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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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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事实上,太平公主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在朝中的影响力方面绝对超过武承嗣,因为她和武则天走得更近。
张易之还是沉吟,一脸的痛苦样子。武承嗣说了这么半天,还没有涉及到实际的好处,如果太快答应了,反而会引起武承嗣的疑心。所以,张易之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尽量再从武承嗣的嘴里套取更多的好处。
“当然,如果五郎还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在孤王能力范围之内的,孤王断然不会推却!”武承嗣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筹码,居然还是张空支票。
张易之略略沉吟,说道:“来俊臣倒施逆行,天怒人怨,某身为大周百姓,自然是有义务尽量去除掉他的。只不过,事成之后,来俊臣所掌握的……”
武承嗣一听张易之并不要自己给钱给物给人,而只是要求来俊臣手里的东西,简直想狠狠的拍张易之两下,道声:“蠢蛋!”
来俊臣如果破家,他的家产就算交给张易之处置,张易之也不可能全部吞没,大部分必然还要上缴国库。张易之经手一下能拿到多少,实在是难说得很。张易之放着明显的好处不要,却去要这种虚无的好处,在武承嗣看来,实在是愚蠢得很。
不过,张易之的这种‘愚蠢’,恰是武承嗣最为高兴的,他毫不犹豫,立即应道:“来俊臣的所有之物,自然要经五郎你处置!”
张易之笑了。他提出这个条件,其实是为了窈娘。虽说他已经决定在这两天之内,一定要救出窈娘。可事情总有个万一,万一还是斗不过人多势众的来俊臣,扳倒他之后,就不能再让窈娘落入武承嗣这厮之手。
换句话说,张易之其实是给武承嗣下了一个套儿。到时候,窈娘也有可能成为张易之从来俊臣那里接收过来的‘物事’,自然由张易之做主处置,不能轻易交给武承嗣了。
两个人各怀鬼胎,谈判却异乎寻常的顺利,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内,一件足以影响到大周的政局乃至国势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武承嗣心情大好,他那张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孔此时也是红光闪闪,令人一见就可以看出正处在何等的兴奋之中。他的确是有理由兴奋,他太恨来俊臣了,套句有些俗气的话,真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如今,张易之如果能够将后宫面首和太平公主的能量联合起来对付他,就算他来俊臣再厉害,也难逃此劫。
张易之起身道:“既然事情谈完,某便告辞了!”
武承嗣笑了笑,道:“孤王送送你!”见到张易之似要客气推辞,又说道:“不必客气,送是一定要送的!”
两人便这样缓缓的向外走去。武承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说道:“差点忘了,五郎回去之后,就往凤栖楼去把慕……哦,现在应该叫慕娘子了……把她接走吧,孤王会立即通知凤栖楼他们那边放人。至于官府的脱籍和落籍相关文书,孤王会令有司加速办理,办好之后差人送到你的府上。”
张易之连忙说道:“这事情还没有开始,某所谋之事还未必能成功……”
“无妨无妨,孤王相信五郎的能力。况且,就算万一上天不佑,事有不协,只要五郎尽力了,孤王也绝无怨怼,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为了笼络住张易之,他竟然愿意先给钱再收货。
张易之自然只能利用自己表演的特长来显现自己感激涕零的程度。
就在此时,一声长嘶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武承嗣忽的又是一笑,刚才张易之提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宽松,尽管他已经先付款再收货了,还是觉得有些亏欠了张易之,一听这个声音,心中顿时又生出了一个补偿的方案。他忽然向旁边路过的下人喊道:“去,叫他们把孤王的烟柳骢牵过来。”
那下人答应一声,一溜烟不见了。不多时,他领了一人缓缓向这边行来,而他身后之人的手上,还牵着一匹马。
第四十四章:神马不是浮云
一匹马是否神骏,有时候需要细细观察,有时候却只需要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眼前的这匹马,就是一匹只需一眼就能判断出好坏的马。作为魏王府的库存,而且是有专门名字的马儿,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枣红色的马儿一出现,张易之就知道这必定是魏王府里群马的‘南波万’了,如果一个院子里同时存在两匹或者更多这样的马儿,那就是造孽。
高大,神骏,就算它沉默的时候,你也能感觉到它的威风,可以想见当它大声嘶叫的时候,群马战栗的样子。
“这匹烟柳骢,乃是孤王最为喜爱的大宛名马。它之所以得了这个名字,是因为当它发怒狂奔起来的时候,你根本看不清周围景物,只看见一片片笼罩在烟雾之中的柳树。单凭这一点,你不难想象它的速度。”武承嗣眼中溢出不舍之色,这一回,他倒也不全然是做作,这烟柳骢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实在非比寻常。
“当然,它的好处远远不止速度这一点,五郎以后就能慢慢体会到的,五郎这就牵回去吧,莫要客气!”
张易之一眼看见这烟柳骢,就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实在很希望拥有这样一批好马,只是……
“大王好意,某心领了,不过,这马儿实在太过珍贵,某难以愧受。而且,大周律令规定……”
“五郎尽管收着就是,什么狗屁律令,都是针对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的,以五郎你如今的身份,不值一哂!”
原来,大唐虽然民风尚武,远行之人身上几乎都带有兵刃,但民间却是禁止养马的。想当初,还在高宗的时候,当今的宰相,当时还只是一位太学生的魏元忠就曾上书说过此事。他觉得大唐既然以武立国,就应该放任民间养马。当时,高宗正在发愁无人上书言事,倒是把魏元忠好生嘉奖了一番,但对于他的提议却没有理睬。
其实,这也难怪,大唐民间的兵器数量就已经够骇人的了,若是在放任养马,一旦生乱,后果真是难以预料啊。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禁马令固然厉害,百姓人家中还是有不少养马的。问起来的时候,只说是从军户或者是官府借来的,只要串好供词,一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张易之家中以前也不敢养马,可如今就算养个上百匹,官府大概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张易之心中也着实喜欢这匹烟柳骢,加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如果不收了这匹马,武承嗣这家伙反而会一直心中不安,以为自己不会为扳倒来俊臣出尽全力。只有收了这匹名贵无比的马儿,他才会安心。于是,他便笑道:“既然是大王好意,那就愧领了!”
武承嗣故作大方的笑了笑,从下人手中接过缰绳,亲手交给张易之,道:“既有宝驹作为坐骑,五郎就上马驰行吧,顺便也试试这马儿的过人之处。
张易之点点头,也不客气,一跃上了马背,向武承嗣道声:“告辞!”轻轻扬鞭,那马儿便立即快速向前驰去。
张易之坐在马背上感受着马儿的速度,大为满意。出了魏王府之后,这马儿就是当街狂奔,但张易之却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它其实还远远没有尽全力,那四腿微提的样子,让人感觉这只是它一个小小的热身运动而已。
张易之正在欣喜之际,忽听一阵‘汪汪’的喊声,不由心下一紧,循声望去,却见一条小狗像是被马儿的速度吓着了,远远地一边跑开,一边狂吠起来。此时路边恰有一个总角孩童在玩耍,以他处在的位置,本来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偏生这小狗一吠,小孩子又被它吓着了,哭喊着起身向街对面的家里跑去。这样一来,他反而把自己带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四个飞也似地马蹄子正狠狠的向他身上拍过去。
张易之大惊。他以前也是骑惯了马的,骑术虽然算不得顶尖,却也很是不错,可没有想到这几年以来第一次骑马,似乎就要闹出人命,饶是他平时颇为镇定,这时候也不由有些心慌。
由于变起突然,那小孩和马的距离已经是太近了,除非是打破物理学原理的减速程度,绝不马儿绝不可能在从他的身上踩过之前先停下来,想要改变行进轨迹,绕开那小孩子,更是痴人说梦。尽管明知道已经绝望,张易之还是猛拉缰绳,以图尽量把马儿拉开一些。但这,看起来更像是令人讽刺的徒劳。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张易之忽然感觉身上一轻,屁股上的压力陡然增大。随即,就像腾云驾雾一般,他感觉自己的身子瞬间被一股巨力卷了起来,忽然飘高了很多。当他骇然的往下望去,就看见那马儿也向上飞升了起来,不一时,那马蹄子竟然高出了那小孩童的身子。
那小孩童目瞪口呆,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只是傻傻的抬着头,看着眼前一朵枣红色的祥云如飞一般从自己头顶上的半空飞过。
那孩童的母亲原本在屋里,听见了小孩子的喊声,立即奔了出来,正好看见这骇人的一幕,双目简直瞪得像桂圆一般,又大又圆。而街道的两边百姓已经过往的行人见了,也是个个惊声呼叫,叹为奇观。
张易之的感觉简直美妙到了极点,当他的身子被推到一个顶点之后,忽然就产生了一种无比轻盈的感觉,仿佛这具身躯倏忽间失去了重量一般。但是,这感觉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两息时间,他忽然又觉得胯下一沉,那颗本已经飘起来的心顿时从天上飘回了地下。
烟柳骢毫不停滞,继续向前奔去,刚才发生的事情对它而言,似乎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甚至都不值得它为止稍稍驻足。
张易之骑在马上,心中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神马啊,神马,你果然就像浮云一样轻盈,浮云一样洒脱!恩,你还有一样甚至超过了浮云──你这一手可比浮云帅多了,也淡定多了。
也不知那马儿知道不知道张易之心中所想,它只是轻松而迅速的向前飞驰着。张易之觉得自己应该向它表示一点敬仰之意了,便伸手在它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可换来的,却是马儿若无其事的冷淡。
马儿是一匹好马儿啊,就是太敖娇了点,还需好好调教,张易之有些无奈的摇头。
转眼间,张府就到了。
张易之并不先去接慕云飞而是先去自己的府里也是有原因的,他在等武承嗣那边把放走慕云飞的命令下达下去。而且,若是要把慕云飞接到家中来,家中不免要产生很大的震动,若是不打好预防针,还真不知道到时候家中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五郎……五郎回来了……”
“五哥,张五哥!”
马儿还没有停下来,喊声接连响起。张易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受欢迎了,颇有些受宠若惊。他看清了那两个人,一个是张宝,另外一个却是林秀。
“咦!这马儿好神骏哩,五郎却是从哪里借来的?”张宝到底还有些少年心性,见了烟柳骢这样一匹一眼看上去就很威风的良驹,什么都忘记了,立即向张易之问道。
张易之微微一笑,道:“不是借来的,这马儿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了,你立即去命人给建一个好的马厩出来,以后这马儿可要在府里安家落户了!”
“啊!”张宝对此言大出预料,喜不自胜,连声道好,就要转身进门,却又被张易之拉住,道:“不要急,还有另外一件要事。你名人去收拾出一个单独的厢房出来,要清静雅致。”
张宝一怔:“说起清静雅致,这府里最清静最雅致的地方就是五郎你住的院子了。五郎,这到底是谁要搬进来住,用得着那么凝重吗?在小人看来,能担得起这样重视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慕大家。其他人进了咱们家,随意收拾……”
“去吧,就是慕大家!”
“诶,去……你说什么,慕大家,真,真的是慕大家?凤栖楼的慕云飞慕大家,她,她要搬进来住?五郎,她的身价可不是咱们府上能承担的!”张宝结结巴巴的说道。
张易之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瓜子,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去收拾就去收拾!再聒噪不休,就把你卖掉,好拼凑赎人的钱!”
张宝脸色立即一变,牵了马儿立即转身进了门。忽然,他又回过头来,向张易之竖了竖拇指,才转身消失。
张易之微微一笑,转向林秀道:“琳达,你来了!”
林秀方才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张易之主仆二人的对话。他也很想插话,可是张宝却没有给他机会,他嗫嚅了这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正要开口,忽听张易之又说道:“你不必问了,关于你舅父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出一些眉目了。情况……有些不妙啊!”便把昨天夜里在来府听见的话捡重要的向林秀说了一遍。
林秀一听刘思礼竟然陷入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案子中,而这案子似乎又要移交到来俊臣手中,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来俊臣的本事谁不知道,根本没有任何疑点的小案子也能审出惊天动地的谋反大案来,更不要说这种看起来本就有些扑朔迷离的案子了。
“那,我舅父岂不是……必死无疑了?”林秀脸色苍白,说道。
张易之安慰地拍了拍林秀的肩膀,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不过却需要你出力了。”
林秀连忙说道:“五哥请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易之微微一笑,道:“赴汤蹈火?没有那么严重,其实,为今之计,你舅父有没有涉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阻止这案子交到来俊臣的手里,若是能把案子转到司刑寺的徐少卿手里审理那自然是最好,再不济,就算交给吉顼也比来俊臣好,是不是?”
司刑寺就是原来的大理寺,武则天时期的一代名臣徐有功此时正是在任的少卿,徐有功断案向来以宽厚出名,对于案犯能免死就免死,能减刑就减刑,和来俊臣是截然相反的风格,是以,经他审谳的案子,罪犯无不心服口服,绝无一个喊冤的。
第四十五章:家的感觉
林秀呆呆的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此大事,咱们如何能扭转过来?”语气之间极为迟疑。
这也难怪,林秀不过是街头一个游侠儿而已,说直白一点,就是一小混混。而张易之出身好一些,但一直以来也没有功名,只是一个整日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他们二人想要影响到来俊臣这样的存在,就连林秀本人也绝不会相信的。
张易之故作神秘的笑道:“我顺便打听到了一点秘辛,足以挑拨起吉顼和来俊臣之间的关系。我这就去写一封信,你立即赶去吉家亲手交给吉顼,吉顼看了之后,自然会改变主意,说不定会转手把这案子直接捅到朝廷。到时候,陛下就未必会把这案子交给来俊臣处理了。”
林秀眼前一亮,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真的确定凭你的一封信能起到这般效果吗?”
张易之洒然一笑:“何妨一试?就算达不到效果也损失不了什么,不是吗?”
林秀仔细的看了张易之一眼,这才下定决心,重重的点了点头。
张易之心里一松,暗忖道:“兄弟,你还不知道吧,我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要把这案子从来俊臣的手里抢走而已,我是要直接扳倒来俊臣!”
张易之不是不想对林秀坦然的说出实情,可他知道来俊臣在大周百姓心中的威势,若是说出真实目的,林秀不大可能爬上他的战车。而张易之身边能用的人并不多,林秀此人也没有什么本事,但勉强可以当个跑腿。
对于张易之而言,若要扳倒来俊臣,按照武承嗣所说的,去找张昌宗,找太平公主,说不定还真有机会。但是,他现在只想要把张昌宗劝离皇宫,如何能找他做这种事情?一旦张昌宗动用了他的人脉,就会越陷越深,再想出宫就会更加困难。而至于太平公主,若是没有了张昌宗作为联络人,凭张易之自己的身份找她谈这种事情,还是显得太不够分量了。
张易之也不停顿,立即写了一封信,交给林秀,又千叮咛万嘱咐,这封信一定要好好收藏,决不可落入外人手中,才放林秀去了。
张易之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向凤栖楼而去,径直来到了燕居别院。
此时的燕居别院已经炸开了锅,鸨母徐妈妈领着一大群姐儿把慕云飞的房间塞得满满的。要知道,慕云飞的地位实在非同寻常,她这一去,凤栖楼会变成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好,谁都不免忐忑。
有一些和慕云飞关系好的姐儿既是为慕云飞高兴,又是羡慕,各自围在慕云飞身边说着一些祝福的话,只把慕云飞臊得眼观鼻鼻观心,半天也没有抬起头来。有一些平时和慕云飞关系不好的,这时候心中更是羡慕嫉妒恨,百感交集,也围在外面,用满含酸意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占据了整个凤栖楼一半风光的女子。另有一些中立的,纯粹只是打酱油看热闹,他们的心态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在外面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不管出于什么心态,谁也无法对这件事全然无视。要知道,在如今这个时代,贱籍之人是要受到诸多掣肘的,就算以慕云飞的风光,若是没有脱籍,他日即使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农户,也不能做妻,只能为妾,而且一辈子不准扶正,若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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