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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汐凝视着远方，眼神有着一瞬间的迷离。“海底城里有个美丽传说。”

　“传说？”玄霄询问。“什么传说能让夙汐情绪波动如此的大？”

夙汐看他们都一脸好奇，这也不是什么不可道出的东西，便笑道：“有两个版本，你们想听哪一个？”

　“都想知道！”云天青一脸兴奋。

　“传说五百年前，天庭第一神将飞蓬和魔尊重楼相约在新仙界比武，触犯天条。神界派女神水碧捉拿飞蓬回天庭治罪，可是水碧却和魔界魔神溪风一见钟情，相约私奔。为逃避天庭和魔界追捕，便利用“天上七日，世间千年”的特点，造出一座海底城，每日不停地变换方位，让神界无法找到。”

云天青震惊的看着夙汐，“仙魔之恋，真是太厉害了。”

玄霄则是没有开口，只是渐渐皱紧了眉头。

　“后来呢？”夙玉轻问，隐隐约约有着笑意，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管仙魔都是一件没事。“他们终于相守了吗？”

夙汐缓缓摇头，“我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故事，很多人都喜欢在故事最美的时候安上一个美丽结局。可是结局最后究竟怎样，就没有人知道了。”

　“你刚才说还有另一个版本，又是什么？”玄霄皱紧眉头。仙——魔——怎可相恋，此乃天道不容之事。夙汐也似乎猜到玄霄心中所想，开口便是，“另一个版本就不是仙魔相恋，而是人。”

　“如何？”玄霄的脸色舒缓很多，但夙汐却不知该不该说下去，寂静片刻之后还是禁不住他们的求知欲。“溪风是安溪县的一个长得很丑却拥有一副好嗓子的善良人，他用贝壳记录了他的歌。那些贝壳随着河水流到掌管河水的女神水碧身边，水碧听着贝壳里的歌声，渐渐对歌声的主人有了好感。于是她私自下凡寻找歌声的主人，而溪风却因自己的外貌丑陋而自卑不敢与水碧相认，只是每天都在水碧的门前放下记录了自己歌声的贝壳便离开。与水碧相认的念头一直折磨着溪风，最终他决定找魔尊重楼，他以自己的声音和五百年的自由换取了英俊的外貌和一天与水碧告别的时间。溪风说让水碧等他五百年……”

　“用五百年换一天，那个叫溪风的男子也未免太过痴愚蠢。”玄霄冷哼一声将夙汐的话打断。

夙玉低眉愣愣出神，云天青也是一副惆怅的表情，故事将完的夙汐长长的吐了口气，便缓缓往前走，既然他们想知道有关海底城的传说，自己便说与他们听，但每人想法如何就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了，此时她好奇的是这里出现的是哪一个版本。

刚他们手握手中三尺清锋准备踏入正殿，便听见里面一声粗哑的难以置信的声音，“尊主，你想干什么？”大殿内之上一个紫衣男子立在角落护住身后的女子，女子的怀中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孩。男子没有疑问，明显是妖。但女子却似乎是人，这也是为什么玄霄没有一进来便除妖的原因。

　“别过来，否则休要怪我对尔等不客气！”若不是名唤尊主的男子身上涌现的阵阵强悍的妖气，让玄霄产生戒备的握紧手中羲和靠近夙汐的话，夙汐恐怕还在夸赞这个尊主生的俊逸非凡，一身紫袍翩然出尘挡在女子身前，就像风中的白杨树一般清逸却挺拔，一身霸气宛如王者。

妖界尊主何种人，玄霄一进殿便发现其魔气之强世上罕有，安溪空中的妖气是否是由他所发散出来的，不过此刻感觉却隐隐有流逝之感，但虽是如此，仍让人不敢小觑其力。若不是想到夙汐修为不足，真想与他一战震慑妖界。妖界尊主身份何其尊贵，怎么会忽然现身海底城中，还和凡间女子有所牵连。而夙汐却是暗暗思索故事的框架，隐身在妖界尊主的身后的女人是否就是琴儿所说的秦雪姐姐？难道说又是一段世俗所不容的人妖之恋。　

　“尊主！”见主子的催动妖力，一群山精野怪都震惊了，这是当初礼敬下属，英明神武的尊主——祭驭吗？想着过去的种种，妖界在主子的带领下走向强大，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女人，怨恨之气更甚。全是这个女人的错，若不是她，尊主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抛弃一起奋战的兄弟，丢下刚生产的大小姐，流逝妖力。

　“大小姐有命，诛杀此凡间女子，匡扶妖界，迎回尊主。”一个地位略高的妖站出来，指着女人说道。

厉声怒斥，“放肆！”绿光一闪，说话的妖痛楚的蹲下身子，痛苦呻吟。其他妖纷纷将他扶住，“将军！？”

女人见他催动妖力，便拉着他的手臂不忍的摇头，她太清楚让他攻击陪自己同生共死的属下，心里会有多痛苦。“相公，不必再为炙儿如此。雪儿知道此乃天命，天命难为，不要再为孩子伤了你的族人。”

　“……娘子。”他转身，看着自己的妻子和襁褓中孩子，心痛难耐。“对不起，是我当初不该……”

秦雪静静的凝视着他，“雪儿很开心能够成为相公的妻，能抚育我们的子嗣，这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相公是一界之主，身份尊贵，不应……”

　“什么身份尊贵，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枉为一界之主。”祭驭仰天长啸，悲痛的气蔓延而至。雪儿是自己当初不顾意愿强行要来的，却抵挡不住所谓的天道，稚子出生便为天地所不容，天雷阵阵。逃至此地扔，逃过仙界的追捕，却逃不到妖界的寻觅。

秦雪轻拭眼泪，颤动这双唇，“相公。”

受伤的妖界将军伏膝在地，“尊主，大小姐还在幻冥界等着尊主回归，尊主不可为凡间女子忘却至亲挚友，妖界族人。望尊主以大局为重！”其他的妖欻歘的跪在一地，令祭驭十分为难。这些都是当初一起同甘共苦的属下，但若要伤害雪儿却是万万不能，况且妹妹如今已经统领妖界，以她之能，定能守护妖界。“你们不必再说，若是还尊我为主，便速速离去。不然便动手吧！”

　“尊主！！！”

祭驭挥手，制止他们还要说下去的话，带着秦雪往后殿而去。妖界众人直到秦雪离去，黯然片刻才发现有别的生人气息，转身而来便看见了他们。特别是玄霄手中持有的羲和熊熊烈焰和夙玉的冰霜阴寒，众妖在刚刚和祭驭几场激战中战将皆损伤殆尽。正当玄霄准备诛妖降魔之时，夙汐阻止的说：“师兄，他们并无伤及凡人，不如放他们离去吧！最要紧的是妖界之主。”其实在夙汐心中，仙、魔、妖、鬼、人、畜并无任何不同，六界之中万物皆有其生存的价值。不过这些却不敢直接对玄霄说，况且妖界之主刚才的表现的确很怪，比起他们。里面的那个才是重点注意的对象，可是这样说玄霄会放弃屠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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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诛灭妖人尊主逝
结果是——

　“妖孽以人精气为食，梦馍一族更是以人感情梦境作为食物，怎可姑息。修行为道皆为除妖守正，夙汐怎么说出如此荒唐之言？”玄霄怒斥，目光灼灼的盯着夙汐，除魔卫道乃是琼华门规，我辈修辞皆为伏妖，夙汐怎会有如此荒谬之言？妖物就是妖物，要以食人来增强自身妖法，如此罪孽深重之物，怎可留。况且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自己不予妖界为难，妖界众人又怎可能放过他们四人，夙汐想得实在太过简单，一时之间烈火燃烧之气蔓延飞舞。幻冥界的众妖被此力震慑住，纷纷催动妖力准备一战。

　“可是——”夙汐还想说什么，云天青却在旁拉扯了下，缓缓对她摇头。夙汐思索片刻之后便退下来静静的看着玄霄，知道他个性向来如此，琼华的教化已经根生地固，似他这般尊师重道之人，自己刚才之言他会怎会听的进去。只是生灵消逝，必曾杀念，六道恒旨，轮回之中恐有果报。戾气加重，若是……望舒离去，烈炀反噬，如何能抵挡。

可是现在劝说又有何用，不过是徒添玄霄火气，便低眉不语。“夙汐修为尚浅，即刻退后，天青断绝后路。”玄霄见夙汐低沉，又见她对云天青的言行在意，心中不知名的痛楚一闪而过。与一旁微显犹豫的夙玉持剑而上，杀气狂涌。羲和、望舒舞动神器威力，区区妖界小妖，怎可抵挡。云天青走到郁闷的夙汐面前，以为她在意刚才玄霄怒斥之言，便安慰的说道：“小夙汐，你知师兄除魔卫道心意坚决，根本无法听你之言。”　

　“我明白，只是……罢了！一切皆无可更改——”妖界中人发出的惨叫声和鲜血盘旋在大殿之中，云天青也将靠近他们的妖物一一诛杀，如今解释这么多又有何用，即已成事实便勇敢面对。妖以人精气为食也是事实，人要自救防范于未然也是事实。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也是天道，况且宿命也是如此。怎么可能靠自己一己之力而妄图更改，只是满地的血腥，满殿的哀嚎，夙汐心中却是一片麻木。

　蹦——

黑烟笼罩，瞬间掩去大殿之中的法力涌动前所未有的强悍。黑暗散去，妖界众人尽数重伤死亡，祭驭傲立其中，夙玉受伤不支，云天青即刻上前搀扶，将她扶到夙汐身边，夙汐迅速施展水系法术为其增灵。

祭驭一身的紫，满身幽绿，却是满头白发，双眼因为催动妖力而发出紫光，摄人心魄。和他对持之人乃是玄霄，一尺清风素广袖，烈焰灵气环绕，气势非凡、冷峻天然。

　“到底是何人？侵我族人！”祭驭暴怒双手催动妖气，蓄势待发。

玄霄冰山一般的表情，“妖孽之物，势必铲除。你已败气涌现，命数将近，强行催动妖力只会让你万劫不复。”

　“败气涌现，命数将近又如何？就算我仅存不到一层功力也不容你等仙界奴仆欺我族人。”祭驭气势不减，但面对同于地仙之力的玄霄隐隐感觉力不从心，掌中黑暗越发的减弱。一身穿华服的男妖半戴面具的至于地上，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尊主！？”

谁都看得出来，祭驭的灵气比起刚才已强烈不足，此时不过是在硬撑罢了！不知道他刚刚进去之后究竟遇见了谁，或者做了什么？玄霄不屑对将死之要出手，要成为他的对手必然是强悍无比之人，现在的妖界尊主是苟延残喘而已。不到片刻，祭驭的身体既已开始变化衰弱。体力不支的靠一手撑起即将下滑的身子，看着满地的妖界尸骸狂笑出声，却是凄凉万分，“这一生我这妖界之主当得实在惭愧，为主不能带领族人统领整个妖界，为兄不能守护其妹，连妹夫都护不住。”他的目光渐渐有些迷离的看着众妖，“强将凡间女子为妻，却无法给与她安定；散尽法力扔无法救子，如此无用——如此无用——”拼尽所有妖力施展屏障，将还未气绝的众妖撤离海底城，瞬间消失无踪。但黑光散尽，他却顿时历劫化灰，飘散海底城，妖界之主一世尊贵繁荣皆化为乌有。此种结局令人忍不住怅然，不管怎样的法力，何等尊贵又待如何。

　“愚蠢至极！”玄霄见妖人已诛，海底城中妖气收剑转身。

妖气散去，一道白光闪过，一股仙气竟然聚集在海底城中，女子淡蓝的衣衫无风自舞，碧珠垂发，面容祥和却透着尖锐，不过一手拿着一枚贝壳，“修仙之人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往复六道，终有果报。”

　“你又是何人？”不管是仙还是人，玄霄对向他出言不逊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况且她虽是仙，却又具有隐约的淡淡的魔气萦绕。

女子缓缓上前，轻抬衣袖，殿中血腥之气顿时化为乌有，“吾名水碧，曾乃天界女神。”

　“你就是水碧？”夙玉轻问，她还记得不久之前夙汐说的那个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水碧。而夙汐似乎很久没有从刚才的杀戮中回过神来，待她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身上出现淡淡紫光，像是仙气。　

水碧已到夙汐跟前，疑惑半响，“你是何人？竟会有海灵之气。”

　“海灵之气，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水碧，而总有一天你会等到溪风就行了。”夙汐深呼吸，目光已经恢复清明。

夙玉见到夙汐眼中淡然一闪而逝，呆愣半响，看来夙汐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心性也似乎较以往更为不同，更加的隔阂起来。眼中虽是一片清明，却似乎有什么看破之势。水碧听她之言也愣住，想到溪风她自是苦涩万分，“……谢谢你。”

　“既是如此，妖气已除，我便告辞了。”注视着水碧的眼神微有些慌乱，夙汐知道若是不走，恐怕血腥还会继续，自己能看到这些妖生命化为乌有，但新生儿自己恐怕不能接受。说完转身而去，什么海灵之气，什么修仙良品，六道轮回于自己有何相干。自己既然无意插手，就该能避则碧，绝不能再有试图扭转之意，否则恐怕会引火自焚，何况就算能够自焚，恐怕也改变不了这根深蒂固的信念。

若无释放，何来无为！

师父，现在连自己都开始不认识自己了，那么什么样的自己才是真实的，是不是自己在求真实的时候，也是一种伪装呢？人间诸事，万事皆有缘法，天地之始，一切早就注定了吧！自己始终不是此间之人，今天向玄霄求情也是心怀不忍，现在匆匆离去也是觉得少造杀孽最好不过。自己只是一个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云天青随即追出，谁都能看出夙汐十分不正常。玄霄又何尝不是，心里有些沉重，他今日的话怕是伤着她了，可是自己所言并没有错。也紧随其后，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没有看见夙玉看着水碧暗自吐了一口气的神情，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的原因。

　“夙汐，还在不痛快啊？”云天青御剑靠近夙汐，观察她的神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兄那张冰山脸，介意那么多，不是自寻烦恼吗？”

夙汐耸耸肩，摇着头轻轻的笑着，“没事。我会有什么事啊？”　

　“哟……不错啊！小夙汐，当着师兄的面都说谎，真不够意思。”云天青一脸痞子样。

　“师兄，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夙汐御剑平稳向前，平静的说道。“你还是等等玄霄师兄和夙玉他们吧！”

云天青看着前方，背着手跟着她的脚步，“我也正有此意，不过你这样飞要飞去哪里？你这样冒冒失失的离开是不想看见那个孩子也难逃……”

听他肯定的语气，夙汐停下脚步，吃惊的看着他，“师兄？”自己的意图是那么明显吗？放纵？无为？我这叫放纵还是叫无为。对生命不管不顾就是自己该有的行径吗？可是若奋力救妖的结果是放虎归山，又如何自处。现在只叹，稚子何以无辜。

　“唉……以师兄脾气，定会以绝后患绝不留情。”云天青沉默一阵说着。夙汐亦是淡漠不语，她不是怪玄霄或者谁？她心里很明白这是琼华的训言，玄霄也有自己的信念和原则。况且自己也对妖没什么好感，妖以人为食，而自己是人。只是生灵皆有自己命数，弑杀终归不是正路，也不是玄霄心中所向之路的进程。在她想这些的时候，云天青忽然看着她谑笑：“不过事情也是有例外的。”

什么例外？夙汐闻言抬首看着云天青，却见他对着自己身后笑着。夙汐跟着他的视线转身，顿时呆住。玄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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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背影随风惊觉现
在这一瞬间，夙汐竟然觉得无言而对。玄霄紧盯着夙汐的眼眸透露出不明的情绪，云天青看着随后而来的夙玉表情也是淡淡的，便缓和气氛的跳开刚才之事说道：“事情解决了，我们该继续下一个地点的探视了吧？”

不过玄霄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夙汐问道：“你方才想飞去哪里？你可知妖气并无完全清除。”

夙汐闻言挑眉，刚才……自己没有目的，只是不想听见痛苦的哀嚎，悲戚的低吟。“玄霄师兄，我只是觉得稚子何辜？能不能看在夙汐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

玄霄千年冰山脸沉寂得可怕，夙玉也面露难色，在她心里是不愿滥杀生灵的。可是她一直以玄霄的话马首是瞻，若是……

　“哎哟……小夙汐，你真笨。师兄既然追过来，就是说会网开一面。”云天青对夙汐使眼色，他的意思是既然玄霄师兄赶来，夙汐就别再提这事了，要是师兄想起来，要杀个回马枪，那个小妖有几条命也不够砍。不过夙汐很清楚，以玄霄的个性，以杀妖为己任，要他放手实在是太难。本来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管这世间的事，特别是死亡气息笼罩的时候。可是当她看见玄霄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追寻她而来，说明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分量。其实她很想玄霄能偏离原来的轨迹，能够保住琼华。能够挽回那场十九年的悲剧，挽救天火坠落，千年东海囚禁，紫英韶华白首。不知为何，她竟然对那千年的东海囚禁感到阵阵心慌，想到这里，她的心里隐约感觉，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要阻止……要阻止玄霄被囚，否则会酿成难以言喻的悲剧。

玄霄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有些心寒的冷笑出声，“在夙汐心中，我是如此暴戾嗜杀之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夙汐心中，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