比这劳什子战地服务队队员的身份去要有用的多。哪成想,竟然适得其反,提了李凤翔竟然连谈都没得谈!

    但也对这指挥使公私不分,泄私报复的行为极为生气,朝廷危亡竟好像和他没有半文钱关系一般。

    “哼!一无能宦官耳,顾他何来?都事走好,不送!”指挥使冷冷回道。

    米琰更急了,他深知就凭张石头和陆九那六千人,无论如何都挡不住蒙古人出边墙,眼见满腔的希望落空,竟然热血上脑,一把赵白生腰间挂的雁翎刀,高喝一声。

    “总监有令,抗命者斩!”

    “甚……?”

    指挥使没听清米琰说的什么,回头刚想发问,一个字吐了半声出来,便觉得脖颈间一凉,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顷刻间,指挥使身首异处,鲜血如柱般从伤口喷了出来,溅了米琰满身满脸。

    米琰声色俱厉,满是鲜血的脸已经变了形,在火把忽明忽暗的照映下,可怖之极。那指挥使的亲兵已经被吓傻了,这宣府来的都事简直就是魔鬼,竟然一言不和就杀人,前一刻他们指挥使还活蹦乱跳,此刻竟然已经成为一具身首异处的死尸。这哪里是个文官,分明是恶鬼啊!

    米琰目光一凛瞪向那亲兵,“看甚?还不快去召集各营军将?”

    亲兵被吓的猛然打了个冷颤,见那恶鬼放过了自己,如蒙大赦一般一溜烟去了。

    不消片刻,军将齐聚张家口堡西门里,离得很远便能看见被倒吊起来的尸身,以及杆子上那血污不堪的首级。军将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这等倒霉事轮到自己身上。

    米琰面上冷若寒霜,一指那尸身,厉声道:“相必诸位都看到了抗命不尊的下场!即刻起,城中军卒有我亲自指挥,蒙古大军入寇,总监李公妙计歼敌,咱们的任务就是守住堡外边墙缺口!”

    军将军大眼瞪小眼,谁敢说不字,连指挥使说杀都杀了,他们这些小角色自然更不在话下,否纷纷表态,愿意服从米琰的指挥,更有人进一步保证,一定协助都事大人圆满完成任务。

    看着这些毫无战斗意志的军将们,米琰胸口升腾起一阵无力之感,这些人能守住边墙吗?

    除却把守堡城的一部分军卒,米琰一共带了五千卫所军列阵于边墙缺口处等待蒙古人的到来,从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直等到东方泛白,黎明渐起。一阵略带寒意的风刮过,米琰顿时打了个冷战。自己擅杀朝廷指挥使可是死罪啊,如何竟这般冲动了?若是蒙古大军不由此处过,连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都没了!

    在他的潜意识里,仿佛张石头和陆九一定会击败那支蒙古大军,而从来没有想过相反的结局!

    米琰为自己的冲动有些后悔,甚至在怀疑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了。可这个念头还没落地,便觉大地忽然微微的颤动起来,并且这种颤动越来越明显,紧接着便是人仰马嘶之声,他知道自己的冒险终于如赌徒一般下对了赌注。

    蒙古人来了,他们果然要从此处边墙缺口返回塞北。等对方越来越近,米琰才发现这竟是一支残军,几乎人人带伤,人人身上有血。可以想见他们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大战才幸存下来。

    蒙古人奔的更近了,米琰更惊讶的发现,他们根本不是撤退,而是在逃命,玩了命的逃命!

    古语有之,穷寇莫追,米琰现在正是反其道而行之,他要堵住这支穷寇。

    “鞑子来了,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凡杀鞑子一人者,赏银十两,杀鞑子二人者,赏银二十两,余者以此类推,想发财的就随我杀敌去……”

    岂料却有人问道:“大人说话可算话?”

    米琰本来就是想激励一下士气,忠君报国什么的肯定不管用,还是银钱好使,果然将这些人的**勾了起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米琰全权代表总监李公答应你们!”

    众军卒轰然应诺!

第三百二十二章 毛骨悚然

    事实上张石头和陆九的确没让米琰失望,蒙古军败的如丧家之犬。米琰对卫所军和三卫军在战斗力上的差距并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和判断,他不知道到了大明崇祯年间已经烂到了骨子里面,妄图以卫所军挡住蒙古军溃逃的唯一路线。但他也是幸运的,因为有了之前赏银的许诺,军卒们仍旧保持了克制,没有在瞬间崩溃散掉。

    那么在这种时候,主将对士气的激励往往就起到了举足轻重个的作用,有过新平堡大战的经历之后,米琰对战争的残酷有了一个比较情形的认识,当他看到蒙古如丧家之犬席卷奔涌而来时,他脑中更多的是焦虑,书中曾言穷寇莫追,围城时亦有围三缺一之说,所为的就是不把人逼到绝地,人在绝地必然会生出决死之心,正所谓狗急跳墙。

    米琰和这五千卫所兵所面临的就是这种局面,只是战场的形式已经容不得他再有半分犹豫,蒙古军溃逃的速度很快,其中有步兵也与骑兵,他们也显然发现了在边墙缺口处集结了大批的明军。但是到了此时此刻,已经没了选择,前进要打,后退也要打,索性拼个你死我活。

    米琰的右手紧紧我住了腰间的雁翎刀,这是临时找来的一柄刀,他已经做好了与之决一死战的准备。他不知道,面前亡命狂奔的蒙古军身后,三卫军掷弹兵营和陆九的骑兵营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掷弹兵营一战之下,战兵损失过半,剩下的也几乎人人带伤,这是自掷弹兵营成军以来最惨烈,也是独立作战赢得最艰险的一场战斗。陆九的骑兵营比起张石头也没好到哪里去,在配合掷弹兵营冲击蒙古军侧翼时竟然遭到了顽强的反击,甚至一度处于下风,被蒙古骑兵压着打的时分惨烈。

    战局一度岌岌可危,直到掷弹兵营凭借火力优势取得了绝对的优势以后,胜利的天平才又一次倒向了三卫军。等到蒙古大军崩溃之时,他们亦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将溃兵阻击消灭,当仍旧锲而不舍的尾随追击。

    也就是在这种情形下,眼见着前方就是边墙,蒙古人一旦出了缺口,那将是放虎归山,而大将军交代下来的任务也就付之东流。

    “明军,快看,前方有明军!”

    部下的惊呼使得张石头循声望去,果然一支卫所军列阵集结在了蒙古军唯一的退路之上。但看清了对方的旗帜之后,刚刚升腾起来的希望又跌落了下去,那分明是一支卫所军,而卫所军战力之低下在大明朝全军上下是有共识的。面对困兽之斗的蒙古军,他们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只可惜他麾下的掷弹兵营和辅兵营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追击狼奔豸突的蒙古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直逃出边墙去吗?陆九的骑兵营与张石头也是一般无二,想要拦住他们又谈何容易?

    张石头清楚,蒙古军的溃败并不是他们战斗力不如三卫军,而实在是因为他们东拼起凑起来,各怀鬼胎,妄图保存各自的实力,这才是导致他们拥有勇士兵力下溃败的原因。反观三卫军则是上下齐心,奋力击敌,此消彼长之下,高下自然立即判明。

    让张石头不可思议一幕很快就发生了,卫所军居然硬抗住了蒙古溃兵的冲击而没有崩溃,这简直有些不符合常理。如果卫所军能有这种战斗意志又何至于被大明朝各路军兵所鄙视?

    这些卫所兵就硬生生顶住了,牢牢的控制着边墙的缺口,不前进一步,也不后退一步。

    张石头大喜,如此一来蒙古军将陷入两面夹击的被动局面,此战的转机来了,战机稍纵即逝,他立即下令。

    “炮兵,炮兵,准备开炮!”

    战兵辅兵分四路纵队斜行前进,攻击蒙古军左右两翼,他要将蒙古人的后路敞开,让他们只能往南逃,而不能往北去。

    被裹挟在大军中的乌珠穆沁部台吉多尔济心惊肉跳,他此时甚至在怀疑是范永斗串通了明军于宣府境内设伏于他。否则一切如何能这般巧合?前有火枪兵追击,后有伏兵堵截,这是要将他逼到绝地吗?还有范永斗背后的满清,这些人难保也都包藏着祸心,想借明军之手削弱蒙古的实力。

    后悔已经晚了,多尔济确信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再容不得半点保存实力的行为,立即下令所有乌珠穆沁部的勇士奋力冲杀。不过这并没有得到其他部落的响应,反而以土默特部为首的巴图等人竟率先脱离了大队,放下无武器向明军投降。

    有了巴图的榜样以后,各部落也纷纷效仿,反正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只要投降,明军便会宽恕他们,甚至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之后再将他们放回去。巴图曾先后两次被明军俘虏,明军不但没有杀他反而还助他夺位,这也是巴图选择投降没有丝毫心理障碍与犹豫的原因之一。

    蒙古人的败类,就是有了这些卑躬屈膝的懦夫们,昔日成吉思汗的子孙,骄傲的黄金家族今时今日才会匍匐在那些林中野人的脚下,多尔济心里咒骂着胆小的盟友们,却并没有能力去阻止他们投降,他所能做的就是前进前进再前进,只有冲出了前方的边墙缺口,他才能保存住乌珠穆沁部的勇士们,汉人不是有句话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米琰已经杀红了眼,他再一次陷入了癫狂状态,逢人就砍,见人就劈。对向他劈刺而来的各式武器则视而不见,身侧的赵白生与辅兵同伴们则成了他的护卫,驱逐着那些试图从两侧偷袭的蒙古鞑子。这支不满三十人的小团体,俨然成了卫所军的枪尖,所到之处一片糜烂,不但如此连身后那些本来有些胆怯的卫所兵们都被调动了起来,开始积极的进行反击。

    最初米琰并没有引起蒙古军的注意,明军主将向来都是鲜衣怒马,于万马军中一眼便可认出。多尔济在遭遇到强大的阻力之后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竟是冲在最前面的便装之人。于是,催动胯下战马,直朝他冲去。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炮声骤然响起,掷弹兵营带来的炮兵终于准备完毕,数枚铅制弹丸过些着灼人的温度与破空的呼啸声,砸向了试图突围的蒙古军中。

    弹丸落地后继续向前弹射,所过之处立即扫出一片空地,凡被扫中之人无不肢残臂斷。拼死的进攻随着明军大炮的开火,顿时慢了下来。多尔济胸口里升腾起一阵无力之感。

    “营官,鞑子投降了,咱们该如何?”

    张石头面色冷峻,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

    “打,给我打到弹尽药绝,也不能停手!”

    陆九在接到张石头打到弹尽药绝的旗语信号之后,心中不由得一凛,他这是要杀降啊!正犹豫着是否向这些已经放下武器准备头像的鞑子再次举起武器时,掷弹兵营已经火力齐开,数千条火枪如毒蛇喷涂着猩红的信子,所不同的是火枪喷涂出的火蛇如镰刀搬收割着鞑子的生命。

    明军的痛下杀手让蒙古诸部始料不及,想在进行反抗却是已经晚了。眼见木已成舟,陆九也不再犹豫,大呼一声,千骑战马狂奔而去,骑手们手中的雁翎刀散发着幽冷的死亡气息……

    阿克济阿悠然醒转,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他上一刻的记忆只停留在李凤翔引燃了火药堆,巨大的冲击力将他重重的弹飞,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想起身,却发现身体似乎被紧紧的束缚住了,想动弹亦是不能,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被铁链牢牢的锁在了一块木板之上。

    “来人,来人!”

    只听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似乎隔着什么东西传入了耳中个,阿克济阿这才仔细看周围的环境,显然是一座蒙古式的帐篷,随着声音未落,一个魁梧的壮汉艾身进来。

    “不要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阿克济阿努力的回忆着这个人的信息,突然在一个人身上定格。

    “你,你快放了我,你要作甚?”

    “作甚?就是因为你,咱兄弟差点被后赶来的明军一勺烩了,虽然现在安然无恙却损失了上百人,东西倒一样都没抢着,损失只好从你们这些人身上找补了,正好大营里还缺些奴隶。”

    阿克济阿心胆俱裂,“你,你敢,大清不会放过你的!”

    那壮汉的回答却让他一阵绝望。

    “俺们兄弟连大明都不怕,还怕你们那东北一隅的甚鸟大清?再说,你一个败军之将,他们只会当你死了,谁还会管你死活!”

    那壮汉又来到碳盆前,从中抽出了烧的通红的铁钎,一脸兴奋的道:“别怕,一会就好!”

    “你,你要作甚?”

    “你不知道吗?咱们大营里的奴隶都是又聋又哑,你能听见咱说话,又能出口威胁咱,这可不和规矩!”

    阿克济阿一颗心猛然沉了下去,只觉得毛骨悚然。

第三百二十三章 杀良冒功?

    阿克济阿见威胁不管用,立即就换了套路,软语相求,“你要多少银钱,自可以开个价码,说出个数量,都都满足你就是,何必搞,搞这个……”

    “咱现在差的不是银钱,数百兄弟你觉得多少钱能换回来?”

    现在最要命的是阿克济阿根本就不知道李凤翔一把火引燃了火药以后,城中究竟又发生了什么。那伙马贼不是已经烧杀抢掠了么,如何又说什么东西都没有抢到。再说,宣府附近没有任何一支敢于出战的明军,就算大同和京师方向有援兵,等得到消息,然后再整军救援那也是两三天以后的事了。

    阿克济阿突然又一转念,这厮莫不是再诓骗自己?刚想再套套那壮汉的话,岂料帐外一阵惨叫之后,一个人竟直直的撞了进来,满头满脸的血肉模糊。阿克济阿看清楚那人面目之后,大惊失色。

    “容,容肃?”

    容肃是正红旗章京与他一同来宣府策划劫粮,只是如何弄成了这般模样,可让阿克济阿惊骇莫名的还在后面。容肃显然也认出了阿克济阿,嘴巴张了几张却只发出了哼唧之声,再看他口中一片血肉模糊,舌头竟然没了。

    又一个壮汉紧接着跟了进来,一把将容肃按住,往外就拖。

    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但阿克济阿却真的害怕了,容肃的遭遇恐怕很快就会落在自己身上,再联想到那壮汉手中烧红的通条,他意识到容肃的舌头怕是被硬生生给烫没的。

    到了此时此刻,阿克济阿到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的了断,他想要求饶却不愿堕了爱新觉罗家的威风,但一想到如果不做些什么,自己就将和容肃一样,被烫去舌头,脸上被烙上奴隶印记,然后在这些马贼的奴役下,屈辱的苟延残喘。

    不,绝不能如此,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绝不能给祖宗蒙羞。

    那壮汉见阿克济阿呆呆的出神,以为他已经被吓傻了,笑道:“你别挣扎,我肯定轻点给你烫,哎?温度好像掉下来了。”他又将已经逐渐由红变黑的通条伸到了燃的正旺的碳盆之中。

    阿克济阿被他这一番话说的脸色都绿了,好像不挣扎就放了他一样,这厮是不是脑子有病?

    “嘿,别哭丧个脸,好歹也是给你特殊待遇了,其他人可都是在马棚里呢,给你个挡风遮雨的蒙古包,该感到荣幸才是……”

    半晌之后,通条终于又烧的通红,壮汉将之抽了出来,一步步走向阿克济阿,口中喃喃有词:“别动,别动,几下就好……”

    眼见着那带着灼人温度的通条就要按到脸上,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挣去,竟然就拉断了钉在铁链上的钉子,整个人腾的弹了起来,却也正巧,整个左脸结结实实的撞到了通红的通条之上,嗞啦一声,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和钻心的疼痛交织在一起强烈的刺激着阿克济阿的神经。

    他顾不上疼痛,而是就势将双腕上的铁链套在了那壮汉的脖子上,又以最快的速度绕道他身后,双臂用力,几乎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以铁链勒绞着那壮汉的脖颈。

    变故来的太突然,那壮汉显然被阿克济阿弄了个措手不及,胡乱的挣扎了一番之后才想起自己手中攥着一根烧红了的通条,慌不择路的使劲按在阿克济阿身上,又是一阵焦糊味传来……那壮汉一下又一下用烧红了的通条使劲往阿克济阿身上戳,每戳一下便是一阵钻心的剧痛。但是阿克济阿不能松手,否则他所面对的将是比通条烫烙更为生不如死的报复。

    不知过了多久,铜条从那壮汉的手中滑落,阿克济阿能感觉到被自己死死压住的人已经软了下去,但他犹自不放心,又勒了一阵才将收松开,顿时瘫软在地,放松下来之后,痛感更加强烈了,脸上以及身上的烫伤火辣辣的折磨着他。

    人在虎穴,阿克济阿哪里还有精力估计身上的痛楚,逃出生天才是他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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