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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呢。所以我想着，这只小灰驴既然又没有什么道行，也不像是有什么厉害的家世，来到妖界第一大门派百花谷中，却能够被划分为日级弟子，恐怕就是因为她是东海菊花岛上那一种天赋仙骨的驴子了。”绮云帮彩铃锤背锤得有些累了，就停下了两只小爪子，又趴回到床上在彩铃身边的位置，继续说到：“我还曾听闻，东海菊花岛上毛驴一族，那些天赋仙骨的驴子，身上骨血、皮毛都是宝物。据说道界还有拿了它们的皮毛血肉来炼制丹药的，对于修炼术****很有帮助？？？？？？不过这些年来道界已经不像远古时候那样混乱了，整个道界都有着许多大家放在心里的规矩。像是这种胡乱杀害很可能修炼成仙的仙灵精怪来炼制丹药助自己修行得道的事情，已经被道界禁止了。”

　　　　“说是禁止，但只要炼制出的丹药效果好，难免还是会有些偷偷杀害生灵来炼药的。”彩铃很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莫说那些天赋仙骨的生灵本就浑身是宝，惹人觊觎，就是像咱们东山上那些普通的走兽一类，不也常常被道界、人界的杀害，只为了他们各种各样的奇怪目的么！”

　　　　说到自己族类被外人杀害的事，绮云与彩铃都有些愤慨。

　　　　绮云接话到：“是啊，尤其是那些道士，一个个看着都是衣冠楚楚、清心寡欲，可是背地里谁知道他们都犯了多少杀孽、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呢！哎？？？？？？”

　　　　又在床上静静趴了一会儿，绮云又撑起了上半身，转头对彩铃笑言：“说起那件事，你其实还挺中意的吧？”

　　　　只问了这一句，听语气却全然不似有疑问的样子，绮云用两只小爪子遮住了嘴，很是促狭地笑了笑。

　　　　彩铃白白的毛发覆盖着的脸上，立时就隐隐能看到一抹红晕。“你？？？？？？乱说什么呢？真是的？？？？？？”

　　　　“你呀——我从小和你一块儿长大，你的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我？”绮云对于自己对好友的了解可是自信满满，“那只白虎只比你大上一岁，可是看上去比咱们都要成熟很多的样子。虽然还只是个少年，可是神采卓然、威风凛凛，其实很不错的呀！他家离咱们东山虽然远了些，要到南方去，可是像你我这样本就是一族中王族的成员，要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肯定不会嫁在本地的。我们都是仙灵精怪，以后辗转腾跃、腾云驾雾之术倒也不算难学，总能学得会。既是不能留在本地东山之上，那远一点儿还是近一点儿，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差别。我看呀，你这明明是一段好姻缘。”

　　　　“你真是？？？？？？”彩铃很是害羞，欲言又止，白白的毛覆盖下的脸上，那一抹红晕更甚了，只好把头转过去，不敢直接面对着好友。

　　　　绮云又伸出了小爪子，这次却是很温柔地覆在了彩铃的肩头，“这姻缘之事，其实是一生中的大事，对于咱们女孩子，就更是大事了，一步也错不得的。我虽然常常打趣你，可是你也知道的，咱们姐妹，不比别人。我这也是为你的将来打算呐！彩铃，你一向性子直爽，又何必这样扭捏？虎王和王后都很疼爱你，这一桩姻缘又是怎么看都十分相配，真是没有更合适的了。你又何必硬撑着不肯说好，也不肯说不好？？？？？？耽搁得久了，也不是办法呀！若是他另觅良配去了，你岂不遗憾？”

　　　　彩铃听好友这般语重心长，与自己推心置腹地说话，也就不好再扭捏。

　　　　放下了害羞的心思，彩铃转过头面对着好友，语气也认真了起来：“我从来就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性子。绮云，我们本就是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朋友，今天你既然说到这了，我也不隐瞒你，他？？？？？？我是很中意。只是——”

　　　　彩铃微抬起头，顿了顿，才继续说到：“只是他已经拜了昆仑山白虎一族的虎王为师，才只比我大上一岁的年纪，修为、功力都已经很是不凡。我如果就用现今这个样子去与他定亲，虽然他家中父母——那边一族的虎王、王后都是愿意的，我家中父母也是愿意的，可是我能看得出，他根本瞧不上我！就是他再好，再英俊威武，再门当户对？？？？？？一个根本瞧不上我的夫婿，都绝对不是良配。这样的姻缘，我不要！”

　　　　绮云听了彩铃这样说，回想起那一只少年白虎睥睨的眼神，才突然似有所悟，点了点头说到：“原来是这样？？？？？？他看上去，确然有几分傲气的。我一直想问你，明明一向不是扭捏的性子，这事上，明明看着你像是满意的样子，却偏偏别扭着不肯点头，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嗯。”彩铃点点头，眼神不甘中透着怅惘。

　　　　两人趴在床上，静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绮云又微笑了起来，转头对着彩铃说：“这呀，也不是全无办法。我记得你们两家有约定过，大约半年后，让他们家再来到咱们东山上做客。我想着虎王他们的意思，应该是要等半年后再决定你俩的婚事到底是定下来还是就算了。那，我们不是还有半年的时间呢！”

　　　　“可是只有半年的时间，我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彩铃把头压在床褥里，声音闷闷的。

　　　　绮云却是乐观得多，“原本只有半年时间，是很难弥补那么大的差距。可是现在我们这里有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就是你我都已经通过了入门的考验，进入了百花谷呀！何况我们还被划分到日级弟子。只要我们好好修习，假以时日，肯定在功法修为上都会很有长进。你别忘了这百花谷可是妖界第一大门派，即便那人拜了昆仑山白虎一族的虎王为师，在妖界众多虎族之中算是拜到了天上地下当属第一的师父，可是面对百花谷，也不敢说自己师门就是多么高不可攀。百花谷中弟子虽多，但是新入门的弟子中，等到过了夏至日大考，真的能够拜入谷主和几位长老门下的，其实却是很少的。我们好好修习，在之后的两次考校中都好好表现，不怕拜不到好师父！到时候，还不让那人对你刮目相看？”

　　　　“你说的是。”彩铃想了想，觉得绮云说的很有道理，抬起了头来，转头望着好友，目光灼灼，“只是你说两次考校？？？？？？有一次肯定是夏至日大考。那么，另一个考校又是什么呢？”

　　　　“这就还是我舅舅对六界中各门各派的事务了解更多了。”绮云其实对于自己舅舅——狐王篱陌那样一个傲视群妖、挥洒谈笑的出众的存在，还是非常自豪的，“我来这里之前，舅舅也有叮嘱我许多事情。除了像你所说的一样‘重修心一途’的这回事外，还提到了百花谷中教导弟子的方式。初入门的弟子们划分为日级、月级、星级这三级，有不同的前辈来教授不同的课程，其中日级最为高深、星级最为浅显，这些事你都知道了。只是后来决定到底会拜谁为师的，除了看夏至日大考中的表现之外，冬至日的那一次考校中的表现也是非常重要的。”

　　　　彩铃却显然是第一次听人提起，“冬至日的时候还有一次考校？”

　　　　“是呢。”绮云点点头。“夏至日的大考，通过了就可以正式拜入师门，不能通过的，就继续留在初级弟子之中，接受最基础、最浅显的课程。都说最终能否被谷主或是几位长老看重，是要看在夏至日大考之中的表现。可是实际上夏至日的大考，结果无非就只有‘通过’与‘不通过’这两种结果而已。可是这冬至日的那一次考校——谷中弟子们应该是将其称为‘冬考’的，却与夏至日那一次大考不一样，是由初级弟子们按照被划分成的日级、月级、星级这三种级别来分别考校，由每一级中的弟子们两两进行功法对决，一路两两相较，最终两人决出一个高低来。这样，冬考之中，在日级、月级、星级之中都能决出在每一个年份中、每一个级别的弟子中功法最为高强的那一位佼佼者。”

　　　　绮云顿了顿，又继续说到：“你只要听了这考校的安排，就能知道，其实冬考对于最终能够被哪位师父看中、收入门下，是非常重要的。也许在许多前辈眼里，冬考的重要性也许还胜过夏至日的大考。——据说，每一年中只要是能够在冬考之中取得了自己所在的级别第一名的弟子，在半年后通过了夏至日大考之后，所拜的师父都不会差。有些年份里，甚至日级弟子中的冬考第一名最后所拜的师父比一般的月级弟子所拜的师父要好、月级弟子中的冬考第一名最后所拜的师父比一般的日级弟子所拜的师父要更有资历等等，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夏至日大考只有‘通过’与‘不通过’两种结果，而冬至日的冬考却是能够让同级的弟子们决出个高低来的。”彩铃转回头去，眼睛盯着眼前木床的床纱，须臾又点了点头，“看来，这冬至日的冬考，还真是十分重要。幸亏狐王他见多识广，知道这些，不然我们岂不是全无准备？倒要耽搁了日后拜师修习的事情了。”

第345章　何处叹秋凉（）　
绮云笑了笑，说到：“这倒也不至于。我们今年啊，是因为来了之后，日级的弟子还是非常少，估计一时半刻的也开不了课。我记得刚才桦奶奶好像说的是秋分日才开始上课？等正式开始上课，大概就会有前辈们告诉咱们这两大考校的事情了。”说着，又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咱们能提前知道这事，早做准备，还是要比别人强些的。”

　　　　“看来这段时间里都要更加紧修习才行。”彩铃思付了一阵，说，“离秋分日也没有多少天了。等秋分日正式开了课，到冬至日，其实也就不到半年的时间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很强的功法进益，是要很辛苦地去修炼才有可能做到。而且还未必就能多有成效？？？？？？”

　　　　彩铃说着，眼神又渐渐迷茫了起来，感觉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是自己再努力也未必能够达到很厉害的进益，不禁对冬考的结果有些担忧。

　　　　绮云却是轻声一笑，浑然不以为意，“这个，你其实无需太过担心呀！今年来到百花谷拜师修习的弟子总共数量几何，咱们并不清楚，可是日级弟子非常少，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之后会不会再有仙灵精怪进入谷中，我们并不能知晓，可是眼前能看到的、目前就住在这明日阁中的，一共也不过就是那只小灰驴和你我，统共也就才三个人而已。那只小灰驴就算真的天赋仙骨、来历不凡，任她资质再高、悟性再好，毕竟功法的基础几乎是没有的。再怎么样，她也不至于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在功法上超过你我！”

　　　　多做思量了一番，绮云继续说到：“就算之后还有别的仙灵精怪来此，你也无须忧心。就凭你我在东山虎族、狐族中是接受了最好的教导、练的是最事半功倍的功法，新入门的这些仙灵精怪之中，就不该会有什么人能比你我二人的功法还要高强的！”

　　　　彩铃想了想，觉得绮云说的话真是越听越有道理，心中高兴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应和道：“绮云你说的对！你可是狐王唯一的外甥女，我可是虎王的女儿！就凭我们在家族中从小就受到最悉心的照顾和教导，就凭借我们东山兽族的凛凛威风，我们根本不怕跟这些没有什么功法基础的仙灵精怪一较高下！”

　　　　绮云也被彩铃的话感染得越发觉得前路可期，“是呢！我们接下来只要在这里好好完成功课、好好修炼术法，冬考也好，夏至日的大考也好，都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等明年夏至日大考之后，正式拜入师门，有个好师父来教导，将来的修为是大有可期的。”

　　　　这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就这样怀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紧紧地挨在一起，又聊了许多闲话，不知不觉间就都睡着了。

　　　　——另一边，门上的小篮子里放着一株海棠花束的、与彩铃和绮云如今所在的房间还隔了一间的那个房间里，小灰却是辗转难眠。

　　　　这还是小灰来到百花谷之后，第一次觉得夜里难以成眠。

　　　　原本就连第一天进入谷中、第一次尝试在与凡间人类的生活相近的木床上面而不是在走兽正常所习惯的山洞树洞里或是稻草堆上来睡觉的时候，小灰也并没有觉得太过不习惯。这些天来小灰更是习惯了木床与软软的床被，每天都能睡的很安慰。

　　　　可是，如今只要一想到在自己隔壁两间房间里就睡了两只其他的兽类，尤其是在那一间房门上的小篮子里挂着迎春花的房间里还睡了一只凶悍的白虎，小灰就怎么也不能安下心来睡觉。

　　　　“她们既然入了百花谷，就也是我的同门师姐妹，不会突然跑来吃了我的？？？？？？而且现在大家都是仙灵精怪，是有功法修行的，我也已经有学了许多术法，不是从前在菊花岛上的时候啥也不会的样子了，不该一见了猛兽就觉得害怕的。”小灰一直在心里企图说服自己好好安心睡觉，“没什么可怕的，不要害怕，要好好睡觉？？？？？？”

　　　　可是其实小灰心中对白虎彩铃的畏惧感，是自己身为一只毛驴与生俱来的本能，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即便小灰一直在心里用各种理由来安抚自己，这一夜到底还是辗转反侧。就算后来夜深了，精神实在撑不住，小灰终于能够睡着，却连梦里也不安生，总是要么梦到自己被猛兽吃掉，要么梦到从前和小黑哥哥一起在菊花岛上海岸边玩耍的时候遇到鲨鱼、自己父母被那个穿着一身青灰色道袍的人杀害乃至于自己在菊花岛对面的小渔村里险些被村民们活活烧死的那些惊险可怕的事情，总是时睡时醒，不能安稳入眠。

　　　　要在过了许多天之后，见确实没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新来的猛兽也并没有什么会伤害自己的征兆，小灰才渐渐能够真正放下了心来。

　　　　年少时的时光总是如流水一般，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秋分这一天。

　　　　今年百花谷明日阁内，就在仅有三个日级弟子的情况下正式开始了对她们的教导。

　　　　第一天来到明日殿中给小灰、彩铃和绮云她们三个上课的，竟然是敏之。

　　　　——自从小灰来到百花谷、进入明日阁中修习之后，直到秋分这一日，这段时间里灵水师姐有来看过小灰两次，关心一下生活可还习惯、坐卧起居可有什么不便、以及对于基础的道学和术法修炼得如何了。

　　　　敏之在谷中承担的事务要比灵水繁忙些，除了要一起对想要来到百花谷中拜师修习的仙灵精怪们进行第二重考验以外，灵水只需负责谷主任清风居所中的大体布置、内外上下的往来通传等等杂事就可，而敏之却要对初级弟子们的教导负责。

　　　　像是今年能够进入谷中的初级弟子数量非常少所以就要将正式开课的时间延后到秋分这一日、乃至于开课之后每天由哪三位前辈分别来到明日阁、清月阁和繁星阁之中对日级、月级和星级弟子因材施教，都是要由敏之一人来筹划安排。

　　　　今日秋分，是今年初级弟子们开始正式课程的第一天，敏之自己来到明日阁中教授日级弟子们这第一课。而清月阁、繁星阁中的课程教授，他就交给了自己的两个师弟分别教导。——任清风如今在谷中只有敏之与灵水两个弟子，敏之的这两位“师弟”自然是他的师叔师伯的徒弟。虽然他们不是谷主任清风的弟子，却也是任清风的师兄弟门下的得意弟子，来教授月级、星级弟子们的课程，还是游刃有余、完全可以承担的。

　　　　敏之性情一向沉稳。往年间日级弟子人数多的时候，他在明日殿中讲授课程时是一派端肃、慎而重之；今年日级弟子只有小灰、彩铃与绮云三人，他在明日殿中授课时依旧是一派端肃、慎而重之。

　　　　敏之每每来此授课，大体上的时间安排都是在上午的时候就只讲述道学修为，也就是“修心”一途的内容，而等吃过了午饭之后，下午的时间才讲述“修法”一途的内容，重术法修炼、兼有武学进益，有时候还要带着日级弟子们出了明日殿、来到明日阁院落之中练习术法和武学。

　　　　只是这第一日间内容很是充实的课程下来，小灰就觉得实在受益匪浅。

　　　　可是彩铃和绮云却全然没有小灰那么大的收获。——这却不关敏之的事情。只因一开始授课时当然还是要从最基础的部分来开始教授，彩铃和绮云在自己家族中时自幼年起就跟着族中长辈们学习，对于这些最为基础浅显的修为，无论“修心”一途还是“修法”一途的内容，都感觉自己早就已经听过了，所以学习起来根本不甚认真，时常神游物外。

　　　　彩铃和绮云却是不明白，任何课程虽然都是要从最简单的部分开始修习，而且这最简单、最基础的部分看上去一定十分相似，但是却都会有些细微的不同——在内容、修行的方法、乃至于修行的时间步调上的安排都会有些微的不同。

　　　　这些差别虽然很小，可是到了后期，一步步地修行下去，就会渐渐地变得差距越来越大，也就形成了不同的功法修行的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