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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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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这一下甩得过重,两个宦者吓了一跳,都停住了脚步,而他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眼看着他就要摔倒,忽然,他身体里的潜能被激发了出来,在那种东摇西摆的摇晃之下,他的身子忽然踉踉跄跄的往前迈出两步,大手一把抓住了上官婉儿的手臂。
“唔……”上官婉儿轻轻的哼了一声,竟是没有尖叫。她何等的眉眼通透,别人无法从张易之的这两个动作里看出端倪来,当张易之刚刚抓住她的手臂的时候,她就会过意来了:这厮竟然是装醉!虽说心中有些不悦,但上官婉儿也不得不承认,张易之的这番演技,的确堪称精彩。
“哦,对不起,对不起!”张易之口中忙不迭地道歉,手上却还是抓着上官婉儿滑腻的手臂,竟然‘忘记了’松开。
羞赧之下,上官婉儿的俏脸也涨得通红,倒是和张易之那张大红脸很有几分相似。
“原来上官娘子喝醉了!”张易之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上官婉儿的红脸说道:“我说你走路怎么这么踉踉跄跄的!”
一言未了,旁边已经是一阵偷笑之声。
恍若丝毫没有察觉到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笑料,张易之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上官娘子,饮酒要适量哇!不论是暴饮还是暴食对身体都不好。喝醉了之后,更加不能一个人胡乱走动,若是摔着了,会很痛的,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都很想火上浇油,让这份热闹来得更彻底一些。但上官婉儿到底是上官婉儿,虽无职位在身,宫里的六尚还有内侍省的高官见了她,都是要躬身行礼的,莫说他们这些小虾小米了。除非那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谁又敢哄笑上官婉儿!只不过,更加强烈的偷笑却是免不了的。
上官婉儿又羞又恼,狠狠一挣,终于挣脱了张易之。
而张易之也被上官婉儿这一挣,挣得又是一个踉跄。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手忙脚乱之际,他的手腕正好拍到了上官婉儿的手腕一下。
随即,那两位宦者又要上去搀扶张易之,张易之又是一甩手,道:“走开,上官娘子喝醉了,你们来扶我作甚!”
两人大为尴尬,只好把求助的眼光扫向了上官婉儿。上官婉儿轻轻挥手,两名宦者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一路上再无他话。张易之虽然行步之间一直像荡秋千一样左右摇晃,却总能像不倒翁一样保持不倒,也是令众人‘啧啧’称奇。
回宫之后,上官婉儿终于抽到了一个机会,借着如厕的机会,打开了紧攥在手里,已经攥出汗来的一张纸条。这张纸条,就是刚才张易之籍着‘醉酒’,交到她的手心的。
正面是一张简陋的话,画笔有些潦草,显然作画之人也是匆匆画就。不过,画面上那个一脸坏笑的俊雅男子却是依稀可辨。这画中男子的其他部位倒还正常,就是生了一张大嘴,嘴唇还努起来,像是在亲吻一般,那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上官婉儿啐了一口,脸上却是不由会心一笑。随即,她的目光下移,就发现那画像的下面是一行字:“千万莫要撕掉我哦!因为那样的话,你也撕掉了一颗热忱的爱慕之心!”
“谁稀罕!”上官婉儿嘴里说着,手上却将这张纸条折叠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一百五十三章:真真假假
长安,明堂县衙。
吉顼接到三司使共同签发的符文,要求他尽快将人犯张憬藏的徒弟曹遂押送神都,以备审谳。吉顼不敢怠慢,立即集中了县衙内得力的捕快,又向西京留守府借来了几名精干的护卫,组成了一个押送团,亲自押着人犯就往神都而去。
吉顼现在有些后悔。他当初以为以张易之等人的身份,想要扳倒来俊臣是不可能的,是以,当张易之遣人来求助的时候,他的态度十分的暧昧,只是送了一本书过去,算是勉强的支持。
现如今,来俊臣虽然已经倒下,他却不知道这本书是否发挥了他预期的作用。而且,即使发挥了,张易之也未必认账。换句话说,在扳倒来俊臣这件大事里面,他吉顼是否有功劳,有多大的功劳,完全取决于张易之的一张嘴巴。甚至,张易之也完全可能来个翻脸不认人,将当初他送书的事情完全抹煞。至于那本书,哪本书?书在哪里?没有证据,就没有争功的资格。
患得患失之中,吉顼领着一群人上了路。为了安全,他们昼伏夜出,只走官道,绝不为了贪图方便而走小道。就是这样,吉顼还是显得十分的小心。这或许是因为,他也曾听说过当初曹遂的师父被追杀的时候,就曾有一个武功极为高强的男子前来相救,竟能在几十人的包围中轻而易举的将人救走,这就足堪说明此人的强悍程度了。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顺藤摸瓜,吉顼也曾多次私下讯问曹遂,奈何这厮像个哑巴一般,死都不开口,闹得吉顼极为难受。面对着这样一个威逼利诱诸般招数都用尽了,却仍是问不出一丝端倪的犯人,即使当年在酷吏界也算鼎鼎有名的吉顼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犯人还是要活着押回神都的,对他的用刑还是要有个度。
不过,恰是因为曹遂死不开口,吉顼至少明白了一点:这厮的有着一个极为强硬的后台,他坚信,他的那些同谋一定会把他救出去,所以他才如此的有恃无恐。
有了这样一个判断,吉顼不敢怠慢,一路上可算是步步为营,小心得就连其他的押送之人都觉得有些憋屈。只不过,大家都碍于吉顼的威名,不敢出言表示不满。
这一天,经过大半夜的赶路,一行人终于达到了潼关附近。由于这潼关是西京长安的一道天然屏障,地势险要,朝廷一直在这里布有重兵把守。一到夜间,非是持有极为紧要的军机,不论你是何等身份,也不可能轻易出关。所以,离着天亮虽然还有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一行人也只能停了下来。
恰好,前面正有一个凉亭,是那种前后各有一门,中间用砖瓦筑成的甬道型凉亭,一行人便豪不客气的走进去歇了起来。
感受着外面阵阵的寒气,其中一个来自西京留守府的衙役终于忍不住爆出发出一句牢骚:“吉少公也未免太小心了些,此乃朝廷钦犯,一般人老远看见都要闪避的,谁又会吃饱了撑的,冒这个杀头的罪名来劫人呢?”他并不是吉顼是直属手下,说话难免要直白一些。
“就是!”有人开了个头,便立即有了附和之人:“如今这天气,夜晚赶路又寒又潮,实在难受,倒是白天有日头晒着,赶路舒服得多,真不知吉少公是怎么想的!”
近在咫尺的吉顼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白天还是夜晚赶路,你们终究是无法把人从我等眼皮底下送走。”就在此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众人同时跳了起来,纷纷喊道:“谁?”接着,就是一阵‘刷刷’的兵刃出鞘的声音。
就在此时,两个黑衣蒙面人从那凉亭的前后两门同时冲了进来。这两人明显身具强悍的武功,动作迅疾,吉顼等人还没有看清楚情况,就已经杀到了近前。小小的凉亭里面,顿时混乱无比。
“啊!”在摇曳的火光照耀之下,靠近囚车的一个衙役躲过了前面冲进来那名黑衣人迅若流星的一击,却没有躲过后面黑衣人的袭击,顿时被刺中后背,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其他的衙役见两人袭击者居然如此轻易就冲到了囚车的旁边,又惊又怒,纷纷举着兵刃向这边杀来。
奈何这凉亭之内空间并不大,他们人多的优势很难发挥出来,倒是那两个袭击者个人武力强悍的优势发挥了个十全十美。他们分出一个人挡住正面攻来的几名衙役,而另外一人则径直朝着那囚车而去。
众人见这二人分工合作如此娴熟,更是惶急。只可惜挡在他们前面的这位的确是太过强悍,他们几个人同时从各个角度攻击,对方收得却是极为严密,竟让他们没有半分的可趁之机。
就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之下,另外那名黑衣人却是毫不客气,一刀劈在囚车之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随着木屑横飞,那囚车瞬间崩塌,那囚车里面的犯人也立即获得了自由。
可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在众人鞭长莫及的地方,寒光一闪,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睛。原来,那囚车里面的犯人获救之后,非但不向‘同伴’表示感激,反而莫名其妙的向‘同伴’发动了偷袭。而作为一个一直被关在囚车里面的‘犯人’,他的手上竟握着一根短匕首。
“叮!”就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之下,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近在咫尺的黑衣人竟然伸剑一格,将‘囚犯’那志在必得的一下格挡住了!
“哼,果然不出大哥所料,吉顼为人阴毒,诡计多端,这明目张胆的押送一定是个圈套!”黑衣人冷冷一笑,反守为攻,挺剑向那执着短匕首的‘囚犯’刺去。
那‘囚犯’自然不是真的囚犯,他是这次吉顼派出的这群衙役中个人武力最强的一个扮的。吉顼之所以要昼伏夜出,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至于让前来救援曹遂的同伙老远就认出来。
可是,衙役总归是衙役,和这些玩命之徒还是有本质上的差距。在黑衣人凌厉的攻势之下,假曹遂只是坚持了几下,就被一剑刺中胸前,顿时倒地。
“走!”两名黑衣人心有灵犀,都是无意再次继续纠缠,同时大喊一声,各自发出一招狠招,把身前的几名衙役逼退,然后身子向后急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就让他们跑了?”一群衙役都是心有不甘,但看了两名黑衣人来去自如的表演,他们都知道,对方只是不愿继续纠缠而已并不是真的败走。如果对方真想死拼的话,自己这边虽然最终有可能获胜,但拼到最后,能否有一个人站着,都难说得很。
“吉少公,吉少公,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众人见到囚车里面假曹遂的表演之后,对于这次押送途中的种种诡异现象的疑惑终于到达了顶峰,纷纷围着吉顼问道。
不想,那吉顼却摇摇头,伸手把自己的帽子取下,然后把自己的‘脸皮’撕下,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你原来不是吉少公!”众人都是恍然:“怪不得你一路上一言不发,浑像个哑巴一样!”
继假曹遂之后,又出了一个假吉顼,众衙役都不免生出了一种受骗的感觉,纷纷问道:“那真的吉少公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假扮成他老人家的模样,其他的一概不知!”
感受着众人极其不友好的眼神,假吉顼苦笑一声,道:“你们都知道吉少公的脾气,又怎么可能把自己想要隐藏的事情随意告诉其他人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亲自拦截
自大唐定都长安以来,因关中相对封闭,在经济上对洛阳就有比较大的依赖。原因就是洛阳城建在洛水边上,而洛水,恰是大唐漕运的一个终点站。著名的隋朝大运河,就经过这里,让这里变成了当世最重要的港口之一。
一般而言,南方运送到长安的贡品、粮食、商品都要先在洛阳上岸,然后再依靠人工运送往长安城。随着江南之地逐渐被开发出来,不再是当年的夷蛮之地,在大唐的基础之上,大周的经济重心越发的南移。于是,南北的水上运输比以往更加的繁忙了。
近些年来,大周定都洛阳之后,很多从南方运送过来的贡品、赋税等等都不需要再运往长安,但长安的粮食依旧要从江南、淮南运送,因为关中地区并不种水稻。
一般来说,官府运送东西,以马力为主。而民间由于禁止养马,则大多要依靠人力或者其他的畜类……比如说,最常见的驴车。
驴车的载重量虽然远远小于马车,但聊胜于无,总比纯人力要强一些。长安和洛阳两城之间,常年有不少的马、驴交错往来。这两种运输工具泾渭分明,一种代表官府,而另外一种代表百姓。
眼前,就有这么一支骑着驴车的队伍正缓缓的行进在前往神都的官道上。
这支队伍包括三辆驴车,其中中间的那辆车子上坐着的,是车队为首的中年男子。据说是因为儿子重病,特意前往神都求医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从西京出发的时候,他就一直这样眉头紧锁,几天下来,他的脸上竟是没有出现过一次笑靥。而他身边的几个仆人,或许是受了主人的感染,又或者是因为旅途劳顿,一个个也都摆着一张死人脸。整个车队的气氛看起来异常的阴森。
倒是那个在病中的少主人一直躺在和父亲同一辆的驴车之上,从头到尾没有露面。只有当每次进餐的时候,仆人们端着煮好的米汤、牛奶等液态食品去喂食他的时候,大家才会忆起,这队伍之中,还有这位病重的小主人存在。然后,大家的脸色就越发的阴翳了。
这一日,一行人终于到了和清县,眼看着就要进入神都境内了,众人眼中都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大家仿佛看到了小主人被神都城内的神医们治好之后活蹦乱跳的样子。
只有那中年男子脸上兀自带着那刻板的严肃,他回头往驴车上望了一眼,道:“大家都辛苦一下,今天受点累,加快一点脚程,咱们把最后一天半的脚程都缩减到今天之内走完。”
看着众人有些不甘不愿的表情,他又加了一句:“若是咱们今夜能在神都城内过夜,每人都有五贯的赏钱!”
众人一听这话,无不两眼冒光。要知道,这五贯钱说多不多,说少却是更加不少,那可是他们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赚到的,眼下却是只需咬咬牙,一天之内就能赚到,这可不是轻易能找到的好机会。
看着众人眼中重燃热情,中年男子也罕见的笑了笑,道声:“出发!”赶车之人鞭子一扬,驴儿吃痛之下,顿时快步往前跑去。
就在此时,前面忽然闪出一个白衣人来。
赶车之人骇了一大跳,他此时想要拉住已经狂奔起来的驴儿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人和驴头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了一种间不容发的地步,眼下唯一的悬念,就是白衣人受创会多重,会不会妨碍他们拿到主人刚刚许诺的五贯赏钱。
就在这无比危急的关头,白衣人忽然伸出手来,像是很迅疾又像是很缓慢的向前一抓。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手竟然牢牢的抓住了车辕。
“昂……昂……”驴儿发出两声凄惨的叫声,却是无法再往前一步。而那驴车也是剧烈地震动起来,车上的两个男子身子剧震。好在,他们的反应还算够快,摇晃了好几下之后,竟是硬忍着没有摔下车来。
“什么人?”
若是对着一般的拦路人,以这车队的武力,一言不发,就该上前动手了。但先前那白衣男子几乎是轻描淡写地单手拦住驴车的样子,有若天神下凡一般,实在让他们心寒,以至于他们的质问之声都有些色厉内荏。
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配合他无比俊雅的长相,若是被豆蔻少女见到,不知要勾起多少无痕春梦。谁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俊美得近乎文弱的美男子,竟然有如此神力。
“吉少公,某在这里专侯你,已经多时了!”
那中年男子正是吉顼,而他那同车的病‘儿子’自然是钦犯曹遂了。而这些仆人并不是衙门中人,他们只是吉顼临时雇请的一些普通百姓而已。当然,这都是比较出名能打的百姓。这些人并不知道吉顼的底细,自然更不知道他‘儿子’的底细,他们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赚钱。
这次为了护送钦犯,吉顼可算是动尽了脑筋。先是派了一大队人马作为掩护。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那队人马中知道真相的,唯有假吉顼和假钦犯两个人,就连队伍中的那些衙役都尽数被瞒过。
然后,吉顼自己则妆扮成一个带着儿子寻医的慈父,带着真正的曹遂出发。而这次,队伍中知道真相的,只有一个半。那一个是他自己,而那半个,正是那个被他用迷药迷晕、看起来倒像是奄奄一息的‘儿子’。
这个法子有些冒险,却也可说是十分稳妥了。想不到的是,他如此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没有逃过对方的拦截,吉顼的心头泛起一股寒意。
“你是何人?”不知怎的,看着眼前这个俊雅无比的男子,吉顼的心中竟掠过一丝熟悉的感觉。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曾经和他见过面。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吉少公还是快将我那位不成器的兄弟交出来吧,免得咱们刀兵相见,伤了和气!”白衣人微微笑道。
吉顼的那几名随行之人顿时糊涂了。从白衣人对吉顼的称呼里,他们听出吉顼是一名县尉,而并非什么富商。奇怪的是,吉顼居然并没有否认。
吉顼眼神一冷,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这贼人给我拿下!”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些迟疑。他们想赚钱不假,但他们临行前只想着卖力气,倒是没有想过和别人打架。而且,白衣人展现出来的武力,也未必是他们所能抵挡的,为了那点钱,把自己弄成个断手瘸腿的回家,实在太亏了。
吉顼哪能不明白这几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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