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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白枫这人比较好强，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进入了社会，街道上念着他爷爷也是个老**，就给他安排了个工作。去废品收购站上班，八十年代初期，十五六岁的白枫就开始拿工资了。

　　那会是计划经济的年代，废品收购站还都是公家的，里面最多的都是些古旧书籍和破铜烂铁，白枫年龄小，别人照顾她，活倒是不多，每天就是过过秤，闲下来的时间，就去看那些老书，时间长了，增长了不少知识。

　　加上白枫这人眼皮子活，有点文化，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的，也不缺见识，干了大概二年多，白枫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居然就混成了废品收购站的站长。

　　按说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年龄再大点娶个媳妇过日子，爷爷的荣耀与他是没啥关系了，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白枫参加了初中同学的一次聚会，这次聚会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老北京以前的学校，出名的就是那么几个，而白枫所在的学校，基本上都是部队或者地方干部的子女，这次聚会也是如此，来的同学虽然大多都还在上学。但是穿着打扮，却是要比白枫洋气多了。

　　白枫为人心气高，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圈子了，在聚会时都是只带耳朵没带嘴巴，光听不说，其中一位同学在显摆的时候，说的话吸引住了他。

　　那位同学有位亲戚在香港，今年回大陆来探亲，带来不少在北京都见不到的电器，并且还说在香港那地，从大陆流过去的一本什么破书，居然就能卖几万块钱，在那位同学嘴里，香港似乎是遍地黄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家都只当是个笑话，听过就算了，不过白枫这心里，可是起了波澜，破书？自己那收购站里，就是破书多，这些年他可是看了不少，并且他还曾经从里面翻捡出一张乾隆皇帝时的圣旨呢。这些东西，会不会值钱呢？

　　心中存了疑问并且上了心的白枫，有意无意的就开始吹捧起那位同学来，他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了，想吹捧这么个还在上学的半大孩子，那还不简单，几句话下去，那同学就乐的找不到北，视白枫为知己了，而白枫也从他口中听到个名词：古董！

　　只是那位同学也说不清楚什么叫古董，反正就是年代久远的物件就值钱。不过这个可难不倒白枫，结束了同学聚会之后，他就四处打听了起来，最后找到琉璃厂，一看之下，才知道，敢情自己以前经手过的那些物件，还都是宝贝啊。

　　认识到那些破烂货的价值之后，白枫可就上了心了，给那些拾破烂的也交代了，多收些旧书古画，他这收购站高价回收，所谓高价，其实不过是一本书毛把钱，一张画几毛钱而已，但是在那个年代，这些东西都是论斤称着卖的，一斤不过几分钱，一听白枫单个论本的收，这远近收破烂的都往这边送了起来。

　　当然，白枫也不是乱收，从得到这个信息之后，他就是白天上班，晚上往琉璃厂里的各个店铺里面钻，那会还没有潘家园呢，北京古玩市场就是集中在琉璃厂。

　　由于白枫年龄小嘴皮子甜，人又勤快，经常帮着打扫下卫生泼个水啥的，一来二去，琉璃厂那些坐堂的老师傅，都挺喜欢他的，没事也就指点几句，这让白枫的古玩鉴赏知识，那是蹭蹭的往上涨。

　　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白枫干了两年赚的工资钱，就换成了一堆破书烂画，还有一些陶瓷瓦罐。而且把他老子十几年的积蓄，也偷偷的给折腾光了，只是这光出不进，也不是办法啊，白枫无奈之下，拿了个清康熙的瓷器，卖给了琉璃厂的一家古董店，换回来千把块钱。

　　要知道，那会一个人的月工资不过才几十块，一千块钱已经算得上是笔巨款了，只是白枫并不满意，他心里，始终记着那位同学所说的话，这些东西拿到香港，就能值几万块钱！

　　思来想去，白枫一咬牙，最后还是找到了那个同学，告诉他自己手上有个宝贝，让他联系自家亲戚，帮着给卖掉，然后自己和他二一添作五，平分了。

　　那同学的亲戚是位商人，一听这事还真来了，把白枫交给他的一部黄公望的画，拿去了香港，拍出了三十多万的高价来，白枫分到了十二万，也算是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尝到了甜头之后，白枫除了私下里花了万把块钱，买了套不错的四合院之外，把其他的钱都投入到了收古董里面去了，几年下来，他买的那宅子，里面堆满了各色古玩，后来废品收购站要承包给私人，白枫就辞去了公职，把那收购站给承包了下来。

　　说老实话，白枫所收的那些古董里面，假的也不少，但即使是假的，也是老物件，都是民国或者明清古人们做的旧，价值也是很高的，八十年代那会，古玩热还没兴起，内地造假的极少，所以白枫囤积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等到了九十年代之后，去香港等地也比较方便了，那时携带古董出境的限定还没那么严，他又出手了一点物件，腰包彻底的鼓了起来，到了九十年代末期，国内收藏品市场大热之后，白枫宛若就成为国内一收藏大鳄了，手中的物件，连一些规模不小的博物馆，都无法与其相比。

　　手上有了钱之后，白枫也和旧时的朋友们联系上了，并且办了个文化传播公司，去年他有事找欧阳军帮忙，就挑拣了个屏风送给了欧阳军，也是庄睿在欧阳军办公室里见到的那扇。

　　像这样的物件，白枫手头可是有不少的，要知道，八十年代那会，纯正黄花梨老红木的桌椅，五块钱一张可是任选的。

　　……

　　“白哥，我们家以前没在北京，来了没多久，四哥可能没和您提过吧，对了，咱们今儿去的是个什么地？”

　　此时的庄睿可不知道白枫的往事，不过看其外表，还真有点儒雅的味道，穿着件对开的中山装，戴着副眼镜，只是人到中年，微微有些发福了。

　　“离这不远，有片老宅子要被拆掉，前几天有个冒儿爷找到我，说是有点好东西，我一直没抽出时间去看，正好军儿提到你要寻摸这些物件，今儿我就带你看看去……”

　　白枫这几年的精力，都放到那影视文化公司上去了，对古董玩的少了，但是名声在外，还是有不少人主动找上门的，他所说的冒儿爷，用北京话解释，就是人挺憨厚的意思。

　　“行，那麻烦白哥了……”庄睿点了点头，错非是老北京，否则一般人都得不到这些消息。
　

　　第四百一十六章　掏老宅子（下）【第三更】

　　“你不找个行里人给掌掌眼啊？我今儿还有事。带你去到地方，呆不大会可就要走的呀……”

　　白枫倒不是不给欧阳军面子，只是他的确比较忙，再者像掏老宅子这些事情，他早就没了兴趣，他和庄睿不同，他玩古董，就是为了赚钱，虽然现在还囤了几件屋子的玩意没卖，但那也是为了增值，并不是想留给后人的。

　　“呵呵，白哥，我也稍微懂点这些东西，先去看看吧……”

　　庄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的白枫直摇头，这年头，是人看过几本书，就敢去古玩市场扑腾的，可是不在少数，此时在白枫眼里，庄睿就被划归成这一类人了。

　　“这……那我再叫个人陪你吧……”

　　微微皱了皱眉头。白枫拿出电话拨打了出去，他是怕庄睿万一买了假物件，回头欧阳军脸上也没面子，话说他现在那文化公司，可是有不少事要求着欧阳军的。

　　白枫这是还没搞明白庄睿和欧阳军的关系，以为只不过是个远房亲戚呢，所以以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端着点儿架子的，他要是知道欧阳振武是庄睿小舅，那今儿就算有天大的事情，都会推掉陪着庄睿的。

　　两人边说话边走出了巷子，可巧，他们俩的车并排停在了一起，白枫开的是辆国内很少见的奔驰越野车，比庄睿那辆大切诺基稍矮一些，看了眼庄睿的车牌，白枫更是肯定了庄睿那远房亲戚的身份。

　　这外面天冷的邪乎，两人干脆各自上了自己的车，打开暖气将车窗开了一半，抽烟聊起天来。

　　“庄老弟，这老宅子里面的物件，并不一定就是好东西，去了多看看，别听那些人讲的虚头吧脑的故事，回头我让小方给你掌掌眼，有啥不明白的，多听听他的意见……”

　　白枫说着话。那嘴里吐出来的热气，将半开的车窗蒙上了一层雾气，现在古玩行作假，是无所不用其极，他这些年之所以不怎么收古董了，原因就在于此，在前年的时候，可是载了一个不小的跟头，从那之后，玩的就少了。

　　“谢谢白哥指点，我知道了……”

　　庄睿点了点头，白枫说的话，他可是深有体会，连这黑市拍卖的场所，都整出假古玩来蒙骗人，难保这老宅子里，不会是一屋子假货。

　　“嗯，我给你找的这人，年龄不大，不过人挺机灵的，在潘家园混了好几年了。一般的假物件，也瞒不过他，对了，要是小方也看不准，对方价格出的又高的话，你可千万别急着买，回头给我打个招呼。”

　　“成，白哥您放心吧。”别人认定自己是个新手了，庄睿也没多解释，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方，这边，过来……”

　　庄睿话声刚落，白枫就推开车门走下了车，对着后面过来的一人喊道，他却是从倒车镜里发现的来人。

　　“白老板，您看物件，哪用我跟着啊，您这不是膈应人嘛……”

　　那个小方年龄不大，看起来比庄睿还要小一点，听到白枫的喊声，跑过来之后，一脸讨好的笑容。

　　准确的说，小方应该是个古玩掮客，这年头，大到飞机导弹军火枪支，小到针鼻一次性打火机，只要是买卖，就会出现中间人，小方这人整天混迹在古玩市场里。虽说没捡过什么惊天大漏，但是小道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冒儿爷的事情就是他说给白枫听的。

　　“行了，今儿我有事，就不去看了，那是你庄哥，你带他去吧，给好好掌掌眼，要是买到假玩意儿，回头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白枫一看人来了，干脆自己连去都不想去了，大冷的天，他也懒得穷折腾。

　　“白老板，您不去可不成，这……”

　　小方听到白枫的话后，脸上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来，他是吃掮客这行饭的，带人过去后，要是成交了物件，双方可都是要给他点好处的，眼下白枫不去，这跟去的人也不知道懂不懂规矩，万一不懂规矩的话。自己这大冷天的不是瞎忙活了嘛。

　　“小子，我老白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啦，少废话，上你庄哥的车，去吧……”

　　白枫听到小方的话后，脸一绷，伸出右手握成了拳头，“咚咚咚”的在小方肩头捣了三拳，看的庄睿有些莫名其妙，这白枫人挺霸道啊，别人没说什么。居然就打上了。

　　而更让庄睿跌破眼镜的是，这小方挨了三拳，愣是屁都没放一个，居然是喜笑颜开的拉开自己的车门坐了进来，还向白枫摆着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庄老弟，那我先走啦，有事儿电话联系……”

　　白枫拿出一张片子递给了庄睿，然后返身上了自己的车离去了。

　　“庄哥，您是自己开车我给指路，还是干脆我来开？”

　　小方也看到这车挂的是外地牌，上来之后就问了一句。

　　“你来开吧，北京的路我还真不熟。”庄睿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和小方换了个位置。

　　“嘿，庄哥，那您是找对人了，这四九城的大街小巷，没有我不知道的，您以后要是想买啥物件，直接给我小方打电话就行了……”

　　小方边将车倒出了巷子，开到马路上，边顺口给庄睿介绍着他的业务，能开得起这几十万汽车的人，想必也是个有钱的主。

　　“小方，刚才白哥他打你那几拳，是个什么意思啊？”

　　庄睿心里一直都憋着这个问题，他也看出来了，那并不是打人，应该是有个说法的，心中有些好奇，现在终于逮着机会问了出来。

　　白枫一听庄睿这话，就知道他不经常和自己这种人打交道的，笑着说道：“呵呵，庄哥，那是行里的规矩，您也知道，我吃的这行饭。全指望老板们生意做成后，高兴了给几个赏钱，刚才白老板的意思就是，这树上有枣没枣儿，先打三竿子，不管您这趟买没买东西，白老板那边，都有份赏钱的……”

　　“啧啧，还有这说法啊？行，小方，回头物件要是合适，我这边也有你的份子钱。”庄睿听着稀罕，笑了起来，小方一听这话，更是没口子的谢起庄睿来。

　　小方说的那地方虽然也在西城，不过距离这里不近，开车跑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这地方，庄睿在车上一看，这里居然也是个四合院相对比较集中的地方。

　　“小方，这里要拆迁？不是说四合院都要保留下来的吗？”

　　庄睿有点奇怪，看着那墙上用白漆写上个“拆”的打字，忍不住向开车的小方问道，不过这地方是忒脏乱了点，庄睿刚摇下车窗户，就闻到一股子怪味，地上更是污水横流，看到小方停下车，庄睿推开了车门，都有点无从下脚的感觉。

　　小方对这里倒是挺了解的，从车上下来后，小心的避开地上的脏水，说道：“要保留的四合院，都是以前那些当官们住的，像这里的四合院，都是老百姓们住的，放在古代，和平民窟差不了多少，脏乱差不说，现在租给那些北漂们，治安更是不好，时不时的就闹出人命来，所以政府准备清理推倒重建的……”

　　听小方这么一解释，庄睿才知道，敢情这四九城就像是古代的皇城一样，吸引着全国各地前来寻找机会的人，来了之后机会没找到，钱倒是花光了，这些人又不愿意空手离去，只能找个便宜的地方对付着，时间长了，就形成这么一个居住区。

　　这些天南地北来的人，做什么职业的都有，更不乏诗人、画家、艺术家等浪漫的自由工作者，于是乎，出头无望的这些人，也会寻找点刺激，比如吸毒什么的，一来二去，这些地方往往也就变成了犯罪分子脏污纳垢的场所。

　　这也是接连出了几次命案，政府才决定下功夫要清理的，只是这些地方产权复杂，钉子户也不少，说拆都说了小半年了，依然是房子照租，钱照收，没几人当回事。

　　巷子里的排水沟，似乎被堵塞了，地上流着到处都是污水，庄睿和小方像大马猴似地，一边找干净地落着脚，一边还要让着从巷子里往外走的人，不光是他俩，走在巷子里的人，那都是上蹦下跳的。

　　“唐师傅，开门啦，我是小方……”

　　好容易走到一处四合院的门口，那院门居然是空的，也不知道被谁家劈了烧柴火去了，两人直接走进了院子，小方对着一间从窗户外面瞧着黑乎乎的大门敲了起来。

　　庄睿看着这环境，不禁摇了摇头，这穷人什么时候都遭罪，古代那些当官的，压根就没把这里放在心上，这些建筑都是巷子里的路，铺垫的要比院子还要高，而这屋子去掉台阶，又低于院子，要是一下雨的话，恐怕就要倒灌了。

　　这宅子是够老的，只是庄睿实在是想不出，这家主人还能留着什么宝贝物件，要是真有的话，那还等到现在才出手？
　

　　第四百一十七章　老唐的故事【第一更】

　　随着小方的叫门声。这门里没啥动静，旁边倒是有一扇门打开了，一个头发乱的像鸡窝似地女孩，伸出头看了一眼，“咣当”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小方，这家里不会没人吧？”

　　在外面跺了跺脚，庄睿向小方问道，这地方透着邪行，庄睿站在这门前，能感觉到旁边那几家屋里，似乎有好几双眼睛，在往自己二人身上盯着。

　　“不可能啊，他家里还有个药罐子，常年都在家里的呀。”

　　小方对这家人很熟悉，知道他们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老住户，儿女都没什么本事，要不然早就搬出去了，现在这片四合院的人，有点能耐的都搬出去将房子给出租了。

　　“老唐，老唐师傅。您在没？”小方一边说话，一边又敲了下门。

　　“哎呦，来勒，让您二位久等了啊……”

　　随着话声，那扇刷着红漆很俗气的大门，从里面被拉开了，只是庄睿二人还是没有看到屋里的情形，因为一个厚厚的棉布帘子，挡在了眼前。

　　北方天冷，一般家里的门里面，都还有个厚布帘子，只是老唐家的这帘子，看起来倒像是个棉被改成的，上面有点油腻，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开门那人倒是客气，伸手就把门帘给掀了起来，庄睿和小方一矮头走进了屋子，四下里一看，才搞明白，为啥屋里这么暗。

　　原来那窗户上，也是挂着厚厚的一层帘子，微弱的光线，从窗帘里传到了屋内，屋里的灯泡还是那种拉线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