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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梓莘说了一大通，满嘴的愤世嫉俗，赵子良抬手制止他继续喷粪下去，说道：“邓梓莘，就算是英明如太宗皇帝这样的圣明之君只怕也不会允许一个残疾之人做官，因为这有损朝廷形象和威仪！不过，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的卷宗上说你擅长刑名之学，现在有一桩案子，如果你能够在三天之内破案，本王就算顶着被皇帝兴师问罪也要让你做官！”

　　　　邓梓莘马上答应：“好，请大王吩咐！”

第1008章　连环杀招

　　　　打发走邓梓莘这个残疾考生之后，赵子良对李岘道：“梁国公，咱们去见见那些通过面试的考生吧！”

　　　　“好，大王请！”

　　　　两人从正厅走出来，杜甫先行一步，开始对进士们进行整队，让他们站成方阵队列，通过一番纠正，稀稀拉拉的进士们一个个站得笔挺和整齐。

　　　　两人走到进士们面前，赵子良对李岘道：“梁国公，你是吏部尚书，你给进士们训诫一番！”

　　　　李岘连忙道：“大王再次，老臣岂敢造次，还是大王给进士们诫勉一番吧！”

　　　　赵子良点点头，上前两步对众进士们说道：“诸位都通过面试了，本王在这里先恭喜诸位，在不久的将来，你们都将走上官场之路！说实话，这条路并不好走，但依然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为何？因为权力、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诱惑！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人选择走上官场之路的目的和初衷，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有一颗事业之心，这些人想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有的人想要做清官、有的人想要做能臣、有的人想要为天子牧守一方百姓，无论哪一种，都是一种抱负！做官是一门学问，你们这些人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做这一门学问，等你们正式计入官场就会发现这门学问并不是那么好做的，但是无论何时何地，本王希望你们记住，不要忘了你们心中的抱负，抱负是一种信念，只有始终不断的坚持，你才能得到实现和施展它！”

　　　　“如今大唐的天下的局面，诸位都是清楚的，朝廷内部暮气沉沉、外部藩镇割据、地方官吏贪得无厌、**丛生、百姓民不聊生，大唐帝国到了必须要下大狠心、下大决心、大毅力进行革新的地步了，若再不进行改变，大唐离亡国不远矣！”

　　　　“要改变，如何改变？首先要对朝廷各中枢衙门和各地方官府注入新鲜的血液，恢复朝廷和地方官府的活力，而你们就是第一批为大唐官场带来活力的年轻官员，所以你们身上承载着本王和天下黎民百姓的希望，承载着复兴大唐帝国的使命，这个使命是崇高和神圣的，是必将载入史册、名扬千古、流传后世的！我们都曾经生活在开元盛世，见证了大唐帝国最繁荣强盛的时代，我们因身为大唐帝国的子民而倍感荣耀，大唐的强盛和繁荣难道就一去不返了吗？难道我们就不能让他强盛更胜从前？”

　　　　“大唐帝国之所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是因为它老迈了，想要让它恢复甚至强盛更胜从前，就必须首先要给它换血，再让它易经伐髓、进而脱胎换骨，达到重获生机的目的！你们就是第一批换血的官员，大唐帝国只要按照本王的设想一步一步走下去，恢复生机是有很大可能的，而你们这第一批为大唐换血的每一个人在多年以后都将成为大唐的柱石！现在朝廷中和各地地方官府有人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他们正在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对大唐帝国敲骨吸髓、啃噬大唐帝国的根基，外部又有藩镇大将这种凶猛的野兽对大唐这个已经迟暮的老人虎视眈眈！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自行换血的同时又要给这些外部野兽一点厉害瞧瞧，让他们明白，大唐帝国即便是老了，也不是它们能够觊觎的！”

　　　　“本王希望你们不要被那些已经腐坏的东西沾污！因为你们与其他人不同，你们是身负光荣使命的，你们生来就是要做名臣，而不是奸臣、佞臣和叛贼！你们走上官场之路后难免会遇到各种困难，例如某些人的威逼、利诱、要挟、以及居心不良者对你进行自身喜好、美色和权位的诱惑，除此之外，在公事上也可能遇到困窘，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不经历这些，顽石如何能够被雕琢成宝玉呢？不经过这些磨难，锈铁如何能够被锻造成锋利的宝剑呢？本王希望你们时刻不忘初心、始终铭记你们的使命和抱负！本王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众考生们听到这里，纷纷激动莫名，一起下拜高呼：“大王教诲，学生不敢忘，学生必不辜负大王和天下百姓们希望！”

　　　　赵子良这份诫勉给这些新晋进士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对他们在今后的从政之路上影响极大，许多人都把这番话写下来时刻带在身边，时时提醒自己。

　　　　东宫。

　　　　坐在主位上的李适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其他几个心腹大臣也都沉默不语，如今朝廷的局面虽然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已经暗流涌动，波涛汹涌。赵子良刚来并主持朝政，朝廷大臣们当中就有不少人投靠过去，而且投靠的大臣们还不止那些没有派系的官员，在三派之中或多或少都有人转头到摄政王府，赵子良威望太高了，以至于这些官员以为赵子良到来，大唐就有救了，朝廷局势会变得好转。如今就连郭子仪的态度也开始变得不明朗，这让李适开始感觉到了危机。

　　　　李适知道，真正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大臣只有东宫几个属官，这些人的生死荣辱都依靠他，其他朝廷大臣则不同，他们之所以向他靠拢，是因为他是太子，日后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如今赵子良到来并主持朝政，还是摄政王，日后皇位继承问题还真不好说，而且赵子良的威望极高，投靠赵子良就会天然产生踏实感，特别是那些想要施展抱负、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官员，大唐帝国虽然病了，但依然还有许多忠正之臣的，这些人从前看不到希望，选择信任和退缩，但赵子良的到来让他们看见了黎明的曙光，他就是一盏明灯，甚至是一个太阳！

　　　　例如颜真卿这个人，颜真卿现在是兵部尚书，虽然没有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是宰相，但他的资历很老，已经是三朝老臣，门生故吏不少，颜真卿现在的态度就有变得有些暧昧了，来东宫的次数也明显变得少了，前些天还有人向李适报告颜真卿已经连续几次前往摄政王府，摄政王府又是新成立，用的都是赵子良带过来的老人，即便有新加入的人，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想要往摄政王府内插入眼线在短时间之内是绝对做不到的，这不仅让李适对摄政王府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对赵子良接下来动作无法提前知晓，这让李适开始变得被动起来。

　　　　就在李适和几个心腹一筹莫展、沉默不语的时候，太子正字崔佑甫急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刚刚得到消息，梁国公、吏部尚书李岘带着上榜的进士们前往摄政王府了！据闻，这次吏部的选试由摄政王和李岘二人共同主持！”

　　　　中书舍人杨绾对李适说道：“殿下，看来宰相派的核心人物李岘只怕也投靠了摄政王啊！”

　　　　李适点头道：“这个情况应该值得重视，派人盯着李岘，观察他的日常情况，若他继续与摄政王府来往，立即来禀报！”

　　　　“是，殿下！”

　　　　这时又有门子前来禀报：“殿下，大理寺卿武树德求见！”

　　　　“请他进来！”李适对武树德这个时候前来有些纳闷，如果有事应该上午就来，可现在是下午了，太阳都快下山，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久，门子领着武树德走了进来，“拜见太子殿下！”

　　　　李适抬手道：“武大人免礼，来，坐下说！”

　　　　“是！”武树德拱手后坐下，对李适说道：“殿下，今日上午御史台御史中丞吴损派人押着他手下四个官员来到大理寺报案说那四人在查抄户部贪赃枉法的官员是监守自盗、中饱私囊，而且证据确凿，那四人也供认不讳！吴损还对下官说，是摄政王点名让大理寺、让下官亲自审理此案的！这摄政王为何要点名让大理寺、让下官亲自审理此案呢？这样的案子证据充分、嫌疑人供认不讳，而且那几个人官职不高，让下官亲自审理似乎有些杀鸡用牛刀吧？下官一时间想不通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别栽在这件事情上了，所以还是过来向殿下禀报一下！”

　　　　李适听了武树德的话之后一时间也想不到明白，“这事是有些蹊跷，让御史台去查户部的账目，是赵子良点名让吴损去的，吴损自己在御史台找了一批手下，按理说他手下发生这种事情，他不应该让赵子良知道，更不应该把他们送去大理寺呀！那些人都是他找去查户部账目的，现在他们出了这种事情，他难以推脱责任，他应该暗中处置这件事情，而不是把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如此一来，他的脸上就好看了？”

　　　　这时杨绾说道：“武大人，摄政王让你亲自审理，你就亲自审理吧，按照大唐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李适和其他官员都看向杨绾，杨绾对李适道：“摄政王这是试探武大人是不是听话，到底是听摄政王府的，还是挺太子殿下的，他这是想对大理寺下手啊，若武大人在此案的审理上出现纰漏或者有意包庇”

　　　　这时另一个官员常衮突然道：“不对，这事有蹊跷！摄政王既然点名让武树德亲自审理，难道武大人敢在摄政王的眼皮底下执法不公？那四个嫌犯是谁的人？”

　　　　有人说道：“好像是阉党中人！”

　　　　阉党的人？刚开始李适和其他官员都没有反应，但是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赵子良先是用吴损这条恶狗撕咬宰相派的户部，然后又让属于太子党的大理寺去审理属于阉党的人！这几招不但让宰相派实力大损，而且又可以让太子党与阉党厮杀，如果武树德不按规矩来，赵子良就有足够的理由对大理寺进行换人！这连环杀招，好生厉害！

第1009章　李适的无奈

　　　　就在太子李适和心腹大臣们都对赵子良的手段感到一股寒意的时候，一个小厮跑进来对李适说道：“殿下，刑部侍郎王翊大人刚刚去世了！”

　　　　王翊早已经病重，好几个月不见好转，而且病情一直在家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怕不久与世人。李适闻言扭头看向王翊的弟弟、京兆尹兼秘书少监王，说道：“宏肱”

　　　　王听到哥哥的死讯，脸色有些悲泣，起身对李适抱拳道：“殿下，下官这几日只怕不能前来问安了，请殿下莫怪罪！”

　　　　李适颇为通情达理的点头道：“你去安心处理你哥哥的后事吧！本宫过两天去拜祭一下令兄！”

　　　　“多谢殿下，下官告辞了！”王说完转身离去。

　　　　王的离去让李适等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一些，王两兄弟都是李适的得力干将，一个是刑部侍郎，一个是京兆尹兼秘书少监，权利都不小，都是能够办事的人，现在王翊去世，王也被兄长的丧事牵绊，李适能用的人就更少了！

　　　　大理寺卿武树德问道：“殿下，下官该怎么做？咱们现在该如何应对朝廷的变局和摄政王的一系列手段？”

　　　　李适看向另一个中书舍人常衮，问道：“常衮，你怎么看？”

　　　　常衮想了想，对李适拱手道：“殿下，摄政王气势正隆，我等现在如与之对抗，必遭其沉重打击！武大人只能秉公办理，不管阉党那边如何，咱们要先保住武大人在大理寺的话语权再说，如果我们丢了大理寺，以后会更麻烦！”

　　　　大理寺就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法院，尽管在皇权至上的时代，大理寺的权力受到了相当大的制约和限制，但谁也无法忽视它的能量。

　　　　李适闻言问出了这几天以来心里一直考虑的一个可能性，他问道：“我们能不能与阉党和宰相派暂时化敌为友？”

　　　　常衮一愣，问道：“殿下是想联合宰相派和阉党共同对抗摄政王府？”

　　　　李适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他已经想过了，现在赵子良身居摄政王之职，总管朝廷军政大事，权利几乎等同于皇帝，除了九卿当中的少数几个衙门不归其管之外，其他朝廷所有军政衙门机构都归其统辖，在这种情况下，朝中任何一派想要对其对抗，几乎都是完败的结局，这想都不用想。而如果三派联合起来，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制衡摄政王府，至少赵子良在很多军政决策和人事任免上需要经过三派同意，如果不经过三派同意，三派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甚至不惜发动政变把赵子良赶下台都是有可能的，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大唐朝廷绝对经不起这么大的动荡，他相信赵子良也不是没有顾忌的，摄政王府、三派之间如果想要在权利这个游乐场继续玩下去，首先都要保证大唐这条船不能翻，如果船翻了，大家都不用玩了。

　　　　李适的想法是挺好的，但是他忽略了手下心腹和大臣们的想法，常衮当场反对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阉党都是一些什么人？那些人都是一些欺主的恶奴，咱们与他们联合，总有一天会被他们从背后咬一口。宰相派那些人又是什么人？元载这老贼虽然有些才能，但他与李林甫、杨国忠之流又有什么两样？与这样的人联合无异于与虎谋皮啊！请殿下三思！”

　　　　杨绾也站出来拱手道：“殿下，微臣也反对与宰相派和阉党联合！宰相派和阉党中人大多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货色，与这样的人联合，说不定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把咱们给卖了！为了荣华富贵，阉党和宰相派那些人什么干不出来？好，就算殿下有这个意愿，宰相派和阉党那边也答应了，但殿下怎么知道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殿下，在官场上的阵营绝对不能含糊不清，这是有规矩的，乱了规矩就会让大家离心离德！”

　　　　杨绾最后一句话说得不错，玩政治是有规矩的，绝对不能轻易改换政治主张，两个活着多个政治主张完全不同的阵营只有在外敌入侵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联合在一起，即便是这样，他们还会暗地里互相耍手段，但摄政王府不是外敌，就算政治主张和理念不同，也只是内部矛盾，这还没有达到让三方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摄政王府的地步。

　　　　除了常衮的家世稍微差一点之外，杨绾、崔佑甫这些人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他们也都是进士及第出身，是靠实力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当然看不起宰相派那些靠溜须拍马、逢迎阿谀爬起来的宰相派中人，更加看不起阉党那些无根无后之人，试问他们又怎么会放下身份与这些人联合？

　　　　崔佑甫对李适说道：“殿下，下官明白殿下的想法！无论我们三方现在哪一方主政，都无法改变大唐颓废的局面，而今似乎只有摄政王有这个能力。首先，摄政王在朝廷和军中有很高的威望；其次，摄政王的手段您也看到了，试问殿下、元载和俱文珍那些人有这样的本事？再次，摄政王有整个西秦做后盾！如果我们三方联合起来，是可以对摄政王的权利进行牵制、甚至可以把他赶回西秦，但是如此一来，大唐怎么办？朝廷怎么办？外面那些藩镇们怎么办？陛下让摄政王回来就是想借他的才能和实力挽救大唐的危局，如果我们与摄政王对抗，那就不是在为大唐，而是在害大唐。殿下无须担心自己的权利和继承权出现问题，如今陛下还在、大唐宗室们还在，还有许多忠诚于皇室和朝廷的大臣们都在，只要殿下不犯大错，摄政王不能也不敢把殿下怎样，摄政王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他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羽毛？他最多也只是做一个曹操，但他却比曹操有情义，这一点世人皆知，如果他想当皇帝，这天下早就不姓李了，殿下想一想是不是这样？”

　　　　杨绾听了这话大怒，指着崔佑甫大骂：“姓杨的，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居然帮着赵子良说话了，枉费殿下这么器重和提携你！”

　　　　“我说的是实话啊！”崔佑甫说完，对李适拱手下拜：“殿下，下官对殿下的忠诚可鉴日月，请殿下明鉴！”

　　　　李适看了看崔佑甫，起身把他扶起来，叹息道：“起来吧，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就算本宫什么都不做，只怕也有人不想让本宫过安稳日子啊，当年皇祖父在做太子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李林甫和杨国忠放过他了吗？”

　　　　这时常衮说道：“殿下，微臣觉得崔大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从现在起，殿下带着臣等向摄政王府靠拢，在朝堂上对摄政王的施政举措和军事部署都公然表示支持！既然我等无法与宰相派和阉党同流合污，又必须要保存自身实力，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站在摄政王那一边，摄政王总不能对自己人下手吧？如果摄政王府日后有任何企图谋夺大唐江山的举动，我等都可以突然动手！”

　　　　这个权宜之计让李适感觉有些憋屈。他毕竟是太子，是皇帝的儿子，整个大唐帝国除了皇帝就是他的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