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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老夫人怎么样了？能睡着了吧？


　　　　她很关切地问。




暗香泉

柳儿摇头，这一摇头，眼里就有了泪了。


　　　　怎么？还不好？　


　　　　不是说老夫人是惦念着冷擎宇了，只要他去看望了，那老夫人放心了，就能睡好了么？


　　　　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疾病有顽固的，那这失眠也算是恶疾？


　　　　时辰不大，就见冷擎宇回来了。


　　　　面色很不好看，眼神里的担忧那是毋庸置疑的。


　　　　“三少爷，您要吃点东西么？”


　　　　柳儿近前去问。


　　　　“不，不吃了。”


　　　　冷擎宇神情恹恹地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唉，以前三少爷很少在泰兰歌的，一年多数时间在边疆的，每次老夫人想起他，都会落泪。失眠那症也是因此得的。本来我们大家都以为三少爷回来了，老夫人的失眠自然就会好的，可怎么还不行啊？”


　　　　柳儿哭了。


　　　　这丫头太善良了。


　　　　乔云裳也有点失望。


　　　　原想自己帮冷擎宇去教授他的那些女孩子，那么他就有时间陪伴母亲了，那老夫人的寝食也就安稳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一点起色都没有。


　　　　失眠？


　　　　失眠哪里能治呢？


　　　　乔云裳的脑子里来回闪着在现代时察看的一些医术。


　　　　那些东西大多是在网上一搜就能搜到的，被很多人使用过，效果自然是好用，那才有人效仿。


　　　　自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种关于治疗失眠的方法。


　　　　可是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她真的有点恨自己了，怎么记性不好，忘性倒快了？


　　　　“小姐，您喝茶吧，这水温都快冷了！”


　　　　柳儿见她端着杯子不言语，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哦？


　　　　水温？


　　　　温水？


　　　　不，是泉水，温泉水！


　　　　乔云裳眼前一亮，对，有法子了。


　　　　“柳儿，你知道这泰兰歌附近哪里有山野温泉么？”


　　　　“温泉？有啊，小姐，就在出了泰兰歌城七八里地的地方，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名字叫暗香泉的就是。”




她的刁蛮折腾

柳儿介绍说。


　　　　恩，好，就它了。


　　　　乔云裳心里很是快意了。


　　　　心里默默地望着隔壁那忽明忽暗的灯光说，你不用担心了，你母亲的失眠会好的，相信我！


　　　　第二天早上冷擎宇醒来的时候，柳儿进来伺候他洗漱。


　　　　“你们小姐起来了么？”


　　　　他问。


　　　　“小姐早就起来了，而且去了老夫人那里，说是要和老夫人一起出门去呢。”


　　　　柳儿答。


　　　　“什么？出什么门？”


　　　　冷擎宇一愣。


　　　　推开了那盆子洗脸水，就奔去了老夫人的住所。


　　　　到了那里被丫鬟告知，说是一早乔小姐就来携老夫人出去了。


　　　　“她没说要带老夫人去哪里么？”


　　　　“说了，小姐说，您一定会过来问的，若是您来了，那就告诉您，说是保密！”


　　　　啊？


　　　　那算什么告诉？


　　　　冷擎宇被乔云裳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这丫头又玩得什么游戏？


　　　　自己的母亲可是年岁大了，经不起她的刁蛮折腾的，这……


　　　　他回了恩泽园。


　　　　“三少爷，您就不用担心了，奴婢觉得小姐是有数的人，她带老夫人出去，自然是有她的用意的，老夫人呢，一直在屋子里闷着，对身体的康复也不好，要奴婢说啊，乔小姐带老夫人出去晒晒太阳那就对了！”


　　　　柳儿安慰他。


　　　　冷擎宇承认柳儿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当他到了前院的门口，从家丁嘴里得知，那乔云裳和老夫人都是徒步走的，根本就没给老人家弄一顶软轿子，他的这担心就又上来了。


　　　　真是不知道裳儿这丫头是想要做什么？


　　　　她不知道老人岁数大了，经不起劳累么？


　　　　这可怎么好？


　　　　“你们这帮废物，怎么不跟着她们一起去？这要是她们到了街上有什么意外状况怎么办？”


　　　　冷擎宇有点火了。


　　　　那家丁貌似很委屈地说，小的说了，可是小姐不让，老夫人不准，小的只能留下了。




这我都着急了呢？

冷擎宇不再理会那家丁，去了街上，想到处逛逛，看看能不能发现她们二人的行踪。


　　　　可这天时间他接连出去了八次，每次都是失望而归的。


　　　　街上根本就没有那么两个人。


　　　　她们是去了哪里了？


　　　　等第八次回府的时候，他看到了管家冷庆，正在招呼人抬两顶软轿子。


　　　　“冷庆，你这是去哪里？”


　　　　冷擎宇问。


　　　　“回三少爷话，这是乔小姐嘱咐的，要小的等人在这个时候去城外的暗香泉畔接她和老夫人呢。”


　　　　什么暗香泉畔？


　　　　“你怎么不早说？”


　　　　冷擎宇怒斥。


　　　　“王爷，小的一直在后院子忙活，没见您，您也没问过小的啊，是老夫人交待的，她想和乔小姐出去走走，不让太多人跟着的。”


　　　　“哦。”


　　　　冷擎宇稍稍消，“那块点吧，这样久了，老夫人她们一定是饿坏了！”


　　　　于是，一行人，就抬着两顶小轿子直奔泰兰歌城外。


　　　　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城外乡下的夕阳好像格外的美，那种霞光的艳丽是惊心动魄的，犹如那位画师一笔又一笔地在天际边缘纵情挥毫涂抹，那些妖娆的姿色，都在画师的笔下成就了一派璀璨夏日暮色。


　　　　等他们一路跑着来到了暗香泉边的时候，老远就看见老夫人和乔云裳坐在了泉边，神色间都是愉快，正说着什么呢。


　　　　“母亲，您怎么不告诉孩儿一声啊，这我都着急了呢？”


　　　　冷擎宇这话里不无埋怨。


　　　　“怎么冷王爷您这是怕云裳对老夫人不利么？”


　　　　乔云裳一听就不乐意了。


　　　　“擎宇啊，你不要乱说，为娘不过是和裳儿出来走走，散散心，顺便呢又洗了个天然的澡，泡了泡身子，现下啊，为娘的这身子的，那心情啊，那可是大好啊！”


　　　　老夫人因为泡澡的原因，脸上的颜色都是红润的。


　　　　母亲真的好了！


　　　　一定是好了！




这可是奇迹啊

冷擎宇从老夫人那熠熠闪亮的眼神里就看出来了。


　　　　“裳儿，我……”


　　　　冷擎宇想说点什么。


　　　　但是母亲在眼前，他竟无法张口。


　　　　不料乔云裳并不领情，冷哼了一声，就搀扶起了老夫人说，“老夫人，您上轿子吧，我们走来，这一路辛苦，您又泡澡了，全身都舒坦了，回去就不走了，坐轿子吧。”


　　　　“恩好，还是裳儿想的周全啊，老身这身子啊，清爽归清爽，唉，年岁不饶人，走了这样远，我还真是有些乏了呢。”


　　　　说着老夫人就上了轿子。


　　　　随后，乔云裳也坐进了另一顶轿子。


　　　　骑着马走在了乔云裳轿子旁边。


　　　　看一眼她，她的头发依然有些湿漉漉的，脸上全无脂粉，却更俏丽了。粉嘟嘟的唇，细腻腻的脸蛋，就是那眉色，也好像更柔顺、黑润了。


　　　　正偷看着，忽然就听到了一阵声音不大的鼾声。


　　　　是谁？


　　　　谁睡着了？


　　　　冷擎宇疑问。


　　　　早有家丁很高兴，却压低了声音，说，王爷，老夫人睡着了。


　　　　冷擎宇心中一喜，紧赶几步，朝轿子一看，果然老夫人睡着了。


　　　　这真太好了！


　　　　他转头对乔云裳说，裳儿，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怎么就那么本事呢？太医都瞧不好的病，你能啊！


　　　　乔云裳还记得他对自己的不信任，很不屑地白他一眼，什么话也不说。


　　　　回到了府中，丫鬟们听说老夫人是睡着被抬回来的，都雀跃了。


　　　　“小姐，您太厉害了，怎么老夫人和您出去一次，这失眠就好了呢？真是太神奇了！”


　　　　柳儿太崇拜了。


　　　　乔云裳笑笑，说，“柳儿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呢。”


　　　　什么还有柳儿的功劳？


　　　　“是啊，不是你告诉那个暗香泉，我怎么能带老夫人去呢？”


　　　　“小姐，听说老夫人是走着去的，这可是奇迹啊，老夫人大概有很久没有徒步走那么远了呢？”




善意的邪魅

乔云裳点点头，“走那么远对老夫人来说，是个挑战，更是个锻炼。”


　　　　“锻炼？”


　　　　“是啊。”


　　　　乔云裳接着说，“老夫人身子尊贵，加之年岁大了，府中又有丫鬟仆人们时刻伺候着，所以老人家的筋骨都没了锻炼的机会，那周身的血液也是需要在锻炼中新城代谢的，人在适当的时候多走走，多锻炼身体，自然就会全身有活力。而到了那泉水边，再把疲惫的身子浸泡进泉水中，好好地洗个澡，看看乡下那些田园景致，自然这心情也就舒畅了。”


　　　　“所以，老夫人心情一好，她就放松了，所以，她心里就没了郁郁，就可以好好睡着了！”


　　　　门外，冷擎宇进来了，他接过了乔云裳的话。


　　　　“是啊，奴婢们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呢？害的老夫人受那么多天的煎熬，这真是奴婢的错，请王爷惩罚奴婢吧！”


　　　　柳儿扑通跪倒在地上。


　　　　“好了，起来吧，这怎么能怪你们呢，老夫人好了就好！”


　　　　冷擎宇微笑着。


　　　　这笑，第一次让乔云裳觉得没了邪魅的成分，是由心的。


　　　　“谢谢三少爷！”


　　　　柳儿站起来。


　　　　“你可别谢我，要谢啊，只能谢你们小姐！”


　　　　冷擎宇看着乔云裳，眉眼里都是怜惜，“累坏了吧？快让柳儿伺候你吃点东西，也好好睡一觉。”


　　　　“你！”


　　　　突兀地被他这一温柔的示意，乔云裳竟有点呆。


　　　　“不习惯我的这一面么？”


　　　　冷擎宇走近了几步。


　　　　柳儿很有眼力界地出去给乔云裳拿吃的去了。


　　　　门被关上了。


　　　　双手搭上了乔云裳的肩膀，定定地注视着她。


　　　　“裳儿，你要学着习惯，因为这以后啊，恐怕在你面前，我都只能是以这一面对你了！”


　　　　他笑，这次笑容里多了善意的邪魅。


　　　　善意的邪魅！


　　　　这几个字是突然就出现在乔云裳脑海里的。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不是我的四少爷

怎么前后之间，一个邪魅的贬义词竟能被自己套用上“善良”这个褒义的形容词？


　　　　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冷擎宇的注视下，乔云裳低下了头。


　　　　“最是爱看你那一低头的温柔，知道么？”


　　　　冷擎宇很文艺地说了这样一句。


　　　　“王爷！”


　　　　她喏喏喊了一声。


　　　　“叫我擎宇，知道么？”


　　　　是冷擎宇柔情的声音。


　　　　擎宇？


　　　　乔云裳抬头，一脸的诧异。


　　　　“我不喜欢你叫我王爷，那会让我退去十万八千里的，我……我有点不想和你天涯之隔了！”


　　　　他说完了这话，随即送开了手，开门走了出去。


　　　　在门口，他回头说，好好睡会儿，裳儿！


　　　　摹地，眼泪就满了眼眶！


　　　　真的很感人！


　　　　从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副满是情意的画面里，自己是主人公？！


　　　　他的话音犹在耳。


　　　　他说，他要以柔情的一面对待自己！


　　　　他说，要自己叫他擎宇，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和她离开太远！


　　　　他……


　　　　自己……


　　　　想着，琢磨着，那脸色就红了。


　　　　“哎呀，小姐，您的脸怎么这样红？是不是病了？”


　　　　端着饭食进来的柳儿惊问。


　　　　“不……不是的，我没事！”


　　　　堪堪地乔云裳从衣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手儿在碰触到脸面的时候，果然是发烫的。


　　　　王爷呢？


　　　　柳儿看了看四周，再看看乔云裳的脸，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笑着说，“乔小姐，我们三少爷那可是个好人，真的非常好呢？”


　　　　“那比起你的四少爷呢？”


　　　　下意识地乔云裳就问了一句。


　　　　这话一吐口，她就窘了。


　　　　自己这是做什么啊？


　　　　怎么还比较起来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但她这一问，那小丫头柳儿倒先红了脸，“小姐，您说什么啊？他可不是我的四少爷，他……他是大家的。”




只有这裳儿啊

乔云裳见小丫头娇羞憨样儿，就有了逗她之心了。


　　　　“小姐！”　


　　　　这丫头竟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然后跑了。


　　　　这丫头！


　　　　乔云裳笑。


　　　　果真是天下就没有不怀春的少女啊！


　　　　她自感慨。


　　　　可是怀春，那就会迎来一个美丽的春天么？


　　　　这念头一起，她就又有点怏怏不乐了。


　　　　冷擎宇心里有个早到的凝香，自己就算是这会子来了，那又怎么样？


　　　　怎么能从他心里驱赶出昨日的恩怜？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好长时间没回过神来。


　　　　第二天乔云裳一早就去了老夫人那边的荣喜堂。


　　　　她带来了冰糖莲子粥，这是她亲自去膳食房熬制的，足足用了几个时辰。


　　　　老夫人见了，对她自是夸赞不已。


　　　　“老夫人，乔小姐真是有心人呢，她说是您啊，这睡眠好了，就该调解食欲，喝得这冰糖莲子粥啊，那可是润胃消食的，吃来口感细腻，余味芬芳，会令您心情大好的！”


　　　　柳儿很乖巧地说。


　　　　“恩，裳儿啊，你可真是个细心人啊！”


　　　　老夫人笑呵呵地拉着乔云裳的手，真的是越看，越喜欢啊！


　　　　“不过是一碗粥罢了，有什么？”


　　　　凝艳也在，她很是不屑地。


　　　　“艳儿不可无礼，裳儿的一番心意，那是寻常能比的么？老身生养了几个儿子，可有哪一个孩子对我如此关心？他们平日里都说忙，忙，可什么时候不忙？不忙的时候能多看我一眼？我已老了，没什么奢望了，就是想能享受下家庭的快乐，那也算是高要求么？”


　　　　老夫人这话里不无怨气。


　　　　说的情绪也是有些激动，握紧了乔云裳的手，“只有这裳儿啊，那是最知老身的心啊！”


　　　　乔云裳真的很是不好意思。


　　　　“老夫人，这都没什么的，反正裳儿也没事，多来陪陪您也是应该的。几位少爷他们都是国之栋梁，好男人志在四方，有些不顾家，那也在情理中，老夫人所谓望子成龙，他们都龙飞九天了，您的面上不也荣光么？”




情感这回事，谁能收放自如？

乔云裳这番话，内外皆圆润，一方面安慰了老夫人，另一方面替冷擎宇他们解释了不顾家的原因，真的可谓用心良苦！


　　　　也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在意，屋外面站着一个人。


　　　　是冷擎宇。


　　　　他本也是来探望母亲的。


　　　　刚到了门口就听到了乔云裳这番话，心里就涌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裳儿啊，裳儿，你难道真的是仙子么？


　　　　你怎么会那么的睿智美好？


　　　　从窗户外能看到她那姣好的容颜，那闪动着晶莹的眼眸，顾盼生情。


　　　　转过身，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很欣然，眉宇中常常凝集的那一抹愁绪，消失不见。


　　　　他知道，从此在这个院子里，他有所希冀！


　　　　乔云裳是在下午时分回到恩泽园的。


　　　　中午她亲自下厨给老夫人做了几个菜式。


　　　　其实都是简单的家常菜。


　　　　不过味道都挺好的。


　　　　吃的老夫人非常愉悦，连连嘱咐她要常来给自己做。


　　　　“恩，只要老夫人喜欢，裳儿常做就是了！”


　　　　做老人的其实要求真的很低，只是做儿女的有几个能意识到老人在家中的苦苦期盼？


　　　　乔云裳感慨，就老夫人就更是体贴。


　　　　一个人慢慢走着，还没到恩泽园的时候，就遇到急匆匆跑来的丫鬟柳儿。


　　　　“怎么了？柳儿，你跑什么？”


　　　　“小姐，您快回去吧，四……四少爷来找您了，就在恩泽园外的小花园中呢。”


　　　　她气喘吁吁的，小脸因为激动而绯红着。


　　　　摸了一下她的脸，乔云裳叹了口气，心说，这丫头爱上的是一个不该爱的人啊！


　　　　这样的爱，注定是无妄而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