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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影之夜雨潇澜-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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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时候,痛恨自己,痛惜她,却不能放手,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留住她,没有正式的名分,没有正式的位置,甚至没有明确的承诺,我圈禁着她,压抑着自己,这样艰难的选择,她却没有抱怨过。
  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能放弃,即便苦痛,也绝不能放手,即使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在我的身边,在我失去了阿玛,失去了额娘,失去了兄弟之后,站在这个冰冷的位置上,我再不能没有她,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死后去十八层地狱,就算所有的人都不原谅我,我也要她,在我的身边,这么自私的我啊。
  每天每天批阅繁重的公文,处理棘手的事件,只要能回到她身边,看着她柔和的微笑,仿佛全身都轻松了,充满了干劲和活力。她是我的药啊。
  爱一个人,这么的难,看着十二弟疯了一样的神情,我庆幸自己脸这么多年面无表情。
  我没有错,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主宰,我要留下我最爱的女人,谁也不能阻止我。
  这么多年了,只有她的茶,可以平静我的心情,只有她的笑,可以开解我的痛苦。
  压制了十二弟,甚至让他不能再进宫,不论是对是错,我坚持自己的做法。无论多累,只要能看到她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这么多,慢慢来。



陶然(下)
  陶然手里的茶杯被捏的紧紧的,身上都是密密的汗,心里怦怦,怦怦的跳着,不能安稳。
  等了多少年,才能等到这一天,这一天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怨怼,忌妒和不甘,都只等着这一天。
  身后的嬷嬷要为她续茶,也被她挥手驱离一边,突然间像幼时琴师考较的一个问题,身旁是阿玛额娘和好多好多的人,自己却慌慌然答不上来,紧张的像天要塌下来一样。自从昨夜得到那个消息开始,这一时一时的冷汗,就莫名的涌上心来。
  左右不过这一两天了,那么,今天应该是大限了吧。
  皇上会怎样,别的人,所有的人都无所谓,只有他,她的夫君,会怎么样呢?
  简直不能想像,不能想像他的疯狂。可是她突然又笑了,疯狂又怎样呢,早在多年前得知他的秘密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她疯了这么多年,几近成魔,他却从不知道。
  应该说是她的演技太好,还是他的漠然太过,不能思量,只是从今而后,再没有这么一个人,如同影子一样,深藏在后宫之中,也深藏在皇上的心里,她将消失的无影无踪,像尘土一样飘散,灰飞烟灭。
  只要一想到,她就会激动的不能自已,像久旱得到甘雨一样,从心底里舒畅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他莫名的微笑?还是从她神奇的失踪,他匆匆的追去,急切的,不顾身份的,把那样一个失德的女人救回来,守护着?还是在他刚刚坐上那个宝座,连母亲兄弟都不顾的时候,却把冒着天大的风险把她弄进宫里的时候——还是更早,在她入宫的那一天,在她得遇还是四阿哥的皇上的时候,已经注定了她现在的下场和结局,已经注定了自己的疯魔。
  陶然微笑了,紧紧握住茶杯的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对的,这么做,一定是对的,这会子,这会子应该发作了吧?
  那天去看她,即使被困在深宫里,却也是悠然的,自得的,自己的心又被激怒了,这么多人为她而困扰,她却不自知,霸占着一个本不应该属于她的男人,霸占着他的心,她的身份,这么敏感而尴尬,如果暴露出来,皇上怎么办,先是谣传他弑父,然后逼母,残害兄弟,如今再加上一条夺弟妻,他该怎么办。
  胤禛啊,为什么,为什么是他,真正知道你的抱负,你的胸襟,你的理想,并永远支持,为了你永不会退缩的人是陶然,是的结发之妻,伴你一生的也应该是陶然,因为自从嫁给了你的那一天,陶然就不再是陶然,而只是爱新觉罗。胤禛的妻子,只是一个叫爱新觉罗。乌喇那拉氏的女子了。
  你可以没有爱,可以没有热情,可是你不能去爱一个这样的女子,一个让你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留在宫里的女子。陶然知道,无论如何无法劝阻你,那么好吧,就让陶然来,阻止这一切使其不能更加恶化,使其不能伤害到你。
  报信的小太监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口里一路嚷着:皇,皇后娘娘。。。
  陶然心一慌,差点把杯子摔在地上,又隐隐觉得不能这样失态,稳住了,把左右摒退。
  对小太监恨恨道:不争气的东西,叫嚷什么,怕人家不知道吗,还不快说。
  小太监稳了稳心神,道:福察夫人轰世了,皇上,皇上悲痛欲绝,把房门紧紧关上,不让任何人进出。
  陶然终于把杯子掷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这是她期盼了多久的事情,真正发生的这一刻,却又不禁茫然不知所措,好像抽尽了这一生的气力。
  那药,用了这么些时候,终于起效了,可是皇上,皇上怎么办,对,她死了,她终于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陶然失心一样的狂笑起来,然而对她来说的狂在别人听来也不过是抽咽着哼出的几声。
  稳了稳心神,不管怎样,她死了,我们还活着,皇上,自己,那么多的人,都还活着。而且要好好的活下去,活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整了下衣装,陶然稳稳的站了起来,喝道,摆驾,哀家要去劝慰皇上。




  大结局上
  坚持了这么久,真的累了。
  雍正四年春天的一个早晨,我的神思清明了起来,觉得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自己的心神这么透明过,所有的往事,从初来的茫然不知所措,到此刻的难以割舍,一晃竟已是这么多年了。所有的前世今生,像影子戏一样,一幕幕的过去。
  突然明白了额娘多年以前的心思,若是可以,永远也不要与这帝王之家有所牵扯,且不说权大于法的桎梏,单单是情感上,就已经如此的累身累心,身不由己,更妄说亲情友情,入宫这么多年来,只见过玛父几面,连阿玛额娘,都再不曾见过,甚至于没有一丝的消息,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即便是有蛛丝马迹我也要当做不知道,而又因为自己心里总有些欠意吧,占着别人女儿的身份,却不能在身边尽孝,所以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也不敢闻,不敢问。
  开始是逃避,后来是情怯,再后来,惹出了诸多的祸事,以另一个身份嫁了,更是见不到他们,更一次深深体会了古时消息的不灵通,无权无势就更没有了眼睛和耳朵,想起许多穿越时空的女主们手眼通天,似乎是想到什么主意就能拿到钱,想到什么兵法就能战胜敌人,想到什么词典就能让人五体投地,简简单单的几万字打上去,就能写的像自己这样的读者激情澎湃,向往不已。
  可能,真的是自己无能吧,虽说在现代时怎样也算是大学毕业,自以为是的懂得很多,回来却发现,原来古人并不是傻子,单就皇宫皇子来说,从小生活在这样最高层的政治中心,勾心斗角,欺上瞒下,变脸如翻书的功夫,无人能敌,做为一个没有忧患意识,甚至不曾参与政治的现代人来说,太过艰难了,差的层次太多,不是斗不过,而是连斗的资格,猜测的心思都没有。
  难能可贵活到现在,不过是耍了一点小小的心思,得到太后和皇上仅有的那点点喜欢,康熙皇帝,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吧,可是却没有要了自己的命,不是不能要,而是不想要,如今仍旧想不透是为了什么,即使死了,也想不通,便不难为自己,不去再想。
  春天的风渐渐暖了,虽然久不曾出门,仍然感受到些许的温暖,吹拂的人心,也似暖了起来,从康熙四十一年到这里来,从一个傻女孩儿,渐渐变的“聪明”,傻傻的争取自己想要的,自作聪明的以为这是对自己最好的,带着女孩子隐隐的虚荣心,装做体会不出额娘的用心,一步一步,走进自己为自己营造的陷阱,然后慢慢失了爱,失了心,失了自尊,可以说,我一直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从来没去多想别人,偶尔做些自我分析和检讨,也是在极度自恋和自以为是的情况之下,直到现在,许多过去不愿去想,装做想不明白,想不通的事,才突然都明白起来,我自以为是的他们的爱,不过而已,我想要得到的爱,也决不是如此,只是错过了,如今说什么,都是错过了,得到,失去,经年间,我踌躇着蹉跎了的,是我原本应该珍惜再珍惜的一生。
  多年来,我用自己的方式伤害着,也被伤害着,如今看来,虽然不能说是庸人自扰,也绝对不会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二十四年了,从没一刻这么清明过,对于自己的阿玛,真的是面目模糊了,如今,见与不见,也不是那么重要,四四应该不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来,即便做出来,我也是无能为力,充其量尽最后一分力罢了,可是额娘和紫嫣,竟是难以言表的想念,不管怎样,也要再见一面。
  与额娘,这一世里她是第一个真心为我的人,而她也是我第一个真心相待,并一直一直惦念的人,不敢相见是情怯了,却不能忘记,与紫嫣,我还欠她一个未来,当时想的很好,逃得出宫,与她们二人一起重新找一处地方生活,过普通人的日子,如今看来不但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真是不知道说自己单纯好,还是单蠢的是。
  然而最纠心的,却还是十二,便在此时,才更显出他的一分难能可贵,虽然他永不可能我对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渴望,却一直一直是他,在坚持与守望,并带我走进了一个真正的家,不但保护了我,也成全了我,这么多年,却只有在他的王府之中,我过的最为安心,最有尊严,然而我却从来不曾把真心给他,自以为是的欺骗自己也欺骗他,这一生我欠他的,委实太多太过,永远无法还清。
  而十四,也是我很愧疚的人,即便我知道他的真心一直以来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手的煎熬,可是多年前那个有着清亮眸子,长的如此像我初恋的那个青涩孩子的人,在我心中,亦隐隐占了不可估量的位置,因为理智和自私,因为知道我决不可能是他所有选择中的第一位,又因为多年前因为另一个人而伤过的心,便以决绝的姿态从一开始就扼杀了所有对他的感情,把所有的萌芽都在最初的时候通通杀光,所以一直这么忍心,毫不退缩的拒绝着。
  八阿哥,是我的一个梦,不知是看哪部清穿小说开始,四爷八爷,便成了我的梦中人,而八八,无论是从最初的想像,到后来的相知,都如在我的梦中一样,一泪一笑,一悲一喜,都像在梦中刻划了那个人,与他的相交,如清风拂面,似对月品酌,舒心而惬意,只要他愿意,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会被他的温润和清透而迷惑,认为这是一个绝对值得为之抛头颅撒热血的人,可是我却知道,知道他所有的坚持和努力,决不是那么简单的清明,甚至他手底下的事,谋划,计策,如果真的这么清透和温润,又怎么会成为有名的八贤王,成为四四最头疼也最下狠心除去的敌人。他的手,和四四一样不干净,占满了血腥,只是因为那血腥不曾被我看到,不曾被我闻到,于是至今想起来的,便还是那温润和美好,成不了他最重要的人并不是一件很难堪的事,相反被这样一个人重视过,却无比的荣耀和欢喜,所以无论历史怎样写评他,后世如何唾骂他,他在我心中是什么样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如同盖棺定论,再不会改。然而因为喜爱成了欣赏,抽身的太快,所以这爱便淡了,淡成了喜欢,慢慢的又淡成了欣赏,如此,但淡成了君子之交的朋友。再不能浅淡心事,再无法相依相靠。
  来这一世最初答应的,却是十三,清穿起始中绝对的男主,或许是为了这个,或者是因为知道了那结局,想给自己一个最好的保护,知道他会出事,知道他的结局,知道他会成为贤王,知道自己永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所以给了一个最美丽的承诺,也因为这承诺和警告,把四四搅和了进来,却到最后也仍觉得,十三确确只适合做一个朋友,而绝不能做一个统治者,现时的清朝缺少的是一个承上启下的人,相较与八八的温润,十三过于豪气,更适合游走与江湖,做一个真正的侠王,知道他手底下过去或者将来都不会缺少为四四而沾染的血腥,可是他真的快乐吗,爱新觉罗家族成年的男子,只要不劳心劳力,都会长寿,这个看康熙自己和他的十子十四子便会知道,而我一直一直认为,四四和十三是被累死的。
  十六阿哥像我的弟弟,看着他鬼机灵的撒娇装可爱,明知道皇子不可能这样没有心机,不然也活不过去那些关卡,可是还是有一种感动,在对无知未来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如此微小,薄弱不堪。所以一直不曾怪他的退缩,不论他遇到了什么事,不论他是为了什么不再与我交好,我都相信他的理由,皇宫不大,可是心太大,从古至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扭曲了自己的心,变的无比可怕,而心又那么的大,把人纠缠在其中,变的恐怖和奇异。我是如此的讨厌这皇宫,可是我愿意为这里仍存有一丝善良的人祈祷祝福。
  最后才是四四,是我倾心相爱的这个人,为之失情失心失自尊的这个人,在他的羽翼下,用永不能言明的身份苟活这么久,怀着对额娘和十二的欠疚之情,背弃了做为现代人的骄傲,做为女子的自爱之心,甘愿的,住在宫里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承受着不伦之爱,承受这普天之下最为尊贵之人的,并不完整的爱。那么累也经坚持的,真正的爱。
  爱他,仿佛是这一生最初始的本能,接受,逃避,离开再回来,于是爱便天崩地裂了,使自己向往的心再难以遮盖,即使这么久以来找各种理由欺骗自己,仍旧不能掩盖一个事实,就是我甘愿为他,弃了自己尊贵的身份和最对不起的人,而不明不白的在这我最讨厌,恨不能永远离开的肮脏的皇宫里,做一个隐形的人。而我们,是没有出路的,所以最后的结局,最后的结束,只能是我的离开。
  很久以来,从我越来越爱睡觉的那时起,我就知道有什么,是不对劲的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不管是我真的中了毒,真的有什么人想要我死,还是我的身体真的到了一个不能承受的地步,或是早一天,或是晚一日,仍旧不过是这样的结束,多活一些时日,并不代表比别人得到的便多一些,这些想法,或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肯想,不去深思,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今这一刻,却都浮现在我的心上,原来,所有的一切,我早就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四四因为这一阵子都没怎么上朝,把所有的事都堆给了十三,所以今天一早离了这里。我掰开指头算了算,想见的人还真不少。可惜终究是不能了,即使四四同意,我也撑不了那么多的时间。
  待四四回来,便向他请求了要见额娘最后一面。
  四四沉默不语,我默默看着他,心下了然,叹息了一声道:“说吧,如今还有什么说不得的,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至去的,你那时总好一阵坏一阵,没法子细说,怕你惦记着,不好好将养。”
  缓缓滴下一滴清泪,额娘,女儿不孝至此,连最后一面也不曾再见,心下酸痛,却也无话,知道他心里也不会好过,不想再说什么。
  过了一刻,才又道:“旧时丫头,有个叫紫嫣的,和我最好,我进宫之后,她便跟在额娘身边,此刻不知如何了,你帮我寻她来好吧?”
  “你既想她,我自会帮你,不要多虑了。”
  “唉,想也罢了,这么久,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这样吧,你寻到了她,也不必让她进宫,问询下她的意思,若有意中人,便帮她赐了婚,若没有,便把她送进十二爷的府里吧,说是我的丫头。好歹就这么一个丫头是我挂心的,她若能平安幸福这一生,也算尝了我未尽的心愿,你可愿意帮我。”
  四四转过头,脸色越发暗沉。
  我抬起手摸摸他的脸道:“不要这样的脸色,太难看了,笑一个。”
  看他真的转过脸来为难的笑笑,我又不甘了,转过头道:“太过难看,还是不要笑了,能把死人吓活。”
  想了想,自己又轻笑一声:“唉,堂堂一国的皇帝,被我在这里揄挪,也着实难为你了,你也别这幅样子,好歹我今儿个又去不了,如今能相聚的日子不多了,我们要快乐才好。”
  说着被他用手握住了唇,我知他不愿意听这些话。
  缓缓拿开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道:“胤禛,别不让我说话,你知道,我想说而且能说的日子不多了,让我在能说的时候,说个够吧。你知道吗,我在心里从不肯叫你们的名字呢,嫌太麻烦,总是喊你四四,怎么样,四四这个名儿,够可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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