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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阴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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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得出神。青子已经喝完清茶,起身去了书房。我坐在那里又扒了几口饭,想着心事,毫无胃口。后来又想起现在还住着凶宅。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干掉了,想那么远干什么,就又有些坦然了。

    接下去的这几天,我照就是白天洗衣做饭。打扫庭除,抽空读上一些死人脸留下的手记。从一些比较浅显的看起,但越看就越觉得有些古怪。我此前从没接触过什么道门的东西,本以为会十分艰涩难懂,但不久我就发现,这里头很多基础的知识,我却并不陌生,因为早在之前,三叔就陆陆续续地教过我。

    我起初以为是道门和我们这一行有些共通的东西,但后来就发觉不对。三叔以前经常逼着我背诵记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我都学得漫不经心,因为我觉得根本就跟我们这一行不搭界。事后想想,三叔似乎是在不知不觉间把很多理气、阴阳、五行变化的学识灌输给了我,悄无声息地给我打下了基础。

    在发生刘家的变故之前,我一直以为三叔是个在我们这一行手艺很不错的殡葬人,但此后陆续在刘家大宅、南疆大山中经历各种事情。就越来越觉得三叔其实不简单。二十多年前,如果当时跟那个姓闻的术士一起来过此地的小孩,确实是三叔的话,那就更了不得了。

    才七八岁的孩子,就能随随便便地看出这宅子的问题,挖出埋有白家三人的瓦缸,这份本事,我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算起来,三叔收养我的时候,恐怕只有二十来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却甘愿隐居在一个小山村,又当爹又当妈,一手屎一手尿的把我拉扯大,实在是太委屈他了。一想到这,就不由得心酸。

    只是这睡麻绳的技艺却是长进缓慢。每到晚上,都要被青子扔进寒骨井一次。只是经过上回的事,我是再也不敢投机取巧,乖乖地靠自己的身体苦熬。后来我也逐渐明白,青子扔我进寒骨井,倒也并不单单是为了惩罚折磨。

    我身上种了林文静和刘楠两个人,被分去了三分之二的命格,随之体内阳火和身体素质也不如以前。寒骨井因为其喇叭瓮的结构,可以将阴气聚于其内,凝而不散,寻常人沉入井底,必然受阴气侵袭,轻则重病,重则身亡。

    但我身上贴着两个鬼丫头,原本就阴气缠身,虽说分薄了我的阳气,但有她们两人护持,我在寒骨井中虽然冻得发抖,却不会真正被阴气入体,反而能借助其阴寒。培炼身上的阳火。虽然熬得苦,但对于身体的打磨却是极有益处。

    只是这寒骨井的冰寒还好说,我那个房间里的森冷,却真是让人无法承受。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就又问了一次青子,咱们这房子究竟有什么古怪。

    她那天刚买了条新裙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好歹是跟我解释了一句:“这屋子下面是个积尸地,在积尸地下方,大约又正好叠加了个聚阴池。”

    我吓了一大跳。干我们这行的,自然是知道积尸地是什么的。所谓的积尸地,顾名思义就,就是堆积满尸体的地方。就比如古代帝王用来殉葬的人殉洞,当年鬼子搞出来的万人坑等等,都可以算是积尸地。

    一般来说,能称得上积尸地的,这里头少说也得积了成千上百具尸体。这房子也是倒霉催的,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建在个尸坑上面。

    可是对于聚阴池的说法,我却有些疑惑。在我们这一行,聚阴池是极为有名的。所谓的聚阴池。主要是指那种中间凹陷,四周凸起,阴气无法发散之地。如果把尸体埋入聚阴池,不仅尸身不腐,而且天长地久还有尸变之虞,所以还有另一种说法叫养尸地。

    干我们这一行的,是要通晓风水之术的,第一条就是绝对不能把死者尸体葬入聚阴池。如果真像青子说的那样。我们这栋房子地下是个积尸地,积尸地下面又是个聚阴池,那岂不是早就该出事了?

    可是听钱老头说来,房子建好之后,直到原主人逃去台湾,都一直是平平安安,什么邪门事情也没出过,只是到后来白文礼一家住进来,才开始出幺蛾子。

    这就不对了啊!

    青子却没理会我,只说了一句:“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想去。”就回她的书房去了。

    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大半夜趴在绳子上。一恍惚就从上面跌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摸摸摔痛的膝盖,突然就想到,这积尸地既然深埋在地下,肯定不是近些年才有的,应该早在有这栋房子前就存在。

    而聚阴池绝大多数都是天然形成的,那存在的时间就更为久远。也就是说。如果要出事,早在建成这房子之前就该出事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有些被一叶障目了。聚阴池虽然是个万分邪门的东西,但按青子的说法,这聚阴池是在积尸地的正下方。聚阴池本来就是因为中间凹陷,四周凸起,致使阴气聚而不散,形成纯阴之地,以致埋入其中的尸体发生无法预知的变化。

    可如果这聚阴池是在积尸地的正下方,而且距离较远,就不一定能产生影响。因为聚阴池的特性是聚拢,如果相距太远,里头的阴气是无法上升到积尸地里的。

    除非是有人会一种特殊的秘法,可以把聚阴池里的阴气引到上面的积尸地去!

    我又想到当初在十万大山里,顾思寒的小妹,就是被人用一种引葬大法,将百里之外的葬气引至顾家,一举害了顾家小姑娘。

    这两者的原理,恐怕是有些类似。有没有可能是姓白的那个家伙干的好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聚阴池的阴气引到了积尸地,然后又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扔进瓦缸,活埋在地下,布置成某种阴阵,以至于这好好的一栋屋子成了一座杀人不见血的鬼宅。

    后来那个疑似我三叔的小孩就是看破了这阴阵,找到地方把瓦缸给挖了出来。

    这大半夜的,我脑洞大开,越想越是来劲。要想在这里安心住下去,就非得搞明白这凶宅的成因不可,不然迟早把小命给丢了。只是后来再想想,这姓白的难道就是为了要搞出一栋鬼宅,就把自己的老婆孩子给害了?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

    想着想着,只觉得身上寒气逼人,这房中实在太冷,只得又爬上绳去,双手绞着。

    幸好这房子里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寒气迫人,我还能趁机睡上一会儿,不然真是没法活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又作什么怪?”

    只听到青子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我也不知道她是没睡,还是被我的动静吵醒了,干脆就问她:“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把下面聚阴池的阴气引了上来?”

第五十六章 殡仪馆打份工() 
对面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青子不耐烦的声音:“就这点破事也能想这么久,赶紧睡觉。”

    看来我这是猜对了,不由得一阵欣喜,升起一种满足感。在绳子上趴了一会儿,睡不着,忍不住又问:“你说。这搞鬼的人是不是那个姓白的?我看八成是他。”

    只听青子的声音冷冷地传来:“是不是姓白的,关你什么事?”

    我心里暗自嘀咕,我俩现在就睡在这鬼宅里,朝不保夕的,你本事大,什么都不当回事,我可还要自己的小命!不过心里虽然不服,但嘴上可不敢显露半分。

    只是这事情实在是跟我的小命攸戚相关。我还是硬着头皮问:“这白文礼会不会跟南疆的白家有关?”

    早些时候我就问起过青子,猫鼻子村的白家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此地隐居多年,只为替她守墓。不过每次提这事。死女人根本就不理睬我,我也就无从得知。

    “再这么多废话吵得我睡不着,信不信我打断你狗腿!”

    我吃了一吓,再不敢多嘴。老老实实地趴在绳子上,自个琢磨。林文静和刘楠两个鬼丫头的影子站在右侧的墙角,黑暗中只隐约见到白生生的两具身体。我有心偷看上几眼,只是看不大清。

    其后的一段时间,虽然熬得辛苦,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每次去钱老头店里喝茶,这老头子就盯着我的脸看上半天,然后就直摇头,说:“印堂发黑,脸色晦暗,是阴气缠身之兆。你们还不赶紧搬出来,到时候就迟了!”

    我也知道他是好意,只不过搬不搬家的事,我根本做不了主。不过这小老头有句话说得倒不错,他说我阴气缠身,还真是千真万确。有林文静和刘楠两个鬼丫头没日没夜贴在我身上。可不是阴气缠身么?

    不过,眼看着手里的钱哗哗哗用出去,成天却没有半分进账,我就万分苦恼。这样下去,手头的钱迟早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拿什么吃饭?我这次来店里,就是想跟钱老头打听打听,他店里还缺不缺伙计,或者附近有没有什么工厂饭店的,要招人的。

    那钱老头一听,就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要不得!要不得!你这样的童工,谁敢要?雇佣童工是要犯法的你晓得伐?”

    总之是浪费了我一大堆口舌,最后也啥事也没说成。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指望青子去赚钱那是不可能的事。这懒婆娘连自己的衣服都不会洗,地上掉了几块瓜皮也得使唤我来捡。还能盼着她去上班养家?少买点衣服,少败点家就不错了!

    我愁得是晚上睡不着,吃饭也不香。再这么下去,我真怕自己才十二岁就能给急出白头发来。人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在以前跟着我三叔的时候,我虽然是当家的,负责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但有三叔这个赚钱的支柱啊,再加上我在旁当个助手,赚的钱还是够我们爷俩平日花销的。

    只是现在可好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懒婆娘,一个连当洗碗伙计都犯法的小屁孩,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见我唉声叹气的,钱老头冲我挤挤眼,问我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像上次那黑银镯子那样的东西,可以放到他这里卖了,就不愁生活了。

    这小老头,我就知道他心里打得这主意。白了他一眼,说:“你个老狐狸,上回那个镯子就卖亏了。我还敢再把东西送你这啊?”

    钱老头直喊冤枉,说上回那镯子的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我虽然不懂这一行,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老家伙没有说实话。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市面上做生意的,肯定是要有赚头的。

    我心情不好,也懒得跟他再扯闲篇,抓了几块糕点就出了店门,眼见天色不早,去市场买几样菜,准备回去做饭。只是眼见家里的存款越来越少,荤菜也不舍得买了,只拣了几样最便宜的素菜。我也不怕那女人挑嘴,家里没钱了,还不得降低伙食标准么?

    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眼睛斜了一斜,无意中看到旁边的电线杆上贴着张招聘启事。

    荣华殡仪馆招聘启事:因工作需要,现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化妆师一名,包吃包住。待遇从优。有意者请到三化区荣华殡仪馆面试。

    我一看,瞬间眼睛都亮了。我靠,尸体化妆师,那可是我的老本行啊!这个三化区我还有些印象,应该就离我们现在住的永昌区不远。我住了这么久,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三化区那边还有个殡仪馆。

    这职位绝对是给我量身定制的,干的就是我的老本行不说,而且还包吃包住。不仅能剩下一个人的饭钱,而且还能有个完美的借口不住在那栋鬼楼里,生活岂不是美滋滋?

    只是唯一让我忐忑的是,就我这年龄是个抹不过去的硬杠杠,殡仪馆这种地方,估计不太可能会招个小孩子去上班。哎,这年头,找份工作都这么难。

    虽然希望是有点渺茫,不过还是不甘心地把那张招聘启事给揭了下来,揣在身上带回了家。回去的时候,青子正在客厅沙发上看书,听到我进门。眼皮也没抬一下,问我去哪里野了。

    我一看天色,确实是比平时晚了点,就说去钱老头店里扯了会儿淡,提起我们家手头紧,缺钱花,那钱老头还问我们家有没东西去再去当的,真是个老奸商!

    我是故意这样说。一边偷瞧青子的反应,看她有什么说法。

    没想那死女人却根本没理我这话茬,只是嗯了一声,说:“快去做饭,不早了。”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只得拎了菜去厨房。

    晚上又是在绳子上过的夜。在绳子上睡觉的本事,这段时间是没有半分增长,只不过清醒的时候,松手平躺的时间倒是延长了些,已经可以坚持一息多的时间,不过青子那死女人的要求也跟着长了。

    于是依旧一次又一次被扔下寒骨井。不过这段时间下来,也稍稍有些适应了底下的寒气,不至于像初次那么狼狈。在井底呆得无聊,每次下去就会去看看那具奇怪的骸骨,每看一次,总有种诡异绝伦的阴感觉。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饭,青子那女人这个点通常不会起来,就在桌上留了张纸条,说是出门去找工作。接着就去了车站,搭车前往招聘地址上写的荣华殡仪馆。

    三化区离我们这儿的永昌区并不远,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不过车子并不是直接到的殡仪馆,而是到的三化区车站。下车后我就在路边找了个卖煎饼果子的大叔,让他给我来了一套,顺便打听荣华殡仪馆往哪走。

    那大叔一听,溜圆了眼睛,看了我好几眼,说:“你个小娃子,打听那地方干什么?”

    我可不敢直说自己是去应聘的,就随口编了个谎,说我有个表哥在那上班,我去找他有点事。

    那大叔停了煎饼的动作,扯起嗓子道:“这不是瞎搞吗?怎么能让你这小娃子去这种地方!有事也该他出来找你!”

    我就有些奇怪,这里的人难道对殡仪馆忌讳到这种程度,连小孩子都不许进去里头?就呵呵了几声,说:“我表哥他有事走不开,所以就我去找他。”

    大叔直摇头:“去不得,去不得!你那个表哥好不晓事!那地方连大人都不敢随便去,你这小娃子可千万别去!”

    没想到这大叔看起来人高马大,却这么迷信忌讳。

第五十七章 殓房() 
我咬了一口香喷喷的煎饼,笑说:“这殡仪馆就是跟死人告别的地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大叔继续摇头:“你这小娃子年纪小不懂事,别的殡仪馆可能还没什么事,那荣华殡仪馆可去不得!”

    我就起了好奇心:“那荣华殡仪馆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去不得?”

    大叔看看我,说:“偏你个小娃子问题多。咱们这儿平常死了人,都是送到长福殡仪馆。没人会去那个荣华。”

    我“咦”了一声,说:“咱们三化区还有一个殡仪馆?”

    大叔点头说:“可不是,最近几年都流行火葬,生意可火爆了。”

    我就奇怪了,殡仪馆又不是饭馆,一个地区开上一个就够了,三化区又不是什么大区,怎么会一下开两个?

    大叔“嗐”了一声。说:“那荣华平时根本就没人去,但凡死了人,大家都忘长福送。”

    我更加糊涂了。殡仪馆又不是什么,基本规格都差不多的。哪来的这么大差距。就问:“难道是那荣华服务特别差?”

    大叔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听人说,那地方一天到晚都是冷冷清清的,也没生意。鬼气森森的,好人千万去不得。”

    不过最后,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煎饼大叔好歹还是给我指了荣华殡仪馆的位置。从这里走出去,往郊区五六里地后,终于在一片低矮的小树林旁中见到了我要找的荣华殡仪馆。这附近很是空旷,没什么人家,左右都是一片乱石滩。

    这也正常的,有什么人家愿意住在殡仪馆附近?

    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冷冷清清的,不时只见到几只黑漆漆的乌鸦从头顶掠过,发出啊啊几声。大多数人都讨厌乌鸦,但于我,却是有几分亲近感。因为它们跟我们这行的人很像,都是代表着死亡,为人所忌讳。游走在灰色世界的边缘。

    走得近了,才看清这座殡仪馆的原貌。颇大的一片场地,房舍高高低低,外头围着两人多高的暗黄色围墙,墙面上爬满了爬墙虎之类的藤类之物,乍一看,绿油油的。墙体潮湿、发暗,墙脚上布起了厚厚的青苔。正中间一扇大铁门,锈迹斑斑。

    我站在门外,伸手推了推那铁门,发出咣的一声,是被从里头上了锁的。那铁门触手冰凉,而且湿漉漉的,似乎是沾了一夜的露水。

    这有些古怪,按说这些天来日日都是大晴天,空气干燥得很。夜里也不可能起露水,之前过来的路上,好多枯叶都被晒得硬邦邦的,几乎一个火星就能点着,这铁门上哪来的这么多水汽?

    再看这围墙上,也挂着一滴滴的水珠。

    我上前在铁门上咣咣咣拍了几下,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半天没有回音。我又拍了几下,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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