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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爱情 第一部分(1)-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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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烟从他头顶袅袅升起,逐渐散去。一时间,那背影,竟有些凄凉。
   一定很辛苦吧?启正,比我更辛苦吧?……可惜我帮不了你,因为,我连自己都帮不了。我在心里暗暗对他说。
   许久,我走回卧室,躺回原来的位置。片刻,他也走了进来,从我身后紧紧拥着我,将脸埋在我的头发里。我假装熟睡,一动不动,直到最后,我们俩都真正睡去。
   10月18日一天天逼近了,我简直有了末日般的恐惧感。我推掉所有可以推掉的工作,给他的钟点工放假,每天消磨在他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等待共处的每一个瞬间。而他,也史无前例地取消所有应酬,像一个中规中矩的白领,日日按时下班回家。
   我们俩都默契地绝口不提那个即将到来的十八号,而是只管嬉笑打闹,温柔缠绵。
   周六的晚上,我正和林启正窝在沙发中闲聊,忽然接到邹天的电话。
   “姐,你在哪里?”邹天的声音很急迫。
   “我……我在外面有事。”我支吾着说。
   “你快回来吧,邹月喝多了,在家里闹事呢!”
   电话里,隐隐能听见小月的尖叫声。
   我收了线,拎着包就往门外跑。林启正追在我身后问:“出什么事了?”
   “小月喝醉了,在家里发疯呢。”
   “我送你回去。”
   “不要不要,万一被他看见,岂不火上浇油。我打的好了。”我穿上鞋,向电梯冲去。
   林启正跟出来,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我电话。”
   我答应着,走进了电梯。
   走进家里,只见邹天、丁甲六神无主地站在客厅里,望着邹月的房间方向。邹天看见我,迎了上来。
   “怎么样?”我气喘吁吁地问。
   “好像好一些了,刚才一直在阳台上说要跳楼,拉都拉不回来。”邹天低声说。
   “跳楼?好好的,跳什么楼?”
   “谁知道啊,她只是说不想活了。”
   “你们怎么搞的,带她去喝酒?”我皱眉道。
   “谁知道她会喝这么多啊?我不也是想帮丁甲的忙嘛。”
   “现在呢?”
   “幸好姐夫回来看见了,上来才把她劝住,现在在里面陪着她呢。”
   我走到丁甲身边,见他满脸焦虑的表情,我拍拍他的肩,说:“你和邹天先回学校吧,没事儿的,小月只是比较情绪化,酒醒了就没事了。”
   “对不起,邹姐,我不知道邹月酒量这么差。”丁甲歉疚地说。
   “没事,你们先走吧。”尽管丁甲好像有些不情愿,我执意微笑着把他送出门,毕竟是外人,家丑不宜知得太多。邹天也背上包跟着下了楼。
   然后,我返身进了邹月的房间,见她正趴在床上啜泣,左辉坐在床边,低声安慰。
   见我进来,邹月索性将被子扯过,蒙住了头。
   “没事喝什么酒?你看你这样子!”我忍不住责备。
   左辉忙起身,将我拉出房间,关上房门,然后轻声道:“别说了,让她休息吧。”
   我没好气地念叨:“年纪也不小了,不知怎么搞的,隔那么久就要发一次疯!”
   左辉用眼神阻止我,并将我拖进我的房间,关上门:“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这样伤心?”
   “为什么?难道她告诉你了?”我反问。
   “是。林启正后天结婚,所以她极难过。”
   我恍然大悟,但旋即笑了起来:“她真是傻到极点,别人结婚,干卿何事?”
   左辉看我,眼神意味深长。
   我吼他 :“别这样看着我,这是我们家的丑事。你最好过了今晚就忘掉。”
   “她还不知道你的事吧?”
   “怎么可能让她知道,那样我定会血溅当场!”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打算。她只是幼稚无知,惹上的单相思,早晚会好。”
   “也许没那么简单,她似乎很认真。”
   我扯着嘴角说:“认真就会有好结果吗?白痴最认真,又能怎样?”
   他无奈地摇摇头,说:“不过,昨天局里党委会已经讨论了招考的事,邹月基本上定了,过几天就应该会通知她,也许离开那个环境会好一点。”
   我由衷地表示感谢:“辛苦你了。如果这样,那是最好不过。”
   “你自己还好吧?”他转移目标,关切地问我。
   这样的问话简直是暗含讥讽,我敷衍了事地说:“好的不得了,你回去吧!”边说边将他向门口推去。
   他无法,只好顺势道了晚安。
   送走他,我回到邹月房门口,轻轻扭开门,向里探望,她倒好,已经起身坐在了电脑前。
   “洗洗早点睡吧,别玩电脑了。”我站在门口对她说。
   她头也没回,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自从上次争执以后,我与她就越来越隔阂,她本敏感,想必是心中疑虑犹存。
   我慢慢地踱回房间,听见电话在包中闷响,这时候的电话,应该是他,我反手把门锁上。
   “处理好了吗?”林启正在电话里问。
   “没什么事儿了,只是喝多了,现在已经好了。”
   “她经常这样吗?”
   “不,从没有!”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和工作有关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回答,他立刻反应过来:“因为我?”
   “是。”我答。
   “她知道了?”
   “没有,她只是想到你过两天的事情,很难过。”我没有办法直接说出“结婚”这个字眼,那样太触目惊心,于是我迂回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Sorry。”
   “没关系,小孩子的心思。这样也好,让她终于可以死心。”我反过来开解他。
   “不是对她说,是对你。”他在那头答。
   我的心,忽然就碎了,他终于开口对我说抱歉,终于给一切下了定义。我注定就是那个被辜负的人,我注定就是那个永远只能藏在暗处的人,再怎么深爱着,再怎么彼此纠缠,一样是无济于事。
   眼泪流下来,经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到疼痛,我却依旧带着笑回答:“没关系。”
   “过来吗?我接你。”他不知道我的变化,犹在问。
   “不了,我很累,要睡了,再见。”
   没等他回答,我就挂断电话,关了机,转头倒在床上,也不管没有洗漱,一身风尘,直接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邹月的难过,哪抵得了我的万分之一,她可以买酒装疯,而我呢?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黑暗里,瞠视着一无所有的夜空。
   第二天,我想着近日耽于玩乐,工作完全搁置一旁,毕竟不妥,于是,直接去到办公室处理公务。
   正在和顾问单位通电话,高展旗气喘吁吁冲进来,挤眉弄眼地示意我挂电话。
   我莫名其妙,只好长话短说,收了线。
   “怎么啦?你老婆追杀你?”我问。
   “别开玩笑。出事了!”高展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什么事?”
   “打你电话你又不开机,打家里没人接,打办公室老是占线,我本来上午九点开庭,只好跟法官请假推后半小时,到这里来碰你,幸好……”
   “说重点,出了什么事?”我打断他。
   “左辉被纪委双规了!”
   我大吃一惊,连忙说:“不可能!我昨晚还看见他!”
   “今天一早,他,还有主管局长和局长,一起被带走的。他托一个同事打电话给我。”
   “很严重吗?”
   “据说是上面直接督办的案子,当然严重!”高展旗表情严肃。
   我随手用座机打左辉,果然是关机的提示音。我抬头问:“你有什么办法可想?”
   “我哪有什么办法?双规期间律师不能介入,搞不好背个伪证的名头,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现在我们确实什么也做不了。”我无奈地摊开双手。
   “错!”高展旗做了一个否决的手势:“我一早急巴巴地到处打电话找你,就是因为左辉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他凑近我,一字一句地说:“这件事只——有——你——能——救——他!”
   “我?!”我难以置信地重复。
   “是!你仔细想想,于私于公,左辉最有可能得罪的人,是谁?”高展旗表情神秘。
   我忽然领悟到他的意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倒也没再多话,转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我的意思带到了,你自己考虑一下吧。我要迟到了,先走了,先走了!”
   我拎起座机拨通林启正的电话,他很快接通,劈头就问:“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
   “你在哪里?”我没回答他,只是问。
   “在家里。”
   “我想见你。”
   “那我过来接你。”
   “不用,我马上过来。”我挂了电话,匆匆出了门。
   走到门口按门铃,他走过来开门,只见他已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再一低眼,门边正放着他常用的皮箱。
   我心里明了,只淡淡地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中午12点。”他的回答有些局促。
   我点点头:“还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想问你。”
   “进来。”他将我让进客厅,我转身,他双手背在身后,望我,仿佛严阵以待。
   “我今天听说左辉被双规了,是你干的吗?”我直奔主题。
   他的眼神有些失望,脸上却很淡定:“是的。”
   “为什么?”
   “反腐倡廉,是国家的政策。”
   “就像你说的,他只是个办事员,何苦拿他开刀?”
   “不拿他开刀,我如何才能整到他的上司?他自己站错了队,跟错了人,不能怪我!”
   “原来你去北京,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有些不满。
   “这件事,真正想害我的,是林启重。我不能整他,但我想让别人看看,帮他做事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有想到你会对这件事感兴趣。”他的表情越来越倨傲。
   我一时气结,反驳道:“自己偷税漏税,还怪别人不能查,你这是强盗逻辑!”
   “做我们这一行,哪个能说自己没有干过这些勾当,他查我,就是整我。你是个律师,怎么会这么幼稚?”
   以往当我不快时,他总是相当克制,今日竟咄咄逼人。我瞪着他,他站在那里,表情漠然,眼神却无比锐利,我忽然感到他是那么疏远陌生。
   我们之间沉寂下来,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由于走得急,溅上一些泥点,格外碍眼。
   虽然很不情愿,虽然有失颜面,但当我想到左辉即将面临的漫长痛苦的双规生活,我还是鼓足勇气,抬头问:“你可不可以放过他?”
   “不可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第一次听到他对我说出这三个字,第一次,他如此强硬地拒绝了我的请求,第一次,他在我面前完全占了上风,第一次,他的表情如此决绝,就像要亲手将我抛弃。
   应该甩门而去吧,这样,才显得我气宇轩昂,与众不同,但是,我望望他,再望望他身后的那个皮箱,想到这一次的分别,意味着什么,气馁、伤感便交织在一起,让人虚弱。我强硬地瞠视着他,内心其实已失去主张。
   他似乎想避开我的目光,别过脸,望向窗外,许久,黯然地说:“我以为你来找我,是知道我马上要走,来告别,或者来挽留,或者,哪怕你来骂我贪图权势,骂我玩弄了你,骂我不负责任、卑鄙下流,我都会很感动。可能真正贪心的人是我吧,我一直都想在你脸上看到嫉妒的表情,但我从来就没有看到。”
   他转头望我,我的表情其实已经僵硬了,但不知如何才能松懈下来,心里虽有千般反复,耳里却只听由他继续说:“在你心中,有个天平吧,我和左辉,各占一端吧,不管谁落难,你都会难过,你都会出头,因为,我们都一样重要,对不对?”
   我对他的爱,比起曾经与左辉的爱,何止千倍,我为他所受的煎熬,比起当年与左辉分离的痛苦,更是完全不可比拟。我不表达,不代表我没有承受。可是,他这样揣测,这样比较,令我失望至极。
   我的斗志在瞬间苏醒,我一扬下巴,利落地答道:“那么,在你的心中,也有个天平吧?我是不是很荣幸地,也和那个江心遥各占一端呢?不管谁不高兴,你都会想法讨好。当然,我可不敢说我和她一样重要,因为,你的选择,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启正表情愕然,他可能没想到我会还击。
   而我,勇气已在内心冒头,爱情开始退居其次。我拂了拂头发,潇洒地说:“你要整左辉,随便你,现在你也该去机场了,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说完,我大步向门边冲去。
   他冲过来,拦住我的去路,仿佛指责地说:“你打算就这样和我说再见吗?”
   我抬头看他,镇定地问:“那要我怎么样,要我哭吗?要我求你别抛弃我吗?要我拉着你的衣袖,让你赶不上飞机吗?这样有用吗?你会改变你的决定吗?到底是我幼稚还是你幼稚?!”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不用试,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你很想看我出洋相,是不是?”
   “那是出洋相吗?说你爱我,说你想和我在一起,是出洋相吗?”
   “难道不是吗?去要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惹人耻笑。”
   “如果真的爱,就会去争取。如果不够爱,就可以无所谓。当初我问过你,如果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还会不会爱我,是你say no ,不是我!”他大声地回答。
   我退后两步,同样大声地反驳:“林启正,你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现在不要,以后也不要。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让我做那个劝你吃苹果的蛇,对不起,我不会干!而且,我还要说,到目前为止,你的选择完全正确,马上你就要接管江家的生意,这就是证明!”
   他逼近一步;“你都知道了?很荣幸得到了你的肯定,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你从来不和我讨论我们的将来,从来不向我要任何承诺,那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如果我用爱也讨好不了你,用钱也讨好不了你,那么,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两个人开心就在一起,如果不开心,如果无法两全其美,那就各走各路!”
   “两全其美?是指你,还是指我?”
   “我们都能两全其美,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
   “我不要!”他逼近我,盯着我的双眼,大吼起来。“我从来就不想两全其美,我永远不会同时爱两个女人,你也不能,绝对不能!”
   我忽然无言了,从他的眼里,我看见他内心的痛苦,和我一样,那种正在沸腾的,无法压抑的痛苦,折磨得我们只能这样彼此猜忌与指责。这是何苦呢?
   我的心软下来,伸手过去,轻轻抚摸他的下颏,就像是要安抚一个满心委屈的孩子。这个举动,几乎令他崩溃,他猛地伸手过来,将我紧紧地抱在怀中,口里喃喃地说:“邹雨,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会失去你?总觉得你有一天会离开我?总觉得你看着我的样子,就像随时想要跟我说再见?”
   我还来不及回答,只听见门铃炸响,他放开我,转身走到门边,镇定了一下情绪,打开门。
   门前站的是傅哥,见我和他站在门内,有些不好意思,提过门边的皮箱,低声对林启正说:“时间不早了,林董已经出发了,我们可能得快点。”
   “好,在车库等我。”林启正闷声答,再度把门合上,走回我身边,说:“一起走吧,你去哪里,我送你。”
   我的心在往下沉,往下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望着他,摇摇头:“不,我宁愿在这里和你分手,也不要在你去机场的路上和你说再见。”
   他马上答:“不是分手,我很快就会回来,一个月以后,我就回来。你要等我!”
   我轻轻地点头。
   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表情郑重地说:“而且,虽然你从不问我,但我还是想说,请你给我三年时间,我会自立门户,离开我父亲,也离开江家,到时候,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他将放在我肩上的手用力按了按,仿佛为这个承诺作一个注脚,然后,立刻转身出了门。
   门在我面前,轻轻地合上,门锁发出了微弱响声。
   我望着那扇门出神了几秒钟,转身走上阳台,尽管只是12楼,尽管有着齐腰高的护栏,但一眼望下去,仍旧让我直冒冷汗。我只能死死抓着门框,尽量探出头,盯着车库的出口。虽然我知道我能看见的不过是一台吉普车,但是,那毕竟是未来的一个月里,我与他之间最近的距离。
   不一会儿,他的车缓缓地驶上了坡道,傅哥的车跟在后面。上了坡后,他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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