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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老爷回道：“我不累就好。”

　　　　龙公子接道：“是说你累了。”

　　　　商老爷黑了脸，绿芜姑娘扭头扑哧一笑，成胜扭头装作看向他处。

　　　　龙公子看看商老爷，又看看绿芜，他不知他说错了什么，他心想，商老爷真是阴晴不定呀，才安抚完，脸色又不好看了。他问：“心情又不好？”

　　　　商老爷傲娇地一哼，“没那回事！好得很！”

　　　　龙公子恍然，那是他看错了，那大概是商老爷是身体不舒服所以脸色不好吧。于是他又问：“睡觉吗？”

　　　　商老爷眉角抽抽，“不睡。”

　　　　龙公子欣然道：“那我睡，你继续去那边吧。”龙公子手指向书桌。

　　　　商老爷大恼，猛然站起身，踏在地上的脚步步步带着怒。绿芜姑娘扶着书架笑的全身抽搐，她笑意难止地道：“兄长，你不行呀。”

　　　　商老爷大吼：“老子行的很！！！”

　　　　龙公子闻言又道：“不然我让一半给你，你别生气。”

　　　　商老爷瞪了他一眼，对成胜道：“老爷我要补身子！”

　　　　在一旁装死多时的成胜瞬间活了过来，应了一声，赶紧撤退。

　　　　商老爷一甩袖子也走了。

　　　　龙公子一皱眉，道：“真爱生气。”

　　　　绿芜姑娘随声一个附和，笑着道：“龙公子不知我兄长的心思，他生气是表示他想要你继续亲他嘴，最好脱他衣服，摸他个遍。”

　　　　龙公子不解，“那他直说，如此绕道我可不懂。”

　　　　绿芜姑娘一脸正经回道：“我兄长生性怕羞。”

　　　　姑娘你骗谁呀！！！！

正文　第十一章　仙人至，真身露
晨间，天色依旧灰暗，叶子、树枝、屋檐等等，都被铺上了一层薄薄地白霜，微寒。

　　　　远处二人驾着马儿“嘚嘚”而来，停在了商府外，骑着选金色毛发马的少年跃下马，敲打着门，敲了好几声，才有个下人在门内喊道：“谁呀。”

　　　　少年回道：“你家少爷。”

　　　　顿时，那下人在里面大声呼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于是，少年从门外听到了各种声音，热闹如市，但是，就是没人来开门。少年怒喊：“你们倒是先开门呀！！”

　　　　这才有几个人赶忙拿掉门栓，把大门拉开来，见到少年，赶紧道：“少爷，欢迎归府。”

　　　　少年仰头一哼，吩咐道：“把马牵去喂下吧。”

　　　　少年骑着的那匹马马上就被一个下人牵走了，还有一个下人为难地看着另一匹马，马上的人还不舍得下马，坐在上面一直看着商府上空发呆。

　　　　少年看着马上那灰衣的青年，笑道：“师傅，到我家了，快下马吧。”

　　　　青年还是没下马，只是嘴里念叨着：“奇怪奇怪，怎么会出现这道真气。”

　　　　少年一把把青年拖下马，青年倾斜了身子，脚步在地上几个轻移站定了身子，少年不爽地一呲。“师傅你在说什么东西奇怪。“

　　　　青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真是白教你那么些年了。”一拂袖，青年入府而去。

　　　　少年摸摸鼻子，“不就出现了一道似乎是天龙的真气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青年一个纵身飞闪出来，手往少年脑袋重重一拍，“不奇怪？天龙真气，如若真有这人，估计朝堂之上有人得让位了。”

　　　　“呵呵。”少年拉着他赶紧进府，“师傅，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乱说话哈，被人听见了可不好。”

　　　　“仙师乱说什么话了，说来听听呀。”商老爷站在走廊上，摇着纸扇，笑道。

　　　　商念桐白了自己父亲一眼，“凑什么热闹，我们饿了，快让人备饭菜呀，老头。”

　　　　商老爷走近二人，伸手捏住儿子的下巴，冷眼笑道：“小崽子进门就乱放炮呀。仙师我记得你不怕辣吧。”

　　　　“喂！”商念桐惊瞪着一双眼，他老爹打什么主意他太清楚了。

　　　　仙师微微一笑回道：“自然不怕，商老爷让人往死里放辣椒吧。”

　　　　商念桐转而惊恐地看着自家师傅，呼道：“师傅你这个不肖师！！！”

　　　　仙师微笑着继续道：“再多加点吧，反正徒弟喜欢。”

　　　　“老子不喜欢呀！！！！”商念桐怒道。

　　　　商老爷送开捏着商念桐下巴的手，改为抓住他的后领子，慈爱道：“为父不喜欢辣自己知道的，不用你提醒，这样吧，看在你如此孝顺的份上，我跟仙师就不和你抢了，全辣宴你可以独食，我跟仙师就吃点清淡的，仙师以为如何。”

　　　　仙师赞同道：“一切听商老爷的。”

　　　　两人相视而笑。

　　　　商念桐一瞬间，心碎了。

　　　　食厅中。

　　　　商老爷跟仙师两人一桌，商念桐被安排到另一桌，他被仙师略施小法术，屁股沾着凳子，脚沾着地，离身不得。

　　　　商老爷这桌，一锅清淡鱼米粥，一盘腌脆瓜，一盘烧麦，一盘叉烧包，一盘水晶包，一盘炒河粉。

　　　　商念桐这桌，一小锅的白粥，一盘榨菜炒肉丝，香葱炒鱼片，菜心炒牛肉，除了粥，三盘菜都淋上了红红的辣椒油。

　　　　商念桐咽了咽口水，万分恐慌，他可以预见自己的嘴唇肯定会在吃完后肿的不成样子的。

　　　　商老爷招呼了仙师赶快吃，拿起水晶包咬了一口，里面甜而不腻的芋泥香气在嘴中回荡。他转眼看向儿子，道：“你可不能吃剩下，那些辣椒可是天竺的客人送的，我都不舍得用，就留着等你回来呢。”商老爷一脸的“看爹多疼你”。

　　　　商念桐恶狠狠地瞪了商老爷一眼，知道他怕辣还特地留辣椒给他，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他颤抖着手，夹了一口鱼片丢进口中，快速地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鱼肉很是香嫩，如果没有沾上辣椒油，估计他是会更加爱吃它的，商念桐勺了一口白粥，心想，幸好粥是不辣的。看着那红彤彤的三盘菜，他欲哭无泪。

　　　　仙师与商老爷只顾用餐，并无聊天，吃到一半，那绿芜出现在了食厅。

　　　　绿芜跟商老爷打了声招呼，跟仙师只是礼貌地点头，看向商念桐那桌，绿芜嬉笑一声，看到那三盘菜，却面露羡慕。

　　　　商老爷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你喜欢？”

　　　　绿芜可怜地点点头，“喜欢呀，可惜你不爱吃辣，厨子也不怎么做辣口的菜。”

　　　　商念桐闻言顿时抬头看向绿芜，一脸求救，谄着声音道：“这位便是姑姑吧，不介意的话跟念桐一起用餐吧。”

　　　　绿芜掩嘴一笑，“小侄子好呀，那是兄长特意为你准备的吧，我可不好跟你抢，我今日还是跟兄长一起吃吧，等他日我们一起去吃那辣味菜呀，呵呵~”

　　　　商念桐僵笑，“姑姑客气了，他日便算了，姑姑自个享用吧，今日这餐，估计够我回味许久了。”

　　　　仙师慢悠悠地喝下碗里最后一口粥，突然问道：“商老爷，这一年来，府内可住上了什么我们没遇过的人。”

　　　　商老爷抬起下巴示意坐在自己对面的绿芜。

　　　　仙师摇摇头，嘴里说着不是这人不是这人。

　　　　商老爷想想说：“还有几个新来的下人。”

　　　　绿芜优雅地吃着烧麦，提醒道：“你一起睡觉那人呢。”

　　　　商老爷驳道：“你才一起睡觉呢。”

　　　　绿芜笑着回道：“人家一大家闺秀的。兄长你想哪去了，不知羞。”

　　　　商老爷：“……”

　　　　仙师插嘴道：“陪商老爷一起睡觉的人是？”

　　　　商老爷继续点点点。

　　　　绿芜笑道：“兄长的相好。”

　　　　仙师恍然：噢！

　　　　商念桐惊道：我有后娘了？！

　　　　绿芜继续笑道：“是男的。”

　　　　仙师问道：“能让我见他可否？”

　　　　商念桐嚷道：“师傅你不准抛弃我！更不能跟我爹抢……男人！”

　　　　商老爷揉揉额头，“那不是我男人。仙师，你稍等，我让人去请他来。”

　　　　绿芜对着商念桐说道：“你爹还没搞定那人。”

　　　　商念桐大悟，鄙夷地看了他爹一眼，“没出息。”

　　　　商老爷笑道：“再来几道菜如何，感觉你还没吃够。”

　　　　商念桐大骇，赶紧道：”够了够了！“埋头继续喝粥。

　　　　遣了下人去找龙公子大概有一会，龙公子便凭空出现在食厅中。商念桐看掉了下巴，仙师一脸若有所思。

　　　　商老爷淡定道：“龙公子，好好运用你的双脚慢慢走路，不要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就老装鬼吓人。”

　　　　绿芜见怪不怪地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饭。

　　　　龙公子点点头，问道：“今天吃什么。”

　　　　商老爷一指餐桌，“这些，不会自己看。”

　　　　龙公子一皱眉头，疑惑道：“那边呢。”他指的是商念桐那边。

　　　　“我儿子独享的佳肴，你没份。”商老爷在迁怒。

　　　　商念桐插话道：“我很愿意分享的！这位大哥！过来吃丫！”

　　　　龙公子端详着商老爷的表情，“又生气。”

　　　　商老爷回道：“你自重！”

　　　　仙师在一边不解道：“生气跟自重有什么关系？怎的如此答非所问。”

　　　　绿芜呵呵一笑，“兄长一生气就喜欢龙公子亲他，估计你们在场他不好意思了。”

　　　　商老爷愤而起座，“我没不好意思！”

　　　　绿芜笑而回道：“那兄长你真不害臊。”龙公子附和地点头。

　　　　龙公子说道：“你想我亲你直说就好，不用总生气。”

　　　　绿芜赞同道：“就是，直说嘛，老装生气多迂回呀。”

　　　　商老爷：……

　　　　商念桐崇拜地看着绿芜与龙公子二人，他爹都被说得没法回嘴了。

　　　　仙师表示自己不参与地打量着龙公子。

　　　　他突然道：“龙公子恐非凡人。”

　　　　龙公子回道：“汝亦然。”

　　　　仙师笑道：“吾只小仙。龙公子身如同称。”

　　　　龙公子点头：“是。”

　　　　仙师起身鞠道：“拜见龙君。”

　　　　“多礼。”龙公子说完，埋头开始吃起小鱼粥。

　　　　商老爷俯身在绿芜耳边道：“仙师刚说什么？！我怎么觉得我重听了。”

　　　　绿芜指向龙公子，道：“龙君。”

　　　　商老爷摇摇晃晃，“快，且扶我一把。”

　　　　绿芜扶住了，疑道：“怎么？龙公子身份吓到你了？”

　　　　商老爷惊道：“你说龙君是哪种龙君，宫里的？！”

　　　　绿芜回道：“大抵是。哦！兄长你要做皇后了！记得帮我找个将军做夫婿！”

　　　　仙师指错，“不是宫里的，是天上的。”

　　　　商老爷翻翻白眼，晕了过去。绿芜直接让他躺倒在地上，眼光闪闪地看着龙公子，扑过去道：“送我驻颜仙丹吧！”

　　　　龙公子淡淡回道：“没有。”

　　　　绿芜不信道：“怎么会没有！仙女都不用的吗！”

　　　　龙公子回道：“成仙了还要这番东西作甚，自然不老。”

　　　　绿芜恍然大悟，看向仙师：“收了我吧！我也修仙。”仙师一抹额，干笑几声，装作没听到。

　　　　商念桐再次插话：“我爹那样会生病的，后爹，你还不扶他起来。”

　　　　三人皆看向了“后爹”龙公子。

　　　　龙公子注意到三人目光，抬头不解地回看。绿芜指了指那躺倒的商老爷。

　　　　龙公子好意地解释道：“我不是后爹。”

　　　　躺倒的商老爷在泛寒的地板上，不出意外地打了个冷颤，瑟瑟发抖。

　　　　三人，一时无话。

正文　第十二章　冬月烛暗，雕栏醉香醪　
商念桐每次都离家差不多九个多月，在每次自己生辰前便回广州，到过完年，便再次跟着仙师历练去。

　　　　仙师见他并无太多修仙之心，曾跟他说不如就留在商府就是，他每年会来看他一次，教授一些关于玄真术法之类的与他，便无须总是离家太久。

　　　　他摇头拒绝了，他知道师傅只当他还小，他说的许多话师傅总是不当真，只是师傅却不知道，他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只是不说，时机未成熟，对于现状，他是满意的，虽然生活条件不如在商府优越，不过男子怕什么，只要每天都能在他的身边，只是看着他，他便觉得如此满足，更多的，待他能够学会掌控一切需要掌控的，再说也不迟。

　　　　他的母亲是在冬月生下的他，因为难产，生下他后便落下了病疾，冬月的广州虽说不如洛阳那般寒冷，却要潮上一些，冬日里还喜欢下上几场细雨，冷冷湿湿的。母亲不慎吹了冷风，病上加病，身子底又本不好，又没得精贵药吊命，且不耐补，不多时，便香消玉殒，赴路黄泉。商老爷在妻子过世后自是很是宝贝这个儿子，只是恰逢商运正好，商途路阔，有时忙得天昏地暗，一天也没能见到一面。

　　　　后来遇到了师傅，他跟着师傅走了，他知道商老爷虽然很爽快地就让他去了，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如此小便离家是否会发生什么问题。似乎，只是似乎。送走他前，商老爷把给他的银两分成了好几摊，缝在他衣服上的各种位置，连他扎发的发带也有，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父亲傻得可爱，还别扭，担心，却不肯说，还爱装出一副毫不在乎地样子。

　　　　那副样子，只要是商老爷愿意交心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那些满不在乎掺了多少水分。

　　　　商府的某处热闹非凡，是商家小少爷住的偏院，每次商老爷帮他庆祝生辰都是在这，商老爷不请外客，每次都只有他、成胜、仙师，和最重要的小寿星。今年比较不一样的，大概是又多了两个人，龙公子跟绿芜姑娘。

　　　　商老爷给府内的下人放了半天假，商念桐生日都是他亲自下厨，虽然一年也就下那么一两次厨。

　　　　外面虽然冷，但是商老爷觉得景色好，烧上个暖炉，等再喝上几口酒，也就不冷了。

　　　　这天是个美丽的月夜，碧里晴空，寥寥几颗闪烁的星星，一钩弯月斜嵌夜穹，洒着白皑清辉，偶尔被飘渺的白云遮住，微暗了一瞬。

　　　　院中安设了一张方桌，桌旁两侧都点上了灯笼。几人在椅子上坐下后，商老爷才慢慢从偏院的小厨房中端出了菜。不是太豪华的菜式，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饭。一大碗的鸡蛋面线，一盘清蒸鱼，一盘煎的豆腐淋上了甜油，一盘时令菜，一盘白灼的五花肉，一盘文昌鸡和猪肚酸菜煲。

　　　　再配上一坛商老爷每年开春酿下的桑葚酒，紫绛色的液体倒在白瓷杯里，一曳一晃，琼液飘香。

　　　　商老爷自动给大家都夹了一碗面线，又都分了鸡蛋，这是例俗，生日你什么都可以不吃，唯鸡蛋跟面线是一定得吃的。

　　　　互相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或者说，是比平时在一次吃饭还要再安静。

　　　　商老爷只是夹了块煎豆腐给商念桐，举起酒杯，道：“陪爹喝一杯，你还小，也不喝多，就一小杯。”

　　　　商念桐笑着点点头，心里想，每年都是这句话。酒，也依然是每年的那个味道，甜香，微烈口。

　　　　待他饮下那杯酒，商老爷站起身到他身后道：“过了今日你便十五了，到志学之年了，也该束发了。”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发上束成总角的髻解开，收拢到一起。力道温柔地在他的头顶上束了一个发髻，从怀里拿出一条甘石粉色的绸带，绑紧了发髻，余下的发尾用一根玳瑁簪子绕紧插上。

　　　　商老爷拍拍他的肩，“跟着仙师好好学，不要乱捣乱。”

　　　　商念桐点点头，回道：“自然不会，我可不舍得给师傅惹麻烦。”

　　　　仙师在一旁直咳嗽，心道，你给我惹的麻烦还嫌不够多吗。

　　　　绿芜看得热泪盈眶，看向龙公子与成胜，“你们都不感动吗！”

　　　　龙公子饮着酒，耸肩表示毫无感觉。

　　　　成胜笑道：“这个是每年少爷生日的必备节目。”

　　　　绿芜捏着手帕，疑惑道：“必备？！”

　　　　成胜说：“温情戏码。”

　　　　绿芜：“……”

　　　　商老爷坐回椅子，低声一笑：“成管家可是羡慕了。”

　　　　成管家作势打了个冷战，表示自己毫无兴趣。

　　　　商老爷打量了龙公子发上的簪子，伸手抽了下来，迅速拿出一根插了上去。绿芜抬眼一看，是白玉的簪子，她鼻子一哼，“我的呢？”

　　　　商老爷没答话，只是又自怀中拿出两把簪子，檀木簪子递与了仙师，送与成胜的则是青玉簪子。

　　　　绿芜又问：“我的呢，不要跟我说就没我的呀。”

　　　　商老爷笑道：“自然少不了你。”

　　　　商念桐一歪嘴：“我还以为是我一人独有。”

　　　　商老爷正色道：“今天商行里进了一批簪子……”

　　　　龙公子接道：“捡便宜。”

　　　　商老爷白了他一眼，“不爱就还我。”

　　　　龙公子“呵呵”一声，继续喝酒。

　　　　商老爷这才又从怀里拿出一根玛瑙珠花簪，绿芜欣喜地接过去，戴了起来。

　　　　“绿芜呀。”商老爷叫道。

　　　　绿芜歪着头看他，应了声。

　　　　“年后与我一道上江南吧。”

　　　　绿芜呆住了，“为何？”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