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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也不是她。”
　　她的语序实在是有些错乱，不过没关系，他很乐意如此慢慢思考她的话，因为——她还从未对别人说出过完整的话呢。
　　“你不是七公主？”
　　“碰巧一样而已。”说来也奇怪，这个身体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也是，你们除了身体，没什么相同的。”若是说她从前的一切都是装的，又怎会因为传出了一个失忆而把自己所伪装的一切全部都毁掉呢，藏得越深越不容易被人发觉。但是，若说她不是她，他却也不太能相信——毕竟那样的美貌，不是说重复就能重复的。
　　“信不信，由你。”
　　再次受到惊吓——“你，是人么？”
　　微微别了别头，梦古伶不打算回答这个在她看来愚蠢到极致，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感到身周凛冽的风渐渐地缓了，掠过脸时也不再有疼痛的感觉，她才睁了眼。
　　“要说你真是公主，我倒也不信——一个自小养在深宫之中，又是极受宠的公主，怎么说，也不该有这一面。”柳绝希顿了顿，“淡泊得让人害怕了。”受——宠是么？看来，的确是有点蹊跷了。
　　害怕？今天晚上，是第三个人对她用这个形容词了吧？虽然他们都没有说出来。
　　“像是一口枯井，扔下石头之后却再也没有听到回声的感觉。”她若不是公主，那么她究竟又是怎样地受过伤，才会变成这样。
　　“不要乱猜测别人的过去。”梦古伶突然出声，顿了顿，又道，“还有，不要小看女人。”
　　“你是不是会读心术之类的东西？”他绝不承认是他将他的情绪外露了。
　　读心术？或许吧。只是会在和别人对话时不自觉地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见她没有回答，柳绝希抬头看了看天，“天黑了，你饿不饿？”皇家的盛宴啊，从才黄昏便开始，一直要延续到凌晨。
　　“天黑了……”她突然开始变得迷茫，轻轻地跟着他念出那三个字。
　　“怎么了？”看到她突然变了样子，他心里突然腾起一股不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且他知他阻止不了。
　　她却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在天亮之前，都不要接近我！记住——不要让我恨你。”
　　“你……”柳绝希只见梦古伶把头腿曲了起来，手臂抱着膝，头埋在手臂之间。
　　不过片刻，当黑暗完全吞噬这片土地时，她又抬起了头。
　　“咯咯……”清脆妖娆的笑声在月光下响起，梦古伶从地上坐起来，一手拆了发上的簪子，一头青丝顿时倾泻而下。“我该谢谢你给我的惊喜么？我的主要人格啊……你可是第一次放我自由。这次，你可真的是失策了。”
　　柳绝希早在她笑出声的那一刻确认，虽然她一直在他身边没有离开过分毫，但，眼前的人，绝对不是她！
　　梦古伶转过身来，脸上妖冶的笑几乎在瞬间夺去他的呼吸——原来，她可以美得这样摄人魂魄！知她清冷时的美，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她，居然也可以有这样的风采。
　　她慢慢地走近他，“作为惊喜的附带品，我是否也该好好地享受你？”
　　“你不是她。”想起梦古伶之前的嘱咐，他身形一动，人瞬间就在了三丈之外。
　　“的确，我不是她，那又如何？她有的，我都有。”她轻笑，嘴角绽放出的那朵笑，简直美得令人屏息，“你敢说你不希望她变成我这样？要知道我在这片刻说的话，可能已经超过了她以前一个月，甚至一年所说过的话。”
　　“那也是希望她变，而不是希望见到你。”前提是，她们得是同一个人。
　　“那又有何妨，毕竟，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她。”她继续走近他，而他，不断后退。
　　“她与七公主也长得一样，但我绝对不会拿她当七公主。”
　　“那是因为你对七公主没有好感，你敢说你对她也没有？”
　　眉头一蹙，身子生生地顿住，僵硬在原地。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我去找别人就是。”妖娆地笑，梦古伶转身，毫无留恋。
　　“不可以——”柳绝希愠怒，脚步轻移间已赶上了她，一伸手将她扣到自己怀里。
　　“你失态了。”轻声地笑着，梦古伶在他怀中转身，抬首，对上他的眸子，“多漂亮的泛着怒火的眸子啊……”她轻叹着，双手搭着他的肩，踮脚吻上他的眼，唇齿间逸出娇笑，“你还是舍不得吧？”
　　“你——”他在她温软的唇触到自己的时候身体巨震——像是有一阵电流飞快地传遍了全身，几乎是立刻的，他的身体起了反应。微窘，他心头却也瞬间泛上一阵怒火，“你就这样每天在晚上糟蹋她的身子？”
　　“你说错了哦，”她的唇得逞之后并未离开，而是慢慢向下移动，吻，印上了他挺拔的鼻梁，“她以前在晚上都会杜绝任何可以出去的机会，然后让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等待天亮。”
　　“所以——”他抱着希望，那就是说她，还没有被别的男人玷污过——
　　“答对了。”朱唇又下移了一寸，梦古伶笑得妖异，“看上去心情很好呢。”不由分说地，她直接吻上他，舌尖细细地描绘着他的唇型，甚至撬开了他的齿，吸吮着他的舌尖，与他玩起了追逐的游戏。
　　身体越来越火热，但是柳绝希用最后的意志力苦苦克制着闭上了眼，知那不妥，但是感受着她唇舌的挑逗，理智几乎崩溃，能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已经很佩服自己了，更不要说去推开她——
　　“你不看我的脸么？”红唇停了下来，伴随着轻笑，“我的长相可是与她没有丝毫差别啊。”
　　他撑着，知道只要一睁眼，那么一切的隐忍会在瞬间灰飞烟灭，他一定会忍不住在这里要了她。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是——此刻的她，真的是该死的诱人！
　　顿了顿，女子继续娇娆地笑，“真是固执的孩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不知道你的意志会不会比你的声音坚强一点。”声音徒然绕到了他耳边，舌触上细嫩的耳垂随即含住，慢条斯理地挑逗着，“希……你的身体，可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呢。”
　　
　　
　　　　　　　　　　　　　　　　　　008　一夜天明
　　柳绝希的身体在听到她唤希的时候猛地僵硬——没错，席上上官萧与她的那段对话他是听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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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儿想走了？”
　　“是。”
　　“我可以带你走。前提是，从我带你走那一刻开始，你要叫我萧。”
　　“伶儿这可是拒绝的意思么？难道伶儿还想忍受这种气氛？”
　　“你认为，我会忍受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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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希……你讨厌伶儿么？为什么不看伶儿，也不碰伶儿？”声音隐隐有些泫然欲泣的味道。
　　柳绝希觉得自己要疯了，为什么眼前人有着她的身体却没有她的灵魂——
　　“希……睁开眼看看伶儿好不好？一眼就好……”一眼？一眼就足够让他沦陷到没有方向了。柳绝希控制着把她压到身下就地正法的念头，咬紧牙关忍受她在他身上点起的火所带来的痛苦。
　　“希……你在逼伶儿出最后第二招。”最后第二招？即使熬过了这招，还是要熬最后一招？柳绝希有点哭笑不得。他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不是梦古伶，只有这样，他的理智才能稍稍回笼。
　　“好吧……”梦古伶双手仍搭着他的肩，唇却吻向了他颈部小小的突起，间或用牙齿轻轻地噬咬着，感受他喉结的滚动，她笑，笑得妖冶，却依然美到凄迷，“希……这样，你还是要隐忍吗？其实……她不会怪你的。”
　　女子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近乎于妖异，却仍让人忍不住为之心动的笑容。
　　“你——”猛然间感觉身体一麻，梦古伶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居然能克制住自己？还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伸手点了对方的穴，柳绝希才睁了眼，声音喑哑地透出欲望的味道，“我不能让自己后悔，不能让她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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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绝希幽幽地睁开眼，感觉到胸口有些闷，像是被重物压着。
　　低头看去，却正好望进了一双妩媚的眸子。一惊，他才发现天边虽然已经浮上了鱼肚白，但黎明还没有到来。
　　“你不用睡觉？”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
　　“我的主要人格在把我分裂出来的时候脑神经受到了损伤，所以——她的身体是不用睡觉的。”女子说着，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天就要亮了哦……你说，她醒来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会面对的。”柳绝希才说完便发现对方的眼帘轻轻地合上了，隐隐地听到一句，“那祝你好运咯，下次见……”
　　视线紧紧地凝在她的脸上，柳绝希缓缓地坐起身，怜惜地将她的身子搂在怀中，等待着她睁眼的那一刻到来。
　　终于，当整个天空的阴霾都消失的那一瞬间，怀里的人儿动了一下，缓缓地抬了头。
　　“你醒了？”柳绝希紧张地看着那张才抬起，微带着迷惘的脸。
　　神智马上便清晰了，梦古伶略微一愣，看了看身上虽有些皱但还算整齐的衣服，“她算错了。”
　　“什么？”
　　“失策。”
　　“你听到的？”
　　“我们两个是同时存在的。”意外地，她用了整整十个字代解答了他的问题。
　　“那么……昨天晚上……”
　　“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那就没事了。”就算发生也没什么，她本就是现代人，对贞洁这东西的观念并没有古代人那么强烈。
　　“没事？难道昨天晚上的是别的男人也没有关系吗？”
　　“我有洁癖。”她躲开他大手的钳制，没有丝毫的不安。
　　“洁癖？”
　　“我的身体没有抵抗你。”这对她来说是很难得的，至少，他是第一个能够让她的身体不反感的男子。而且，他抱了她一整晚。
　　“那就好。”柳绝希这才发现，梦古伶居然已经自己坐了起来。“你的穴——”
　　“不过是点穴而已。”制得住她么？
　　“那她为什么——”
　　“觉得有趣而已。”她不过是觉得碰到这样的男人比较新鲜才不打算接着再做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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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儿，昨晚怎么一夜未归啊，急死母后了！”才一回到寝宫，皇上和皇后便闻讯而来。
　　“柳相，这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梦古伶心里一紧，脸上却依然淡漠，不是担心柳绝希会把事情说出去，而是——他居然是丞相，一国之相，又怎么会在昨天的盛宴之上坐得那么角落？
　　“回皇上，昨夜的刺客的目标是七公主，所以臣布置好御林军后便先带着七公主走了，因为担心七公主的寝宫也有埋伏，所以带公主出去避了一避。”
　　“那么本宫在这里谢过柳相了。”
　　“皇后谬赞了，臣愧不敢当。”
　　“前几日九王妃才向本宫提起，有意将灼韵郡主许配给柳相，不只柳相意下如何？”
　　“劳烦皇后为臣费心，不过臣早已心有所属了。不知——皇上当日许臣之诺言是否还算数？”
　　“如若他日你有倾心的女子，孤王定当赐婚。君无戏言。”
　　“那臣就先谢过皇上了。”
　　“究竟是何人能使我们柳相倾心？本宫倒真是有些好奇了。”
　　柳绝希似笑非笑地看了梦古伶一眼，“皇后，时机一到，您便会知道了。”
　　“柳相又在卖关子了。”
　　“臣并不是卖关子，只是不知臣心中的女子是否同意臣的贸然之举，故暂时不能透露。”
　　“柳相看来这次果真是动了情了，居然如此关心那名女子的想法。”
　　“臣这次的确是认真的。”柳绝希说到这里，眼睛又禁不住瞥往梦古伶，她垂着眼睫，站在那里，却淡得好似一抹云，即使这样，也不会被人忽略，反而成为人目光所聚集的焦点，似乎周围的一切也都只是陪衬罢了——这样的女子啊，想要自私地抓住她，是不是太奢侈了呢？她人虽在房里，也不知道听到他们说话了没有。
　　“那孤王和皇后就不耽误柳相了，柳相就快去找意中人吧。”
　　“那，臣告退了。”
　　呃……他好象真的很喜欢卖关子。轻摇头，梦古伶缓声，“母后。”
　　“怎么？伶儿的脸色不太好啊，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顺便吩咐御膳房熬点药膳补补身子，伶儿昏迷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真是该好好补补了。”
　　“休息一下就好，不用药膳。”勉强用正常人能听得懂的话说明白的自己的意思，梦古伶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对人这样说过话——当然，还是要除去那几个死党。
　　“那父皇和母后就先回去了，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呵……一个不用睡觉的人，还有什么可以累到的。唇角再次掀起一抹绝色的冷笑，却无人能见。事实是——如果此刻真的有人在，这抹笑，是不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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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负手而立，梦古伶淡淡地开口。
　　“七公主。”
　　果然没猜错。这个七公主早有了自己的羽翼，也好，省了自己的事。“查清楚昨天晚上的事，再去整理一份我从出生到现在为止所有事情的记录。”淡淡的语气在所有两个字上面放缓了语气。
　　“是。”
　　“以后只要是晚上，不准任何人出入，必要时不惜一切手段，包括我也一样。没有余地。而且以后，只有我在白天下的命令才有效。”
　　“是。”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眼中却仍是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疑惑——七公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凌厉？下的命令亦隐隐有了雷厉风行的气势。
　　
　　　　　　　　　　　　　　　　　　009　两个灵魂
　　“从今天起，每时每刻都要安排人在暗中保护我。日后我会设置左右影卫制。”
　　“是。”
　　“黄昏之前来报。”
　　“是。”一连着四个“是”，对方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
　　“去吧。”
　　身边一点风声都没有响起，但是人的气息却消失在了身旁。
　　有些无奈地回想，到这边不过才一天而已，说的字数居然已经远远赶超以前一年的了。
　　“小蛮。”敛了敛表情，顺道地把身周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收回去，梦古伶开口唤道。
　　“七公主。”
　　“我要出去走走，不带人。”
　　“是，七公主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呵，一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呢，是不是太不高明了点？还是……太高明了？“整理房间。”顿了顿，“记住，我有洁癖。”
　　“小蛮知道了。”
　　颔首，她步出房间，眼底淡无人色。
　　突然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多管，直接踏脚准备跨开。
　　但是树阴中突然冲出了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分明已气息不稳，却仍撑着伸出手一把捉住了梦古伶——和上次一样，她可以轻易地躲开，但她还是没有。
　　那只手已经扣在了她的颈脉上，“带我走。”
　　呵，求人就这态度的么？“凭什么。”语气不是骄横，而是交易，像是再正常不过的筹码谈判。
　　水祁间已经开始后悔，他似乎威胁了不该威胁的人，眼前人虽一脸淡漠，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凛然的王者之气，隐隐有指点江山的气质。但是没办法，他现在走投无路。“凭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呼吸声愈加沉重，他手上的力道却分毫不减。
　　“谁说的。”梦古伶轻轻地道了一句，水祁间只觉得手腕一僵，而她却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手指紧扣在他的腕上。
　　“罢了……”水祁间苦笑，“既然已经落入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相思泪。”手指自他的脉搏处松开，梦古伶低眉，说了三个字。
　　水祁间身子一震，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梦古伶——他的确是中了相思泪的毒，但此毒无色无味，更甚者，它进入体内后身体没有丝毫反应，直到死的那一刻才能查出。
　　可是她——居然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便知道他中了什么毒！
　　“你是什么人？”他不禁哑声问道。
　　“闭嘴。”
　　“能识此毒的只有相思泪的制作者，但是——毒王早已死去多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手上的动作一滞，她看向他，眼底无悲无喜，“那么，你可知，当年，毒王将此毒制得的方法与解法告诉了他心爱的女人。”
　　“萸姬！”可是即使是萸姬，也早应不在人世了——这毒，是几百年前就出现了的呀！
　　“不，她活着。”手指迅速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她漠然开口，“她是另一个我。”
　　“什么？”水祁间没有听懂。
　　“她与我共用着一个身体。”
　　“她——”才开口便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你知道太多了。”梦古伶扶着他，“是不是想看我累死。”
　　一个身影瞬间出现在眼前，“属下该死。”
　　“把他送到我寝宫去，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