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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地盯着绑匪的动作，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我知道，这是最最关键的时刻。

绑匪先是一把抓着嘉琪交叉在身后的两手把她从地上拉地站了起来。被绑匪拉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嘉琪的两根小眉毛都因为剧痛而拧了起来，眼眶红成一片，眼角全是泪水，也不知道绑匪下了多重的手。可怜的嘉琪，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被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一块毛巾似的站都站不住，摇摇晃晃就要倒，要不是那绑匪硬是抓着她的手，我都不知道她能不能站住。

绑匪没有拔掉嘉琪嘴里的口钳，只是解开了嘉琪两只手腕上的绳子，那是一条率色的粗绳，平时用来栓货物的那种。

绳子被摘下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嘉琪雪白的手腕上留下了两条紫青色的淤痕，显然绑匪已经帮了嘉琪很久了。

看到嘉琪身上那一处处显然被折磨过的伤痕，我简直有想杀人的冲动。

我不知道绑匪到底下了多重的手，嘉琪的眉毛都会皱成那样，但是整个过程中，嘉琪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一丝一毫也没有移开。

要不是嘴巴把口钳卡着，我怀疑她会立马哭出声来。

“走！”绑匪低低地威吓了嘉琪一生，然后重重拉着嘉琪就把嘉琪往我这里拖拉了过来。这个时候嘉琪已经勉强能够站起来了，但是嘉琪走近我的过程主要还是靠绑匪的拉动。

终于，嘉琪被拉到了我的面前。

六天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嘉琪。

就在那一刻，我忽然发现嘉琪变得很多，我都几乎认不出来了。

她的半边脸是红肿的，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憔悴和痛楚，漂亮的秀发也变得那么的蓬乱，我曾经辛辛苦苦为她百般挑选才买到的可爱服装也磨出了一条条的丝线。

只是，嘉琪看的目光，却和往常一样。

六年来，从未改变。

嘉琪被带上来的那一刻，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只手把冲了上去把嘉琪拉到了我的怀里，当着嘉琪的面，我生硬地把套在嘉琪嘴上的黑色的口钳从嘉琪的脸上摘了下来，扔在一边。

“琪琪……！！”我抓着嘉琪的胳膊，“琪琪，别怕，我来了。”

“呜呜哇哇哇~~呜呜呜papa！！”被我抓在手里，嘉琪果然第一时间就哭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没了力气似的朝我倒了过来，我抱住嘉琪，看到她全是泪水的泪水，急忙拍着她的背部安慰她。

“不怕了，别哭别哭，琪琪乖。没事了没事了噢。”

我拍着嘉琪的背安慰着她，但是嘉琪却还是哭个不停，咿咿呀呀地哭，根本止不住。

我知道，这些天来，嘉琪身心上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我抱着嘉琪，突然就看到她脖子上和手臂上一条条的淤青，撕心裂肺地痛。

我感觉自己的怒火真的快要爆发了。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为什么这种罪要让嘉琪来承担？！

妈了个八字，钱亦康，你好，你他妈的真够狠，你把杨建东当成软柿子是吧。

我真想给你点颜色瞧瞧。

我安慰着嘉琪，心里的仇恨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你知道恨一个人到极点的感觉吗？

如果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那就是就算你杀死了你恨的那个人，你也永远不会觉得解恨。

那不是深入骨髓的恨，那种恨意，深刻于灵魂。

“哒！”

我的脸上忽然一阵灼热的刺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砸在了我的脸上，目光一低，我正好看到一颗泛着红光还没熄灭的烟蒂在我脚下的地面上弹跳。

我感觉到自己胸中积聚着的怒意也像是被激发了。

就像被点燃的导火索。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彻底激发了我的怒火，我的血性。

我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我第一眼看到钱亦康还是一脸居高临下的表情对着我，而绑匪还是站在我的面前，冷冷地盯着我。

我用我能表达的最能传达怒意和杀气的目光盯着站在我的正对面的绑匪，此刻绑匪正朝着我摊开了手，眼中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地看着我，淡淡地对我说：

“赎金。”

“赎金你妈！！！”

我一把把嘉琪拉到身后，以免让她受到伤害，然后把手里的手提箱一把提起，狠狠地朝着正前面的绑匪砸了过去。

“琪琪，快跑！快点跑！”手提箱砸出的同时，我对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嘉琪重重吼了一声。

让人震惊的场面就在下一刻发生。

就像天女散花一样，因为我丢过去的手提箱还是半开的状态，所以下一刻，100万的人民币在空中哗啦啦地散开，像是烟花般在空中绽放。

知道没有被纸条捆起来的100万人民币在空中飞舞是什么样的情景吗？

就像一窝马蜂窝，忽然炸开了锅。

没有预料，有的只是震撼。

“杨建东，你疯了！”

章四十五　生死

我听见钱亦康惊慌的怒骂声，也看到那名被我突然的举动而弄得绑匪不知所措地在空中挥舞双臂想要去抓那些散落下来的纸币。

一直以来，钱亦康没有一句我赞同的话，但是这一次，钱亦康说对了，我真的是疯了。

直到后来回想起来，我也觉得，那一次，恐怕是我一生中最愤怒的一次。

一个被恨意和怒意活活地逼疯的人，会做出什么来？

我发了疯似的猛的穿过了漫天的钱雨，擦过了不知所措的绑匪，以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最前面的钱亦康。

那一刻，我只想让他知道我不是任人痛宰的肥羊，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谁惹我，伤害我的人，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看到我突然朝他冲过去，钱亦康反应也很快，毕竟也算是混过的人，看到我的举动本能就想着一侧躲闪。

但是借着漫天的纸钞，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他跟前，根本就不给他时间，就一拳朝他的脸膛正中央狠狠打去。

啪。

很清脆的声响。骨头和肉碰撞发出的声音。

这一拳，聚集了我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让钱亦康挨了我这一拳还能站住。

钱亦康高大的身体被我这一拳打得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在身后才砌了一半的水泥围栏上。

“你要寻死是吧！杨建东？！”结结实实地挨了我一拳，钱亦康的脑袋都被我打了偏向了一边，右半张脸都是变得血红。但是钱亦康的反应比我预料得还要，挨了我一拳之后，他却还是扛了下来，很快就偏回脑袋用几乎要吞了我的凶恶眼光盯着我。

“杨建东……！？”钱亦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像是被激怒了的野兽。

“我就是想揍你，少废话！！”

我对着钱亦康一口唾沫，看着他那张丑恶的嘴脸，直接看准了就又是重重一拳。

当你真的发了疯想要教训一个人的时候，下了第一拳，第二拳，你就绝对不留手。

不过这第二拳，我却是打偏了，因为钱亦康也伸出两条手臂，交叉着抓了过来，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右拳，把我的拳头给硬生生地扣在了他厚实的手掌里，让我没法打到他的脸。

“杨建东，你再动手试试？！”钱亦康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一只手掐住我的右拳，另一大手却是狠狠地向我的左胳膊抓了过来。

我的左胳膊一阵剧痛，也不知道钱亦康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就在他的手掐在我的左胳膊上的时候，我顿时感觉整块肩胛骨都像是被掐断了似的钻心的痛。

“妈的！！”

左肩膀传来的痛楚让我感觉全身都是一阵酸软，不过我也是已经到了爆发的极点，钱亦康右手掐住了我的右手，左手抓住了我的左胳膊，但是我还有脚。

就在胳膊痛到极点的时候，我猛地一脚踢在了钱亦康的肚子中央，这一脚我也没有留情，用了我这辈子能使出的最大力气。

这一次，钱亦康再怎么能抗打，也是痛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他估计也没想到我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肚子挨了重重一下绝对是最痛苦的，更何况我还是用脚踢他，那力量就别说了。被我重重地踢了一脚，钱亦康也因为剧痛的缘故，抓在我右手和左胳膊上的两只手都松开了，两只手本能地去捂住肚子，我的身体顿时减轻了痛苦。

但是我不会这样停手，钱亦康的手一收回去，我整个人都朝他扑了过去，两只手直接掐在了他的脖子上，死死地掐住！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别人都是玩具？你算什么东西！”

我死死地掐住钱亦康的脖子，死死地把他脖子两边的肉往中间挤。

或许掐住别人的脖子是我的常用手段吧，不过我承认这一招真的很好用，钱亦康被我掐住脖子的时候整个脑袋都立时往后仰，只能用恶狠狠地盯着我。

不过我还来不及得意，钱亦康也暴走了，他也跟我一样突然就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妈了八字。

没想到钱亦康下手也这么重，脖子被掐住的那一下，我痛的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似的喘不过起来。

“娘希匹……狗生的东西……给我放手……”反抗之中掐住了我脖子的钱亦康也是用最恶毒的目光盯着我，把我的整个脖子都像吸管似的向里面挤压。

“放你妈！”我嘶哑着声音从喉咙里挤出这行字，毫不示弱地回答他。

我们都没有放手。

我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就用了多大的力气。

一时间，我和他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拼命地死缠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其实从身高上来说，钱亦康要比我高出那么一点点，但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背贴在了后面的水泥矮墙上，后方没有空余的空间给他发力，加上我又是突然下手为强，所以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是争执难下。

真要说的话，恐怕还是我占了一点上风，至少因为我先下手的缘故，钱亦康仓促之间抓我的力气还比不上我的力气。

看起来，钱亦康的表情相当的痛苦，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

“琪琪！……快跑啊！快跑！”

脖子被掐住，我知道自己根本逃不了这一劫，趁着还能发声，我只能这样对着高空大喊一声。虽然那一刻我是背对着嘉琪，我也不知道嘉琪能不能听清，但是我只能这么喊了。

“张伟……别去追那孩子……她跑不了的……快……快点来救我啊……！”被我掐住了脖子，半个身体又压在后面的矮墙上，钱亦康一时间也动弹不得，只能把有些吃力的目光转到了我的身后，朝着我后方的那个绑匪求救。

刚才因为我是靠着突然把钱散到空中造成那绑匪去抓散开的钱的空挡而对钱亦康发动了偷袭。虽然我和钱亦康互相打了好几次，但是整个过程其实也就那么十几秒。那绑匪也不是傻子，看到我和钱亦康的争执，自然也会冲上来帮忙，现在钱亦康这么一喊，那绑匪下手就更不顾虑轻重了。

而且，我更担心的是嘉琪，刚才一口气冲上来揍钱亦康完全是怒气爆发失去了理智，现在我和他都互相牵制住了对方，我反而担心起了嘉琪。

就在钱亦康朝我身后一喊后的下一秒，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被棍棒之类的东西重重地叩打了一下，整个头部都是嗡的一声响，眼前都黑了那么一下。

不好！

后脑勺几乎让我眩晕过去的痛让我意识到身后那名绑匪是带了武器的，妈的，这下真玩完了。

妈的，拼了。

头上要命的痛让我差点站不稳，连掐住钱亦康脖子上的手都差点使不上力气。

不过那时候我的脑子还好没有彻底混乱，虽然已经到了暴怒的地步，但是最基本的危机意识还是存在一点，至少我知道那绑匪打了我的后脑勺第一下肯定还会打第二下。

因为我是背对着绑匪，我能看见的只是面前被我掐的满面涨红的钱亦康，所以我也不知道后面的绑匪会有什么动作，所以我索性就放开了掐在钱亦康脖子上的手，转而狠狠地抱住了他的腰，转而抱着钱亦康的身体狠狠想着旁边偏转了过去。

原本钱以康是背靠着后面的栏杆的，被我拼命地一转，我们两个人的位置顿时赚了过来，变成了我靠着身后的栏杆，而钱亦康却是背对着绑匪。

虽然转了一个位子，免去了我被绑匪背后偷袭的危险，但是钱亦康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掐的我更紧了。

后背被死死地压在栏杆上，我的整个上半身都被压得向着栏杆外的高空倾倒过去。

不过从这个角度，我倒也刚好能够看见钱亦康和绑匪的脸。

那一刻的场景我终生无法忘记。

我清楚地看到。

钱亦康像是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狂吼着掐着我，恶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而在钱亦康的身后，是那名绑匪，绑匪手里拿着一根铁棍，那凶邪的表情几乎和钱亦康没有多少区别。

绑匪的后面是一地的纸钞，而在楼顶门口的地方，嘉琪却是吓得连哭也不会哭了，双脚瘫软地跪倒在地，不停地朝我哭喊着：“papa！papa！”

“琪琪！快跑！跑！”

我用我所能发出的最大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模糊了的话。

脖子被钱亦康死死地掐住，气喘不上来，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撑不下去了，到了最后关头，我唯一挂念的就是嘉琪。

刚才我就叫她快跑了，但是我没想到她却被吓呆了根本不知道跑。

“琪琪……快跑啊！快跑！”我朝着嘉琪怒吼着，嘴里吐出的却是唾沫。

也许是嘉琪终于回过神来了吧，又或许是她被我的表情吓怕了，嘉琪最后还是一点点的站了起来，朝着楼顶的出口慢慢后退！

“琪琪，跑！”在我的催促下，嘉琪还是哭着大叫着朝着楼顶的出口蹬蹬蹬地跑了出去，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我模糊的视野里。

看到嘉琪跑远，我却像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似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使命完成了。

整个人都有解脱的感觉。

虽然我知道嘉琪根本跑不远。

但是我还是感觉到自己尽力了。

嘉琪，再见了。

“杨建东，我要你死！”

钱亦康目光怨毒，掐在我脖子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在咯咯作响。

不过，我不会就此罢休。

我用了最后的力气猛的朝着钱亦康的肚子踢了一脚，在他痛得手一缩的刹那我用力地拉住了他腰，我身体微微转了一下，把他整个人都往我靠着的栏杆拉动。

一时间，我和钱亦康两个人的上半身都倾斜在了栏杆外。

栏杆的下方，是六层楼的高空，足足有20米的落差，要是摔下去，除非有九条命，否则必死无疑。

“妈的，要死，那就一起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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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六　真相

我死命地拉着钱亦康的身子，想要把他和我一起往栏杆外面拉出去。因为这道水泥栏杆还没有完工，所以高度并不高，只到我和钱亦康的背部偏下的位置，而且这道栏杆也并不牢固，在我的拽拉下，围墙也在不断地松动，摇摇欲坠。

或许是真的被我吓到，钱亦康也是稍微放开了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睁大了眼睛瞪着我。

“杨建东，给我放手！你听不听？”

“我管你！”我毫不留情地拉着他的身体，想要在下一刻就跟他同归于尽。

“畜生！”

因为看到我身后的悬空落差，钱亦康也是有些心慌，拼命地想要把我抱在他腰际的手拉开，不过我却是死活不肯放松，十根手指都掐在他腰部的肉上，根本不可能给他逃跑的机会。

“张伟，快点来帮我啊！这畜生疯了！”

情急之下，钱亦康急忙催促身后的绑匪，想要让他出手来支开我。

看到钱亦康身后那拿着粗大铁棍，眼神带着阴气的绑匪，我知道事不宜迟。

妈的，豁出去了，我什么也不管了！

一咬牙，我闭上了眼睛，猛地一拉钱亦康的身体然后背靠着栏杆的上半身最大限度地往后一个翻仰。

下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冷风吹过背心剧烈地吹来，我和钱亦康两个人的身体同时掉出了栏杆！

这绝对是我一生里最恐怖的一瞬间，以前爸爸也带我去过游泳池，所以我有过从高空跳落的经验，但是眼下的情况却绝对和跳水时从高空坠落的感觉截然不同，很大的原因是当时我是以横着的姿势往下坠落的，身体根本没有控制权，完全就是没有东南西北的失重状态。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漂浮在冰冷的海水里，生命根本不在自己的把握之中。

但是大脑却是无比的清楚，而且只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我要死了。

我死死地闭着眼，咬着牙，耳边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和钱亦康的尖叫声。

在半空中，我和钱亦康的身体几次翻转。

然后下一刻，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重重地压在了一个不软不硬的躯体上，整个人都是剧烈地震动，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似的完全没有力气，那种感觉很难形容，真要说的话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块口香糖，牢牢地贴在地面上，根本没法动。

但是我的大脑却是很清晰，那就是我还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