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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随心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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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一般。
  “沐秋应可安心了。”
  待冷玄退出房间,王景宣收了棋坪,亦站起了身,对我笑道,“夜色已深,沐秋也早些歇息吧。至于这棋局……就留待明日再一决胜负吧。”话落,也不待我答话,便径自转身步出了房间。
  ‘当……当……当……’窗外响起了三声清脆的梆子响,在漆静的夜色里远远传荡了开来。已是三更天了么……
  这一晚先是紧张剿匪的进况,后又沉浸于棋盘对弈,竟是未感到一丝的睡意。这一刻放松了下来,方是觉浓浓的困倦袭来。
  我仰面平摊在木床上,轻阖了双眼。今夜应可是做个好梦了……
  。
  果然是一夜好眠,便这般一觉沉沉睡到正午,直到肚中已是饥鸣大震了,我方自睡梦中昏昏醒了过来。
  晃晃悠悠地走到窗边,伸手推开木窗,我侧倚着窗沿静立了片刻,直到脑中最后的一丝睡意也被窗外那刺眼的阳光与嘈杂的车马声驱赶的无影无踪了 ,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准备去楼下慰藉一番兀自轰鸣个不停的肚子。
  手尚未触到了门柄,门却已是被人自外推了开来。
  便见小桃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口,见到自己不由嘻嘻一笑道,“公子你果然是起了。”
  “唔。”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径自回身走到桌边坐了下。这丫头来的倒是时候,我正打算叫小二端了热水上来呢。
  小桃掩了门,跟在我身后走进屋来,“公子你快擦擦脸,王公子他们已在楼下等了有好一会了。”她放了水盆在桌上,拧了块帕子递给我。又翻出梳子,站到我身后帮我梳理起睡得满头蓬乱的长发。嘴里还不忘嘟囔着,“奴婢就知道,公子就是再嗜睡,到了午饭的时候也一准会起的……”
  “咳,咳……”我清咳了两声打断她,出言转过话道,“马贼的事,城里可有传开了?”
  “一早就传开了!”提到这个,那丫头果然立刻转了话头,很是有些兴奋地叙道,“整个客栈都在谈论着呢,听说这次县老爷连夜调了大批的官差出城剿匪,连城卫军都出动了呢……”
  “城卫军!”我不禁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不过这次却是十足的惊讶——这城卫军是当地一个小小县令能调动的吗?
  “是啊,足足出动了五百人呢!将那些马贼围的是水泄不同、插翅也难飞了……据说是一个也没跑的了的……”小桃是越说越是兴奋,只是明显没半分听出了我话中的疑问。
  “……行了,不是说都在下面等着吗?还不快走。”有些无奈地丢下手里的帕子,我站起身径自向楼下走了去。若是让这丫头再这般说书般的讲下去,还不知是要说到什么时候了……
  。
  待到楼下,果见几人都已坐在了大堂里。冷玄与庄实靠在一个角落里相对坐着,而王景宣则独自一人坐在了靠窗的一张桌边。
  他本是背向着梯口,可我不过刚刚转下了梯阶,便见他回过头来向着自己含笑点了点头,就好似背上生了眼睛一般。
  “早啊,”王景宣笑着招呼了一声,“所谓好梦留人睡,想必沐秋昨晚定是一夜好眠了。”
  这人,分明是在取笑自己起的迟了……
  “自然,”我轻扯了扯嘴角,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更所谓,能睡是福,璟瑄兄难道不觉得吗?”
  “呵,的确是福气!这世上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要说,沐秋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心悠自身闲,景宣兄亦是逍遥之人,又何必羡慕他人呢?”我抬头望向他,两人不由相视一笑,俱都未再多言。也不知自何时起,我与他二人间竟似有了那么一种所谓的默契流转在了其中……
  简单地点了一碗阳春面,我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留神听着周围众人显得有些乱哄哄的谈论。
  正是午饭时侯,大堂里用餐的人不少。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高谈低论的都是昨夜洗剿马贼的事。神情看上去也都是一如小桃那丫头一那般地兴奋。
  “看来此次剿灭这群马贼,真可谓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了。”王景宣随着我环顾了一眼四周,轻笑出声道,“呵,这些人怕是不会想到,这剿匪的首功便坐在他们面前吧。”
  “这首功的确是坐在这里,可却是轮不到我。”我意有所指地睨了他一眼。
  的确,如果不是连夜调集大批官兵围捕,若不是出动了城卫军……根本不可能将这些马贼一举成擒。
  王景宣淡淡一笑,仰头喝尽杯中的酒水,没有推说什么,我也没有再追问。该知道已都知道了,至于其它的事……又与自己有关系呢?
  就不知,在泯城时,那布下了一系治水之策让我极为感到好奇的人,是否便如自己所想,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县令大人。而正是……眼前这个一身素衣,坐在破旧小客栈里,品着廉价杂酒,正正与自己同桌而食的家伙。
  这样一想,那原本一些想不通的地方便也都自然而然地理顺了。那位县令大人为何对难民的态度前后反差那么大,又为何要舍本逐末、亲躬于田而至伤病辞官……呵,什么辞官,那亲躬倒许是真的,不过怕根本不是出自己愿,最后更是累的半死不活,被一脚踢回老家了才是吧……
  只是,若真如此……我不由侧目瞥了一眼对座那个满面悠然自得的人,这人的身份怕是比自己之前所想的还要尊贵上几分了!
  “沐秋是要在此盘恒两日,还是即日起程呢?”王景宣放下酒盅,微眨了眨眼带过了刚刚的话题,含笑看着我道。
  “马贼的事既已解决了,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不如午后便继续起程吧。”毕竟还有要事在身,还是尽快赶路要紧。敛下一番心思,我抬头轻声回道。
  不管这人是如何的身份,与自己而言其实也没多少的区别。撇开了那些不谈,只想到泯城治水之事,对于其人却反让我越发觉得不失为一可交之人了……
  土山仙境
  作者有话要说:放个小雷……  时入六月,天气已渐渐炎热。虽是一路北行,却丝毫感不到什么温差的变化。北方的夏季缺雨少水,比起阴雨连绵的南方水乡,反而越发让人感到几分燥热难忍。
  马车一路急行,颠簸了近两个月,终于临近了都城建安。
  常时间的颠簸行程加上严闷酷热的天气真是叫人苦不堪言!沿途的风光景致也早已没了兴致欣赏。好在一路尚能与王景宣棋盘对弈、畅谈古今。让我不禁反是有些庆幸起这一路上有他同行,倒是减缓了不少旅途的单调与枯燥。
  “这一局是你赢了,”王景宣将手中的白子丢回棋匣,笑着认输道,“沐秋的棋艺可是越发精进了。”
  自那晚的对弈后,这人便以切磋棋艺为由堂而皇之地挤坐进了车厢里。还好我为了路途舒适将马车改造的格外宽敞些,倒也不会因多他一人而显得太过拥挤。
  我拿起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懒懒地靠回车壁,回道,“侥幸而已,论棋力我依然比不得景宣兄。”
  不是自己谦虚,这一路行来与王景宣也下了大小棋局无数,自己能赢的不过十之二三。在遇到这人之前,自己还从未曾在棋局上败的这么惨过。
  “呵,沐秋也不必妄自菲薄,能让我输的口服心服的人,迄今为止你还是第二个。”王景宣轻摇着手中折扇,唇角微挑。
  “哦?有机会,倒是要会会璟瑄兄口中之人才好。”听他这么说,我倒真是对那个能让他亦心服口服的人生起了几分好奇。
  “定然会有机会的。”王景宣似有所思地轻笑了一声,却也不再就此多言,一边漫不经心地收着桌上的棋坪,一边提起茶壶为我蓄了满盏,
  接过茶盏,我不由侧目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小丫头。那个丫头,还真是没有半分的自觉啊。
  说起来,自打王景宣上了马车,小桃这丫头便缩在了一角里不言也不动的。这沏茶倒水,擦桌端碗的事还都是我与王景宣自己动的手。看小丫头坐在那里一脸的不自在,毫无所觉的样子,想来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只我二人单独留在了这车内,一早便要跳出车厢外了。
  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我探过身与王景宣一起将棋坪拾掇了起来。再探出头望了眼车窗外正当空的烈日,缩回身不由举茶又一口饮了个尽,几分无力地摊卧在了桌面上,“真是好热……”
  此时正当晌午一天中最为燥热之时,即便躲在照不进烈阳的车厢内,却依是感到闷热难忍。
  王景宣亦掀帘向外望了一眼,回过头却是对我笑道:“以这个速度,傍晚之前定是可赶到城中了。现在正是烈日当空,不如便先寻了一处清凉之地暂歇上片刻。”
  “嗯……也好。”既然今天是定能赶到了,也就不必在急于一时了。想必庄实与冷玄在车外顶着烈日赶路,更是辛苦,能错开这正午最热的时段小歇片刻是最好不过了。
  王景宣笑了笑,再次将我的茶盏中蓄满了水后,竟起身径自走出了厢外。我微怔了怔,待挪到门旁探头看去,却见他已翻身坐在了车辕另一旁,并从庄实手里接过缰绳,竟是亲自驾起了马车。
  。
  马车一路却是被王景宣直赶入了斜右方岔开的一条林荫小道。这条小道路面多有坎坷不平,看的出平时行走的人定然不多。道路也不甚宽广,但好在尚可容了一辆马车通过。
  也不知,他这是欲将车赶去了哪里?虽心下疑惑,我却也未出口多问,蔫蔫地直倚着桌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不停地摇着扇子,只等着马车停下,自然尽解所惑。
  就这样沿着小道走了约有半刻的功夫,马车这方渐渐停了下来。我掀起门帘径自跳下车来,待抬头环顾四周,却方发现此地竟是一座矮山脚下。
  “沐秋可有兴致同我上山一游?”王景宣亦翻身下了马车。他走到我身前,手中扇柄轻点了点身侧的山石,挑眉问向我道。
  我抬头仔细环望了一眼身前的小山,只觉那漫山的葱翠、悠悠绿意直逼眼帘,不禁几分心痒意动。
  这一路上只顾着急行赶路,沿途都没有顾得什么风景山水,既然此刻有如此美景在前,又怎能就此错过了。而且这山看去不高,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小山丘。且山势平缓,应该很容易攀爬的,倒也不会误了进城。想到此,不由当下点头笑道,“自是最好不过了。我这就快僵直的腰腿,也是时候松动一下了。”
  王景宣吩咐了几人在山脚树荫下歇息,连冷玄亦没让了跟随,便带着我沿了一条蜿蜒草径向山上步行了去。
  这一路,山道虽不陡峭却也很是狭窄崎岖。许是很少有人行走的缘故吧,路面杂草茂盛,与两旁的草木相衔,很难辨别了路途。好在王景宣似很熟悉了这里,兜兜转转间却也没有丝毫迷了方向。我却是早已辨不得去路,只顾跟在他身后专注欣赏着途中山色。
  放眼漫山的悠悠苍林、茵茵绿草,于悄寂秀美中透射着无尽的山野情韵。山风拂面清爽怡逸,草木松香娓娓而至。烈日透过繁密的林木枝叶滤洒下的点点光晕,也失了灼人的炙热,只留下暖暖熏然的惬意。我不禁陶醉于这纯然的葱郁蓊勃中,渐渐放缓了脚步。
  “呵,沐秋这么快便已身醉其中了?”王景宣回头对我略有神秘地笑笑,“前面还有一番惊喜相待,沐秋你可要跟紧哦。”
  在这林间山色中,他口中的惊喜想必定是一番怡人美景了。难道在这座少有人问津的小山中还有另一番更美的景色?我不禁睁大双眼望着他,“真的?”
  见他含笑点头,我不由加快了步子紧跟在他后面,不时还出言几句催促着他快些。
  沿着蜿蜒小径又兜转环行了小半刻,鼻端渐渐萦绕起阵阵浓郁的花香,耳畔也隐隐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让人不禁越发期待起前方的景色……
  直到绕过一个急转的山弯,但觉眼前豁然一片眩目的红。我微闭了闭眼,骋目望去,只见前方平缓开阔的山坡上绵延林立着无数烈火般盛开的花树,盈盈簇簇、漫坡绽放。如火霞云浪,在阳光的映射下荡曳着灼灼耀目的虹光。
  “好美……”我禁不住惊叹出声,快步奔进了林海间。
  穿枝拂花,顺着流水传来的声音漫步而行,绕过几株林密的花树,方看到其间穿林而过的蜿蜒溪水。碧水澄澈,轻轻浅浅倒映着漫坡燃烧般的红。
  我斜倚一株花树静立在溪水岸旁,抬头望着漫天旋舞纷飞的火焰花雨,听着四周清脆悦耳的莺莺鸟鸣,不禁深深迷醉其间。这里仿如便是我一直期待的林源花海了……
  脑中随然地浮现出一首很喜欢的诗——
  “山花照坞复烧溪,树树枝枝尽可迷。
  野客未来枝畔立,流莺已向树边啼。
  从容只是愁风起,眷恋常须向日西。
  别有妖妍胜桃李,攀来折去亦成蹊。”
  诗中的意境与眼前的景色交融相和,一时间我不由竟自痴了。
  “好一句‘别有妖妍胜桃李,攀来折去亦成蹊。’”恍惚里,一道清朗的声音于耳畔扬起,令我一怔下,不由蓦然回过了神来。
  侧头回望,只见王景宣席地坐在相邻的一株花树下,修长的四肢舒展从容,意态慵懒而随意。他背倚着树干,侧身微仰着头望向我,眼中笑意浓浓,却又带着点点兴味与探究,“想不到沐秋不但棋艺高超,在诗词上也有如此深的造诣。”
  “景宣兄的称赞我可不敢当,这诗却不是我作的。”我不在意地笑笑,也撩起衣摆坐了下来,身体后仰放松地靠在树干上,“只是一次偶然听人吟过,觉得喜欢便记住了。想不到竟然有机会亲眼见到与诗中所绘如此相契的一番美景。”
  “此诗此景的确相得益彰,”他收回凝在我眼中的视线转而环望四周,低低的复吟了一遍那首诗,声音低低沉沉,平仄悠然,自有着一股韵味透于其间。
  静默了片刻,他复又望向我,含笑问道,“不知此诗是何人所作?如有机会,我到是想拜会一番。”
  呵……怕是不可能有那机会了。
  我暗撇了撇嘴,随口搪塞道,“嗯……我也是不知所作何人,想来是什么隐居的高士吧。”
  “哦?如此看来是无缘一见了。”王景宣轻叹一声,似有遗憾地摇了摇头,却又不知想到什么,复又意有所指般望了我一眼,笑言道,“这天下间不知有多少才学之士或是结庐山野、隐居林泉,或是埋名市井、遁入黎庶。若想与之相识、相交,还颇需了几分运气与机缘。”
  喂,我可当不起了你这种名头。
  在心中暗自翻了个眼白,只装作没听出了他话中所指,我点头笑了笑,转着话题道,“真是想不到,在这样的荒郊之中竟还藏了如此美景。”
  “呵,是啊。”王景宣倒也未再继续纠缠,只轻笑一声,随着我转过了话头道,“这座小山低矮寻常,又地处偏僻,很少有人会来这里寻赏景色。我也是十几年前一次偶然上山,才有幸见到这番美景。说起来,这里的景致十几年来都没什么变化。”他顿了顿话音,好似回想着什么。片刻后又轻朗一笑道,“我便知道,沐秋定然会喜欢这里。”
  “当然。这般美丽的地方,想来任何人都会喜欢的吧?”十几年前便来过吗,难怪那么蜿蜒崎岖难以辨识的山路他走的这般熟悉通畅。
  “却也不是人人都会欣赏了这份美丽,比起那些名川胜水,这里可是平凡了多。”
  “哦?可是……我倒是觉得这种隐于平凡中的美更显了清韵。”我拾起几片飘落于身上的花瓣扬手将它们洒回空中,看着那点点随风飘荡的红,呢喃轻道,“平凡之中自有其韵……”
  “呵……看来,我带沐秋到这里果然是对的。”王景宣的唇角依然是漫不经心般淡淡轻扬的弧度,一双眼中却似浮涌着一抹深浓而似纯粹的笑意。
  微微怔忪,我不由眨了眨眼,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望着眼前那一道似含了几许欣赏与相惜般的诚挚目光,我心中却似隐隐浮现起另一道有些模糊的影子——
  ‘平凡之中自有其韵’,依稀在记忆深处里,曾经有一个人也似那般说过……
  都城建安
  都城建安,自华朝立国伊始定都于此,二百多年来作为皇城之所据,经几代帝王不断扩建兴修,自是巨制恢弘、繁盛无比。
  沿边城池宏伟、雄浑壮丽。城内外三重城墙,周回八十余里,将皇城、内城与外城区格开来,形成了三重城的格局。倒是与记忆中,另一世隋唐时期的长安城格局极为相似。
  外城主要是坊区与市区,被南北、东西各十二条大街分割成棋盘状,布局严谨、罗列有序。内城则多为官署府邸,架有高墙相隔,贫民无法擅自出入。而皇城作为天子居所、权利中心,对外城的百姓来说自是遥不可及。
  重重环绕拱立下只遥遥可见其中最高大的一座殿宇,据说是为皇帝举行登基大典之所。作为权利的象征,其高耸于重重楼阁之上,无论于城中任何地方凝目而望都清晰可见。
  就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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