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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了一天之后，楚歌率留下四千步兵固守营地，率骑兵七千余人出战，并派人在瓦尔查关隘下叫阵。

　　　　瓦尔查关隘守将穆桑纳乃是名将之后，其先祖哈里斯曾经跟随真主之剑哈立德作战，当任其副将。穆桑纳自恃武勇，认为西秦将军也不过如此，既然能击败楚歌一次，那就能击败楚歌第二次，因此再次率军出关迎战。

　　　　瓦尔查关隘所处的地势颇高，先前穆桑纳率军列阵关隘之下占据有利地形，西秦军的进攻颇为受阻，又被大食军的铁骑兵一冲，因此落败。

　　　　这一次，楚歌只带了骑兵，而且吸取了教训，主动出兵挑衅，已经列阵完毕的穆桑纳当即出兵迎战，双方派出的数支小股骑兵进行交战试探，西秦军骑兵骑术、战技精湛，大食军吃了大亏，穆桑纳一看形势不利，立即添加兵力，楚歌并不惧怕，同样增加兵力，最后打出真火，双方全线压上展开决战。

第1189章　无罪

　　　　决战开始之后，西秦军先是一连射了五轮箭矢，在双方快要接触交战之际，楚歌突然下令全军撤退，一边撤退一边放箭，对在身后追击的大食军进行弓箭打击。

　　　　大食军早已经领教过西秦军这种战法，因此追了一段距离之后立即停止追击准备撤回去，但这仗已经打成这样，岂能说撤就撤？楚歌当即又率军杀回来反扑，大食军兵士们心神慌乱，先是被几轮箭矢射得伤亡惨重，紧接着被西秦军骑兵一冲，当场被冲得崩溃，西秦军一路追杀到瓦尔查关隘城下才撤兵返回，此战斩杀敌军四千余人，俘虏一千余人，斩杀的四千人当中还包括两千重甲骑兵，可谓是大获全胜，总算洗刷了上一次败北的耻辱。

　　　　楚歌在大帐内听了书记官战果报告之后，心中大悦，大笑道：“哈哈哈大食军的重甲铁骑也不过如此，面对咱们西秦轻骑，它们同样得跪！”

　　　　众将一起大笑：“哈哈哈”

　　　　这时一个校尉走进来抱拳禀报：“启禀将军，大食瓦尔查关隘派来使者，说是奉哈里发之命前来与我军和谈的！”

　　　　“和谈？”楚歌一愣，看了看众将，问那校尉：“你说大食人要和谈？”

　　　　校尉低头道：“是的！”

　　　　“哼！他们说和谈就和谈？那也看我们答应不答应！不见，你去告诉大食人的使者，就说咱们不和谈，要么他们主动投降，要么被咱们打得投降！”楚歌显然还在因为前几天吃了败仗而恼怒。

　　　　旁边的监军刘广生出声道：“楚将军，这么做只怕不妥吧？似乎有越权之嫌啊！我们不知道大王的想法和朝廷的打算，如果擅自赶走大食人的使者，到时候万一朝廷追究下来，谁来承担罪责？”

　　　　楚歌看向刘广生有些恼怒，这家伙真是讨人嫌，处处掣肘，让他无法充分施展，实际上刘广生的品级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可这家伙偏偏是他的监军，他还不能拿这家伙怎么样。

　　　　行，老子忍了，不要让老子抓住把柄，否则老子一定整死你这讨人嫌的家伙，楚歌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对校尉挥手道：“去把大食人的使者带进来！”

　　　　“是，将军！”

　　　　楚歌看向刘广生：“刘大人，招待大食使者的事情本将军做不来，这也不是本将军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我看此事还是由你来办吧，办得漂亮一点，免得让人家大食人说咱们不懂礼数！”

　　　　刘广生也不推脱，起身拱手道：“下官遵命！”

　　　　两国虽然在打仗，双方军队杀得你死我活，但在对待使节的态度上，西秦方面还是表现出了大国风范。按照这个时期的外交惯例，一旦两国开战就基本上不会再有外交外来，直到有一方完全战败为止，以此时的文明程度，谁也无法保证在交战期间出使过程中不会被对方砍掉脑袋，毕竟这种事情可是经常发生的，谁也不愿意接这种苦差事，谁不怕死谁去。

　　　　赵子良在亚兹德先是接到了楚歌写来的请罪书，一起被送来的还有战败的战报，他毕竟掌权多年、征战沙场的时间长久，也不会以一次战事不利就追究领军大将的责任，这是一个上位者所必须具备的胸怀，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更何况是打仗呢？按照楚歌在战报上的详细描述，当时在那种情况下即便是他赵子良亲自统兵也不见得讨得了好，因此他没有第一时间对这次战事不利进行表态。

　　　　战报在文官武将们的手里传了一遍之后，当即就有人站出来进言要追究楚歌战败之事，要求对楚歌进行严惩，理由很充分，这次战事的损失是西秦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人数达到四千人，其中还有数百人被大食军俘虏。

　　　　要求追究楚歌战败罪责的不止一个人，楚歌作为军方排的上号的大将之一，军权之重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他，这遭到了不少人的嫉妒，再加上他性格上刚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巴不得他倒霉，现在机会来了，这些人哪能不落井下石？

　　　　已经是接到战败战报的第三天了，接下来一份捷报也在第二天傍晚送过来，赵子良这次召集文武大臣们前来议事的主题并非是要对战败之事做出个一个决定，但在会议的最后，又有人站出来进言要求严惩楚歌，而且接二连三有人出来附和，不但有文官，还有好几个武将。不过，也有不少人站出来说楚歌一败一胜，可以功过相抵，不必再进行追究，也不必对其进行封赏，但这个说法很快遭到了要求严惩的那帮人的反对，他们的理由是功过不能相抵。

　　　　赵子良看着这些跟着文官们一起站出来要求严惩楚歌的武将们，知道楚歌只怕不但在文官集团得罪了不少人，在军方内部也得罪了一批人，否则这些武将不会站出来浑水。

　　　　“大王，今日必须要对此事有做个决定，武将战败若是可以不受到惩罚，那岂不是在变相的鼓励武将们消极怠战、岂不是在变相的鼓励武将们不必在乎胜败？”

　　　　“就是！对战败之将，必须要进行惩处，让所有将军都明白打仗时要想尽一切办法取得胜利！”

　　　　“臣附议，武将们平时享受着远超平常官员的尊崇地位，他们的吃穿用度和荣华富贵都是大王和朝廷所赐，理所当然要为大王和朝廷效死！既然打了胜仗可以升官发财，那么他们打了败仗为何就可以不接受惩罚？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赵子良冷眼看着文臣武将们吵成一团，时间长了他也受不了，被吵得头昏眼花，心烦气躁，当即猛的一拍案桌，冷声道：“够了！”

　　　　众臣和大将们都吓了一跳，看见赵子良脸色难看，心知他动了真火，顿时一个个如被雨水淋湿的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低着脑袋再也不言语。

　　　　赵子良指着赵虎赵雷两兄弟问道：“赵虎、赵雷，你们愿意吃败仗吗？”

　　　　赵虎赵雷双双站出来回答道：“回大王（父王），吃败仗是耻辱，我等岂会愿意吃败仗？”

　　　　赵子良指着努尔、张贲、尔朱献忠等人问道：“你们几个呢？愿意吃败仗吗？”

　　　　努尔等人连忙道：“不愿，臣等又不傻！”

　　　　赵子良指着陈青问道：“陈青，你说，你愿意吃败仗吗？”

　　　　陈青老实回答道：“微臣当然不愿意吃败仗，这不仅是个人的耻辱，更是全军的耻辱，吃败战的后果不但让自己蒙羞、还会让全军承受巨大的损失，必然会有很多将士死去！一场败仗可能让整个战略都发生扭转和改变，有可能对整个王国产生不利的影响，后果是严重的，除非是脑子不正常的人，否则没有人愿意想要吃败仗！”

　　　　“那么你们认为楚歌是脑子不正常的人吗？”

　　　　众臣和大将们互相了看了看，都摇了摇头。开玩笑，如果楚歌是脑子不正常的人，那么岂不是说任用他为大将的大王岂不是也是脑子不正常？

　　　　赵子良看着众臣和大将们说道：“你们也都知道只要是一个将军，换做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吃败仗，楚歌就愿意吃败仗吗？战败你们都看了，对当时的情况也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文官们不懂军事，难道你们也不懂？你们扪心自问，在那种情况下换做你们是否能够做得比楚歌更好？”

　　　　武将们都低下脑袋，显然是默认了在那种情况他们不会比楚歌做得更好。

　　　　赵子良又道：“当然了，战报是楚歌写的，本王不会听信楚歌一面之词，所以派人对此事进行了详查，经过调查之后对比，楚歌所写战报基本属实。楚歌的战败，在指挥上没有重大失误，而是兵种上的克制！我们都知道重甲铁骑的冲阵威力，轻骑兵和一般步兵哪能扛得住重甲铁骑的冲击？楚歌本来可以让轻骑兵后撤，利用轻骑的机动性和灵活性与大食军的重甲骑兵进行周旋，但后方的步兵方阵占据了轻骑兵的迂回空间，让他无法发挥轻骑兵的相关战术，在关键时刻他想到了一千陌刀军并且及时下令调动陌刀军挡住了敌军重甲骑兵的冲击，在这个过程中他及时后撤了帅旗大纛，保住了大军的士气，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尽其所能了，就算是本王在现场也不一定能做得更好！事实证明，就在昨天的战斗中楚歌吸取了战败了教训，并一举大获全胜！”

　　　　“本王早就说过，朝廷培养一个将军不容易，培养一个名将更不容易，朝廷耗费了无数资源、牺牲了许多勇士才成就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军，岂能因为他一时的战事失利就追究其责任？你们有时间去读一读罗马帝国的史书，罗马帝国从来不追究战败将军的罪责，他们的国祚已经延续一千多年了，至今还存在！肩负责任却惨遭失败的人，内心会因为羞愧而备受煎熬，这样的惩罚足够了，还有必要对他免职或向他问罪吗？战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没有从战败中吸取教训，我们要善于向战胜我们对手学习，我们要永不服输，一定要在下一次战斗中把失败加倍还给对手！”

　　　　赵子良看着众人道：“楚歌无罪，本王已经下令让他明日返回亚兹德，诸位明日随本王一起去迎接他！”

　　　　“迎接他？”众臣面面相觑。

第1190章　整顿军心

　　　　十二月初十，楚歌带着几个亲兵返回亚兹德，与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大食使者萨比特，正是因为萨比特要前来和谈，赵子良才下令让楚歌返回亚兹德述职，不过他是以保护大食使者萨比特的名义让他返回的。

　　　　楚歌等人上午抵达了城外，还没有进城就看见城门处旌旗招展、将士林立、锣鼓喧天，这让楚歌和随行的兵士们一阵纳闷，难道是有什么大喜事？不然怎么会搞出这么大的阵势？

　　　　直到走到城门口，楚歌等人才发现这些人是在迎接自己的，他在迎接的人群最前面竟然还看到了赵子良。

　　　　“大王？”楚歌瞬间热泪盈眶，立即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下，泣声：“微臣有负大王所托，竟然吃了败仗，给大王丢人了，微臣死罪！”

　　　　赵子良把楚歌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在场数万将士大声说道：“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吃败仗？作为一个将军，吃败仗乃是平常事，如果有选择，谁愿意承受战败之耻？楚将军在战败之时没有自暴自弃，没有放弃对国家的希望，而是及时采取了果断的举措避免了更大的伤亡，其后又知耻而后勇，吸取了教训和经验，一举击败了瓦查尔关隘的大食守军，斩杀五千余人，其中就有之前击败过他的大食重甲铁骑两千余人！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吸取教训和总结经验，可怕的是经历一次失败就自暴自弃，对放弃对自己的希望、放弃对国家的希望，楚歌这种永不言败、百折不挠的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所有兵将用兵器敲打着盾牌，齐声发出：“吼？吼？吼”

　　　　大食使臣萨比特听了旁边随行翻译的话，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脸上的颜色不停变化，但同时他心里又不得不赞叹唐人这种自信、自查、自我反省的精神。

　　　　楚歌含泪抱拳道：“大王”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你想说什么本王都明白！”赵子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大声对所有将士说道：“一直以来我们西秦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军所到之处莫不望风而降，以至于不但让我们的敌人认为我们是不可战胜的，就连我们自己内部很多人都开始骄傲自满、对敌人不屑一顾、打仗时掉以轻心，一个个成了骄兵悍将，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征兆，俗话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骄傲自满，要尊重你的敌人，用尽全力一战，如果这些人继续忘乎所以，继续骄傲自满、不思进取、轻视敌人，那么这一次是战败就绝不是第一次，而这一次恰恰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说明我们并非是无敌的，说明我们依然是可以被打败的！本王听说这一次战斗中楚将军的帅旗后撤之后，左右两翼将士们发现了帅旗后撤的现象之后士气就立即崩溃，这还是本王的军队吗？什么时候本王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了？什长们是干什么吃的？队官干什么去了？旅帅干什么去了？团头呢？营头呢？都尉呢？这些人统统都干什么去了？本王平时是怎么告诫你们的？就算主帅战死，没有得到新命令的将士们决不可后撤一步，主帅死了，还有副帅、还有监军、各军大将、副将，他们会继续指挥战斗！本王的军队应该是一支打不垮、拖不烂的铁血之师，而今你们的表现还差得远！从今日开始，各军各级作战单位要分别召开会议进行自查自省，要加强对兵士们的教育，要明确和强调强化各级军官的职责使命，在战场上出现战事不利局面的情况下，各级军官要有能力及时控制麾下将士，绝不允许出现一有风吹草动就发生士气下降、战线全盘崩溃、士兵掉头就逃的情况发生，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首先要追究责任的不是士兵，而是各级军官！军官是干是什么吃的？你如果不能控制手下的兵将，要你有何用？本王练兵、统兵几十年，经历大小战役数百场，从未发生过麾下兵将遭遇战事不利就立马溃散的情况，这是第一次！这说明军中许多人的心态出现了问题，本王要求你们找到出现的问题并及时调整改正，你们告诉我，还会有第二次吗？”

　　　　这对于所有西秦军将士们来说确实是一个耻辱，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听到赵子良的质问，都发出巨吼：“不会，不会，不会！”

　　　　赵子良点点头，当即道：“好，本王命令，各军由各自主将带回营地！”

　　　　赵子良一声令下，各军大将纷纷下达命令，带着自己麾下人马各自返回军营，只在极短的时间内，城门口就只剩下一百多人侍卫和一些大臣武将。

　　　　楚歌怀着复杂的心情向大食使者萨比特介绍了赵子良，萨比特战战兢兢上前用大食国的礼节向赵子良施礼，说道：“萨比特封我新任哈里发之命来觐见西秦王陛下，商量和谈之事！”

　　　　赵子良打量观察了萨比特一会儿，笑道：“使臣阁下客气了，咱们进城再说，请！”

　　　　“多谢陛下！”

　　　　赵子良并未当天就接见萨比特，而是派人安排萨比特在亚兹德城内先住下来，有专人负责其饮食起居。

　　　　城主府内，赵子良在所有文武大将们的面前召见了楚歌。楚歌对于战败之事仍然耿耿于怀，这是在所难免的，以他在西秦军方的地位，没有几个能跟他平起平坐的，这些年来，他的战绩辉煌，未尝一败，可他却在一个小小的瓦尔查关隘下遭到了惨败，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赵子良虽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但他却知道在这吃战斗中他是有错误的，如果没有错误又怎么会遭遇失败？

　　　　“大王，臣有罪！大王在诸将、群臣和所有将士们面前替臣保存颜面，臣万死难以报答大王维护之恩。但错了就是错了，大王虽然在众人面前维护了臣，但臣自己心里清楚这次是犯了轻敌的错误，如果在开战之前事先做好功课和准备，又怎么会被突然出现的大食重骑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呢？同时臣也疏于对麾下将士们的管教，微臣这个主帅都轻敌，下面的将校军官们自然也就轻敌了，如果军官将校们平常不放松对兵士们的训导和管教，他们也不会在战事刚刚失利之时就出现崩溃的现象，这都是臣之过！”

　　　　赵子良松了一口气，好在楚歌能够自我反省，不是那种刚愎自用之人，说道：“你知道就好，也不枉本王一番苦心！犯了错不要紧，要紧的是要能及时发现错误并改正！”

　　　　他说完让楚歌起来，又对其他的大将们说道：“本王刚才对楚歌说的，也是对你们说的！胜仗打多了就都成了骄兵悍将了，一个个自以为了不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老子天下第一，别人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本王敢在这里放言，对大食军有轻慢之心的绝不止楚歌一人，你们这些人当中有这种心态的不在少数！都是井底之蛙啊，殊不知人外有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