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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贼-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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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四臻,四臻是来请罪的!”

    吕四臻倒也光棍,上来便直言请罪,至于请的何罪,两人心知肚明。李信却还是要问上一问:

    “吕大人说那里话,好端端请的甚罪?”

    “四臻受那奸人蛊惑,猪油蒙了心,罪无可赦,惠中少不更事,念在他一时糊涂的份上,大将军海量容人,给,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吧!”

    吕四臻说道最后连声音都哽咽了,这其中虽有做戏的成分,但若要细究几分真几分假,还真就难以判断了。

    李信暗暗冷笑,吕四臻啊吕四臻,你终于还是开口了,当初你口蜜腹剑的时候,可想过有今日,还真真是作茧自缚,自作自受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 银子遭劫

    吕四臻说到动情处离座起身,就差要作势给李信跪了下去,李信赶紧将其扶住,又给他按回座位上去。看着老泪纵横的吕四臻,李信心中一阵唏嘘,多阴险的人都有软肋啊,此人的软肋当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看来坑爹之事古已有之,如果吕惠中犯下大错,拖了他的后退,他此刻又岂会在自己面前流泪作态?

    “吕大人这是作甚,都好说都好说,只不过眼下太原城乃至朝廷上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本帅的两名心腹大将亦在此中难以得脱,难啊!”

    说罢,李信也是长叹一声,起身离开椅子,在屋中踱了两步,叹息之中的真假当也在五五之数。

    吕四臻也是官场老油条,如何听不出李信话中之意,抹了一把鼻涕道:“都是一时糊涂,张营官为朝廷为百姓立有赫赫战功,那是有目共睹的,女人和奸激怒之下行为过当,也是情有可原……”

    到了此时,吕四臻开始什么好听便捡什么说,就差拍胸脯认为张石头无罪,陆九无罪,这样他那不肖子吕惠中也可以就坡下驴了。不过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他知道,李信也知道,之所以如此,也是在向李信表态。

    李信点头又叹息了一声,道:“可朝廷不知道,百姓们不知道,若是就此不声不响的结案,又如何对他们交代?”随即又摆摆手,道:“此事休要再提!”

    看着吕四臻黯然失神,李信又是一阵冷笑,尽管此人就差纳投名状声言投效了,他还是没有松口,只说眼下困难重重,时机不成熟。

    爱子心切的吕四臻已经彻底被父爱冲昏了头脑,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私下里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对策,便能解决的事了。如果当初不是此人暗中使力,张石头一案或许早就妥善解决,何至于落到如今这种难以收场的局面?

    “吕大人也不必过于忧心,此案从调查到举证,还要经过一段繁琐的程序,时间上不会很仓促……”

    吕四臻唉声叹气,附和着李信的全解,“也只有如此了!”

    两人终是没谈出个结果,李信目送吕四臻黯然离去,心中却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感,两员大将身陷其中,他如何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如坐针毡?

    吕四臻走了没多大功夫,又有亲兵来报:“监军高时明来了?”

    李信一面让亲兵去请他进来,一面又疑惑,他来作甚?自从张石头杀妻案发了以后,他便没再露一次头,这货的脑瓜皮西安在比西瓜皮还薄,生怕麻烦事惹到自家身上,硬是装作不知道,免得惹麻烦上身。

    “哎呀,李将军若日不见,可想杀咱家了!”

    人未至,声先到。随着公鸭嗓音的落地,高时明一脚踏进门里。李信也迎了出来,并不与他寒暄,而是直入主题。

    “高公日理万机,亲自登门,肯定是有要事!”

    这番话并不是很友善,高时明脸上有些尴尬。

    “这话说的,没事咱家就不能来看看了吗?不过,还真有点事要与李将军商量,走走,里边说去,别在外边站着了。”

    高时明此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最近在太原城闹的沸沸扬扬的连环案,先是张石头杀妻案,接着是陆九诬告,最后竟然还来了一出陪审集体舞弊。

    “咱家说句话,李将军别不爱听,现在你搞出来的那个什么陪审制度在太原城都快传成笑话了,说什么的都有,那难听的咱家都不好意思学出来。退一万步讲,太原城举城人的看法都不重要,但若再是犹犹豫豫,当断不断,连京师的看法都受了影响,恐怕麻烦就大了。咱们合计的大事,可就得胎死腹中了!”

    高时明的意思,李信听明白了,声音却也渐渐冷了下来。

    “高公的意思是?”

    高时明以为李信认同自己的说法,便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为今之计,快刀斩乱麻,壮士断腕,舍车保帅,万事安矣!”

    成串成语一气呵成,李信的脸色却难看到几乎快结冰了。他知道,高时明是怕太原城中的丑闻发酵到不可收拾的时候,朝廷很可能会为了安定民心,将李信调走,到时候联合商社的计划必然流产,眼看着到手的钱丢掉,他不甘心,这才出面来劝自己所谓的壮士断腕。

    “如此说,高公是让李信治了张石头陆九的罪了?”

    李信的声音有些发抖,隐隐含着怒气。高时明犹自不觉,反而赞道:

    “李将军明白就好,也省得咱家多言,处理了这些杂事,也封了那些小人的口舌,咱们才好干大事!你那个养什么商,什么农的,也得抓紧办起来,眼瞅着第一批玉麦的种子就运来太原了,可不能再让这些事分神……那个甚张石头不就是杀了个奸夫么,按照大明律,他没逮着现行,就是犯法,连咱家都知道该判他一个流刑……”

    啪!

    李信终于忍不住胸中怒气,一巴掌拍在桌上,将桌子上的茶碗震的弹起来,又跌落在地,哗啦一声摔的粉碎。高时明没想到李信的反应如此之大,被吓的一哆嗦。

    “李将军这是气,气甚来?”

    李信负手而立,来到门口,又猛然转身看着高时明一字一顿的道:“李信就算豁上这山西总兵不做,也要保得张石头、陆九平安无事!”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这番话落入高时明耳中,他这才明白,闹了半天自己的话李信不但没听进去,反而要要为此与自己翻脸,也气不打一处来。

    “咱家说这些还不是为你好?你当万岁派了刘令誉来又派了你那堂兄随后跟上,为的是甚?咱家实话告诉你,这些日子咱家为你李信担了多少事,万岁已经怀疑咱家了,你李信狗咬吕洞宾,咱家又找谁说理去?”

    高时明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到让李信心里一惊,这才想起,的确是接到消息,皇帝派了自己那个不知在哪冒出来的堂兄,也就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李用,带着锦衣卫来太原。

    表面上看是为了张石头杀妻案,可背后的目的,天知道是不是在防备他李信?可又一转念,即便是防备也不该派李用吧?毕竟两个人是堂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难保不串通一气……

    屋子里的空气缓和了许多,可仍旧静的渗人。高时明以为李信这回该幡然醒悟了。

    “没准用不了多少时日,万岁就得将咱家调回京师去,到时候来的监军万一与你我不是一路人……咱家回到紫禁城还是司礼监的秉笔,李将军你……”

    李信突然觉得,自己过于苛责高时明了,以此人的脾气秉性,能如此容忍自己已经实属不易,而今所言可以判断均是肺腑之言,不禁有些动容。又有些懊恼,自己终究还是因为张石头和陆九的事烦闷,而将负面情绪带了出来,看来自己距离孙武“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为上将军”那句话还差得远呢。

    情绪平复之后,李信当即致歉,高时明竟出奇的大度,表示并不在意,可以理解,但却坚持让他快刀斩乱麻。李信则坚持,宁可不做山西总兵也要保全张陆二人。

    就在两个人又将争的面红耳赤之时,一封军报被送了进来,李信只好暂停了与高时明的争执,可等看清军报内容之时却大吃一惊。高时明发觉了异常,问道:

    “有战事?”

    李信点点头,又将军报缓缓递给高时明。

    “高公且看。”

    高时明将军报展开,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岂有此理,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咱家二十万两白银!”

    原来是,晋商于满清皇太极的借款在新平堡以北,大青山附近,被马贼劫持了。军报是由镇虏卫的镇抚钱泰送来,虽然对方打着马贼的名头,但揣测下来这极有可能是蒙古鞑子所为,尤其是在此前劫掠万全卫的乌珠穆沁部。由于担心蒙古鞑子趁机南下镇虏卫,所以又请李信速派军队增援。

    但高时明随即又提出质疑,“蒙古鞑子要白银何用?眼下他们缺的是粮食,这银子不当吃,不当喝,眼下又遭到朝廷封锁,谁还能卖粮食给他们?”

    高时明大有深意的看了李信一眼,对蒙古边境的封锁,眼前这位征西前将军是始作俑者,若不是此人,没有一冬的封锁,蒙古人此时也未必这般困难。

    但话说回来,白银毕竟是钱,抢在手里总没坏处,就在高时明絮絮叨叨的分析之时,李信的脑中却蹦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建奴大借款的知情人还有一位,而且也是直接受害人,那就是范永斗!

    若说蒙古人是以此与范永斗做交易,那就水到渠成了,双方你情我愿一拍即合。但这一切毕竟都在假想之中,而范永斗此人又身在万全卫,他李信在太原府影响力虽然大,手却还伸不到宣府去。

    “大帅,有晋商求见!”

    前脚刚走的亲兵,后脚又返回来了。

第三百章 李信妥协

    晋王府中的桃林早就一片郁郁葱葱,青绿的幼果挂满枝头,绿裙少女于枝叶掩映间凝眉轻叹,忽然桃林外有了脚步响动。少女显然是不想被人打搅,又不愿意有人知道自己在此,便转身掩在了林间的假山石后。

    “王爷又发脾气了,咱们可得快着点把郡主找着,万一……”

    “呸呸呸,哪有甚万一,丧气嘴!”

    两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显然是来寻郡主朱徽妤的,只是他们寻起人来也心不在焉,竟没发现桃林中假山石后还藏着个人呢,喊了一阵见没有反映便想离去。

    却听其中一个宫女叹道:“哎,咱们郡主也是,偏偏看上那丘八,不知道哪里好了。”

    “嘘!你小声点,可别被人听见……”随即这个声音又刻意的压低了道:“你没听说么,咱们王爷为了撵走那丘八,特意使了人去收买陪审,要置那个杀妻的张石头于死地呢!”

    “都是外间传的,还做的了数?”

    “如何不能?那丘八倒霉走了,与郡主的婚事就得告吹,自然遂了王爷的愿!”

    “可不行乱说,让人听了去…。。”

    “此处又没人……”

    随着声音渐渐消失,绿裙少女知道两个宫女走远了,可之前轻蹙的眉头却已经拧成了疙瘩,胸口也有些急促的起伏着,跺了两下脚,亦匆匆离开桃林。

    朱徽妤终于在王府西华门内寻到了正在大发雷霆的晋王,晋王见爱女还在王府之中,一颗紧紧悬着的心算是着落了下来,上次偷跑出去看那丘八打仗,这才落得名节尽失,幸好郡主兵不甚在意,否则……

    岂料,朱徽妤一张口便是质问,质问晋王为何收买陪审,陷害李信。晋王的脸色当即便落了下来,外界如何传他并不甚在意,也在意不来,可自己的爱女竟然也如此认为,怎能不让他伤心,嘴巴张合了半晌只重重的斥了一句:

    “胡闹!”

    晋**刚得知,蒙古鞑子犯边,李信纠合太原府出了个所谓取保待审的名目,竟然让张石头和陆九出狱,兵准备带兵北上打仗了,而此举更是遭到城中富绅的集体抗议,要求严惩凶手。甚幸张方严不糊涂,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李信为此焦头烂额,但看来似乎并没有让步的打算。一想到此,再加上爱女的不理解,心情更加烦闷。

    被父王斥责的朱徽妤美目含泪,竟委屈的留下泪来,她对李信搞出陪审的法子是由衷钦佩的,个中好处亦是看的明白。只可惜被自己的爹爹坏了好事,这还不算,其目的竟是为了拆散他们。尽管朱徽妤从晋王的百般遮掩中还是知道了李信退回礼物的事,但她并不怪他,反而更加的想念,这些被关在王府中的日日夜夜,没有一刻不在思念着他。

    但朱徽妤却是甘愿等下去,有皇帝的指婚,她早晚都是李信的人。可没想到,父王竟是存了棒打鸳鸯的心思,连日来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化成了两行清泪。

    心中呐喊,这个王府她一刻都不愿多待了。

    吕四臻又来了,李信憎恶身为官僚的他,又同情身为人父的另一个他。在此人身上,李信看到了即便再阴险卑鄙的人也有舐犊情深的一面,他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不惜牺牲一直以来出卖良心和灵魂所追求的前程。想来这货也是听说了蒙古鞑子再度肆虐北边的事。

    而在吕四臻的软磨硬泡下,李信给吕四臻划下一条道来,“诸位陪审涉嫌舞弊诬告,本是没有通融的可能,不过现在恰逢鞑子犯边,朝廷正式用人之际,折衷的法子也不是没有……”

    听李信的话语较之上次有所松动,吕四臻双目放光,“李将军尽管吩咐,四臻定当竭力而为。”

    “可以让他们组一个战地服务队,随军出征,也算是为朝廷为百姓做点事,一旦立功自然便可商议折罪。只可惜,城中富绅反对目前仅有的骑兵营官带兵出战……”

    吕四臻喜出望外,李信的意思自然心领神会,“大将军放心,一切抱在四臻身上,保准他们一个都不来添乱。”

    李信打着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如此便等吕大人好消息了!”

    有了李信的亲口承诺,虽然这法子也不尽如人意,但好歹比反坐那诬陷之罪要好上百倍千倍,是以干起活来也一场卖力。开始游说城中各个身涉其中的富绅。

    其实李信的这个法子是做了妥协的,本质上应该皆大欢喜,凡是脑袋没问题的人没有理由不答应。果然,吕四臻的游说工作进行的出奇顺利,不过这却引起了一个人的不满,他就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刘令誉。

    刘令誉此番是带着任务来的,计划中是要与吕四臻两个人左右配合将李信逼走太原,可这吕四臻显然不像张相书信中交代的那样实诚可靠,现在倒反像李信一伙,正卖力的替他游说城中富绅呢。更让刘令誉怒不可遏的是,吕四臻竟然几次三番都以各种借口对他避而不见。

    他于太原此地,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任何人脉可以利用,便似落入了沼泽地一般,恐有一身力气竟无论如何都使不出来。不过,他似有病乱投医一般,就想到了晋王,太原城中都传的沸沸扬扬,晋王要将李信赶出太原,连那些陪审都是他暗中使人所收买。

    晋王收买陪审一说,过于匪夷所思,但晋王与李信之间有矛盾却是不容置疑,刘令誉决定利用这一点,打算借晋王的力来遏制李信。谁曾想,竟然又在晋王府吃了一个闭门羹,人家晋王连面都不让他见。

    灰溜溜的刘令誉抓耳挠腮,却一筹莫展。

    与此同时,吕四臻将李信交代下来的事办的出奇的漂亮,城中富绅们不但当即同意,而且还在吕四臻的鼓动下,写下了万言书,替张石头和陆九求情。

    所谓求情当然不是免罪,而是顺着李信提出来的那个取保待审的台阶,请求张方严让他们待罪立功。

    在万言书面前,看着数丈长的锦帛上数不清的红手印和人名,张方严再矜持不住,他的内心在翻江倒海,一任地方父母若是能得民众万言书,那便是天大的荣耀,可眼前这万言书偏偏又是那些武人的。

    对于吕四臻在背后搞的活动,张方严不是不知道,可这锦帛上的签名可远不止那十几家人,这就说明了三卫军还是有一定民心的。有了民心所向,张方严便十分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同时又向提刑按察使司请求,不再担任那个临时的主审官之职。

    但吕四臻却清楚,他不能做主,最后还是交给李信来决定吧,谁让自己有软肋卡在人家手里。万言书搞出来,让李信都甚感意外,看来吕四臻还是搞活动策划的一把好手,如果其心也正,那将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啊。

    不过对张方严请辞一事,李信却另有看法。

    张方严为人方正,又素有威望,如果放弃此人不用岂不可惜?让他来维持太原城已经崩毁的法纪再合适不过,但却要有个合适的名目。

    吕四臻见李信盯着万言书发愣,便问道:“大将军可还有甚难解之事?”

    李信则缓缓道:“再搞一次万言书!”

    “再来一次?”

    吕四臻瞠目结舌,李信这是要闹哪样?

    “对,再来一次,挽留张方严,不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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