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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 重返伊甸园-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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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 第12期   … ’97科幻小说银河奖征
陈南
        前言
    距今很久很久以后,有人从“伊甸园”星际资料中心查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回忆录,通读之后,特地摘录了其中认为是最重要的几节,并写下几句提示:人类创造了高度发达的科技文明,难道就注定了自身反受科技支配的命运?希望凡是读过它的人都能认真思索。
    我有幸提前阅读了那些回忆(是通过什么科技途径和手段获得的,恕我不答,大家也甭再问了),决定把它披露于世,供今天的人们玩味。
        (A)
    我的名字叫阿冰,今年二十岁,是地球太空总署特1宇航组的宇航员。
    现在已是公元3200年。三千年,对于宇宙来说,只是天边流星划过的一道光芒;而对于人类来说,却是漫长的历程。
    公元3200年的地球的状况与1200年前人们猜想的并不一样,最起码并不像一些悲观的预言家所宣称的那样:机器人统治了世界,人类沦为奴隶。不,不是那样,人类比他们所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既然这种可能性已被千百次地警告,人类怎还能让这种可能发生?早在公元2043年,第一批智能生物机器人投入批量生产时,科学家们就已经发明了一种技术,在机器人的体内埋藏了一条密码指令:“人类永远是机器人的主人。”这条指令便如同人类体内的生物遗传基因密码一样,从机器人组装完毕开始,便控制着机器人的一切行动。人类可以放心地利用机器人去从事各种各样的活动。
    结果,机器人的劳动使人类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大量余暇,为了使自己的智慧有所指向,人类开始不断地向宇宙探索,向宇宙深处扩展。
    特1宇航组是由最优秀的宇航员组成,担负着为人类在宇宙中探路的重任。每当科学家们对天外一个新星体收集够了一定的天文资料之后,便由特1宇航组的宇航员出发至那个新星体上去实地勘察,考察新星体上岩石结构、大气成分、气候状况等等方面,并要在新星体上停留数天,作各种实验,来探明这个星体是否适宜人类居住,或者有可能改造后适宜人类居住。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星际管理委员会便会作出移民的决定。于是,一支移民队伍迅速而有效率地组织起来,开上新星体,经过几年建设之后,一个新的地球移民点便又诞生了。在这个过程中,探路工作是最危险的。和不可预测的宇宙相比,人类实在太渺小了,宇宙中的射线、磁暴、引力陷阱和新星体上的种种未知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置宇航员于死地。于是,不仅需要宇航员具有坚强的神经、丰富的知识、迅速的反应,甚至更需要经验的判断和直觉的反应。因为宇宙中的不可知实在太多了,不是人类的知识所能预测的,而直觉、经验都不是仅有机械思维的机器人所能具备的。所以,这种探路工作必须由人承担,而特1组宇航员的身分也成了一种难得的荣誉。
    可是,我并不开心。这个世界从来不能使我觉得快乐。我常常在想,这个世界,虽然名义上是人类统治着世界,可实际上,倒不如说是人类和机器人共同统治着这个世界;更确切地说,已经是机器人在统治世界了。不是吗?机器人越来越精细,越来越像人——我小的时候,有时还会从人们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令人感到温暖的光芒,虽然这种时候实在很少。可是随着我的长大,这种光芒我已经再也无法寻找了。
    我曾经看过,在很久以前,好像是十九世纪,有个叫做A·赫胥黎的人写过一本曾经轰动一时的科幻小说《美丽的新世界》。书中描写了一个社会,人类的生殖完全在试管、器皿中进行,由人对精子和卵子进行操纵,按照社会的需要生产出不同类型的人,如机器操作工不需要太多的智力,在生产他们时就可以少提供一些氧气。同一类型的人是一样的,没有差别,因为通过操作可以从一个受精卵中生产出96个人。不需要家庭,因为生儿育女、抚养、教育等职能全由社会负担。男女之间可以发生性关系,但必须使用避孕药。禁止自然妊娠,所以父母子女关系也不存在了。
    这个人真的很有想象力,他所描写的一些情景现在确已成了事实,没有家庭,没有父母,没有了种种牵牵绊绊的关系。当然,赫胥黎的许多想象是很可笑的,譬如说,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机器操纵工这种职业,机器人早已承担了这项工作。由于生命科学和基因技术的突破,我们已经可以保证所孕育出来的人都是极优秀的人种。不过,每个人从他一有生命开始,他所接触的全是冰冷的机器人,他又如何不变得像机器人一般呢?
    五年前,我15岁的时候,由于解决了地球科学院一个电脑方面的难题,引起了星际管理委员会的注意,特地派我去地球古代图书资料中心,为那里设计一套全新的,功能更齐全的管理系统。古代书都是用纸张印刷的,不但不易保存,而且查阅极为困难。我利用职务之便,阅读了不少书。最引起我兴趣的却是那些最不受重视的小说,我猜想,它们甚至仅仅是为了目录的完整才放在那儿的。我的所有关于科学幻想和情感的知识,全是从那些小说中获得的。
    古代的人们为了一种虚幻的叫做“感情”的东西而浪费了大量时间,这似乎很愚蠢。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在内心深处,竟滋生了一种渴望,渴望获得这种人类已经失去的叫做“感情”的东西……
        (B)
    我坐在海边,凝视着头顶上美丽的星空。那千万年前的星辰的光芒在神秘的夜空中勾画着它们亘古的传奇。耳边传来有节奏的悦耳的波涛拍岸声。我喜欢夜空下的海,只有在这里,才能令我全身放松,觉得自己不再如同一个永不停息的机器人。
    我刚完成一次三年的星际航行回来,所以我可以有二十天的假期。二十天,对于我们这个已经变成一个永不停息的大流水线的社会来说,实在是太难得的奢侈了。
    “阿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伴随一声轻轻的呼唤。
    我转过身,是我的机器伙伴阿雪。自我们一生下来,每个人便有一个机器人伙伴,它是我们的保姆、教师、伴侣;工作后,这个机器伙伴便是我们的工作助手。我们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机器人伙伴是我们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亲人了,它们绝对忠于自己的主人。
    “总部发来急电,召你明天返回,有新的探索任务。”阿雪的话语停了下来,像是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我抬起头,有些意外地望着阿雪。它的外表并没有丝毫异样,只有一头黑发在海风中不停地飘动着。可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机器人并没有人类踌躇不决的品性,当它们表现出迟疑不决时,那只能说明它们遇上了真正的难题。
    我静静地等待,阿雪也静静地站着,我知道它体内的智能指挥系统肯定正在激烈地运行着。终于,阿雪又开口了:“在我与太空署电脑联网,传输总部发来的资料时,传输系统不知何故出了一个微小的错误,我收到了一份不该收到的标有‘机密’的资料。资料的内容是关于你的父亲和母亲。”
    我茫然地看着阿雪,我不明白它说的话。“父亲”和“母亲”对我们这一代人类来说是太陌生的词语了,不过,我倒明白了何以阿雪会出现迟疑了。既然资料上标明“机密”,它就必须遵守;可是作为一个智能机器人,它的指挥系统中又有“绝对忠于主人”的命令。显然,它体内的指挥系统在激烈地运行后,最终还是服从了“忠于主人”的指令。
    阿雪将手放在我头上——那里植有一小块晶片,也就是我的接受仪——将它接受到的资料输入我脑中。我闭上眼睛,面前立刻出现了一幅幅如身临其境的图景——
    二十多年前,地球上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游弋者”号太空飞船的归来。“游弋者”号是公元2104年制造的当时地球上最先进的宇宙飞船,它将出发去探索人类从未到达过的遥远的外太空。谁也没有想到,在飘荡千年之后,“游弋者”号还能安全返航。太空总署决定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来迎接这位人类勇士焰,因为这将是人类宇航史上的一件大事,更不用说焰将带回的那批珍贵的资料了。
    太空总署想得很周到。焰在太空中飘荡了千年,虽然回到故土,却未必能适应新的社会生活。太空总署特地挑选了特1宇航组当时最优秀的宇航员阿冰来负责陪同焰,好使他尽快适应千年后的新生活。
    焰受到了隆重的接待。他看上去依然那么年轻,那么英俊,因为虽然漫漫千年,但其实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处在休眠状态中。焰回到地球后,对新生活适应得很快,可是他好像并不快乐。他常常忧伤地向阿冰谈起他的思念:他怀念他曾和心爱的姑娘一起走过的林荫路,他怀念曾和朋友一起冲浪畅游的海滩,他怀念曾和兄弟们一起谈笑嬉闹的草地……他怀念那种让他感到温暖的爱,甚至曾让他痛苦的伤心和忧愁。他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周围冷冰冰的人,不喜欢冰冷机械的生活,不喜欢自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活着……阿冰总是静静地听着,开始她不是很明白,可是慢慢地,她觉出有一些变化好像已经悄悄地发生了。
    一年适应期后,焰向太空总署申请再次出航。太空总署批准了他的申请,因为这是第一次驾驶千年后的飞船,所以阿冰将与他一起出航,负责指导协助之责。他们要去的是一颗被命名为XR10的小行星。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可是返航时,飞船却遇上了百年不遇的大磁暴,地球控制中心与飞船失去了联系。九个月后,伤痕累累的飞船才安全地降落在地球上,然而宇航舱却没有焰和阿冰的身影,只有阿冰的机器人伙伴和一个出生才一个月的女婴。
    面对着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星际委员会遇到了他们一生中最大的麻烦:怎么处置这个小小的婴儿(当然,这个麻烦已因焰与阿冰的死去而小得多了)。她是地球千年来第一个自然妊娠产下的婴儿,这对地球已经形成的机械的、安静的秩序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冲击,没有人说得清。于是星际委员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把婴儿送去地球抚养中心,和其他人工培育出来的婴儿一起成长,而有关焰和阿冰和这个婴儿的一切资料则秘密封存……
    啊,焰是我的父亲,阿冰是我的母亲,那个婴儿就是我,我的名字也叫做阿冰。
    我坐在海滩上,默然良久,抬起头淡淡地说:“回去吧。”站起身来和阿雪离去。
    那一夜,我无眠。
    躺在床上,我凝望着黑暗深处,我知道我为什么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我有父亲,我有母亲,我的母亲曾亲手抱过我,我不像别人一样只是机器人操纵的机器所生产出来的一个产品,我的出生和机器无关,而是实实在在的人的产物。父母丰富的情感遗传给我,虽然,我被机器抚育长大,我的外表像机器一样冰冷,可我知道我内心深处有一座情感埋藏的火山。如今,这座火山已经彻底地被唤醒了,只不过,我不知道这座火山开始活动的后果会是什么,或许,它会将我毁灭?
    二十年前的通讯传输管理系统太落后了,总部最早也得过了明天才能发现这件事,而那时我已然踏上了探索新星体的征途,进入航途休眠状态。我不知道星际管理委员会在发现我已知晓了自身的秘密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过,我现在只希望这次航途能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考虑好该如何处理那座危险的情感火山。因为我无处可逃,我注定要返回这个冰冷的社会中。“无奈”真是人类生活永恒的主题。
        (C)
    我从来未曾想到过我的太空探索新任务会落得如此一个结局。
    如今,我双目失明,虚弱无力地躺在我们编号为RDS—1行星,生活在当地的某种智慧生命自称为“伊甸园”的星球上某一处丛林中的一个营帐内。
    这颗行星距太阳系大约十多光年,经过天文学家的观测,认为其所处环境与地球有许多相似之处,有可能是一个人类移民的好目标。太空总署的这次探索计划预定航程为十二年。虽然,人类已经可以进行超光速飞行,但到目前为止,由于各种原因,人类的太空移民一直限制在十年航程以内,所以这是人类远距离太空移民的第一步。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如一场梦一般。星体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掩,无法看清它的真面目,而且好像有一重屏蔽层,所有射线都无法穿过,无法拍摄探测……我不顾阿雪的劝阻,登上登陆舱,决心一探究竟,先进的设备给了我充分的信心。过后就是穿过云层时的情景了:整个登陆舱内的仪器疯狂地闪烁,突然之间又停止不动,接下来是死样的寂静,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的诡异可怕。我极力保持着镇定,启动各种应急措施,但都失败了。飞船悄无声息地,急速向下坠落,坠落……冷汗浸湿了我的衬衣。我咬紧牙关,但我只能也只来得及按下紧急逃生的复杂机械装置的按钮,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瞬间我被弹出了座舱,不一会我感到一下强烈撞击,听见一声爆炸,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我现在仍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反应:愣了几秒钟,恐惧一下子攫住全身,然后无意识地叫了一声,慌乱地摸索着试图抓住什么东西。真可笑,我从不知道原来人会是如此软弱,连我自己都已以为自己和机器一样坚强呢。害怕面对黑暗看来是人性中永远无法消除的天性,我不是没有受过如何面对黑暗的特殊训练,可是,能镇定地面对黑暗是一回事,而发现自己可能在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鬼星球上永远陷入黑暗那又是另一回事。看来人类是永远赶不上机器人的,最起码,你可曾听说过有害怕黑暗的机器人?不知怎的,我忽然忘了恐惧,自嘲地笑了起来。
    一只大概是手一样的东西突然抓住了我正在摸索的手,我使出了我最大的忍耐力才硬生生地抑制住了叫喊。我尝试着漠视那只本令我异常恐惧的手——显然是某一种外星人的手。可渐渐地觉得那只手很温暖,而且是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暖,于是慢慢消除了惊惧,呼吸变得平缓了。那只手的主人在一旁开始讲话,那是一个男性的声音,不停地变换语言,大概是想同我沟通。
    出乎我的意料,那人忽然说了一种语言,那种语言我居然知道,那是地球上一千年以前通用的一种语言,叫做英语,在地球上早已绝迹了,我还是在古代图书资料中心时贪图看书方便才学了它。而在这个星球上,他是怎么说这种语言的?我满腹疑问,但没有心思去问。我想平静下来,找回自己的坚强和机敏,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那个人手抓得更紧,并不停地说着,声音中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像是很兴奋。老天呀,我不由自主地学着古代人一样开始对天哀叹,这个人的手很温暖,声音也很动听,可是他话也太多了吧,他现在说的话恐怕比我在地球上这二十多年来讲的话更多。而最严重的问题在于,这温暖的手,这清亮动听的声音使我的心更乱了,我无法平静下来,找回自己的冷静、坚强,而只能像个最原始的人类一样软弱地躺在那里听着他喋喋不休地讲:是他救了我,他叫雷顿,生物学家,现在正在丛林中考察(显然,我是坠落在他们的丛林中)。我伤得很重,但是那不会有什么问题,只不过由于没有合适的治疗器械,我头部的淤血无法化去,压迫视神经,导致暂时性失明,他已经派助手回大本营去取了,估计几天后我就可重见光明。另外,他还特地告诉我,他们的外形与我的极相像,几乎一模一样,不是什么八爪章鱼之类,让我不用害怕。真是笑话,我会怕他?又不是没见过外星人。
    我的心还是安定了不少,知道我可以不必永陷于黑暗之中真让我欣慰。不过雷顿显然不肯放过我,他开始不停地问我各种问题。这算什么!我什么也没问他,他却要不停地问我,我是他的俘虏吗?不知为什么,失明的我变得激动,敏感,易怒,往日的冷静镇定已荡然无存。可是不管怎么说,是他救了我,而且,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让人信任的魅力,我发现这声音居然让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了他。为什么?就为了那我从未在任何声音中听到过的真诚关切吗?
    接下来的几天里,雷顿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虽然还看不见,但我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了。每当我躺在那里,静静地听着雷顿为我忙碌的脚步声,心中似乎就有一股暖流悄然涌动,原来一个人是可以对另一个人这样好,原来受人照顾的感觉是这么舒适。我不是没有生过病,受过伤,可是地球上已经有足够聪明的机器人来治疗,使我感到自己也像是一台损坏的机器人,被送入修复流水线一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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