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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下-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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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与脑子无关,”遗玉仰头,视线在他脸上游移了一圈,眼神一沉,随即瞥开,“她挑衅于我,我不愿忍她。”

  她不是冲动任性的小姑娘,更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与其说长孙夕是拿李泰的秘密来引诱她,让她答应那个荒唐的赌约,倒不如说,是因她同李泰之间的感情被长孙夕用一个虚无缥缈的女人挑衅,所以不能容忍,在那种时候,任何的回避,都是怯弱的表现,说她胆大妄为也好,任性也罢,这与脑子无关,她就是不想回避。

  “你……”李泰是没错漏她脸上的执拗,想起这女人骨子里是个多么顽固的脾性,一时间竟也找不出什么词来说教她的不是,暗叹一声,握住胸前她冰凉的手指。

  “好啦,我这不是没事么,”遗玉顺势依在他肩上,“倒是长孙夕,你说,她是早知今晚有刺客来袭,才同我如此赌约,还是巧合?”

  即便是太平盛世,想要杀皇帝的也大有人在,今夜来袭的刺客,未经排查,却也不知到底是哪方势力,红庄?看这使毒的手段,有可能,安王党的余孽,也有可能,但若牵扯上了长孙夕,那就微妙了。

  “你以为呢?”李泰反去问她。

  “我以为,那当然是同她有关了,”遗玉轻哼一声,两杯毒酒下肚,谁晓得长孙夕主意打的赌多大,即便自己不枉她身上推,她也不会放过自己,借题发挥。

  李泰见她总算又肯用脑子,脸色好看了一些,又倒了杯茶递到她手边,道:“等下父皇问话,你但说无妨,无须多虑。”

  遗玉失笑,嗔他一眼,不满道:“闹到这份上,你当我还会同她客气不成。”

  两三堆人在殿外尘等了一刻钟有余,才听见殿侧一连串极有节奏的脚步声,扭头看见侍卫人影,道是人找见了,纷纷起身。

  “夕儿?”

  遗玉听见长乐这略带质疑的唤声,也放下茶杯,扶着李泰的肩膀先站起来,一扭头,便瞧见是侍卫当中几道人影,那扶额而立的是李元嘉,低头站在李元昌身后的是长孙夕,那被人搀着的应该是杜若谨。

  很好,人齐了,只是那群人当中,流窜的几分诡异的氛围,又是从何而来?

  遗玉目光从李元昌身上流到长孙夕身上,皱了皱眉,找到原因,不是错觉,这两个人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走。”李泰走过去,遗玉心怀疑窦地跟上。

  长乐将长孙夕拉到身边询问,声音并没压低,两人还没走过去就听见。

  “你是去哪了,刚才宴上来了刺客,魏王妃说之前同你在花园里见过,是么?”

  “嗯。”

  “那是你让人请的她,还是她让人请的你?”

  遗玉暗道,这长乐变得可够快,方才李世民跟前说长孙夕是到后殿去休息呢。

  “是有宫女传了魏王妃的话请我过去。”

  遗玉早有心理准备,听见长孙夕这么倒打一耙,也不意外,只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魏王妃为何要颠倒是非?”长乐一掉头,对准遗玉,冷视道。

  遗玉不同她争辩,省着口水,“公主殿下稍安勿躁,还是等父皇出来再说吧。”

  说着话,她又瞅了两眼长孙夕,见她依旧半垂着头,很安静的模样,很好奇前殿刺客大闹之际,后殿发生了什么。

  “几位王爷、公主、王妃,杜大人,皇上宣你们里边说话。”内侍很快便传了李世民的话出来。

  一行人总算能进殿里暖和。

  殿里相较刚开宴那会儿的热闹,冷清不是一点半点,李世民高高在座,左边立了一名青衣模样的内侍,闲杂人等都被撵了出去。

  “你们几人适才哪去了?”李世民表情带有几分严厉。

  “回皇上的话,”杜若谨没再次手抚额,但醉意难遮,“臣、臣宴中多饮了几杯,便到殿外吹风去,一不小心睡在外头,刚被侍卫叫醒。”

  李元嘉揖首,“臣是洒了羹水在身上,到后殿去更衣,昨日看书晚了,便在暖居小憩一觉。”

  “元昌呢?”

  李元昌被点了名,却没像前两个那样顺嘴答话,他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扭头看了眼长孙夕,支吾道:“皇兄,臣是、是同夕儿在后殿赏月。”

  此话一出,众人都觉古怪,虽长孙夕同李元昌错了一个辈分,但到底孤男寡女,赏月?这又算什么事情?

  李世民听出他话中遮掩,伸手拍了拍案头,殿外便有一名候命的侍卫首领小跑上前,俯首弯腰附在李世民耳边,如此这般低语几句。

  遗玉眼尖地看见,这只有在平阳被刺时才失态动怒的皇帝,脸上一闪而逝的骇人厉色,下意识的,她侧头去看李元昌和长孙夕,她眼力极佳,两人刚巧就在她左邻站着,长孙夕更是离她半丈不到,近的她能看见她粉滑的耳朵后面,一点诱人的红痕。

  遗玉婚有半年,怎会分不清那是蚊虫叮咬的,还是其他,惊不打一处来——这两人,竟有私情!

  “你们可知,宴上遭了刺客。”李世民声音平静,半点不像是刚发现自己的亲弟弟同自己妻子的亲侄女有染的样子。

  “方从侍卫口中听说,皇上恕罪。”四个人前后脚上前跪下,颇有自知之明。

  “本是要把你们找过来问一问,但平阳代联受了一刺,眼下情况不稳,朕现也没心情多同你们计较,今晚便到这里吧,你们各自回府去候旨听传。”

  原本该有的一场对峙,就这么无声了了,却没人敢多置喙,就连在殿外还质问遗玉的长乐也没多话,众人应声,目送李世民一转身进了内间,这才直起身子。

  “都散了吧,回去休息。”李元嘉看了一眼李元昌,丢下一句话,率先离去,其他人见了,也都相互道别出殿。

  长乐瞥了遗玉一眼,转身带着长孙夕往外走,李元昌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三小姐留步,”遗玉出声叫住了她,也不等人回头,便又问道,“那个赌约——”

  长孙夕背脊一僵,脚步并未停顿,夹杂着一声低笑,回声传来,“魏王妃的运气,真是叫人羡慕。”

  遗玉目光一闪,看着她们走远。

  “走吧。”李泰半拥着她离去,两人身后,杜若谨脸色复杂地看着他们,等到人都散尽,才折身进了内殿。

  第209章 以彼之道

  折腾了一夜,身上又不干净利索,遗玉和李泰回到府里,都没再提今晚发生的事,沐浴罢,直接休息,连宵夜都不用了。

  而另一头,长孙无忌后半夜便清醒过来,大夫诊过无恙后,长孙夕便退去下人,独自在她父亲床前跪了一遭,经过如何,没人知道,但守门的下人是看见,三小姐从屋里出来,半边脸是肿的,可脸上却是笑的。

  ……

  第二天遗玉早上醒来,李泰已出门去了,外头下着小雨,她让侍女在窗下铺了软毯,一边吃早点,一边思考昨夜的事。

  暂不说长孙夕昨晚同汉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私情是肯定的了,那她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挑在昨晚那个节骨眼上,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逆事,在遗玉看来,若非是有长孙无忌这个老子在,那她显然是在找死。

  昨晚殿上一群人,脑子清楚的都该看出长孙夕同李元昌的猫腻,这知情的人多了,这件事即便不会捅出去,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最大可能,便是皇帝开口,指了李元昌同长孙夕的婚事,不至于叫长孙夕名节被毁。

  “嘶——”想到这里,遗玉蓦然一惊。

  不会吧!莫不是长孙夕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这女人,该不是就为了同我较劲儿……”遗玉吸了好大一口气,确认了某一点,其他疑惑迎刃而解,一瞬间袭来的荒唐感,叫她表情怪异的好像吞了一只苍蝇。

  “……”看着窗外屋檐垂下的雨滴,遗玉轻轻摇头,“凡事不留后路,还真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这是我选了殿前,倘若是我选了殿后呢……”

  遗玉迟疑了片刻,脸色一变,方才对长孙夕的那一点点同情和可怜,霎时荡然无存。

  缺席的不光是有两位王爷,还有一个醉酒的杜若谨!

  那她们喝下那杯酒,必当是有什么诱发条件的高级**了!

  “好狠毒的心思,她就不怕事情败露吗!真是凭着长孙无忌,什么事都敢做了。”遗玉沉下脸,一巴掌拍在茶案上,这动静惊动了守在门外的平彤和平霞,两个人连忙掀帘进来。

  “主子?”

  遗玉没应,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窗外雨漏,脑中浮起长孙夕那张皎月般精致的脸孔,带着挑衅和嘲讽。

  “平卉,去取帖子来。”

  ……

  遗玉写好的一封请帖最后沉进湖里,耐着性子坐等了一日,隔天,长孙夕果然不请自来。

  听过下人禀报,遗玉立在镜前审视了一番仪容,未让这位稀客久等,转身去见客。

  “守着外面。”交待了一凝,遗玉留了两个贴身侍女在外头,独自进到花厅中。

  长孙夕就坐在客席上品茶,并无侍女陪衬,她身着兰桑丝裙,颈戴点翠珠挂,一枚三叉步摇斜飞入髻,扭头看来,随着眼波流荡,气色不是十成好,精神然有七分。

  “见过魏王妃。”说行礼,她却坐着不动,点了头,眼里却无敬色,在魏王府里还这么嚣张,连个下人都不带,真够有恃无恐的。

  遗玉没应这声,就好像屋里没这个人,径直走到主座上,才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你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我当然是为了先前那个赌约来。”长孙夕笑得艳阳高照,半点不符外面阴天。

  遗玉点头道,“原来你还记得输我一个赌注。”

  “怎会不记,愿赌服输,我可不是赖账的人,”长孙夕一手托着下巴,笑看遗玉,“只是我怕你改了主意,会不想听那个秘密。”

  “是我赢的东西,断没有不要的道理,你讲吧,我听着,”遗玉侧了身子靠在软垫上,摆了舒适的坐姿,看着长孙夕,“我真是好奇,你那天说的人是谁。”

  那个让李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让李泰洁身自好这么多年的人,让李泰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谁?

  “别急,这事说来话长,”长孙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遗玉这闲适的态度,暗自冷笑:再过一会儿,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假装无所谓吗?

  “四哥少时身体不好,陛下继位之际,曾送他到京外养病,几年之后他回京,身边多了一名叫做苏兰的姑娘,陛下对四哥颇为纵容,就任由这来历不明的苏兰做了他琼林殿中的女官,魏王妃想也清楚,四哥不喜人近身,然这苏兰却是个例外,少有人知,当年还在宫中,他的衣食寝行,一应私密事,皆是苏兰在打点一切,听说苏兰姑娘可是个美人,同四哥年纪相仿,少时相伴,又有一段难寻的往事,这当中情意是有多深,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苏兰,遗玉默念这个陌生的名字,皱了下眉,看着笑得得意的长孙夕,“那后来呢?这位姑娘现在何处?”

  “你知道为何四哥同太子哥哥向来不和吗?”

  话说到这份上,遗玉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是因为这位姑娘?”

  “先前说了苏兰是个玲珑心思的美人,太子哥哥见她一面便相中了,问四哥讨要,四哥不理,苏兰身有品级,他不好明争,几番之后,两人成见愈深,太子哥哥得不成美人,便动了歪主意,有一回,趁着四哥同父皇去洛阳短居,没带苏兰在身边,便找人将苏兰哄到他殿中,欲要强占。

  苏兰贞烈,又一心只四哥一个,打伤了太子哥哥,趁乱逃到院子里,跳了井,太子哥哥将此事按瞒下来,等到半个月后四哥回来,人早成了荒郊一具野尸,但有父皇做主,封禁宫中人口,处理了几个知情的下人,为了一个女人,还不至于兄弟相残,但从那以后,四哥便同太子哥哥彻底结仇,外人只道是因争权夺势,谁又知,这当中还有一个叫做苏兰的女人。”

  长孙夕说完,两手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茶水,一双杏眼眯成月牙儿,像是吃了甜嘴的猫,瞅着神情变幻的遗玉,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精彩的细节。

  “这故事是谁告诉你的?”遗玉坐直了身子,冷声问道。

  “这可不是故事,”长孙夕伸出一根手指朝她晃了晃,“是太子哥哥醉酒后亲口告诉我的,四哥在京中有座别院,那院子里养的一群姬妾,不管是良家还是官奴,通通都有苏兰的影子,若不是鼻子像,便是眼睛像,再不济,名字里也有个苏,有个兰字——那别院就在永平坊西大街上,若是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查一查,看看我是不是说的假话。”

  遗玉放在案上的左手渐握成拳,肩膀僵硬的连脖子上骨痕都清晰可辨,长孙夕见状,笑得愈发欢畅,只觉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嫉妒吧,怀疑吧,本来就是抢了别人的,凭什么还能过着心安理得的日子!

  舒畅的浑身毛孔都要舒张开来,长孙夕放下茶杯,起身踱过去,在遗玉对面,隔着一张茶案,弯下腰,好心安慰道:“哎呀,你也别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即便那苏兰没死,依她的身份,撑破天也只能做个侧室,怎能同你这明媒正娶的魏王妃相比——”

  话说一半,她突然捂了下嘴,逼近上前,近的连呼吸的温度都能喷洒在遗玉脸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叫她兴奋地两眼发亮:“啊,不对,照着四哥任意妄为的性情,若是苏兰没死,想必也能讨个王妃做做,哪里还轮得到你这贱人占这个位置?所以我才会说,卢遗玉,你这个人别的什么没有,运气真是好的让人憎恶!那晚叫你侥幸逃过一劫,你这贱女人、唔——”

  突然擒住下颌的两根手指,让长孙夕痛的张不开嘴,没能把话继续说下去。

  “那明知我运气好,还偏要同我赌运的蠢货是什么人?为了嫁一个尊贵门户,便不顾头顶上的姓氏,不惜服了**去勾引长辈的是什么人?没有勾搭上韩王,便退而求其次将就了汉王的是什么人?长孙夕,你在辱我之前先告诉我,做出这些龌龊事的,是什么人!”

  拇指和食指同时用力,遗玉捏着长孙夕的下巴,将她靠近的脸庞狠狠推开,却不松手,扶着茶案站起身,借着站姿的优势,俯视着她脸上来不及收回的错愕,一扫先前冷硬,放松了五官,挑着一双弦月眉,戏谑道:“怎么,敢做不敢认吗?你长孙家的儿子可以尚主,但是已经出了一位皇后,你爹如今地位,完全不需要靠着这种手段稳固,相反,让嫡女同皇室牵扯,百害无利,这绝不是长孙大人愿意见的,想必他也警告过你,不要对皇室心存幻想吧!”

  长孙夕的出身,既不能配皇子,也不好配王爵,她终归要嫁人,出嫁之后,便是再寻一门佳婿,身份也会大不如前,从国公府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嫡小姐下嫁成一寻常臣妇,怎比遗玉这个魏王妃,这种结果,岂是一心同遗玉较近的长孙夕愿见的?

  “可你想要高嫁,你不愿屈居我之下,眼下身份年龄适合的人选,便是几位年纪且轻又有权势在手的皇叔,呵,昨晚韩王在后点更衣,想必也是你动的手脚,你原本想要招惹的目标应该是在他身上吧?”

  遗玉目光一凛,咄咄逼人。

  第210章 还施彼身

  “呵,昨晚韩王在后点更衣,想必也是你动的手脚,你原本想要招惹的目标应该是在他身上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死,她竟然猜到了!

  看着长孙夕陡然撑大的猫眼,遗玉更加确定先前猜测:若后殿的运气赌的是长孙夕的“高嫁”,那前殿的运气,赌的便是能否在刺客手下捡到一条小命,前者关乎终身,而后者险象环生,也就是说,这个赌约,从长孙夕让她挑选是去殿前还是殿后时,便开始了。

  难怪自己挑选去殿前时,长孙夕脸上会流露出那种决然的神色,原这一局是赌上了她的终身。

  “岂料阴差阳错同汉王搅合在一起,你竟然也‘将就’了,拿你的终身大事做赌,”遗玉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神情,看着长孙夕,低声感慨道:“长孙夕,你真是我见过最任性妄为,自私自利的女子,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真是可怜。”

  长孙夕被她眼中的同情刺激到,连闪残余的笑容收紧,一手擒住她手腕,不顾下巴可能被她指甲伤到,狠狠拉下,腾地一下站直了身,同遗玉齐高,阴沉着一双眼睛,毫不相让地逼视遗玉,冷笑道:

  “哈哈,我需要你来可怜么!”

  “不要误会,我可怜的不是长孙小姐你,”遗玉冷淡地回望,语调同眉角一起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讥诮:“我可怜的是每回你做了蠢事,都要替你擦嘴收尾的长孙大人。可怜的是那些被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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