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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其实很疯狂-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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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刘邦是助张耳复仇,实质上是把张耳当一个棋子,这棋子的名字叫卒,身先士卒,送到前线去拼命。
刘邦这一手够黑的,但这仅是他如此安排的原因之一。他心里,还怀揣了一个更深的鬼胎,那就是对韩信的恐惧。
韩信运筹帷幄,反应敏锐,极善于掌控局势的变化,在汉军中,无人可比,一旦他反叛,刘邦将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对韩信,刘邦是既欣赏,又钦佩,更恐惧。得派个人监督他,张耳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就叫一箭双雕。
一直以来,刘邦给人的表象是用扯淡的态度,面对操蛋的人生。但在关键时刻,重要时刻,他的心眼极多极细。
人心就是如此叵测与险恶,尤其在你死我活的战争中和复杂的政治斗争中,参与者均心怀鬼胎,这鬼胎并非与谁交配才能怀上,而是来自本我求生求胜的欲望。
弗洛伊德语:本我无法忍受其欲望得不到满足,它总是欲壑难填。
NO5 除了胜利,神马都是浮云
韩信与张耳率军进攻赵国。此时,刘邦占据荥阳,地盘覆盖韩国的大部分地区,魏、代两国也已收入囊中,若拿下赵国,中原地区基本就算全部搞定。这样一来,与楚军对抗就占了优势。
但是,项羽对荥阳的攻击一波接一波,跟植物战僵尸的游戏似的,刚打退一次进攻,又弹出一条提示:一大波僵尸要来了。怎么打也打不完。因此,刘邦压力很大,喘不过气,可他还是给了韩信两万兵马,外加一个监督韩信的金牌卧底老密探张耳。
刘邦此举,当然是赌博。不是他想赌,而是不得不赌,他很清楚,这一把如果赢了,项羽就被动了;如果输了,自己就凄惨了。但是,倘若不赌,就始终处于劣势。
好在刘邦不怕输,自反秦以来,他带兵打仗,输的时候多,赢的时候少,早就习惯了。赢了是惊喜,输了不意外,这心态挺牛,完全放得开,完全敢于一搏,且不是微搏,而是强大的一搏。
得了,神马都是浮云,唯有搞掉赵国,才会海阔天空,说干就干吧。
楚汉相争的第三年,也就是公元前204年,刘邦派遣韩信和张耳,率领两万多兵马,北上进攻赵国。
打赵国,要经过太行山脉。这条山脉的长相很纠结,它的横向是河谷,河谷又狭小,被当地人称为“陉”,易守难攻。
对于陈余那种性情比较纠结的人来说,这形状纠结的山脉,很符合他的心意。
佛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又云: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陈余领悟了后半句,看山不是山。在他眼中,山脉不是山脉,而是屏障;陉不是陉,而是优势。于是,陈余弄了十几万兵马,固守在一条名为“井陉”的河谷附近,迎接韩信的到来。
迎接的含义就是接纳、对待。陈余手下的有一员大将,名叫李左车。车马炮的车,听其名就感觉此乃能征善战之辈。他跟陈余建议说,您不要迎战,不要接触,就死守。我只带三万兵马,抄韩信的后路,断其粮道,尔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陈余一听就急了,这不是耍流氓吗?咱赵军是王者之师,我是个文人,怎能使如此低俗的下三烂招术!靠阴谋诡计取胜,赢得窝囊;堂堂正正的取胜,才赢得高雅。
李左车无语,心想赵国悬了。
韩信这边,兵进太行山脉,驻扎井陉口,派探子收集情报。
探子回来,报告了李左车的计策。韩信倒吸一口冷气,这李左车真够阴的,出手就是杀招,断了粮道,等于被扼住咽喉,自己想动动不了,进也不是,撤也不是,只能坐地挨打。
见韩信吓出了一身冷汗,探子又说,陈余没有采纳这条毒计。
韩信掐死探子的心都有。
惊讶之后,有些愤怒,愤怒之后,就是欣喜。韩信嘴角浮出一丝难以察觉地微笑。这微笑,既有感激,又带着冷冽的杀气——他打心底感谢陈余,此人舍得一身剐,誓把低俗变高雅,真是挨打的好对象。
当晚,韩信派2千人带着汉军的赤色红旗,爬到赵军附近的高山上。任务是:次日待赵军倾巢而出,便将红旗插满井陉关。
这2千人忍者神龟似的,神不知鬼不觉就出发了,嗖嗖嗖飞奔至目的地,潜伏在一望无际的深深黑暗中。
翌日清晨,风高云淡,太行山脉一片祥和,山是山,水是水,平静得很,全然不像大战即将爆发的样子。
韩信下令全军背靠河水列阵,兵将们有点晕,这是干嘛呢?咱是进攻方,怎么摆个防御的架势,难道是玩疲劳战术,让对方打,打到他们累死为止?
瞎猜归瞎猜,军令得服从。很快,汉军摆好阵势。
须臾,陈余接到报告,亲自跑来参观,笑得很夸张,传说中能战善战的韩信,果然只是传说中的。他如此列阵,一看就是没读过兵书的,好奇害死猫,没文化害死人,你不打败仗谁打败仗!
陈余乐,手下的将领也跟着乐。一时间,讥讽笑声在军中蔓延,颇具感染力。大家都很轻蔑汉军,心说动手吧,剿灭他们。
赵军中,唯独有《;文;》一人,双眉《;人;》紧锁,面沉《;书;》似水,此人《;屋;》便是李左车。他仔细观察汉军的阵势,一种恐惧占据心头。韩信会这么傻吗?让你随便打?他一定有后招,这个后招就是杀招,这杀招究竟是什么招,却不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李左车琢磨之际,韩信已举起帅旗,用力一挥。霎时间,战鼓雷动,一部分汉军直奔井陉关口。陈余见状,怎肯示弱,立刻派兵迎战。
由于韩信亲率人马出战,汉军气势很足,冲杀强悍,第一波赵军几下就被打退了。
陈余颇感丢脸,立即下令,出动更大一波军队扑向汉军。汉军虽勇猛,但毕竟人数少,疯打一阵,渐渐处于下风。而赵军则无穷无尽的冲杀过来。
韩信下令全军撤退。
一看汉军退了,陈余来劲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敌退我打呗,于是命赵军追击。
汉军退回水边阵营,韩信下令反击,双方展开惨烈地厮杀,汉军大营前血肉横飞,大营却岿然无恙。赵军的死伤人数飞速激增,士兵一排接一排倒下,眼看尸体成片,后面的人踩着战友残缺的尸首往前冲,冲在前面的挨第一刀!
大营攻不破,陈余急得像一头丢了猎物的野豹。
明明占上峰,明明人数多,却被打得那么惨。此时的陈余,热血上涌,理智被收废品的买了,他竟然号令全军倾巢而出,企图一举吞掉汉军及其韩信本人,当然还要活捉张耳,剥其皮、抽其筋。
冲动是魔鬼,被魔鬼附了身,自己离当鬼也不远了。赵军全体出动后,关内空虚,韩信事先安排的2千忍者神龟,迅速窜出,占领了关内,红旗瞬间插满关口。
汉军大营这边,士兵眼见全部赵军杀来,已知无退路,退是死,不退也是死,索性拼了。人一旦有了拼命的心,看谁都不过是一团会走路的肉,管他是谁,杀就是了,杀他个痛快淋漓,才算死而无憾;杀他个地动山摇,方露英雄本色;杀他个昏天黑暗,彰显男儿气概。
死战!死战!死战!汉军将士就这一个想法。刀剑打飞了,就抱住对手摔跤,不管身上挨了多少刀,无论肢体受了多少伤,就是不认输,弄死一个敌人够本,弄死两个就赚了。
此等视死如归的战法,赵军将士显然缺乏心理准备。按常理,他们是守方,死战也该他们死战。可是,仗一开始打,双方的角色就转换了,角色转换,心理势必要跟着转换,换不过来,军心就不稳了。
全体赵军几番猛攻,仍然未能击破汉军大营。陈余一看这么打不行,汉军将士个个都是急红了眼的野狗,自己的将士却像肉包子,去多少失多少。歇歇吧,缓口气,调整战术再打。他下令撤回关口。
到关口前一看,关口堡垒已被汉军占了。堡垒上,插满一支支红旗,那旗帜的色彩犹如血液奔涌,又宛如太阳的光芒,狂射而出,分外鲜艳,又无比扎眼,不仅扎眼,还扎得人心疼。
陈余觉得胸口闷,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儿里,他想叫想喊,喊士兵不要乱,喊他们不要逃。可士兵已如苍蝇遭遇杀虫剂,只顾无头地乱飞了。
陈余站在那儿,眼睛发直,身子发抖,心里痛且恨,痛的是兵败如山倒,恨的是韩信卑鄙。真是有什么样的头领,就有什么样的部下,刘邦是个老流氓,韩信则是个烂痞子,就会玩阴的。本来,像我这样高雅的人,是不应该爆粗口的,但韩信,实在太他妈的不按常理出牌了。
陈余这厢满腹纠结,韩信那边已发现情势的变化,他下令反攻,这下汉军将士乐了,这仗打得太好玩儿了,哥几个刚才还走投无路拼死血战呢,转眼就柳暗花明痛打落水狗了。
接下来的战斗,不说也知,乱哄哄已无战斗力的赵军,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降的降。陈余因为纠结得太久,来不及逃,最终死在乱军之中。
也许,临死他才明白,除了胜利,神马都是浮云。所谓黑猫白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韩信的战术不是痞,而是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经典的韩信,经典的井陉之战,够后世的人品味几千年。
第六章
NO1 疑似
韩信在北方战场连战连捷。
眼看赵国被平定,燕国慌了,只能求和,刘邦应了。至此,燕国成为刘邦的盟军。
对于项羽来说,刘邦的胜利,就是他的失败,刘邦的喜悦,就是他的痛苦。
痛苦的项羽明显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被动。彭城被袭后,他已感觉到刘邦的威胁。现在,韩信把魏国、赵国都灭了,刘邦已不仅仅是威胁,而是劲敌。
他极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下令攻打赵国,几次攻击,都被韩信击退。
此时,张耳被刘邦任命为赵王,赵国的局势日趋稳定,再打也没戏,项羽便集中兵力继续猛攻荥阳。
荥阳压力巨大,刘邦坐立不安,叫张良来商议。
张良曾跟刘邦说过,若要击败项羽,需要三个人。一个是韩信,另一个是彭越,还有一个是英布。前两个已经搞得项羽晕头转向,七窍生烟了,现在,是策反英布的时候了。
英布与项羽早已是面和心不和,只因英布出身贫贱,封赏时项羽就比较刻薄。英布大为不满,项羽的老窝彭城被端的时候,他袖手旁观。
项羽认为英布忘恩负义,派人去斥责英布。
英布愤懑,心说项羽还拿自己当贵族呢,天下原本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充其量也就是一方土匪头子,封我个九江王,本就不公,却像给了多大恩赐似的,老子不买你的账!
二人之间的裂痕愈来愈深。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何况有些蛋连壳都没了。眼下,英布和项羽的关系,就是一只无壳蛋。张良认为,只要派说客去策反英布,一准能成。
事情正如张良所料,英布已预算了自己的未来,九江在楚国境内,按项羽霸道的土匪性情来说,早晚会收拾自己。
英布脑子里想着未来,刘邦的说客到了,双方洽谈,说客晓之以理,尚未动之以情,英布便答应反楚投汉。
说客很开心,自打干这差事以来,就没这么清爽过。要是人人都像英布这么耿直爽快,我的工作就轻巧多了。
项羽听说英布反了,只在这事上加了两个字,以证明自己对英布早有疑心,早有预见。这两个字就是“果然”,英布果然反了!
既有预见,必有对策,项羽当即派遣大将龙且攻打九江。
九江是楚国的地盘,英布不得人心,于是战败,逃到刘邦的地盘。刘邦欢喜,拨了些人马给英布,叫他回到九江打游击,培养势力。
如此一来,项羽时常遭到两路游击队的骚扰,一个是英布,另一个是彭越。这让他非常郁闷。而且,英布叛变的事,还给他心里蒙了一层阴影。他开始怀疑身边的部将,左看右看,瞧谁都不够忠心。
比如钟离昧,立功不少,却没给他封王,他心里一定不满,会不会像英布一样叛变呢?
这么一想,项羽把钟离昧也拖入了自己心里的黑名单。这个黑名单的名字叫:疑似不忠。
疑似,是一个叫考验神经的词。疑似怀孕、疑似外遇、疑似非典、疑似肿瘤、疑似中毒;但凡疑似,皆是像非像,暂时无法确定。正因无法确定,才让人焦心。
项羽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因为疑似,就把手下都砍了吧。在他焦躁的情绪中,还有愤怒,对刘邦的愤怒,如今的乱局,祸根就是刘邦。于是,项羽闷头攻打荥阳,一次比一次猛。
此时,楚军的战斗力依然强劲,刘邦的军队疲于奔命地抵抗。虽说有英布和彭越给项羽制造麻烦,可毕竟只是骚扰,伤皮不伤骨髓,并不能改变整个局势。
这一日,口才帝郦食其来见刘邦,说眼下局势紧张,我倒有个主意可以应付。
刘邦说,快讲快讲,我几天吃饭都不香了。
郦食其很自得,说我这良策,保管您吃饭香,睡觉也香,就八个字:纷封诸侯,恢复六国。
恢复了又如何?刘邦问。
拉他们一起打项羽呀!郦食其掷地有声。
刘邦思索良久,决断不下,把郦食其的主意讲给张良听。
张良听后,直截了当地说,此乃本年度最馊的主意!如今天下,项羽势力最强,就算恢复六国,仍然是六个矮子面对一个壮汉,他们照样依附于项羽,跟着项羽来打您。
刘邦拍案道,险些坏了大事!
既然张良否决了郦食其的主意,必有更佳的良策。刘邦拍完桌子,接着说,子房,说说你的办法。
张良没回过神,说什么办法?我没办法,我只知道郦食其的办法不是好办法。
连张良都没办法,还能找谁呢?刘邦想到了陈平。
陈平曾和项羽混了很长时间,对项羽的性情、好恶、思维方式了如指掌。他知道,英平反叛,项羽必定坐立不安,疑心重重。
他跟刘邦分析,如今项羽身边,靠得住的人其实不多,将有四虎,谋士有一个。四虎将中,第一猛将是龙且,另外三个是季布、钟离昧和虞子期。谋士就是范增。
眼下要做的,就是离间,让他们相互猜疑。
如何离间呢?用黄金。
不得不说,陈平的招术很损很毒。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这世上,很少有人不拜金,不单是今天的小妞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在楚汉相争的战乱之时,谁又不想给自己捞点金子做后路呢?
英国哲学家培根说:金钱是善仆,也是恶主。俗话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楚国的大小将领,得了陈平的金子,果然有些变化,这种变化导致楚国集团内部的动荡。
接下来,陈平还有更狠的,他要帮项羽在“疑似不忠”的黑名单里,添加一个重要的人物——亚父范增。
事前,陈平让刘邦向项羽提出和谈。
项羽此时感觉内部不稳,考虑之后,表示同意。而范增极力反对,他认为应当继续猛攻荥阳,刘邦就快扛不住了,此时和谈,说白了,就是刘邦的缓兵之计,他想松口气。
项羽却不赞同,松口气也是双方一起松,现在内部不稳,急需整顿。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难道你老范不懂么?亏你还老谋深算。
范增据理力争,项羽一意孤行。两人意见分歧,最终范增拗不过项羽。
实际上,范增也只看到和谈的一层意思,缓兵之计。更深层、更可怕的用意,他还没有悟到——陈平的最终目的,是要把他从项羽身边摘除。
和谈和谈,不是说一句和解就和了。其细则甚多,边境问题,驻军问题,谁先撤退的问题,都得一步一步交涉。
谈判开始。今天,汉军派人去;明日楚国派人来。可陈平派的人,没去见项羽,而是直奔范增去了。
范增很纳闷,你们该去见项王呀,怎么上我这儿来了。
翌日,项羽派人使者到汉军。陈平隆重迎接,他笑容可掬,问寒问暖,说战争期间,安排简陋,还请亚父使者多包涵。
使者愣了,说我不是亚父的使者,我是项王的使者。
陈平的脸跟卷帘门似的,刷地一下拉了下来,说,原来你不是亚父的使者,那还谈什么谈,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说罢,拂袖而去。
使者站在原地,僵了半晌,随后骂骂咧咧离去。
回楚国路上,使者越想越气,自己身为项羽的使者,到哪儿都受到热情款待,如今可好,范增派出的使者都比自己强。陈平胆敢如此羞辱自己,说明他和范增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笃定是私通了。
见到项羽,使者煽风点火,把原本不算严重的事情,说得无比严重。项羽本就多疑,一听这个情况,便把范增拖入了“疑似”黑名单。
范增不知内情,还怂恿项羽攻打荥阳。项羽越想越不对味儿,莫非陈平和范增挖了个陷阱,推着我往里跳?
项羽的这种极度不信任,表现在脸上,范增当然能感觉到。他既伤心又失望,于是告老还乡。
此时项羽还没醒悟,若范增真是私通陈平,怎会就此离去呢。他只是觉得范增疑似不忠,留着也是多余,因而没有半点挽留之意,极痛快地让范增走了。
范增一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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