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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由于唐律的修改，除了谋逆反叛罪之外，犯了其他罪行一般不会祸及家人，这些年来也确实基本上都没有发生过反叛谋逆的事情，因此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场上都已经似乎习惯了这些，在王驾鹤和贾荣起兵谋逆的消息传到长安的这几天里，朝廷上下也没有人去关注王驾鹤和贾荣的家人，造成王驾鹤的家中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都无人知道，惨案发生一天了，却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报案。

　　　　“这些人都死了一天以上了，你们刑部和京兆府几级衙门竟然都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吗？”

　　　　一声暴怒的喝骂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刑部主事更是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大人息怒，自古以来一直都是民不举官不究，如果没有人报案，官府方面当然不会知道发生了人命案件，卑职估计这事还是与王驾鹤和贾荣二人谋逆有关，大人试想，他们二人谋逆的消息传来京城之后，为了撇清干系，亲朋好友和邻里之间肯定是对王家和贾家避之不及，不再与他们两家来往，如此一来，王家和贾家就被所有人孤立了，惨案发生之后，当然也无人知道，更无人报案了！”

　　　　这时，一个捕快骑着马飞快的奔跑过来，在门口停下，气喘吁吁跑进大门向刑部主事禀报道：“大人，贾家也发生了惨案，所有家丁侍女都被杀死，贾家的家眷同样不知所踪，京兆府巡捕局的官员和捕快们已经赶过去勘察和验尸了！”

　　　　玄十八的脸色更黑了，这明显是精心策划的，在这个时候他知道不能急躁，他是西厂都督，西厂的专业是情报收集，而非破案，所以破案的事情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才最明智的做法，但是在王驾鹤和贾荣二人谋逆这件事情上，西厂是有责任的，整个东方最大的情报组织之一，竟然没有察觉到这次谋逆刺杀案的半点风声，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失职了，尽管赵子良没有把这个责任怪罪在他头上，他也不能理所当然的认为出了这事跟他和西厂没关系，所以他必须要尽快破案，他知道赵子良之所以把这案子交给他来负责，就是想让他戴罪立功，给他一个机会，赵子良没有明说，可他清楚赵子良的用意。

　　　　玄十八深吸几口气，平息一下焦躁的情绪，他沉声问道：“管大人，你刚才说这些人是被杀死的，那么他们是被外来人杀死，还是被王家自己人杀死？毕竟王家的家眷都不见了，据我所知王驾鹤有好几个儿子，几辈人算下来也有二三十口，他们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这么多人究竟去哪儿了？如果死了，尸体在哪儿？”

　　　　这个刑部主事管豹头脑还算反应快，思维也比较清晰，立即说道：“大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是被外来之人杀死的，这些人倒地的姿势和方向可以证明这一点！凶手有多人，而且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家丁侍女们没有反抗能力，只能逃跑，他们大多都是在逃跑中被杀的，伤口多在后背，几乎都是一刀毙命！头部方向基本上都与大门所在的方向相反，这说明他们在被杀时正在向宅院内逃跑！王家和贾家的家眷极有可能是被凶手们带走了，至于是死是活，暂时还不得而知。卑职以为，这肯定是谋逆案的幕后主谋所为，目的就是以王驾鹤和贾荣的家人威胁他们，让他们不要乱说话，或者逼迫他们自尽，只有这样，他们的家人才会安全，否则都会被杀死，所以王驾鹤在监牢中撞墙自尽，而贾荣被逼得精神失常！”

　　　　“卑职认为，既然幕后主谋的目的是逼迫王驾鹤和贾荣，让他们闭紧嘴巴，而且王驾鹤撞墙自尽、贾荣精神失常，那么幕后主谋的目的也几乎达到了，不过毕竟时间太短，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两家人弄出城外，这两家人肯定还在城内！”

　　　　玄十八见管豹说得这么肯定，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你刚才也说这些人都死了一天了，一天的时间还短吗？如果凶手足够多，对方的势力足够大，一天之内完全有可能把人转移出城外！”

　　　　管豹抱拳道：“大人，凶手绝不敢在白天行凶，他们只能在夜间动手，如此一算，他们应该是昨天夜里动手的，而夜间各个城门都紧闭，只有八百里军报信使才有特权进入城内，而城内是没有任何人有特权可以出城的！”

　　　　这话不假，以前皇帝有特权夜间出城，但是现在皇帝是傀儡，特权不再，因此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在夜间出城，除非强闯，但是今天却没有消息说有人昨夜强闯城门。

　　　　“因为今天摄政王要返回长安，为了防止再度发生刺杀事件，一大清早城门还没有打开之前，禁军人马就开始在各处城门加强了戒严和盘查，不管是出城还是进城的，查得比往常要严格得多，王家和贾家两家算起来也有五六十口，这么多人一起出城，声势太大，而且他们是谋逆犯人的家眷，城门守卫们不可能冒着杀头的风险放他们出城！”

　　　　玄十八道：“如果他们化整为零、并且使用其他人的路引，分别从各个城门出城呢？要知道幕后主谋既然能够指使王驾鹤和贾荣这样的封疆大吏，可见对方的手段有多厉害，势力有多大！弄一些真路引算得了什么？”

　　　　“大人，对于王家家人和贾家家人来说，那些人可是凶手啊，杀了那么多家丁和侍女，他们不害怕对方会杀他们？所以他们对那些人怀有敌意的，如果幕后主谋把他们化整为零分别分批出城，王家家人和贾家家人会很很老实的配合吗？只要他们有一点不正常，城门守卫就不可能不发现有问题！”

　　　　这家伙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一点让玄十八大为惊讶，也从心里承认了对方在破案方面应该有一套，想了想说道：“管大人，本官受摄政王之命负责此案的调查，但本官的长处不在破案上，本官看过你的履历档案，你一个经验吩咐的刑侦高手，所以本官决定让你来负责具体的破案事宜！”

　　　　管豹心中一跳，有些不想趟这趟浑水，毕竟王驾鹤这个封疆大吏都被逼迫得自杀在监牢，可见幕后主谋的势力有多大，但是这个案子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够破案，揪出幕后的主谋，必然可以进入摄政王的视线之内，还可以得到玄十八的举荐提拔，青云直上指日可待，但是他现在却有些拿不定注意。

　　　　“大人，卑职惶恐，此案事关重大，卑职又官职卑微，只怕难当大任啊！”

　　　　玄十八拍了拍管豹的肩膀笑道：“管大人，有摄政王和本官替你撑腰，你怕什么？只管放开了手脚去干！你是刑名出身的官员，破案是你的看家本领，这么一件谋逆大案扑朔迷离，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幕后的主谋到底是谁？另外，你只要破了这件谋逆大案，本官可以向摄政王保举你，从今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好了，就这么定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本官能做到的，一定鼎力支持你，就算本官没这个本事，本官也可以去找摄政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管豹经过一番权衡，内心对侦破的渴望终究还是占了上风，但他还是想了想说道：“大人想要让卑职负责侦破这件谋逆答案，卑职可以答应大人，但是大人也必须要答应卑职几件事情！”

第1275章　职权业务变更

　　　　“你说！”

　　　　“第一，种种迹象表明谋逆大案的主谋势力庞大、手段狠辣，为达到目的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卑职的家眷必须要得到妥善的保护！”

　　　　玄十八答应：“可以，本官在京兆卫戍区有朋友，可以安排你的家眷这段时间去卫戍区的家眷宿舍居住，一栋独立的小院，整个宿舍区都在军事管制区之内，没有人胆敢冲入卫戍区行凶！”

　　　　“第二，主谋手眼通天，难保刑部衙门和京兆府衙门没有他的人，为了防止走漏消息、防止敌人知道我们的调查进展，卑职要从京城和周边各执法衙门抽调人手！”

　　　　玄十八想了想，答应道：“可以，这件事情本官来负责协调，你只管列出要抽调的人员名单和现在所在的位置、职司，本官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调来在你手下听用！”

　　　　管豹抱拳道：“如此多谢大人！竟然此案从现在开始由卑职负责，待卑职做一些安排之后再和大人一起前往贾荣家中查看！”

　　　　“好！”玄十八点头，然后抱着双臂退到了一边，看管豹如何处理。

　　　　只见管豹拍了拍手，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说道：“诸位，刚才大人已经把这件案子全权交给本官负责，从现在起，一直到这案子侦破这段时间，诸位只能听从本官一个人的调遣。现在诸位听本官安排：第一组去走访询问周边前后左右的邻居，看他们是否知道这里发生了灭门惨案、昨日和今日是否看见什么人出入这里或者听到什么声音，总之一切要关注一切可疑之处，要做好记录；第二组去各城门处调查，询问是否有抓获可疑人员或者是否抓住企图用假路引出城之人，如果有，就带回来审问；第三组去找到昨夜在这条街上巡街的金吾卫官兵，询问他们昨夜在这些街上遇到了哪些人或可疑之人！如果有，查出这些人的身份；第四组负责留在这里保护现场和尸体，待勘察结束之后找人把尸体都运回衙门再进行一次验尸，本官需要详细的验尸结果，运走尸体之后这里要贴上封条，派人看守，禁止闲杂人等入内！”

　　　　玄十八看见这管豹安排得井井有条、面面俱到，顿时放心不少。

　　　　摄政王府。

　　　　御史中丞梅田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赵子良坐在御案后面拿着一本厚厚的记录本看着，记录本上记载着这十年来御史台侦办的大小案件，他并没有看这些案件的具体内容，只看目录部分，从目录部分可以看出有多少重案、要案，又有多少件一般案件，一目了然。

　　　　赵子良看完后放在御案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梅田黍问道：“梅大人，你好像是三年前出任御史台御史中丞的吧？”

　　　　梅田黍立即答道：“是的，摄政王！”

　　　　“孤记得孤是十年前离开长安返回西秦的，这十年来，御史台的侦办案件录上记载从第一年开始一直到第七年，御史台侦办大小案件每年都以微小的增长比例上升，可是自从你上台之后，侦办案件的比例在这三年来连续下滑，难道大唐的官员们一个个都开始变得极为清廉，都知道忠君爱国、勤劳王事了？或者说朝廷把榜样树立得很好，官员们都像这些榜样学习了，都不再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不再欺负老百姓了？则天皇后曾经说过一句话，孤特别欣赏，也深以为然，她说这官场就像一团炙热的火焰，温度越高的地方权利就越大，而官场中官员们就像是一只只飞蛾，他们明知道越靠近温度高的中心越是危险，但他们依然奋不顾身的向火焰的中心飞去，飞蛾扑火就像官场中的官员对权利的渴望，权利越大所获得的利益就越多，官员对高位和权利的向往是天性，而他们身处高位之后就开始想着为自己谋利，这是必然的结果，孤也不否认有真正的清官，但从御史台这几年来的侦办案件数量和规模来看，似乎大唐全国的官员都开始改了性子？梅大人，你能告诉孤这是为什么吗？”

　　　　梅田黍听得心惊肉跳，急忙磕头不止：“大王息怒，这几年微臣确实是懈怠了，请大王再给微臣一个机会，从明日起，微臣一定全力以赴，让御史台全速运转起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贪官污吏！”

　　　　赵子良靠在椅背上，看着梅田黍问道：“你凭什么让孤相信你？”

　　　　“大王，这几年微臣虽然懈怠了，但绝没有做贪赃枉法之事，也没有与任何人结党，请大王相信微臣！”

　　　　赵子良看着梅田黍，直让他几乎亡魂大冒，才拿起桌子上一本书丢在梅田黍的面前，“这本书写得不错，里面有些内容还是值得你学习的，拿回去看吧！”

　　　　站在旁边的几个大臣看见书名《罗织经》，都感觉一股寒意从脚板底蹿到头顶，浑身上下都冰凉冰凉的。

　　　　“是是是，微臣一定每日研读，不辜负大王的信赖！”

　　　　赵子良见完这些大臣已经是深夜时分，见事情都完了，便挥挥手：“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早些休息！”

　　　　“臣等告退！”

　　　　这些大臣刚走，玄十八就回来了，向赵子良禀报：“大王，王驾鹤和贾荣的家中都出事了，两家所有家丁侍女全部被杀，家眷都不知所踪，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天左右，应该昨天夜间发生的，幕后主谋一定是一个狡诈、残忍之徒，而且势力极大！在谋逆和遇刺案这件事情上，臣和西厂收集情报不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臣必须要向大王请罪，请大王制裁！”

　　　　赵子良淡然道：“先把案子查清楚再说其他，难道你现在就想撂挑子不干了吗？”

　　　　“大王误会了，事情出在微臣的任上，撇开其他不谈，这案子也是微臣和整个西厂的耻辱，臣怎能轻易认输？不差个水落石出，臣绝不罢休。不过微臣也知道自己是一块什么料，微臣并不擅长侦办案件，不过微臣却发现一个在这方面有才的官员，此人是刑部一个主事，叫管豹，微臣已经让他来查这件案子，这个人虽然也希望当大官，但他更喜欢破案，这样的人必然有些本事！”

　　　　赵子良沉默了半响，说道：“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案子交给你了，孤不管你怎么做，孤只要结果，孤最多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另外，关于西厂的事情，从现在开始，西厂专门只负责对官员的暗中监视和调查，其他所有职能和业务全部交给东厂！”

　　　　玄十八一愣，“如此一来，西厂的职能岂不是与锦衣卫重叠了吗？”

　　　　赵子良道：“锦衣卫职权范围只在西秦，而且是明面上的官府衙门，西厂是隐秘和暗中的，职权范围不但包括西秦，还有大唐！”

第1276章　装疯卖傻？

　　　　经过一夜的调查，各路分派出去的查案小组陆续返回刑部衙门，各种消息纷纷汇总到管豹面前，在进行消息归类汇总自后，管豹断定王家和贾家的家眷还没有出城，现在这些人被谋逆案的幕后主谋藏在城中某处，至于是死还是活，那就真不好下结论了。

　　　　调查得来的消息有两条确实证实了凶案就死在前一天的夜里发生的，附近有邻居听到了王府和贾府的府内传来的闹哄哄的声音，邻居们以为这两家是因为当家人的反叛而感觉大祸临头而出现的慌乱，但听说这两家发生了惨案之后才恍然大悟。

　　　　另外，根据调查得来的情况显示，负责那天夜间巡街的金吾卫巡逻队并未发现可疑之人出现在这条大街上，但这几乎不可能，如果是单独一两个人还可以躲过巡逻队的巡查，但是大批的凶手行动就算再小心也不可能不闹出一丝声响，更何况要把王家和贾家几十口人转移出去，是绝不对不可能躲过两队金吾卫士兵的巡逻。

　　　　不过两支巡逻队在巡逻的过程中曾经碰到过十几波达官贵人的车队和卫队，长安城虽然实行宵禁，但宵禁对于有公事的官府人员和达官贵人以及王公贵族是没有作用的。

　　　　管豹看到这一则消息之后，心中感觉有蹊跷，如果巡逻队说的是真话，没有发现时什么可疑人物，那么那些凶手在行凶之前和行凶之后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躲过巡逻队的盘查？他们绝不可能暗中偷偷摸摸前往王驾和贾家行凶，绝不可能做到不露一丝痕迹和破绽，除非巡逻队的金吾卫士兵都是睁眼瞎。

　　　　那么那些凶手会不会是就藏在朝中高官或者王公贵族们的车队和卫队之中，或者这些夜间经过这条街的官员和王宫贵族中就有人是谋逆案的幕后主谋或者已经被幕后主谋控制了？

　　　　这个大胆的推测让管豹越发觉得很有可能，那么多凶手一起出没而且还要带走几十口人质，如果没有一个正面的身份做掩护，绝对不可能来去无踪。

　　　　“来人，再去一趟金吾卫，本官要知道前天夜里出现在王家门前大街上所有官员和达官贵人的具体情况，他们到底都是哪一家，在朝中担任何职，有什么爵位身份，金吾卫那边一定有巡查记录，都给本官查清楚！”管豹立即下令。

　　　　“是，大人！”

　　　　尽管这可能是一个突破口，但是管豹也没有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这一条线索上，调查的方向也不能太过单一，他想了想，贾荣那边可能也要再去看看，听说贾荣在王驾鹤撞墙自杀之后精神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难道真的是幕后主谋已经给他们什么暗示才造成了王驾鹤撞墙自杀和贾荣精神失常？

　　　　怀着各种疑问的管豹来到了刑部大狱，在拿出公文之后进入了大狱内，身后传来守门狱卒的低声议论。

　　　　“这人是谁啊？竟然可以单独提审贾荣？”

　　　　“你不知道？他叫管豹，是刑部主事，听说他自称狄公（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