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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独尊-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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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凉走上前去打开一瞧,箱子里装的全是铠甲兵仗和各色弩弓和箭矢,这批存货数量多得足够装备一支千人规模的正规军。

要说光是地窖囤积的武器数量多少这个倒也罢了,最难得是其中还有近百件明光铠和山文铠,这是寻常见不到的好东西啊!

一代枭雄曹操注解的孙子兵法十三篇,开篇名义的第一句就是“操闻上古有弧矢之利。”

在冷兵器时代,面对着呼啸而来的箭雨,那些身上无甲的士兵必然是一死一大片的下场。在肉搏战中,军队处于密集队形之下,士兵面前是敌人,身后跟左右都是自己人,任凭你武艺多么高超也无处闪转腾挪,总不能踩着别人脑袋上躲避刀枪剑戟吧!因而,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盛行以伤换命的战阵之技,非常排斥那些上蹿下跳的江湖游斗花架子,在这种一刀换一枪的血拼中,士兵身上没有穿着铠甲,那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武士身披铠甲的意义是如此重要,以至于铠甲超越了武器,成为了律法严令禁止私人收藏和制造的首要违禁物品,其地位与弩弓相当。

号称为铁猛兽,手持马槊,身着明光铠等重甲的重装骑兵,在冷兵器时代是披坚执锐的代名词。除却大威力的弩弓,普通弓箭难以射杀重甲在身的骑士,除了马力可能不够之外,甲骑具装重装骑兵可称得是一辆人肉坦克。类似明光铠这种高档货色,搁在军队中也不是寻常物件,最廉价的皮甲都不能普及到一般士兵的阶层,大家只能看着干眼馋,至少是百人将以上级别的军官才够资格来一件明光铠。

大秦帝国的刑律明文规定,民间工匠私造兵器只杀主犯一人,从犯流放边地。私藏和私造铠甲的罪名显然要大得多,基本是要按谋反论处的谋逆大罪。

不得不说,林旭送给陈凉的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了,甚至是让他当场产生了怀疑。

那位本该是樵夫出身的林大哥,发家也不过是才几年光景,如何攒下如此之多的违禁品,何况这些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出现在前面那些东西,或许还能用机缘巧合之类的接口加以解释,等到陈凉从一口单独存放的大箱子里翻出一面绣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字样的大旗,以及这口箱子底下多达千两的黄澄澄金铤,他就彻底晕菜了。

思前想后,陈凉愈发觉得林旭不是凡人,禁不住念叨起来,说道:

“林大哥,你到底哪一路的神仙?”

在安州大宅的地窖里面,陈凉看到了太多有悖常理的东西,即使他心存疑虑,事已至此也没了退缩余地。

镇定心神,理清了思路,陈凉开始以生平最大限度的热忱,全身心地投入到预谋造反这项很有前途的工作中。

仅是从地窖里取出的黄金,折算成半两钱已是一笔吓死人的大数目。陈凉随即开始大肆施展银弹攻势,在安州及附近地区暗中招揽亡命之徒和逃犯,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班底。好在这年头什么东西都匮乏,唯独不缺用自家性命换钱花的穷光蛋。老话说得好,无恒产者无恒心。只有那些眷恋着美好生活的人才会畏惧死亡降临,对于那些穷得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贱命的家伙们来说,死亡其实并不可怕,永无尽期地受穷受苦,那才是地狱般的煎熬。

当然,陈凉也没白痴到直接打出“我要造反”的宣传口号,对外招募兵员时,他使用的名义是为临郡某大户招募家丁护院。

112  白衣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安州刺史蔡彤

天下人不是傻瓜,瞒天过海这一招也不新鲜,陈凉招兵买马的举动自是瞒不过安州的地头蛇,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州刺史耳朵里。本该干涉此事的刺史大人,在被陈凉走通门路,塞了五百贯半两钱通融关系之后,立马开始装聋作哑。这位收钱就办事的官老爷,其实一早就备好数十辆大车,单等卖掉那些搬不走的田宅就直接挂印辞官回老家了。

造反是一件牵连甚广的大事,说破天也不是三两天之内就能准备停当的。又不是在自己任上造反,管他陈凉想干什么,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事先未曾料到,如此轻易打通了关节,陈凉由此愈发看清了大秦帝国外强中干的本质。这个国家已然从根子上烂透了,任何想要修修补补的想法都是白日做梦。

在铁勒人的铁蹄逼迫下,由帝都咸阳仓皇迁都到洛阳的帝国朝廷影响力大幅缩水,仅能勉强控制包括三川郡在内的近畿地区,以及河内与河东等临近州郡。中央政令出了畿内马上开始打折扣,分驻各地的郡守和刺史们,纷纷借着盗匪阻断道路和胡人游骑抄掠的由头撇开洛阳朝廷自行其是。哪怕大部分的地方官并无问鼎九州的野心,他们的举动也仅限于维持现状,若是感觉到风头不妙,这些捞得盆满钵满的官僚们时刻准备着弃官回家。

时局糜烂至此,帝国官员们大多对自己的仕途前途没了指望,现在是抱着能捞一文算一文的末路心态。反正也不打算干下去了,谁爱造反那就让他去反好了。

那位玩忽职守的安州刺史,仅仅是无数个官僚中的一员,正是这些蠹虫把这个国家祸害到了今时今日的下场。

千年以降,大秦帝国的行政区划是一脉相承的郡县制。随着人口滋生,增设的县治越来越多,导致出现了一郡管辖数十县,拥有近百万人口的超级大郡等奇怪现象。

为了免除地方势力尾大不掉,秦二十一世皇帝在位期间,当时的朝廷力主推行了地方区划改革。

从那以后,在旧有的郡与郡之间,单独分割出独立行政区,称之为“州”,归属中央直辖,由朝廷派遣刺史作为最高行政主官。朝廷对于“州”的设置也是经过仔细考量的,主要是将那些人烟稠密,商业发达的城市划定为“州”,比较近似于林旭所熟悉时空中的直辖市。

陈凉逃亡栖身的安州正是处于水陆交通要冲,南北商贾云集的繁华之地。如若不然,林旭也不会以开商铺为借口,在这里落下一步闲棋。

商业性城市对于有意造反者而言,可谓食之无味的鸡肋。拉杆子造反需要的是军队和粮秣辎重,商业性城市消费能力倒是不错,指望提供可靠的兵源和粮食,那真是缘木求鱼了。

衡量着安州的态势不利于起事,陈凉把眼光放得更为长远,锁定了荆州的第一大城市,南郡的郡治江陵。

陈凉耗费了数月时间和大把的金钱,如期训练出一支千人规模的私军。要说精锐大概还谈不上,好歹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暴力集团了。在此期间,陈凉耳边传来的各地造反消息此起彼伏,没有一刻消停过。虽然罕有能成气候的范例,不过这种如火如荼的环境气氛还是给了他很大压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造反这件事很讲究先来后到,如果别人先在荆襄之地立足,失却先机的陈凉就难以按计划行事了。考虑再三,他不愿再等下去,立即开始筹划行动。

陈凉全部准备的第一步是从为手下们配发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每年的七月十五是盂兰节,这一天传说是地府鬼门大开的日子,夜半时分游魂野鬼们都会从地府跑出来探亲访友,连带享受一点人间香火供奉。已然选定了行动的日期,陈凉提前三天命令私军开拔,每天维持白昼休息,夜晚行军的方式,专拣那些人迹罕至的荒僻小路行进,仗着月色皎洁,没出什么大事。

话说回来,即便有人在野外撞见了这支行军队列,看一眼那些恐怖狰狞的鬼面具,他们也不会有人把这支队伍跟蓄谋造反者联系起来,而是铁定以为自己撞鬼了。

如此这般,陈凉借着鬼神的威慑力,保持了行动的隐蔽性,一路经由安州向西直抵汉水之滨,换乘上船只朝着目的地江陵进发。

江陵城是南郡的郡治所在,扼守江水中游,西接巴蜀,东控江南。比起经历战火和匪患,以及异族劫掠屠杀的北地诸郡,大体尚算风调雨顺的荆州,尤其是在南郡一带,不啻于人间乐土。

从战略态势上分析,所谓天下之重在于襄阳,东南之重在于武昌,荆州之重在于江陵。

夺取江陵足以威慑荆南诸郡,北面的襄阳和东面的武昌是摆在嘴边上的肉,想什么时候吃就可以张口。南郡的钱粮充裕,人口众多,要筹措军资和兵源都不成问题,对于白手起家的陈凉而言,堪称为一步登天,在未来争夺天下的棋局中占据了非常有利的出发点。

本来船舶在大江之上航行,必须遵守大秦帝国那套严格到苛刻的巡检制度,由汉水前往江陵中途还要经过武昌水师的巡防区域,等闲人物难以蒙混过关。话是这么说,只不过设计再完备的制度也要实际执行者照章办事才行。

随着洛阳朝廷政令不出近畿,地方官府抱定了自扫门前雪的念头,平常时候大家谁也不搭理谁。类似于江面巡检一类防微杜渐的活动,时至今日演变变成了水师士兵们向行商打秋风的借口。陈凉谎称自己是贩卖布匹的商人,在向偶然撞见的水师缴纳了一笔买路钱之后,船队由汉水转入江水,前方的江陵已是遥遥在望。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陈凉派出家族子弟买通了一批江陵本地人,透过多方搜集情报,他对江陵的情况有着明晰了解。

江陵守军约有两万人,步军和水军约各占半数。陈凉打算依靠自家这支千人规模的私军袭取江陵,姑且不论计划成败与否,光是以一敌二十的胆色,已经叫人必须衷心地道一声佩服了。

奇袭江陵的计划不是出自于陈凉的原创,而是另有出处。林旭计划培养陈凉作为代理人,又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露骨,那种通篇文言文的原版兵书词汇深奥,也不是陈凉这种扫盲班毕业水平的新手所能读懂的。有鉴于此,林旭改变了出牌的套路,在陈凉被锦衣卫追捕逃往安州的路上,预先在安州大宅里放置了大量的通俗小说。

诸如《三国演义》、《水浒传》、《东周列国志》、《官场现形记》、《今古奇观》,凡此种种,只要是可以教人读懂世态炎凉,宦海沉浮和人心叵测的小说,通通都成了林旭拿来培养陈凉的教材。

考虑到未来的实际需求,林旭隆重向陈凉推介了《三国演义》这本著作。当然,林旭也不光彩地扮演了一回金剪刀的角色,他把原书中那些难以解释清楚的段落,诸如说科举和改朝换代之类明显跟本片界历史不搭界,来自异时空的玩意一概删除。在书中空出来的部分,林旭随意地打些补丁上去,这些书籍本身也经过了作旧,从外观看来像是老旧的手抄本。

一切准备停当,宅邸迎来了新住客,陈凉手刃了锦衣卫的番子,也算是一级通缉要犯了。在安州躲风头,他只能在院子里坐井观天,根本不敢出门见人,一日三餐都要靠林旭安排包伙的酒楼饭庄按时定量送到门房,经人转交给陈凉。

衣食无忧,又闲的无事可做,陈凉大把空余时间都用来读了小说。正如林旭所预料的那样,他最喜欢的一部书就是《三国演义》,名著就是名著,自有不朽的艺术魅力。

俗语说,老不看三国,少不看水浒。《三国演义》这本书名为演义,包含的内容许多是切合实际情况的经典战例。

这一次陈凉奇袭江陵的灵感来源,正是来源于这部林氏删节版的《三国演义》,吕蒙白衣渡江夺南郡,关羽大意失荆州的那一段故事。

尽管在地球上的中国,这段关云长败走麦城的故事是家喻户晓的典故,被各类戏剧演绎了无数次,民间不识字的老农都能滔滔不绝地讲上一通,但是在这块片界情形大不相同。

大秦帝国一统江山的千余年,位于整个帝国腹心地带的荆州地区太平无事,从没发生过什么像样的战事。因而,在这块片界中,陈凉才是第一个动念靠诡计夺取江陵的人。这次师法书中东吴大将吕蒙故智,陈凉替自己一行人披上了商旅的伪装身份,严令私军成员只能待在船舱中不准外出活动,此后又大把撒钱打通了一路上的检查环节。

这一路上顺风顺水,没有丝毫波折,反而叫陈凉觉得郁闷了。枉费他构思了那么多应变之策,结果毛都没用到就已经到了正地方,真是白费心血呀!

幸好陈凉的一番抱怨只是在心里嘀咕,并未说出口,否则被兢兢业业服务了全程的林旭听见,非得气出个好歹不可。

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陈凉这一路航程,林旭都在暗地里保驾护航,他联络大江龙君敖平负责平息船队经过的江面风浪。途经武昌时,敖平还特地在江岸升起一层浓雾遮掩水中船队行迹,当日拦住船只的一小队水军是私自驶出营寨捞油水的兵痞,根本没有认真检查的意思。换作是正规水师出动,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要翻查一下船舱,陈凉还敢指望他那点小九九不露馅吗?

如果缺了这些便利,别的事情且不说,单凭陈凉手下这一群没下过水的旱鸭子在船上逛荡两天,绝对是得吐的翻江倒海四肢无力。估计这帮家伙下地的时候都该晕路了,何谈奇袭江陵,还是赶紧找地方养病吧!

无知是幸福的,对自己可能遭遇的艰难险阻全无知觉,陈凉在登岸后,居高眺望着不远处的江陵城。跟在他身旁的几个随从,其中一人出声说道:

“哥,你这法子能行吗?”

113  渡江

早在安州开始招兵买马之初,陈凉便意识到不能自己没有嫡系人马帮衬着,全凭一帮雇佣军,只怕事到临头难免树倒猢狲散。于是,他派人到老家送信,连带把陈氏一族中与己交好的兄弟叔侄都叫来军中任职。如今正因为在军中陈凉有了这批知根知底,同时又是血脉相连的中下级军官搭建部队架构,他才敢于以身犯险赌上这一把。只靠那些用金钱招募来的亡命之徒和流氓痞棍,半路上一哄而散不是笑谈,更有甚者,个别心思歹毒的家伙想直接绑了陈凉送往官府领赏,那也未可知啊!

听到身边族人的询问,陈凉笑了起来,扭头望着这个腼腆的十五、六岁少年,说道:

“俺觉得一定能成。三儿,你怕了吗?”

“叔,俺不怕。”

闻听此言,陈凉摇了摇头,说道: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啊!你是不怕,叔真有点怕了。”

这时,少年陈信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他瞪大了眼睛,说道:

“叔,你咋能害怕咧?”

略为停顿了一下,陈凉笑了笑,说道:

“叔不怕死,但俺怕连累到你们,可能还有咱们全族的人。”

谋逆造反,十恶不赦。上位者为了巩固统治,对谋反者的惩处是最为严厉和血腥的,株连九族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滚滚而下的几百颗脑袋。

虽说洛阳小朝廷如今已是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不过朝廷大佬们这根弦倒是从来没松过,镇压各地义军不遗余力,号称是攘外必先安内。天晓得陈凉在江陵举事失败,家乡那边的地方官会如何对待陈氏族人,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造反历来是一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亡命买卖,怕死就别惦记着造反。

少年意气的陈信对此很是不以为然,他接口说道:

“叔,你这话说得不对,俺们既然来了,那就不怕被连累。”

大约想到了自己的族人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陈凉只得强作欢颜,说道:

“成啊!等叔什么时候成了大事,俺给你们一人封一个王。”

僻处南方一隅,荆州承平日久,江陵周边最大的现实威胁,不外乎是几股出没抢劫过往商船的水匪。对于有着两万大军驻扎的江陵来说,这点事情只能算是癣疥之患,不值得在意。正应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那句老话。太过长久的和平生活使得江陵守军产生了天下太平的错觉,乃至于陈凉的一千多号人都快摸到枕头边了,他们对此仍是茫然无知。

寻觅了一处远离道路和水域的树林临时驻扎,陈凉派了几组哨探分别装扮成樵夫和猎人等角色,分批混入江陵城内,而后赶在傍晚城门关闭之前返回营地回报情况。

“打探清楚了吗?”

陈凉急切地询问,侄子陈信从斗笠里取出了捻成条跟柳枝编在一起的地图,等到重新拼合完毕,他指点给陈凉说道:

“嗯,叔,你看这是太守府,前面一条街都是衙门,向右转是武库,再往前是兵营。”

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陈凉一边说道:

“粮仓在哪?”

“哦,在太守府的北边。”

在图上找出了位置,陈凉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

“这样,旁的先不管,咱们拿下城门以后,马上到太守府抓住那狗官,千万别让他逃走。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听了陈凉这话,在场的陈氏族人都笑了起来。年长了陈凉十来岁的族兄,本名陈大牛,陈凉给取了个新名叫陈忠的大块头笑着说道:

“我说二狗,你小子居然会吟诗了,几年没见,大长学问啦!”

陈忠的话冲淡了肃杀气氛,陈凉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些人,说道:

“这个以后再说,今夜三更行动,大伙都去休息,二更天起来做饭,快些散了吧!”

无论是在什么时代,作为暴力机器存在的军队都是信奉强者为尊的群体。那些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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