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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禛心在玉壶-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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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呢?你准备怎么办?”

静默片刻,胤禛冷淡道:“我总不好同他撕破脸。”

“可如果连你也不肯奏……”

“我不奏自然有人会奏,”胤禛回头道,“我看老九就很想奏。”

从容看他提到胤禟时神气十分古怪,也不知这是为了什么,只道:“九爷是九爷,你呢?真不准备雪中送炭?”

胤禛寒声道:“为什么要送?我又没有一念仁心,我有的就是坏心而已。”

从容瞪直了眼,这人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吃火药了?胤禛同她互瞪半晌,忽又侧过首去道:“你不也说我一肚子坏水吗?”从容怔仲片时,这多年以前的旧事,他怎么还这样放在心上?她慢慢挨着胤禛的身子躺下,伸手抱住他时,柔软的身躯也倚入他的怀中,“你是坏,不过你是对我坏。”

说这话时,从容的眼眸晶亮,一眨一眨的,犹如天边星子。胤禛没有看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搂住她,“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坏,我才会对你更坏。”

从容倾身过去,细细吻他的眉眼、脸颊、唇边,“我对你不好么?”

她的唇瓣如蜜,长久地停留在唇齿之间,胤禛终于觉得胸中憋闷稍解,伸手过去揽住她细腰道:“不好,你是对别人好,对我坏!”

从容觉得他这话说得孩子气,嗤地一笑道:“我对谁好了?你说。”

胤禛没有说,只是更用力地搂住她,从容是他的,对他好也罢,坏也罢,她都是他的,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胤禛终究是说服了胤眩尕返i上奏并无弑逆之心,并请拿掉颈上锁链。这事原本只是份内之事,不过在之后胤眩拓范T频出昏招,康熙帝又复立胤礽为太子后,这奏请之事就显出胤禛的不同来。康熙帝称赞他“性量过人,深知大义”,在四十八年复立胤礽为太子后,又封胤禛为雍亲王。不久之后,康熙帝又赏赐胤禛圆明园,并将湖北巡抚年遐龄之女年若娆赐与他作侧福晋。

年若娆入府时正是康熙四十九年的隆冬,那一天白日是暖阳和煦,晚间却又转了风向,呼呼的北风直打得窗棱嘎嘎作响。从容一人睡不着觉,翻了大半夜才算迷糊了一会,醒来时,她知道自己迟了,匆匆梳洗后便赶往年若娆所居的小院。刚一入得房内,里面已有一股暖香扑鼻而来,从容掩鼻打了个喷嚏,抬头时,就见胤禛端坐在椅上,而年若娆正站在他身后为他梳头。

从容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自在,躬身行礼后,若娆侧首望她一眼,回头对胤禛抿唇笑道:“四爷形容得果然没错。”胤禛也不看从容,从镜中看着若娆道:“别的没错,只这迟到的毛病,比从前是越发重了。”

从容本就对年若娆存着戒心,这时看见她为他梳头,两人又言笑晏晏地谈论自己,心里就更不自在起来,“奴才知错,请爷责罚。”胤禛未语,待若娆为他结好发辫,他才回头道:“这会儿要进宫去,没闲工夫罚你。先记着,到时回来,一并责罚。”

从容心里攒着气,晚上吃过饭后,胤禛听说若娆进宫谢恩时着了风,便说要过去看看。从容也不阻他,也没跟着他去,要了水偷偷洗了头发后,就趴在床上看书。胤禛进去时,从容的头发已经半干,长长的如同墨缎般披在身上,也不知是看书入神还是着恼,她听见脚步后并没有抬头,只是撑着头看书。

胤禛坐在床边道:“怎么这时候想起洗头了?”

从容仍是没作声。

胤禛又道:“看什么书呢?”

从容头也没回,“西厢记。”

“这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胤禛的语气中隐隐有着不满,“我有话问你。”

“你问。”从容不看他,目光如同粘在书上。

胤禛不问,夺手抢过书卷后才道:“容容,我有话问你。”

“我不是说了让你问吗,你抢我的书作什么?”

从容拧起眉头,胤禛也神色不善,“你前几天一连两日出府,一走就是大半日,是去了哪儿?”

从容看他眉间山雨欲来之气,生硬道:“我的那几条尾巴没有告诉你么,还是你明知故问?”

“我要你亲口说,你去找老九做什么?”

“闷了,找人说说话不行么?”

“我雍王府里就没人了吗,要你巴巴地跑去他那儿说话?”

胤禛说话时语带讥诮,从容回话时也满含嘲弄,“雍王爷白日贵人事忙,晚上还要照拂后院众人,哪有工夫听奴才说话?”

胤禛哼了一声,“你这是怪我了?”

从容翻了个身,以背脊相对,“奴才不敢,奴才已经有错在身,还等着雍王爷降罪呢。”

胤禛听她句句不离雍王爷三字,心里越发起火,“我是要治你的罪!你明知我不喜欢你同他来往,还一再与他亲近,这一回更是变本加厉,跑去他府里逗留。你说说,究竟是为了什么?”

静默多时,从容瓮声瓮气地打破僵局,“我在这里无亲无故,除了你,难得还有胤祥和他是说得上话的。他虽与胤祥不同,可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偶尔去找他叙叙旧,就如同自己的弟弟唠唠家常,有何不可?”

胤禛别的没听见,就听见了“弟弟”两字,“你真把他当作弟弟?”

从容心中一动,回头错愕道:“他比我小这么多岁,不是弟弟是什么,难道你是以为……?”

胤禛的表情告诉了她答案,从容看着他犹不置信,胤禛抿了抿唇,转过眸光道:“我们满人不在乎这个。”

从容好气又好笑,“你们不在乎我在乎!别说是他,就是你,我都觉得不妥。”

胤禛眸中寒雾消散,倾身过去贴紧她道:“我有什么不妥?”

“你比我小五岁。”

“这就不妥了?”

胤禛轻轻一笑,从容又道:“你后院的女人都比你小,连比你岁数小一半还多的都有了,这能妥吗?”

胤禛知她所指,捏一捏她的鼻道:“吃醋了?”

从容撇一撇嘴角,“我才没有,是你自己吃干醋。”

“好,我吃干醋,你呢,真没有吃醋?”

胤禛笑意盎然,从容扭过头不看他,“最多你让她为你梳头时有一点点。”

“你总是不来,她又说为我梳,我自然让她梳了。”

“那你为什么同她议论我?”

“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胤禛一翻身,覆在从容身上道,“我心里都是你,说得自然也就是你了。”

从容被他弄到浑身发烫,心里泛出几丝甜意,嘴上却不肯放软,“那你说我什么坏话了?”

胤禛低头吻一下她的眼,“你的眼睛很美。”吻一下她的鼻,“你的鼻子很美。”又吻一下她的唇,“你的唇也很美。”

胤禛一路念叨着还要往下时,从容急忙止住他道:“胡说!你怎么会同她说这些,骗人!”

胤禛拉开她的手,在她手心上重重印上一吻,“即使这会儿不说,往后她也总会知道,你有多美,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从容心驰神荡,胤禛拂开她的鬓发,深深看住她道:“容容,我只喜欢你。”

“我也只喜欢你,胤禛,”从容的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脸颊,“只喜欢你一个。”

胤禛回应她的吻亦是轻柔而绵长,令从容如在云中漂浮,没有借力、没有凭靠,只有他,是她的唯一……

胤禛和从容各自消了骨鲠之刺,缠绵入骨时未免就有些忘形,第二日清晨,要不是福喜在门口连番提醒,这两人险些就误了时辰。从容自睁开眼后就慌里慌张地找自己的束胸布带,胤禛看她如无头苍蝇一般,一边在衣服堆中帮她找,一边安抚她一声,“别急。”

从容瞥了他一眼,“怎么能不急,昨儿已为迟到的事说我了,今儿要再误了你,更是大罪了。”

胤禛笑,手势熟练地为她缠上布带,“你不说还好,一说到提醒了我,昨儿说要罚你的事,也还没下文呢。”

从容愣了愣,“你真要罚我?”

“说在人前的话,自然要罚了。”胤禛一脸正色。

“怎么罚?”

胤禛看她咬唇静听发落的模样,忙里偷闲,含笑在她唇边一吻,“晚上,数罪并罚,不得求饶!”

这一个寒冷冬日就在这一派春意中度过,而真到了池塘破冰,春绿漫上枝头,一切回复生机时,从容却有些发懒起来。胤禛知道她每到春日就有些春困难醒,因此也没多加留心,只由着她休息而已。

这晚他在外间览阅文书,正看得疲惫,想闭一闭眼略作休憩时,小室内忽然传出“咕咚”一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胤禛回头道:“容容,怎么了?”没人答他,胤禛起身往里疾走道:“容容?”从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她似乎有些发懵,看见胤禛也是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胤禛急忙抱她起来,

“容容,怎么了,摔着哪儿了?”

72大喜

从容摇了摇头;胤禛放她在床;看清她手脚并无伤痕后才松一口气,询问道“平白无故的怎会摔了?”

从容直到此时方才回过神来;“我也不知道;就是看晚了想出来叫你一声;谁知刚下床走两步就摔了。”

胤禛替她盖上被子;“许是你晚上没好好吃饭;这会儿起的又急,所以才会摔了。”

从容笑一笑,“又或许是睡啊睡的,把脚都给睡软了。”

胤禛捏她一下鼻;“从早睡到晚的;胤祥都问了我几日了;说总不见你跟出去,想同你说句话都不行。”

从容问:“那你怎么同他说的?”

“我说别说是出去了,就是让你走出这房门一步,都是千难万难。”

从容皱了皱鼻,“我就是春困,懒得动弹。你同胤祥说一声,等过几天好了,我就去看他。”

胤禛抚了抚她的脸颊,目中流露出几分忧心,“你从前春困也不至于这样成天躺着,吃得也比从前少了。”

从容揉一揉自己的肚子,“不吃觉得饿,吃了又有些腻烦,索性睡着了最好。”

胤禛回思从容这一向以来的异常,眼光慢慢落在她的腹上,从容虽然盖着被子,可被他这么一直盯着,也不由绯红了双颊,嗔他一眼道:“你看什么呢?”

“我在想……容容,”胤禛迟疑着道,“你近来总说我弄疼了你,会不会……会不会是你有了?”

从容身子一震,“有了?”

胤禛点一点头,急切道:“你的月事如何?”

“迟……迟了,”从容推算着日子,“迟了半月余。”

胤禛蹙眉,“怎么不早说?”

“我……我从前总是不准,虽然服了药好些,可偶尔推迟一下也是有的。”从容垂眸,伸手想摸自己的小腹,可最先触到的,却是胤禛的手。

胤禛的手轻柔地覆在她的小腹上,异常温暖,也异常令人安心,“容容,我们有孩子了。”

从容双颊红透,“只是猜测而已,还没定下呢,哪里做得了准?”

胤禛收回手,神色间极是迫切,“我这就去请曾太医。”

从容骇了一跳,赶紧拉住他道:“大半夜的,别闹腾的都知道了,还是明早再去请罢。”

胤禛斗争了半晌,终于又缓缓坐下,“容容……”他用力抱住了她,暖热的气息就拂在她的耳边,“我们要有孩子了!”从容之前没有想过,可刚才经胤禛这么一提,又觉得事事都指到了孕事上头。她半是希冀,半是欢喜地回抱住胤禛,心头安乐的同时又多添了一份紧张:孩子,他们的孩子,终于来了么?

小年子偷偷摸进八贝勒府的时候,胤禩已下了朝回来,正在偏厅见客。里外一片肃静,小年子正犹豫着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先回雍王府看看情形时,锦绣正打此走过,见了他,眉心便是一动,“你是……是雍王府里的奴才罢?”

小年子看是锦绣,早已恭敬向她请安,这时听见她问,急忙应了一声,“是,奴才是跟四爷的。”

锦绣抬眉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奴才……奴才有件事想回八爷。”

“什么事?”

小年子溜一眼四周,吞吞吐吐地不肯说。锦绣命他跟着,到了一处临水而建的四角小亭后,她转身道:“有什么事要回,快说。”

小年子仍显犹豫,锦绣轻挑眉尖,曼声道:“怎么,不能告诉我么?”

小年子从前在宫中是见惯了锦绣的,自然领教过她的脾气,此刻她声调陡变,他急忙顿首道:“能!能!告诉福晋,比告诉八爷还妥当呢。”

锦绣微微扬首,“算你乖觉,快说吧。”

“是,”小年子不敢怠慢,低声道:“奴才发觉,小瞎子一连十来日都没有跟出来伺候四爷,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锦绣原以为胤禩买通了他是为监视胤禛的行动,哪想到他这时说出来的竟是小瞎子的事,她扶一扶鬓发,斜睨他一眼道:“这奴才跟不跟从的事,也值得你特特的跑来告诉爷?”

小年子尴尬道:“福晋不知,这小瞎子如今在府里如同半个主子,除了四爷,谁也别想指使他。”

锦绣漠然看着水边浮萍,“你们四爷,向来就喜欢这个奴才,宠得他都无法无天了。”

“可不是?”小年子点头如捣蒜,“不过也没法子,谁让他同爷最亲近呢?白天跟着爷到处走,晚上也要在书房伺候。”

锦绣心下一动,“四爷公务这么忙,晚上也要留在书房办公?”

“是啊,爷每晚都在书房,一年里难得有几日才会去后院留宿。”

锦绣疑惑道:“这倒是新鲜,你再说。”

小年子听她来了兴致,愈加起了精神,“这还有更新鲜的呢。小瞎子这一向不知是病了还是怎的,就是不出来。今早奴才同福公公伺候爷去上朝,下来后爷就赶着要去太医院。谁知梁公公出来传旨说皇上要太子爷、三爷、四爷、十三爷都留着,待与几位大臣议事完毕后就要见他们。四爷知道走不得,急到不得了,嘱咐了福公公几句后就说让他先去找曾太医,还说一有消息立马就要回报。”

锦绣的妙目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年子偷眼瞥见,立时道:“福晋也觉这事透着古怪吧,即便是要请太医,哪需要爷亲自去请?况且奴才想着,府里除了闭门不出的小瞎子之外,并没听说有哪位主子病了,还病得让爷如此着急。”

锦绣攥紧手中一方锦帕,“既然让福喜去了,你不是该留下伺候吗,怎么又到了这儿?”

小年子听见这一问,真像问到了他的心坎里,“可不是说四爷急嘛,坐立不宁的。皇上又不召见,后来实在等不住,就说让我先回来看看,说要是福公公有什么信,赶紧给传过去。”

“这可真成了天下奇闻了。”锦绣眉间带着料峭春寒,小年子看她面色,陪着笑道:“福晋从前在宫里时,就该知道四爷待小瞎子最是不同。至于为什么这么不同,奴才一直到今日以前都自觉有负八爷所托,这么多年都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小年子将“今日以前”四字咬得很重,锦绣何等聪敏,立刻知道他必是知晓了什么,才会引出这么一番话,“若你能说出这不同的道理来,八爷记得你,我也不会亏待你。”

“多谢福晋!”小年子得了她的话,忙打千谢恩,压住尖利的嗓门道:“奴才存了心思,便在四爷嘱咐福公公时,仔细听了一听,虽没听得真切,不过有个词,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锦绣示意,小年子又走近一步,悄声道:“月事迟。”

锦绣心下如蹈海,月事?一个太监怎会有月事?“你没听错?”

小年子连连点头,“奴才确信不会听错,而且奴才以为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为什么四爷这么喜欢她,要日夜带她在身边。这回闭门不出,月事又迟,急着请太医,想必……想必是有了。”

锦绣脸色更是难看,“若真是女子,这可不是小事,你要想明白了。”

“奴才想得十分明白。奴才从前就觉着她有些女气,因在宫中,又是四爷心尖上的,也没敢多想,如今想来,全是奴才蠢笨,想错了路子,才没早早发现她的女儿身。”

锦绣咬紧牙关,何止是他蠢笨,她也不是没看出来吗?这么多年,她以为他性子冷淡,以为他们只是说不到一处,却原来,他心里早已有了人,还是那个下贱至极的奴才!锦绣手中的帕子早已被她揉成一团,可她全然不觉,仍是看着被风吹皱的池水。小年子躬一躬身道:“福晋,奴才知晓的已都说完了,若是没别的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锦绣似乎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兀自冷笑道:“好,好,你敢欺瞒所有人,我又怎敢欺瞒皇上……这份大喜之礼,我是送定了!”小年子打了个寒颤,虽说这天已入春,可临着池水,总是有些凉气,沿着脊骨冒上来……

胤禛心急如焚,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一会儿看窗外、一会儿又走到门边,没半刻安生。胤祥看他道:“四哥,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办?”胤禛先是点头想说,之后想起胤礽和胤祉都在,于是摇头道:“没有。”

胤祥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心知必是有什么碍在人前不好说,此刻也不便再问,便道:“左右无事,不如四哥陪我下盘棋吧。”胤禛此时虽说喝水都嫌烦,可这会儿也只能按耐心情道:“好。”

两人摆棋盘坐定后,还没走几步,一旁观战的胤祉已是半笑道:“四弟这局开的,大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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