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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道士五更鸡[穿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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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安如今一只眼蒙着，做什么都不方便，索性也就躺在床上等着烧退。
打从被嘱咐伺候公鸡开始，他已许久没有睡过床了，这一晃就是许多了。着许多年里他一直与公鸡同吃同住，在同一片屋檐下睡着同一片稻草。
烧的迷迷糊糊的贺安抬起手，下意识拢了拢肩头的位置，却是摸了个空。他猛地睁开眼，看着头上的红木床顶，才想起今日里公鸡就已经被放走了。
贺安突然觉得受伤的眼睛有些涩，酸酸的，然后变成了痛。他皱了皱眉，抬手抹了抹左眼湿润的眼角，嘴角带笑，不一会又睡了过去。
…
公鸡谷甘夙离开的第二日
还在发烧的贺安被唤去了贺冲雨的房间。
这个房间自二人“成亲”后借着冲喜的劲头，贺冲雨在这间房里好转了许多，便也一直没再挪动过。而“成亲”另一方的贺安却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二次再踏入这个房间。
当贺安进门时贺冲雨正靠在床上。他的眸光很亮，脸色也很不错。但不论是他还是贺安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好看的表象罢了。
贺冲雨对着要对他行礼的贺安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多礼。
“贺安。”他轻咳了一声，嗓音沙哑至极。贺冲雨也不多做废话，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贺安，“贺安，这是你的身契。”
“多谢公子。”贺安双手将身契接过。
屋外的雨一直没有停歇，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贺冲雨本就虚弱的声音更让人听不分明。
“贺安，是我该多谢你。”贺冲雨冲他扯开一个笑容，笑容疏淡，“贺家不能长久了，你早些走吧。”
贺安一愣：“大公子……”
贺冲雨却是摆摆手，有些疲累的道：“你走罢，帮我寻我爷爷来。”
这天晚上，雨才方停，正院就传来了大公子已逝的消息。
贺安握着随消息一同而来的一张地契，离开了披满白幔的贺府。
贺冲雨临终前对贺安唯一的安排，就是让他即刻离开贺府。
…
公鸡谷甘夙离开的第五年
贺安当年没有及时治疗，在脸上留了一道深疤之外他的右眼到底还是盲了。
而这一年，贺府也真如贺冲雨临终所言一般轰然倒塌了。
那年贺安离开贺家之后就在贺府桃花林旁的一个小院子住了下来。
这是贺冲雨赠给他的，在贺冲雨去世之后才交到他的手上，让人无从拒绝。
当年拿到身契时，贺安本想着四处走走，说不定会有机缘就能碰到咕咕呢。不过当他拿到地契时，稍作犹豫还是在这桃林旁住下了，从此再未离开过。
咕咕化形之后说不定还能记得这里。贺安这样想着，便一边养着花草一边静心待着。不过极爱小动物的贺安却再没养过鸡和猫。
当贺府真的倒了之后，贺安当仁不让的收养了本是被贺府养育着的贺家旁系孤儿。他当年失了双慈成为孤儿之后便是被贺府收养了，此时也就当是报恩了。
独自住了许多年又养了一只挑食公鸡的贺安做饭手艺十分好，那些小孩儿们也都被他养的白白胖胖。贺安也只将自己能教的都教给他们，并不图他们的回报。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杀伤烹食鸡。
而这些被贺安养大的孩子，也都不管公鸡叫鸡，只是唤作“司晨大人”。
…
公鸡谷甘夙离开的第五十年
被贺安养大的孩子一个个长大了，又有一个个贺家的孤儿被他接进了桃花林旁的小院抚养长大。
这一年贺安偶然碰到了一个家乡的少年，偶然之下才知晓他的父母去世并非因为天灾，而是*。得知这件事的贺安愣了很久，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对着院中的孩子也不复往日的关怀。
已经年近百岁的贺安在一天夜晚独饮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接回一个贺家的孤儿，在这个孩子之前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接过孤儿了。从那之后，贺安抚养的孤儿就不再限于贺家的子孙。
喝了一夜酒的贺安终于想通，如今贺冲雨与贺家家主也都化作飞灰，这些孩子不过是同样姓贺的普通人罢了。
…
公鸡谷甘夙离开的第九十八年
贺安如今被称为安先生，他已养大了不知多少孤儿，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贺安这几年一直独自住在这小院中，养养花种种草，喝喝小酒。
他没什么喜好，只喜欢一道甜品，叫做玉容桃花泪。每日都会自己熬制。那桃花泪也都是取自旁边的桃花林中。
年纪越大，人就越爱怀旧，但贺安记忆最深的，还是他与一只鸡独自住在贺府偏僻的小院中的那段日子。
那大概是贺安这辈子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后来，却总有着这样那样的事情让人不得安宁。
贺安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他大概来不及见到咕咕化形了。
他的咕咕，如果化形，一定是顶漂亮的。
可惜他啊，已经太老了，没有几年好活了。
也不知下辈子会不会碰到咕咕？不过他化了人形，大概自己也认不得了罢。
老人家啊，就是这么爱想东想西。
贺安晒着太阳，就这么睡着了。
第十四章 ·姻缘
丹若蹦蹦跳跳的在前方带着路，一行三人猫越行越远，待出了镇子过了林子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青瓦白墙，庭院深深，草木茵茵。
谷甘夙看着大门匾上遒劲有力的“李府”二字，不禁失笑出声。
化为人形后以原型为姓氏，是妖精间默认的习俗。这丹若小姑娘既是个可以变石榴的，说不得那李引秋公子就是个可以变李子的。只不知这二人是如何成了兄妹。
唔，说起来自己的名字也是师父随手起的，要不要入乡随俗改姓姬？
姬甘夙？……谷甘夙打了个寒战，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反正谷啊咕的也跟自己的原型很有渊源，还是不要乱改坏了命格的好。
“不知小友如何称呼？”众人落座，李引秋客气道。
“在下谷甘夙，这是我好友狸奴。”谷甘夙忍住捂脸的冲动指了指依旧赖在丹若怀中撒娇的白猫。
李引秋也不多做赘言，左手一点，只见指尖冒出星星火点，让谷甘夙看着眼熟非常。
那一星火焰，正是三昧真火。
李引秋一将真火放出，谷甘夙便觉得暖洋洋的舒畅，想是有些共鸣在的。能修得三昧真火的妖修却是真的不多，说不定这李公子还能指点自己一二。谷甘夙想好了便也不相瞒，利落的将机缘巧合下服食了凤尾炙兰之事告知。只是略去了他与贺家的其他渊源。
左右这李引秋的修为要比他与狸奴高上不知多少，若是真为了知道自己是如何化炼这三昧真火才摆下个鸿门宴，那凤尾炙兰的事到底也瞒不下来。
与其惹恼了对方吃苦头，还不如早早的据实以告。道爷他可是一向很识时务的。
“原是凤尾炙兰。”却没想那提问的李引秋也不甚在意这答案，只是“嗯”了一声不再细问。
然后？
然后就冷场了。
冷场这种事情，是主人家要担心的。
谷甘夙喝着灵草，狸奴窝在丹若怀中，丹若开开心心喂着狸奴，而本因负责带动聊天内容的屋主李引秋则木着一张脸在一旁坐着。直到丹若终于喂完了一颗石榴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小姑娘笑眯眯的拍拍手，一付恶作剧得逞的娇俏样子：“李哥哥就是这么不会聊天，小哥哥你不要学他。”
堂上的李引秋明显被丹若直白的嘲笑噎了一下。他自身修为高深，对谷甘夙机缘一事并不如何上心，提出来只不过是好不容易发现的话题罢了。却没想只一问一答就结了尾。他又想不出别的话说，冷场便是在所难免的了。
谷甘夙对他的防备李引秋这只大妖自然看得出来，也并不放在心上。这能修成人身的妖精，不论草兽，又有哪个不会防备能吞噬他们修为的大妖。
他身为神游期的大妖，主动接近这两只小妖也没什么可图的，不过是因为丹若莫名的喜欢他们罢了。
而这些，却是那时的谷甘夙不知道的。
“桃花哥哥。”丹若抱着白猫，皱了皱鼻子做出一副闻香的样子来。
“桃花哥哥？”这已是谷甘夙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了。
“哥哥，你不是桃花变得么？”丹若理直气壮道。
“并不是，我是鸡精……”谷甘夙回答的声音顿了一顿，他见对方一脸新奇模样，忍不住又确认了一变自己的属性，“嗯，公鸡化形。”
“咦……可是你身上好浓的桃花香。”丹若先是一愣，后听到谷甘夙的原型更是傻了一下，“哥哥好厉害，是丹若这几百年第一次见到的山鸡精呢。”
『加一点鸡精，鲜上加鲜！』
说出“鸡精”两个字的谷甘夙此时满脑子飘的都是广告词，他已经无力去告诉小姑娘自己是更加难得的家鸡精而非野鸡精了。
那边猜错了谷甘夙属性的小姑娘只懊恼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接着聊了下去。她十分骄傲的问道：“那小哥哥猜我是什么变的？”
看着小姑娘欢快的模样，一直对萝莉格外心软的谷甘夙十分配合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正在此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被扯动了一下，之后便是一直不停的颤抖。但当低头看去时，却找不到原因。
见对方猜不出来，丹若又得意的问道：“那你猜李哥哥的原型是什么？”
又感到手指被扯动了的谷甘夙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李子树吧？”
随着丹若如银铃一般的笑声，一直木着一张脸的“李子精”李引秋将视线从丹若挪到了谷甘夙身上。一时间谷甘夙只觉遍体冰凉，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妖的威慑。
不过在这威慑中，方才一直抽动不停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这种让鸡浑身冰冷沁人心脾的感觉一直到丹若再次开口才得到缓解。
“李哥哥？李哥哥是狐狸精啊~”丹若笑嘻嘻的就将自家兄长的老底揭了出来。
原来狐狸精也有这么正气凛然的。
谷甘夙倒真是心中惊奇，他“咦”了一声，偷偷瞟了一眼重新将视线看向丹若的李引秋，随后装作恍然大悟一般道：“那你呢？原型也是狐狸么。”
丹若的小白牙咬着下嘴唇，忍笑忍得脸都红了，等她笑够了才红着小脸蛋道：“小哥哥真笨，哪家狐狸会变石榴呢，丹若当然是丹若啦~”
所以丹若到底是什么？
不待文盲·谷甘夙问出口来，他又忽然觉得左手无名指一动。这次那动静更大了几分，让人难以忽视。且自那一下之后便再没停过。
这是……得甲亢了？
这抖动的幅度实在太大，大到让旁人都无法忽视。
“李哥哥，小哥哥这是怎么了？”丹若第一个发现了谷甘夙的异样，忙向她心中无所不知的李引秋求解。
但这一次无所不知的李引秋并没立刻回答，只蹙着眉定睛看着。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谷甘夙无名指上红光一闪，如丝如缕延续至远方，只一瞬间便消散无踪。
李引秋这才奇道：“小友何时与旁人牵上姻缘了？”
那无名指上的红光一线除了姻缘线再无他解。
月老掌红线，姻缘自天定。要结这姻缘线，非得生辰契合、命数相辅相成又有天地见证方可。但这谷甘夙一看便是一只化形没有多久的小妖，怎么可能已经结了姻缘线？
谷甘夙听到“姻缘”二字便是一愣，想起当年代贺冲雨拜堂时与贺安间牵连的那一闪而逝的红线。
“贺安！”谷甘夙惊叫一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是贺安么？……”
一旁被丹若抱着的狸奴也是“喵”了一声。
“你以前见过这线？”
“是的。但是前辈，贺安他……已经死了。”谷甘夙顿了一下，又急急问道，“前辈！那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便是这人又活转过来了。”
“不可能！”谷甘夙一脸不敢置信，伸手摸了摸还在丹若怀里的狸奴的头。
贺安是他亲手烧了的。三昧真火之下，便连灰都没了。
这一次狸奴并没有躲开他的手，反而跳进谷甘夙怀里难得温顺的任他抚摸，又代他开口道：“在贺安完全气绝后，甘夙一把三昧真火将他送往极净地了。”
丹若听罢“啊”了一声，神色也有些黯然。
“大抵是转世了吧。你们的缘分还没断。”
一直隐隐戒备着这大妖的谷甘夙，第一次觉得李引秋的声音是那么的亲切好听。
第十五章 ·红痣
“只这姻缘线——”李引秋接下来的话在看到谷甘夙的表情时就停了下来。
这只小妖与那人大抵是有什么深厚的情分，乃是他心中挂碍。李引秋暗自摇头，将姻缘线一事记在心中，再不多言打扰对方欢快的情绪。
姻缘线，一缠便是生生世世。既是前生注定事，让有缘人莫错过姻缘；又是今生撮合意，定有情愫生。
李引秋猜的没错，得知贺安已经安然投胎转世，且他们之间还有斩不断的缘分，这对谷甘夙来说已是莫大的喜事。什么姻缘不姻缘的，那种小事已经被谷甘夙完全抛在了脑后。
而且这一抛便是许多年。
虽然早就知道贺安会再转世而生，但谷甘夙与狸奴却有志一同的认为他们与贺安不会再有什么牵扯。
并非二人忘恩负义不念旧情，只是毕竟人妖殊途，这世间对妖修虽不至于喊打喊杀，但因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缘故，人与妖修过于接近到底不利。
如若贺安转世依旧不能修行，两人靠他太近说不得就会让郁闷凡人害了他；或是贺安灵根已具可证大道，那他们贸贸然接近又是害人害己。
除非，贺安转世为妖。
但先不说谷甘夙那一把燃尽修为的三昧真火已是贺安斩断当世前缘孽障，就是贺安后来养大那么多孤儿就已经是大大的功德。有这攻德加身又如何会入得畜生道？
谷甘夙捏了捏狸奴的耳朵，在他还没爪过来时轻声道：“狸奴，你想不想贺安？我挺想他的。”
贺安如今与自己有了前世挂碍，那终有一天就一定会相见了。
还能见到贺安，真好。
不必担心自己会再害了他，真好。
谷甘夙摸着已经不再颤抖的手指，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加紧修炼，日后才好护得贺安万全。
小小的少年嘴角勾出一个笑来，看起来天真又明媚。
狸奴看着他的笑脸，顿了顿，收回了已经弹出的爪子尖。
一人一猫坐在大堂之上，看着傍晚落日余晖，只觉得身心愉悦。
这府中往日里只有这两个妖精，虽然丹若是个活泼的，总也忍不住寂寞。所以她才会在街上对着散发出桃花香味的谷甘夙大献殷勤，如今虽知是自己猜错了，但还是一力相邀他们一同修习。
李引秋一向是奈何不了丹若的，在丹若相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将这李府又扩建了一番。
在丹若的盛情邀请下，谷甘夙与狸奴便在李府住了下来。
而李引秋，则在丹若的缠磨之下答应了指点谷甘夙与狸奴修行一事。要知这李引秋可是只大妖，千百年的时光沉淀之下，他的见解见识都远非自己摸索的谷甘夙与偶得点拨的狸奴可比。他惯常又是个认真的性子，凡事起了头就定要做好不可。
如今李引秋既开始指点二人，便也当作自己的弟子一般严谨对待，让二人得益不少，修习进步非常。
只是谷甘夙的先天功法一直未得，进度日渐慢了下来。
他表面依旧嘻嘻哈哈，只是私下里愈加烦躁起来，无事时总是看着左手发呆。这烦躁也随着日子一日日过去而一日日严重起来。
谷甘夙发呆时总是双眉紧蹙，一脸犯愁，全身似乎都被无力阴郁的气息笼罩着。那般忧愁模样便连素来不懂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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