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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江水自茫茫 第二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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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假思索,凭空推出一掌,将他弹开:“司空旭!你这个色狼!这种时候还起坏心!”她又惊又怒,手上不由自主动了几分真气,孰料司空旭被她这么一推,往后直弹了四五丈,这才重重落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身子往后一倒,就此不动。杨乐仪先前以为是他骗她,等了片刻,他仍是毫无动静,吓得赶紧跑过去扶起他,一摸脉象,虚弱无力。
  “司空旭,你醒醒!”杨乐仪没料到司空旭如此不济,简直毫无功力之相,想起原先韦泽替她治病,自己也是误会他,莽撞出手,差点铸成大错之事,料想司空旭这一回可能是另有隐情,心下顿然后悔。
  杨乐仪如今真气充沛,将他抱在怀里,真气源源不断输进,输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司空旭反应,未免有些疑惑,过了一会儿,天方大亮,瞧清他面容,却是嘴角微翘,脸带微笑,心知中计。
  “司空旭!”她将他推起来,狠狠地拧住他脸颊,对他附耳大吼:“你不是瞧不上我么?干嘛几次对我不轨!”她本想教训他一顿,但现在是在逃命,还为了早日见到韦泽,只得暂时算了。
  “唉呀呀,小娘子,我只不过累了睡过去,为何对我这么凶?”被魔音穿脑的司空旭笑吟吟地看着她,又道:“小娘子,我听见你抱着我时,心跳得好快,是你想对我不轨吧。”
  “你!”杨乐仪被气得说不出话,正想给他软麻穴来上一指,让他求饶,耳边却隐隐听见急促的马蹄声。
  “怎么了?”司空旭见她脸色有变,也一改嬉笑之状。
  “好像有大批人马过来,你没听见?”
  “应该不是尹成浩的人马。”司空旭几乎九成的功力已全部输给了杨乐仪,因此反不及她耳目灵敏,不过他不欲杨乐仪现下知晓,赶紧转换了话题。 “我们先上马。”
  两人走不到一柱香时分,便看见前方草原上尘烟阵阵。杨乐仪目力甚好,看清楚队中最大一面旗帜上,乃面目狰狞的狗头,说与司空旭听,他一愣,“是羯人。”
  “他们带这么多兵来边境做什么?是不是进攻秦国?”当日尹成浩为了夺取王位,与羯人签署和约,他与羯人停战,结为联盟,共同对付氐人和其三弟,事成之后尹成浩答应将几处土地让与羯人,大家和平共处。杨乐仪知后虽不满,不过毕竟无权无势,也无他法。
  “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那我们要不要给回去报信?”杨乐仪有些犹豫,毕竟回去很可能是自投罗网,但眼看着胡人来犯,也是于心不安。
  “来不及了,看着阵势旗号,还只是前锋,已有三万之众,我国战乱刚歇,正是兵力匮乏之际,回去报告也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
  “继续跟我走。再隔半日我们可回师门,你也能见到韦泽了。”说着,司空旭引领杨乐仪寻了远路,想远远避开这丛军队,不料仍与其中一支遭遇。那羯人顶上髡发,两侧头发皆编成小辫,衣服左衽,与汉人自是不同,一见他俩装束,又见他俩坐骑甚好,领头的一声呐喊,便朝他们杀过来。
  杨乐仪见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敢恋战,急急随了司空旭,往他所指之路而去。跑不多时,只听得风声变大,天空陡然变色,一片片雪花都落了下来。那羯人小分队原本怕伤了坐骑,不想用箭,但见他们速度飞快,颇为恼怒,纷纷出箭。杨乐仪骑术本不如司空旭精湛,一边骑马,一边回头挡箭,一个不注意,坠下马来。
  “小心!”司空旭俯身一抄,搂住她腰,斜放在自己身前。杨乐仪抓住他手臂,正要跳回自己坐骑,却见那马脚下一软,不知绊倒什么,摔了下去。见此情景,也只得与司空旭两人一骑,共同逃命。
  那马虽神骏非凡,但毕竟多日劳累,如今负荷两人,体力不支,脚下渐软,杨乐仪听得耳后喊杀声逼近,心下黯然。“别担心,我们已到师门了。”她闻眼抬头,只见前方已能看到两座石山形成的峡谷,司空旭又胸有成竹,顿然放心。
  时已入冬,北方天空更是黑得早些,此时已暮色苍茫,不过雪落之势仍不见小。等跑入峡谷,加之两山遮挡,峡谷内光线更是暗淡,司空旭催动马匹,往峡谷内进发,杨乐仪听到耳后追杀声更近,心下害怕,不过见他仍不停下,料想有退敌之法,也不出声。此时雪下得更大,两方人马速度都慢了许多,走了约半刻,除了纷纷落落的雪花,周围都看不清楚,司空旭这才停住,他下马擦燃火石,不过雪大风大,火褶子稍微亮一下,便被吹熄,试了几次,司空旭念动咒语,只见一白虎出现,不过身形比起原先小了不少,连身上的白光也微弱许多。那白虎缓步轻走,又不时回头看他俩,引着两人往一处山间缝隙而去。
  “你先过去。我布置一下阵法。”杨乐仪心知非推让之时,也不回头,跟着那白虎就走。
  跟着那白虎穿过缝隙,杨乐仪发现这乃是一条密道入口,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八道暗门,借着白虎身上的微光,看到上面均有奇怪的符咒,虽然白虎在其中一道门前停下,可她不知如何开启,只得停了下来。
  等着等着,白虎身上的光越来越弱,白虎身形也越变越小,杨乐仪不禁担心起来,当白虎快隐没在黑暗中时,她听到了司空旭的脚步声。
  “司空旭!”她闻声向他走过去,想抓住他衣袖,却不经意碰到他手腕,只觉得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你是不是受了重伤?怎么手这么冷?”
  “小娘子,”司空旭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咳嗽了几声。杨乐仪赶紧将火褶子点燃,只见他背上插着几只箭,伤处有的鲜血早已凝结,有的血渍还在不断扩大中。
  “你中箭了怎么不说?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等会儿,我们先离开这里。”
  杨乐仪听他语气虚弱,甚为担心,扶着他开启了其中一道石门,两人从门而入,石门在后轧轧作响,自动关上。杨乐仪见前方落英缤纷,绿草如茵,气候温暖,与方才完全是另一番境地,正为高兴,却感到肩头一重,司空旭软软似要倒地。她心下大惊,赶紧抱起他就向前方屋舍处走去。
  那屋舍倒也干净,稍微有些积灰,杨乐仪略作收拾,就将司空旭放在榻上。她细心解下他衣服,拔出箭头,又给他打来清水收拾好伤口,再密密包上,见司空旭气息微弱,额头也沁出一层冷汗,心疼不已。
  “小娘子,我快死了。”司空旭睁开眼睛,缓缓道。
  “不会的!你医术这么高深,怎么会死!”她刚才收拾他衣服时,就见那几层衣服都重重染血,生怕他失血过多而亡,如今听他一说,更是忧心如焚。
  “小娘子,医者不自医。咳,咳~”
  “你不是还有两颗药么?你放哪儿了?那药不是活死人,肉白骨么?”
  “吃完了。”
  “你师门里面还有没有药,我去找!”
  “不用了,小娘子,我死期已至,只盼你能答应我一个心愿。”
  杨乐仪见他呼吸越来越弱,方寸大乱,连连点头。
  “我抱你一个时辰,如何?”
  一听这话,杨乐仪犹豫起来,再看看他随时可能会断气,若不答应,自己未免太残忍,思忖再三,还是合衣倒下,随他轻轻拥住自己。
  她自认从未与司空旭如此靠近,心如小鹿乱撞,根本不敢看他眼睛,再感到司空旭的唇就停在自己额上,更是紧张得不行,赶紧侧头避开,身子直往下移。
  咦,怎么司空旭的心跳这么沉稳有力,可刚才自己摸过他脉象很虚弱啊。杨乐仪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特意靠近他胸膛仔细听了听,确实没错;又摸摸他脉象,的确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两者显然矛盾。再想想先前司空旭数次故意装重伤骗她,这次自己又被骗了!怪只怪他伪装太好,任谁看见那么多的血,都会以为他快不行!说不定司空旭异于常人,那些血对他无关痛痒。
  她猛一抬头,只见司空旭双目有光,神采奕奕,嘴角含笑,哪是方才那快要断气之样!一触到她目光,他转换脸色已来不及,只得嘿嘿干笑两声。
  “司空旭!”
  “小娘子,我错了,我今后不敢了,饶了我吧。”
  “听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
  “没听过。” 
  “今天我给你好好讲讲。”           
  “小娘子你讲就行,不要绑我,也不要用毛笔挠我脚心啊。”
  “这样你才印象深刻!”
  “小娘子,我不敢了,好痒,呵呵。哈哈”
  ……
  “小娘子,你若当狼,我愿被你吃。”已笑得脸色发青的司空旭仍不改那调笑的习惯。
  “司空旭,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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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下思路枯竭,只能想到后半部分,拖着没办法写,但不想因此影响进度,所以空两章,请亲亲们见谅。谢谢给我留言的亲亲。后面我会补上的。
  JJ太抽了,更新一下也很难,为了让亲们早点看到更新,问题这章暂时不回答。等以后会补上。

  第三十七章 握手已违

  整治了司空旭好一会儿,杨乐仪也颇感疲倦,这才松了他,整理衣物,自行在里间合衣睡下。没睡多久,就被司空旭叫醒。
  “小娘子,快起来,给我做吃的。”
  “你做梦!我还没睡醒!”
  “你都睡了一天,天都亮了。”    
  “你这儿天从进来时就一直是亮的!”司空旭师门所在,还真是个奇怪之地。外面天色已黑,寒风飘雪,可这里却是阳光明媚,气候温暖如春,粉红桃花朵朵盛开。杨乐仪进来时就注意到这一点,不过估计又是什么五行之术,当时急着给他聊伤,也没多问。
  “你若今日给我做吃的,明日就能见到韦泽!”
  “我不信!你骗我都多少次了!明日复明日,到了明日,你又会这么说。”如今的司空旭,早换上了一身白衣,腰系银蓝色腰带,银色的头发也整齐束好,摇着翩翩折扇,一双桃花眼不住放电,哪还是先前那衰弱模样!杨乐仪哈欠连连,见他一派精神,想起他三番五次都骗自己,心头有气。
  “自你讲过狼来了的故事,我绝不骗你,若再骗你,就死无葬身之地。小娘子,这下可满意?”
  “那好。可这天一直是亮的,怎么知道时间又过了一天?”
  “这里因夺造化之力,时日与外界不同,连续两日白昼,过后是接连两日黑夜,不过有种朱雩木,花期两日,只在白昼绽放,第一日为粉红,第二日为雪白,一到黑夜尽数萎落,天时复明重新生长。另有一碧津树,这树与朱雩木相伴而生,开花时节恰与朱雩相反,第一夜为草绿,第二夜为金黄,夜间均发光,因此看花即可知晓时日。”
  “有这种花!我要去看!”一听这么稀奇之事,杨乐仪兴奋得睡意全消,一骨碌爬起来,拉着司空旭就要去看。
  原来昨日自己以为的桃树,其实是朱雩木。不过,记得昨天看到树上的花朵,都还是粉红啊,现在也是粉红色,那还没过一天,难怪自己那么疲倦,司空旭刚才又骗她了,瞪了司空旭一眼,想到自己也有些饿,杨乐仪问了食物储藏之处,便去做饭。
  吃过饭,杨乐仪正想补眠,却被司空旭拉住。“我们出去坐坐,有些事告诉你。”她不想答应,可又怕司空旭趁她睡着时捉弄她,只得跟他出门。
  这谷地甚大,林中朱雩木花朵盛开,如片片云霞,微风吹过,落英缤纷,在阳光之下,炫目流彩,如仙境一般,仔细一看,原是落下的花瓣都有一道银边,才反射出如此光辉。在这美景中的司空旭,美目含笑,举手投足风采非凡,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可恶。    
  “你师父原来双耳失聪?”杨乐仪靠在一棵合抱大的朱雩木下,听着司空旭讲他小时候的事情。
  “是啊,察见渊鱼者不祥,能窥天机,定遭天谴。我师父的师父是失去双腿。”
  “那你还教我那些东西干嘛?想害我啊?不对啊,你又骗人,你没遭吧。”杨乐仪一想起他教自己的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就感到害怕。    
  “我教你的,乃是皮毛,并未让你学精深预言之事。况且,要学到这种程度,须举行仪式,以自己身体某物为祭品,才能唤醒那预言之能。不过,能承受天谴者不多,仪式举行之中,死亡之事多有发生。我两个师兄就是如此,师门才剩下我一个。”  
  “那你现在好好的,不像遭天谴的样子啊。”杨乐仪打量着司空旭,从头看到脚,也瞧不出半分异常。再见他眼神一瞬间变得忧郁,竟似那天在宫中,他瞧着尹成浩的婕妤玉簪和她四岁大的儿子臻时的情景。对了,他提过尹成浩的婕妤玉簪曾与他青梅竹马,而且还嘱咐自己好好看顾臻,再想想他虽有点爱占自己便宜,但从未见他真正对自己用强,难道是他丧失了那方面的能力?
  一定是!多半是他小时候不知道这个的重要性,就随便以此为祭品献上,等大了再知,后悔晚矣。否则依他的武功,要带走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一起逍遥快活,易如反掌,不过,因他丧失了正常男人的能力,只能忍心看爱人入宫。这样看来,司空旭倒有几分可怜。先前那些不端举止,也可以理解了。想到他遭此大难,对过去恋人依然痴心一片,甚至爱屋及乌,念及恋人的孩子,杨乐仪顿时对司空旭起了几分好感,见他迟迟不说话,恐是自己让他想起了伤心事,心下歉然,走过去靠近他坐下,认真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想到伤心事。其实,没有那个,生活中还有很多开心的事的,别难过了,好不好?”
  “什么那个?”司空旭见她望向自己的眼光陡然变得怜悯之至,心下疑惑,她应该不会猜到吧。
  “就是那个。”
  “说清楚一点。”
  “就是那个。所以你和玉簪才……”糟了,自己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杨乐仪越发慌乱,低头不敢再说。
  看见杨乐仪脸一下变红,不敢看他,司空旭暗暗好笑,她还真会瞎想,却也不点破,又道:“当日,有几样师父让我选择,失明、失聪、无嗅、无味、断手、断足、无后、减寿、恶疾,诸如此等。”
  “啊?”果然如此,司空旭的师门也太可怕了。
  “若是你,你选择什么?”
  “这个啊,”杨乐仪略想片刻,道:“减寿。”
  “为何?”
  “人生能做些轰轰烈烈的事情,短暂一生也够了。总比失明啊、断足啊活时间长遭罪时间也长来得快活。”    
  “是啊。不过,若你遇到你心心念念所想之人,或获得你梦寐以求之物,你恐怕就改变主意,宁可失去口腹之欲,声色之诱,也想活得长久一些,多把握那美好时日吧。”
  “若是那样,我立时死也值得。”
  “你言下之意,尚未遇到十分眷念之人或事物?”
  “不,我是说……”她的话断了,因为司空旭突然将她头抬起来,定定地看着她,似要说些什么,那双带着些许蓝光的黑眸闪动奇怪的光芒,让她想到师父,头脑有些眩晕。忽然,四周响起如肥皂泡破裂时的那种声音,司空旭放开了她,望着天空,轻笑道:“又是新的一天了。”杨乐仪顺着他眼光看去,只见原本尚在枝头的那些粉红色的朱雩花,一瞬间悉数离枝,与此同时,如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成千上万的白色花骨朵从树枝缝隙处探出头来,片刻之间,迅速变大直至绽放,而此时,那些粉红的朱雩花瓣兀自在风中打着旋儿,如雪一般缓缓落下。
  “好美。”杨乐仪甚至感到空气中瞬间充满了甜蜜的馨香。
  “我以前一个人经常看,看多了也不觉得什么。你将来也会如此。”
  “不,我若能经常看,每看一次我都会很震撼。就好像日出日落一样,每次看到都觉得,大自然太奇妙了。”
  “是么?”
  “有个诗人说,美好的事物是永恒的喜悦。真的,只要是你觉得美好的事物,不管你看多少次,也不会厌倦,每次见到都有全新的感受。”
  “美好的事物是永恒的喜悦?是你们那儿的诗人?虽然辞意颇佳,可也太随意了,居然连起码的韵律都不守。”    
  “不,他是很远很远的西方的诗人,这诗也是从他们国家的语言翻译的,原来的诗句是A thing of beauty is a joy forever,你听听,就算语言不通,光听音节,也很对称的。我知道你博学多才,跟一般人不一样,才跟你讲的。有没有感觉出来它的韵律?”这是杨乐仪最喜欢的诗句之一,见司空旭不以为然,连忙解释。
  “不太懂。”司空旭摇了摇头,又微笑道:“你这些没跟别人说过?”  
  “嗯。”杨乐仪点点头,正想继续跟他解释那位西方诗人济慈的事迹,司空旭却轻轻掩住她的口。
  “还是听听我们东方的诗。”说着,他旋风般离开她,又迅速折返,带了一具通体乌黑,底纹泛着点点褐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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