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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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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春秋没有命人捉拿逃户,只是命人快速地赶往大同。

    到了正午时分,众人坐下来休息和补充体力,镇国新军的诸生固然什么苦都熬过,可是这样三天下来,已是一个个筋疲力尽,狼狈到了极点。

    他们又熟稔地架起了篝火,染着铁盆子去附近地溪流中取水,有的人则到附近去方便,叶春秋一脸风尘仆仆,头上的乌纱帽也已歪了,几天没有洗澡,身上的热汗在身上结了一层又一层的泥垢,此时将乌纱帽摘下来,看着天色,正待要和身边气喘吁吁的王守仁说话。

    他和大舅哥也算是建立起了ge命般的情感,算是可以说知心话了,二人有太多次荣辱与共,又各自分享着自己对世界的认知,相互影响,亲昵了不少。

    只是这时候,官道上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叶春秋只当是传送急报的快马,说来也奇怪,现在朝廷往大同送急报的快马不少,可是从大同到京师的快马起先还有,到后头便越来越稀疏了。

    这显然说明大同的情况更加不乐观,足以引起叶春秋的警觉。

    谁晓得那快马上的主人竟是鱼服的模样,他从镇国新军的营地快马而过,可是过了一会儿,却又勒马转了回来,而后火速地翻身下马。

    叶春秋看着来人,却是愕然。

    来人竟是钱谦。

    钱谦心急火燎的样子,龇牙咧嘴地道:“叶侍读,叶侍读……哎呀,你可好找啊。”

    这钱谦是个圆滑到了骨子里的人,平时私下里见了叶春秋叫春秋或者是老弟,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犹豫就称呼了官职,不过此刻,他脸色很难看:“叶侍读原来还没到大同,好,好极了,我是奉诏来的,陛下急命你立即回京,所有人都立即回去,不能有半分的耽搁,否则就是欺君大罪,谷公公也说了,事态紧急,我若是不将你带回去,便要了我的脑袋。”

    叶春秋不由皱起了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啊。”钱谦急得跺脚,其实来找人的时候,钱谦就已经是提心吊胆了,这若是叶春秋已经去了大同,自己可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啊,若是染了什么疫病来,岂不是也要死定?

    钱谦是万分的庆幸啊,好在这里遇到了叶春秋,总算自己的卿卿小命保住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六章:虽千万人吾往矣(第七更)

    当谷大用交代钱谦办这件事的时候,钱谦就知道事态的严重了,否则只是召人回京,实在没有让自己这个锦衣卫千户亲自动身的必要。

    钱谦焦急地道:“你知不知道,大同那儿已经不能去了,现在京师已经调了诸卫,很快就要封锁大同与各地的要道,大同……发生瘟疫了,是天花……是天花啊……他娘的,这也是撞了鬼了,又是天花又是地崩,这灾啊,赈无可赈,没法赈灾了,眼下最重要的反而是控制瘟疫,陛下虽然已经委派了御医打算北行,不过御医院那儿已经是一片哀嚎,被调去大同的御医不是装病,就是死了娘一样,你看,御医都是如此,这不正说明大同就是龙潭虎穴吗?快,咱们立即回京,要不来不及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春秋感到很震惊。

    本来一旦发生灾荒,若是处置不当,发生瘟疫也是常有的事;不过那是灾荒在前,瘟疫在后,至少会留给朝廷足够的缓和时间,而现在大同那儿最特殊的情况就在于地崩和疫情居然是同时发作,而且是令所有人谈虎色变的天花,也难怪这个时候,小皇帝让人日夜兼程追上来了。

    自己该回去吗?这种情况,似乎回去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这是天子召自己回去的,何况大同现在已经不是赈灾的问题了,自己这个钦差既然已经取消了使命,回去也不会有人耻笑吧。

    叶春秋有些动摇了,他很清楚百里外的大同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是……

    他又稍稍地犹豫了,自己可以完全无动于衷地回走,将这十几万人丢在大同自生自灭?

    天花……

    似乎也不算什么不治之症,可是何以钱谦吓成这样?

    叶春秋沉吟了片刻,才道:“钱大哥。”虽然是当着许多人,叶春秋却一丁点避讳都没有,他道:“大同就要到了。”

    钱谦听出了叶春秋的话外音,气得又是跺脚,气呼呼地道:“叶春秋,你疯了吗?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去了就是送死,那是真的十死无生,就算没有惹上天花,可是民变也会要了你的命,你真是疯了吗……”

    叶春秋想了想,道:“若是我不去,他们才真是十死无生,可是若我去了,他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我是钦差,食君之禄,用的更是民脂民膏,若是就此打道回京,固然对得起自己,别人也无可挑剔;可是你看,这里有我的许多门生,我平时都教导他们,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更告诉他们,天下大多数人都会胆怯,会计较得失,可是镇国新军不同,镇国新军都是圣人门徒,天塌下来,别人躲别人逃,镇国新军也该迎难而上,虽千万人吾往矣,现在大同百姓已到了绝境,若是临阵退缩,我这样教导他们,岂不成了伪君子?钱大哥,你请回吧,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叶春秋的话,许多人都听得到。

    大家听到天花,也顿时脸色骤变,可是叶春秋的一番话却使这些被叶春秋培养起来,渐渐骄傲到了骨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何等的气魄,他们每日所得到的灌输是含笑赴死,而今恩师不放弃,每一个人都默默地收拾了行装,准备继续上路。

    “啊呀!春秋啊,你跟我拽什么词,就你读书多好了吧,可是你得跟我回去啊,你不能坑钱老哥啊,谷公公都说了,你不回去,我也性命难保,陛下非要剐了我不可,你……你……”钱谦惊惊慌慌地说着,猛地想到什么,而后自信满满地道:“我来问你,和那大同军民相比,是你钱大哥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叶春秋没有犹豫:“十几万军民百姓重要。”

    “……”钱谦的脸色变了,突然发觉自己自信得过了头,顿时感觉受到了天大的羞辱,便咬牙切齿地谩骂:“瞎了我的眼,还道是兄弟,谁晓得是这样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早就说了不该跟你们这些读书人打交道的,还以为你不同,孰料也是混账,很好,又记住了一个教训,你去死,去死吧。”

    钱谦骂骂咧咧地上了马,还以为叶春秋会拦他,谁晓得叶春秋带着人,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钱谦气得要吐血,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策马走了。

    叶春秋回头看了一眼策马远去的钱谦,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对钱谦颇为遗憾,钱大哥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有时候会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可是对自己却是不坏。

    想到他恨恨离去的样子,叶春秋心里闷闷的,可是路的尽头就是大同,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得去,若他只是个普通人,还是那个小小的庶子,这里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太遥远,他不会去关心,至多也就感叹几句罢了;可是自己有光脑,现已身居显职,心有重责,已深水火之中的大同,他非去不可。

    好吧,若是真要找个理由安慰自己,自己这个愚蠢的行为,权当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镇国新军诸生们谁也没有做声,他们突然意识到了此行的凶险,每一个人都在想着心事,可是他们依然前行,不肯落在别人身后,脚步依然稳健,不曾有过犹豫。

    懦弱会传染,所以当有一人临阵脱逃,那么无数人都会像雪崩一样逃散;可是……勇气其实也会传染,这个世界,总是会站出一个有勇气的人,鼓舞着人走向结局未知的尽头,即便那是深渊。

    哒哒哒……哒哒哒……

    此时,快马的声音自后传来,大家自觉地靠着官道的路肩前行,那马儿近了,却见钱谦气喘吁吁地回来,他口里还在骂骂咧咧:“老子饿了,他娘的,姓叶的,我算倒了血霉了,有没有干粮。”

    叶春秋见他去而复返,不禁愕然,忙让人去取了肉干来,钱谦嚼着肉干,仿佛恢复了一点气力,边吃又边继续骂:“他娘的,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叶春秋只好苦笑,任着他骂。

    骂得累了,钱谦只好拉着马绳跟在后头。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七章:朕怎么会是那样的人(第八更)

    大同已是越来越近,叶春秋见钱谦亦步亦趋,不由觉得奇怪。

    见他不骂了,只好驻足等他;“钱大哥为何要跟来?”

    钱谦气得七窍生烟:“我若是现在回去,十拿九稳是要被砍脑袋,反正回去也是死,索性和你去拼一拼,说不定还能死中求活,反正我去寻了最近的急递铺子,让他们送了消息回去。”

    钱谦是个很识相的人,虽然刚才把叶春秋骂了个狗血淋头,今儿现在是赖着不走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命运,叶春秋不回去,他也没法子,交不了差,肯定是要完蛋的,可是跟着叶春秋,至少可以给谷公公甚至是天子一个交代,你看,我是个老实人吧,我虽然没有把人叫回来,可是大爷我也是去救灾啊,你总不能连一个这样实在的人都剁了,说不过去啊。

    虽然明知道是九死一生,可似乎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不过肚子里有怨气是必不可少的,至少这一路就变着花样地骂骂咧咧,见叶春秋他们走得辛苦,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便一下子翻身上马,来来回回地骑着嘚瑟:“你看,我不累,在马上真舒服。”有时又跃下马来道:“哎呀,坐累了,得走一走,活络一下筋骨。”

    见叶春秋等人无动于衷,不禁有点儿懊恼,不理自己就不理自己,大爷我堂堂锦衣卫千户……

    他叼着狗尾巴草,等到了天色昏暗的时候,便看到了路的尽头,一个城池在霞光之下展露出了轮廓。

    只是……更多的却是残桓残壁,钱谦沉沉地吸了口气……

    ……………………

    当夜,从宣府急递铺子火速传来的快报彻夜自宫门的夹缝里送入宫中,此时虽然入夜,可是宫中诸殿依然是灯火冉冉。

    西厂提督谷大用收到奏报之后,脸色瞬间铁青起来。

    叶春秋完了。

    他死定了。

    这个小子绝对是疯了。

    想到这里,谷大用不由恨得牙痒痒,本来和刘瑾等人反目之后,谷大用的日子有些不太好过,好在还有个叶春秋,偶尔总能吸引一点火力,现在倒好了,他竟然非要找死,玩飞蛾扑火去了。

    最可恶的是那个钱谦,这个蠢货,人没有叫回来,他自己不敢回来,却是让急递铺子送了急报来。

    若是钱谦回来,倒也罢了,大不了这消息明日奏报上去,让钱谦亲自去见陛下,陛下到时候发了雷霆之怒,千刀万剐,还有个锦衣卫千户给自己挡着。

    现在好了,这孙子真不是东西啊,他居然也义正言辞地说跟着叶春秋一起去赈灾,现在这奏报到了谷大用的手里,就如一块烫手的山芋。

    犹豫了老半天,谷大用还是乖乖地动身去见驾。

    今儿,朱厚照在坤宁宫下榻的,谷大用满怀心事地到了坤宁宫外头,冷不防撞见了刘瑾。

    刘瑾见了他,便朝他笑道:“哎哟,谷公公,这大半夜的也要觐见陛下吗?陛下可是要睡了,明儿来吧。”

    谷大用佝偻着身,不愿理刘瑾,却还是乖乖地道;“刘公公,咱有重要的事奏报陛下。”

    重要的事?

    刘瑾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前去禀告了。

    过不多时,朱厚照便在偏殿里见了谷大用。

    刘瑾则是站在一边,不肯离开,但凡只要谷大用见了天子,他每次都是如此,生怕谷大用会在他的背后捅他一刀。

    当奏报送到了朱厚照的手里,朱厚照打开一看,小皇帝顿时茫然了。

    只是他居然出奇的冷静,紧紧地盯着谷大用道:“谷伴伴,叶爱卿……当真去了大同,不肯回来吗?”

    “是,这都是那个钱千户奏报的,钱千户说得很明白,叶侍读继续往大同而去,口口声声说什么虽千万人吾往矣。”

    朱厚照无力地将奏报丢在了地上:“钱谦也跟着去了?”

    “是。”

    朱厚照坐下,对刘瑾道:“去,给朕斟口茶来。”

    此时,朱厚照的神情显得很平静,就像是一个少年突然长大了一样,变得开始阴晴不定,让人摸不透了。

    刘瑾忙是去斟了一副茶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朱厚照举起来就要喝,放到了嘴边,却是吸了口气,突然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嗒,碎瓷飞溅得遍地都是,朱厚照突然勃然大怒道:“瞎了吗,这茶太烫了,你是想要谋害朕是不是?”

    刘瑾吓得忙是跪倒在地,即便膝盖下的碎瓷扎得他的膝盖满是殷红鲜血,他也似是恍若不觉:“奴婢万死。”

    方才还平静的朱厚照,突然面目狰狞地站了起来,他背着手,来回地踱步,边道:“去了大同就是送死,他和朕不一样,朕是九五之尊,是天子,他没有这个福气,他疯了,绝对是疯了,朕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他竟是抗旨不尊,早知如此,就该带军马把他捉回来。”

    他猛地眼眸一抬,道:“刘伴伴、谷伴伴,你们说,我们去大同如何?去大同看看,朕是有福气的人……”

    “陛下……陛下……不可啊……”刘瑾吓得尿都要出来了,毫不犹豫地反对道:“陛下金贵之体,千金之躯,怎么能去大同?奴婢宁可死了也绝不敢……陛下,陛下……奴婢现在去寻太后……”

    刘瑾是急了,平时什么事,刘瑾都可以答应,他带着朱厚照出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是去大同啊,且不说陛下出了什么意外会如何,自己还怕天花呢。

    朱厚照恶狠狠地看着他道:“你敢去,敢去就剐了你。”

    刘瑾哭丧着脸道:“可是陛下,这大同是万万去不得的啊。”

    “朕知道了,算了,不去了。”朱厚照一时间像是一个泄气的皮球。

    “好了,你们跪安吧。”

    朱厚照挥了挥手,一脸心烦意燥的样子。

    刘瑾小心翼翼地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不会偷偷溜了吧。”

    朱厚照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吼道:“你说什么话,朕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八章:天塌下来了(第一更)

    每到清晨,当紫禁城的钟晨敲响,刘瑾就已起来了。

    他如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总是晚睡早起,可是依然精神奕奕,往往他会先去司礼监喝上一口茶,然后很享受地听着小宦官们给他的奏报,接着对内阁票拟来的奏疏进行批红,若是陛下醒了,便会有人跑来知会刘瑾,刘瑾便立即抛下手头所有事,匆匆地赶去觐见。

    尤其是这段时间,刘瑾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这陛下似乎对他不冷不热,吊着难受,因此刘瑾将朱厚照看得更紧。

    今日也是照旧,不过刘瑾不喜自己看着奏疏,而是靠在摇椅上慢悠悠地似的打盹状,然后听着小宦官给他念着票拟。

    刘瑾很享受这种感觉,内阁诸公又如何,没有自己的批红,他们还不是什么都办不成?

    今日有些奇怪,一直到半个上午过去了,寝殿那儿还没有半点的消息,刘瑾便道;“今儿是谁当的值,去叫来问问。”

    那当值的宦官便来了,堆着笑给刘瑾行礼:“公公有何吩咐?”

    刘瑾眯着眼看他道:“陛下昨儿在哪里睡的?”

    “在暖阁宿下的。”

    “是几时哪。”刘瑾漫不经心地道。

    “很早就睡了,嗯……大致是在酉时三刻。”

    刘瑾皱了皱眉,他突然感觉不大对劲了,睡得这样早,怎么现在还没起来?

    刘瑾又问道“还没有传唤吗?”

    “没,没呢,说也奇怪,赵公公在外头叫了几次了,里头都没动静。”

    啪嗒……

    刘瑾手上抱着的茶盏徒然落地,他豁然而起,脸带焦色道:“走,去暖阁。”

    刘瑾几乎是连滚带爬,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暖阁外头,这外头早有宦官在候着了,就等陛下起来洗漱更衣。

    他们见了刘瑾,像是盼来了救星,纷纷道:“刘公公,刘公公,不知怎的,陛下……”

    “滚开!”刘瑾面目狰狞,一下子冲到了寝殿门口,而后朗声道:“陛下,该起来了,时辰不早了。”

    里头全无动静。

    刘瑾已经开始身躯颤抖了,连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意:“陛下,陛下……时辰不早了啊。”

    几个小宦官亦用耳朵贴着门在听,眼中带着茫然,似乎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刘瑾这时不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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