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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曾小姐打的是自己的小九九。她既怕失去黄董对她的依赖，也怕我对她造成威胁。但是我想她根本不会明白，我从没有想过要代替她的意思。我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她怎么像防小人一样防我呢？难道当初她说当我是弟弟，是随口说说的？别人对我的好意我不会随意忘记的，同时我最伤心的是她把我当敌人。
　　那个杨磊不知是在泄私愤还是想表现自己的价值，三头两天就弄一个不合格品检报告往黄董那边送，要求整改返工什么的，搞得员工们怨声载道。
　　黄董初时很认真，找我了解情况。我跟他解释所谓不良品无非是外观有瑕疵，不影响性能。由于生产过密，员工都在赶工，所以这也是很难避免的。其实这一层黄董是知道的，不过正是他交代杨磊要保证质量，把好品质关的。这就给杨磊拿鸡毛当令箭的机会，事无大小，均向上反映。由于他不是我直属管辖，我也无可奈何。可是黄董不知道杨磊私心过重，有意夸大事实，制造事端。
　　正常生产也是不能耽搁的，在黄董看来同样是非同小可的。所以黄董两面都做好人。一方面没有对杨磊有所管束限制；一方面又示意继续生产，保证任务完成。于是我每每拿到黄董的赦令而去。黄董就是这样的一个喜欢模棱两可的人。他似是很乐意这样的局面：表面有点混乱，却由他操控。后来我跟肥牛分析，台湾老板都喜欢这样让内地人互相制衡，他们从没有真正相信过内地人。
　　于是杨磊也更加有恃无恐，指示他下面的小喽啰到处飞舞乱发罚单，鸡毛蒜皮的事也要开不良单，然后是我签字放行，再由黄董签名，他留着备案。那段时间，我的小组长们跟他的品管们关系很紧张，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泓在这中间，更多的是充当调解员的角色，她知道我心情不爽，一边是曾小姐一边是杨磊，被搞得焦头烂额。所以她没有太多抱怨的话，只是在默默跟双方沟通，不让我知道。
　　杨磊依然对她一往情深，但也心怀尊敬。所以泓的话，他还听三分。尽管如此，我知道杨磊不搞垮我是不会罢休的。我总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相对于车间这样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业务倒是进行得有条不紊，曾小姐不帮我们，但不能阻止我们自我奋斗。
　　自从肥牛跟我来到业务部之后，每天都是打扮得人模人样地出去跑客户。他说，曾小姐不给客户名单不要紧。他照样可以跑出名堂来。咱们不能被小人瞧不起，一定要争口气。他每天回来，不是要求做一大堆样品，就是侃侃而谈，侃出厂见闻，见客心得。我顿时对肥牛刮目相看，对他的职业精神产生由衷的敬意。可是不久我就发现了他勤于外出的秘密。原来他其实是每天跟着林娜娜转的，这样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接触林娜娜。有时人家去报关，他也说顺路，厚着脸皮坐人家的摩托车，乐得屁颠屁颠地晃脑袋。
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名字（4）
我警告他说：“你可不能光顾泡妞，不做正事，这是个非常时期，人家都盯着我们呢！还说什么要争气，大言不惭。你不添乱，别给我丢脸就行了。”
　　肥牛满腔悲愤地说：“我靠，你连我也不相信？我接近林娜娜是有用意的，我不光是要泡她，更重要的是她认识的厂可多着呢！而且人家还很买她的面子。我是在使美男计，准备牺牲色相，让她全力帮我。我可是为了业务而忍辱负重啊！”
　　我调侃他：“你还有这种觉悟？可惜用不到刀刃上。你用美男计，人家林娜娜还不如跳楼算了。”
　　肥牛满不在乎：“你真是头发短见识少，连女人都不如。人家林娜娜就是喜欢我长得忠心耿耿的样子，男人帅只会花心。她说本地的男人都是这样，而我长得安全，偷腥也偷不到哪里去。还说我粗中有细，很会体贴人！知道了吧，有钱人的品位就是如此情有独钟！以后你就会明白今天你是如何大跌眼镜的！”
　　“I服了YOU！先给我拉一张订单来再说吧，净白日做梦！不努力回去啃馒头算了。”谁知这样一说，倒勾起肥牛的伤心处。
　　“我还真很想吃馒头呢！来广东老吃米饭总觉得吃不饱！NND，等我娶了地主的女儿娜娜，每天收的房租都归我管，我每顿要吃十个馒头，不光要镶金边的，还要是我家的娜娜亲手做的！哈哈！”
　　我还真不敢嘲笑他了，说不定他真的做了乘龙快婿，变成有钱人，我到时还要巴结他呢！
　　为了方便配合业务，黄董特补贴我和肥牛手机费，前提是我们自己买手机。拥有一台手机，那是我和肥牛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啊。那时看人家腰间总别着个手机，有事没事摸一摸，仿佛是上层身份的象征。老叶借钱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看来也不能指望他会还了。那是1999年年末，快进入21世纪了。要当个新世纪的职业经理人，就有要派头啊！咬咬牙根，我们决定行动。
　　那时还没有神州行、大众卡的，由于林娜娜是本地人，所以必须由她以公司的名义去办理。我还特意问她看有没有尾数是829的号码。林娜娜好奇地问：“点解？有咩特别意思吗？”（粤语：为什么？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我神秘地笑了笑。
　　我和肥牛去买手机。其实也没有多少选择，我们手头上的钱，只够买诺基亚5110，那小小个头，有根短天线，像个ET外星人。这苦了肥牛，他那肥厚的大手在键盘上按来按去，像小女人在绣花。
　　林娜娜果然有办法，我的手机尾号是829。肥牛特意跑开离我十几米，拨通我的手机，装模作样地说：“程总，近来发财了吧？有笔大生意想跟你谈谈。”
　　我嘻嘻地说：“原来是牛总！你牛娃也当牛总啦。以后请多多关照！”肥牛哈哈大笑：“没问题，湿湿碎（小意思）。”这个肥牛把自己当成广东老板了。
　　肥牛自从有了手机后，就觉得自己和林娜娜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不过他还是没有勇气在娜娜面前拿出他的“ET”手机。因为林娜娜用的是摩托罗拉的“乌龟”。肥牛这下又被乌龟打败了。肥牛到处发名片，好像要满世界都知道他的手机号。他的口头禅也从“真是被打败了”改为“真是要打我——手机。”可是当月的手机费下来时，才明白那三百块钱的补贴远远不够。于是他发名片的时候，也不忘加一句，我常听不到手机响，先打我公司的电话或者先呼我。书包　网　　…　手机访问　m。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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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名字（5）
我手机电话簿输入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泓。虽然办公室的电话我耳熟能详，但我还是郑重其事地把泓存了进去，仿佛少了她的名字就没有亲切感似的。当我告诉泓我的手机号码时，最后加重音说是“829”，她会心地笑了。因为那是她的生日号码。不经意间，我发现泓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那温柔甜美的气息携着青春活力的风暴向我袭来，我有点让泓成为女人的冲动。
　　还没有到过年时间，办公室里的文员小姐就在讨论要不要回家过年了。有的说，才不回去呢，人太多，寄点钱回去就好了；有的说，不行，两年没有回去。今年一定要回去。她们问泓：“过年回去么？”我刚好经过，听泓说：“还不知道哟。没有想好呢！不过两年都是回家过，今年倒是想在广东过呢！”我心里一动，陪泓在这边过年，不是很好么？
　　我看了泓一眼，不料却被她们发现了，起哄说：“还回什么回呢！跟程课长回去过年算了。”泓不好意思：“就你们爱说，说到哪里去了。我才不呢！”我的泓，你不肯跟我，我也要扛着你回去！想到这里我不禁泛出甜蜜的笑意。结果又被她们瞧见，打趣地说：“咦，怎么有人在偷笑呢？”泓可能知道我的想法，倒不敢看我了。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厂里发生了很不和谐的事情。曾小姐竟称生病没有来公司上班，同时庚氏的后续订单也没有了下文。更令人焦急的是，庚氏香港公司方面应付我们的货款也没有付到账上来。不得已，黄董只得亲自去香港找曾小姐。
　　原来在这之前，黄妈妈查账，发现了曾小姐的一些账目不清不楚，主要是在香港的应酬费用以及给庚氏的回扣问题。黄妈妈跟曾小姐对质，曾小姐轻描淡写地说：“这些费用都跟黄董报备过，难道要跟吃过饭的人签了名，要拿过红包的人打个收条才能算是证明？这样的话根本没法做事啊！”
　　黄妈妈气得咬牙切齿，却也苦无证据！一气之下，黄妈妈要求曾小姐以后每用一笔公款都要事先得到她的同意才行。曾小姐就此借故回香港了。黄董一向耳根软，容易相信人，厂务不太理，只喜欢研究佛宗。黄妈妈说他是佛迷心窍了，以为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有菩萨心肠。
　　我知道黄妈妈之所以这样动气，不是因为钱的多少，而是在于这厂对她和黄董太重要了，不仅是台湾总部要靠这边维持，恐怕以后养老的退休金也要靠这里了。
　　广州的老罗，因为送过几次货，但还收不到货款，也急了，亲自前来找我。我跟他解释说是由于我们的货款也被人家压住了，所以现在资金有点困难。请他稍通融一阵子。虽然三角债是见怪不怪的事，但老罗却不轻易相信。他以为我是有意刁难，想要些好处，不然在广州时也不会那么卖力。
　　老罗推心置腹地对我说：“程兄弟，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有什么就开门见山说，不要吞吞吐吐嘛。你知道我承包这厂要养多少工人，多少张嘴等着吃饭？这样吧，原来曾小姐找我时，是要求给她百分之三的货款回扣的，现在她不管事了，由你做主的话，我就把这回佣给了你。只要货款到账就马上给你，绝不食言。”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曾小姐坚持要选老罗了，极力替他说话，原来个中有猫腻。只是她做得太漂亮了，连我也被蒙在鼓里。而老罗刚开始也认为我和曾小姐是一路的人，所以最初也是要*我。想不到现在临急抱佛脚，底牌也抽出来给我看了。我只好顺水推舟，好言抚慰。他才告辞回去，我想能拖一拖就拖吧。
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名字（6）
黄董去了香港一个星期也没有解决事情。员工的薪水也没有及时发，一时间人心惶惶！临近年末，这些焦虑的情绪更为明显，很多人都是等着寄钱回去呢！有的甚至谣传，说黄董携款回台湾了，不再回来了。难道真的会是世纪末日的来临吗？那时有一本很火的书，叫《　诸世纪　》，据说是法国著名的占星预言家丹玛斯写的，他说人类会在1999年迎来大灾难！
　　面对一张张焦急的脸，我只能坚定地安抚，不能有丝毫的动摇。泓也是一脸坚定地凝望着我。人总是在最茫然无助的时候，将目光放到自己最相信的人身上。
　　黄妈妈看到这样的局面确实有点担心。她叫我帮她，请林娜娜带我们到兑换台币的地方去。林娜娜自然驾轻就熟，她带着我和黄妈妈到了一家卖烟酒的小店。她跟老板说了一下，果然老板就报上价来。黑市价当然低些。黄妈妈兑了四万台币和二万港元，得了近六万元人民币。算是可以暂时支付了一部分员工的工资，毕竟先安抚人心是最重要的。
　　大概黄妈妈拿出在大陆的防身钱来救急了。“我这回真是低估曾小姐了。”黄妈妈叹着气对我说。我不禁对曾小姐厌恶起来，怎能那样对付这么善心的老人家呢？我很想对黄妈妈说曾小姐跟老罗要回扣的事，但是想来在这多事之秋，还是不要火上添油为妙。因为钱不是很多，所以黄妈妈跟办公室的人开会，说要先发工人的工资，办公室的人等资金到位再发。黄妈妈用的是商量的口气跟大家说的，所以大家都觉得应跟公司共渡难关，赞成这样的安排了。工人们拿到了一部分工资，虽然也有微词，但知道我们管理人员一分钱也没有拿时，也再没有抱怨了。毕竟他们相信这钱不会丢了。
　　黄董终于回来，当然后面跟着的是曾小姐。黄董面色冷冷的，没有太多的表情，这表明他很愤怒。这真是叫做佛都有火！倒是黄妈妈见到曾小姐，大喜过望，两个女人相拥起来。黄妈妈关切地问曾小姐病好了么？曾小姐说医生还要她多休息，但是想到公司还需要她也顾不了许多。两个女人唠唠叨叨地不停，旁人不知就里的还以为是好姐妹。我想，自然界的动物善于伪装掩饰，女人岂不是更甚？
　　第二天，黄董就宣布曾小姐为业务部经理。我还是要处在曾小姐的管辖之下。不过她负责香港业务，而我是负责内地的。这是黄妈妈以退为进的手段，她知道不能逼得太紧，鱼死网破，只会两败俱伤。得到曾小姐的承诺是：庚氏的货款绝不会出现差池。黄妈妈很快就去香港了，看来是为亡羊补牢，去联系和熟悉庚氏的高层了。果然庚氏的货款陆续回拢，公司的运转也顺畅了。
　　我顺便跟曾小姐说起了广州老罗的那笔货款，并略作暗示地说，老罗没有忘记他说过的话。曾小姐稍微有点意外，不过很快若无其事，说她会安排，欠人家的钱总是要给的。最后的一句话，她故意拉长声地说。
　　第二天，老罗就打电话给我，他说货款收到了。他迟疑地问，那些回佣是给我还是给曾小姐呢，你们内部我真是搞不懂啊。我听了好笑，我说你给曾小姐吧，我没关系，我从没听过你们之间的事。
　　曾小姐回来后，员工纷纷向我打听什么时候可以发薪水。我也有点急，只好找曾小姐。曾小姐见到我时笑盈盈的，看来老罗将钱打到她账上了。她说工人的工资马上就会发了，只是因要核对预支的部分才稍稍延迟了，我终于放心了。曾小姐幽幽地说，小丰，等一下我们去吃个便饭吧。有事跟你谈呢！书包　网　　…　手机访问　m。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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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名字（7）
还是在那家咖啡馆，只是曾小姐心情更靓，更加*罢了。她问我，在她回香港后，黄妈妈有没有跟我说些什么。我淡淡地恭维说：“黄妈妈急得不得了。只盼你早点回来。她说没有曾小姐可真不行，你连生病也没有空的。”
　　“小丰，你可不要净拣些好话给我听。我承认，我没有生病，只不过是在家多陪陪老公，多做几天煮饭婆罢了。我知道，黄太太巴不得我离开呢。只是这个老太后还不知我的厉害。这次黄董亲自来赔罪，我算是消气了。你知道吗？隆和我是捏在手里了，我要它生就生，死就死。”曾小姐抿了一口咖啡，以为我不相信，继续说，“以前老叶在这边够强悍了吧？还不是让我玩死？叫人扮海关来查他不怕，我叫庚氏的唐经理退货将过失算在他头了，他不就栽了？”我大吃一惊，以前的怀疑终于得到证实。“庚氏是我以前贸易公司的老客户，我跟那边的老总、经理上上下下都很熟，黄太太再逞强也拗不过我的。”
　　我冒了汗，想不明白曾小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她真的是有恃无恐吗？这时曾小姐掏出一个牛皮信封，对我说：“这是老罗说好给我们的，这三千块钱你拿着吧！要赚钱是有很多机会的。”
　　看我沉吟未定，曾小姐和蔼地说：“小丰，难道我们要给台湾人打一辈子工吗？台湾人是信不过的，对你好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看，黄太太本想甩开我，结果我使点颜色，她不是照样乖乖听我的？”
　　我想拒绝，但是这样就显得不是和她同坐一条船了。所以最终收下，不过心里怦怦直跳，好像旁边有人在窥视一般。曾小姐可能是因为老罗对我泄露了口风，才这样“厚待”我吧，又也许是我在她眼中还有利用的价值。想到这里，我不禁悲哀，这是我第一次堕落吧。从小父母和老师教导：做人要正直老实，好人终有好报，这些在参加工作之后，统统对不上号，最终还是要适应社会的潜规则。
　　曾小姐见我收了，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些推心置腹的话，最后她叹了气：“其实我也希望隆和长做长有，永享太平。但是我跟你说个秘密。黄董快撑不下了，台湾总部那边老缺钱。听说快要倒闭了。这不，这次庚氏的货款稍迟汇了一下，马上急得鸡飞狗跳。所以要赚钱就趁早，不能手软，反正我们辛苦帮他卖命，是他欠我们的。”
　　不知曾小姐说的是真是假，我有点担心隆和的未来。在这里成就了我个人的荣誉和爱情，我可不想它垮了。我跟肥牛说了收到曾小姐“外快”的事，毕竟秘密说出来，心里好过一点。肥牛两眼放光，“我靠，有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