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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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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知道小月这是在给自己制造向张易之问话的机会,心中对小女儿的聪明晓事颇为欣慰,将张易之领到了书房。
张易之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姜山想要知道什么。也不待姜山发问,他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当然,他自己和两位美女之间的那点暧昧,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
“小玉她怎么会跑到箕州来,然后又被观风山的贼人给捉住呢?”姜山有些疑惑地问道。
张易之赧颜道:“姜伯父,其实,我有另一个身份,你大概不知道。”
“哦!”
“我是定州张氏二房的长子,也就是张昌仪的堂弟。这次我来箕州赴任之前,先去了一趟定州,在那里看见、听见了一些事情。”
“哦!”姜山一定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竟是大女婿的堂弟,不由对人世间的缘分颇为惊奇,道:“你倒是把那些事情说来听听。”
张易之点点头,道:“先前一直没有告诉姜伯父,倒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怕姜伯父担心。如今,既然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忌讳,我就和伯父说一遍吧!”便把当初在定州的时候,姜小玉夫妇二人之间的那点八卦抖了出来,然后又说了一遍自己如何在路上遇上她,将她救下的事情。
姜山听得大为恼恨,拍案而起:“张四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想当初若不是他们家老头子死求着要和我们结亲,我看他长得又有几分人样,如何能将我心肝宝贝一般的女儿交给他?他仰扳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居然不知道感恩,还要如此羞辱我女儿,真真岂有此理!”
张易之见了姜山的表情,居然生出一种很不厚道的暗爽。他在暗暗思忖着,是不是还要继续添油加醋一番,帮姜山下定决心,把这门亲事给退掉,然后自己就好渔翁得利。
姜山忽然转过头来,道:“这么说来,五郎你倒是救了我们小玉两次,对吧?”
张易之连忙‘谦虚’的笑道:“伯父说哪里话,小侄不过是适逢其会,顺便伸手相助,并没有费多少心力,谈不上救不救的!”
姜山皱了皱眉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小玉当初从定州跑出来之后,晕倒在前来箕州的路上。她的本意,应该是来向我们这一双做父母的哭诉、求援,为何快到箕州的时候,又忽然自己跑掉,以至于后来被观风山的贼人抓住?”
张易之知道这是一个最为难回答的问题了。因为,当初姜小玉便是因为张易之的缘故,才不愿回到姜山夫妇身边的,她害怕姜山夫妇把她送回定州。
一个艰难的抉择顿时摆在张易之的面前:是立即坦白,还是暂时糊弄过去,找到好机会再坦白?
张易之有点踌躇。姜山夫妇对他这个女婿,其实是并不十分认可的,只是因为女儿执意要嫁,才不得已捏着鼻子认了,若是他现在又提出,要将他们的两个女儿兼收并蓄,不知他们会表现出怎样激烈的反应来。
可是,此事若是拖下去,也不行。张易之是明眼人,知道箕州大变天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临。张易之自己和姜山都是官身,今天还能一起吃饭喝酒,明天各自身在何方,都是很难说的事情,又岂能拖得了?再说,姜山虽然对张昌仪有些怨怼,却远谈不上愤恨,女儿回家之后,他多半也不过是劝一劝,发封信到张昌仪家里,将他詈责一番,然后便把女儿送回去。他可不会轻易就把‘和离’两个字放到脑海里来。
张易之决定还是现在就说,这种事情拖得久了,难免夜长梦多。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姜山走过去开了门。门外是姜山的一个随使小厮,站在那里笑着禀道:“外面来了一名士兵,说是找张少府有事!”
姜山一听‘士兵’二字,脸色一变。他知道,现在箕州城里敢到处乱走的,只有一股士兵了──武旦和太平公主的随扈。
联想到今天白天,张易之被莫名其妙地晾在驿馆的院子里好半天,姜山不免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女婿是不是和皇嗣或者公主之间,有什么龃龉。若是如此的话,可就值得忧心了。
张易之连忙走过去,笑道:“伯父不必忧虑,我去看看便是!”
姜山点点头,道:“贤侄小心!”他虽然并不十分喜欢张易之,看在小月的份上,却不能不关心。
张易之点点头,随着那小厮走出了姜府,来到门外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士兵正站在那里。
张易之见这士兵长相颇为陌生,便笑着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他之所以这么问,倒不是要和一个小小的士兵套什么近乎,只是想从他的话里,套出一点有价值的信息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张易之的心思,那士兵并没有搭茬,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就是张易之张少府?”
张易之看见他拽拽的样子,大为不悦。不管他是千骑还是飞骑的北衙士兵,总归都只是士兵而已,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拽的。要按照以前张易之那纨绔性子,必然要给他一巴掌再说。可现在,张易之肩负着很多的东西,知道冲动的后果。他只是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应道:“正是。”
“随我们来!”那士兵说道。
张易之这才意识到,那士兵的身后,夜幕中还站着另外几名士兵,同样是面无表情。
“这算是什么,抓捕吗?”张易之暗暗忖道。如果来的是一个人,他可以理解为相请,可是,眼前来的是好几个人,仿佛知道张易之能打,打算在武力上彻底制服他一样。
张易之知道反抗没用。这千骑士兵,都是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虽然个个都很高傲,却也有他们高傲的资本。张易之对一般的混混,能一个抵好六七个,对上千骑的士兵,一个抵两三个,恐怕就差不多了。何况,对方身上都有武器,而张易之自己却是两手空空。
当下,张易之再不言声,随着那几个士兵而去。那几个士兵仿佛都对张易之颇为忌惮,前后左右的把张易之围了个严实,仿佛唯恐张易之逃跑或者猝起发难一般。
几个人走的路途,张易之倒是非常熟悉,恰是前往辽山县衙的路线。到了县衙之后,几个士兵并不进去,却径直领着张易之,向大牢行去。
张易之的心不由暗暗揪紧:“带我去大牢干什么?难道是要拘捕我?”
张易之想一想,实在是没有道理。他在这次剿匪大战这种,怎么说都是有功劳的,怎么反而要进大牢呢?再想一想之前,他好像也没有犯什么大错,除了──泡了几个妞。
“难道老太婆得知我泡妞,不乐意了?”张易之暗暗忖道。
第二百八十九章:听审
张易之很想推开这几个押送的士兵就跑。这几个人虽然是千骑里的人,身手比一般的士兵要强不少,但张易之还是有自信,凭着自己多次在生死一线之间逃跑的经历,逃脱这几个人的追击,还不是很难的事情。
但这个念头,还没有燃起,就被张易之熄灭。
他知道,自己固然可以逃走,姜家的人却无法逃走,还有跟在自己身边的刘家父子、林秀等人,也无法逃走。自己不逃倒还罢了,一旦逃走,势必要连累他们。
正思忖间,几个人走进了大牢。甫一进门,一股令人嫌恶的怪气味顿时从里面喷薄而出,张易之的鼻子被这股气味冲击一下,顿时难受得打了一个喷嚏。
好在,往里面走了几步,渐渐习惯了这种气味之后,张易之的感觉反倒没有那么难受了,不过里面犯人们狼嚎一般的嘶喊,还是让他十分的蛋疼。
作为县尉,虽然是员外同正,张易之以前也曾经来过几次大牢。他不是十分理解,以辽山县这样‘放羊式管理’的县衙,里面怎么会还关着这么多人。而且,这里面的人,都十分的有精神。一般的犯人,刚进来的时候,不管是冤枉还是罪有应得,都喜欢嘶喊一下。
而辽山县大牢里的这些囚犯则不然,他们的精力好像怎么也耗不完一般,见到有人开门,总要开始喊,明明知道这是没有丝毫作用的,他们还是乐此不疲。张易之十分怀疑他们并不是真心要喊,而是已经彻底疯了,习惯了乱喊。
从集体大牢中间的路上穿过之后,几个人便来到了里面的重罪囚犯的关押之所。外面的都是大牢房,每一间里关着七八乃至十几二十人,而这里面,每间囚房里最多关押三个人。其中大多数囚房里,只是关押了一个人。
相比外面的热闹,这里面就显得太过冷清了。和外面那些爱喊爱闹的家伙比起来,里面这些真正的狠人显得异常的平静,即使看见有人从身边路过,他们大多也只是抬起头随意乜一眼,有的干脆就懒得抬头。
张易之被带到一处敞开着门的牢房前面停了下来。那领头的士兵转向张易之,道:“张少公,你自己进去吧。记住,不可出声,知道吗?”
张易之暗骂了一声:“老子坐牢,你还管得着老子出声不出声吗?”转念一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时候违逆了他们,难免要吃苦头,为了以后能有好日子过,还是暂且忍下这口鸟气为佳。
张易之也没有搭理那士兵,径直走了进去。而那几名士兵也立即转身而去,并没有多停留一刻。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竟然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锁门。从来没有一个牢房,是不锁门的,甚至连虚掩一下都没有。
走进牢房之后,张易之眼前一亮。原来,这牢房居然十分的整洁,浑然不像一路上看见的那些牢房那样湿漉漉、脏兮兮的。牢房的正中,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之上点着一盏油灯,旁边还放着一壶酒,一个杯子,以及一盘花生米。
张易之走过去,在那矮几前面的蒲团之上,跪坐下来,却发现自己的侧边墙壁之上,有一个颇为不小的洞。
他不由好奇,顺着这个洞往里面一看。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大锅,下面烧着熊熊的烈火,将锅里面的水烧得早已沸腾,发出一阵‘嘟嘟’的响声。
那墙角之上,摆着各种刑具,看起来触目惊心。那牢房的正前方,有几步台阶,台阶之上摆着一张高高的案子,上置惊堂木。
“原来这是一个审讯室!”张易之看了一阵,得出了结论。而且,从那煮得滚烫的水来看,今晚似乎还有一场审讯要进行。否则的话,这火就白烧了。
直到此时,张易之才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是被弄来旁听审讯的,并不是当囚犯。霎时间,张易之只感觉一颗心头大石放了下来,浑身都是舒服无比。然后,他又有些恼怒:“他娘的,旁听就旁听呗,你们偏偏不给我说清楚,这是存心要和老子过不去,耍着老子玩吗?”
张易之有些郁闷地斟了一杯酒,往嘴里一送。一种曼妙的感觉,从张易之的肺腑,蔓延开来,不多时,便将他整个身体都覆盖住,让他只感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服,整个人就像飘飘然翱翔于天际一般。
好,好酒啊!
张易之并不是一个十分好酒的人,最近一段时间更是一直忙于剿匪的事情,也没怎么喝酒。他敢说,这绝对是他喝过最好的酒,比当初凤栖楼的美酒,还要香醇三分。旋即,张易之又夹了一枚花生米塞入口中慢慢咀嚼,只感觉人生妙事,莫过于此了。
忽然,隔壁的审讯室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张易之转过头,顺着那个洞往里面一看,便看见一个身着深绿色官服的男子施施然走了进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恰是管泛。管泛的身后,几个捕快紧紧跟随,鱼贯而入。
缓缓的迈步在那案子前面坐下,管泛抓起惊堂木,在案子上面一拍,沉声喝道:“带人犯!”
张易之暗暗称奇。这老小子,装孙子的时候像孙子,装逼的时候,也还蛮有一个逼样的嘛!说实在的,张易之十分不喜欢管泛这种人,城府太深,装得太像了,居然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让人难以和他推心置腹。
过不多时,一个身材略胖的男子,手戴手铐,脚戴脚铐,带着‘哗哗’的声音,被押了进来。
这男子满脸的惶恐,见到高高在上的管泛,颇为惊惶,跪下来磕头不已。
管泛冷笑一声:“你是何人,所犯何罪,从实招来!”
男子惶恐的应道:“小人李铁牛,因家中贫困……”
“没问你那些废话,你只说你所犯的罪行便是!”
“小人……小人受人蛊惑,落草为寇,为祸乡里。”说到这里,他忽然提高声调,嚎啕大哭起来:“明公开恩饶命哪,小人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有多作恶事啊!”
管泛冷笑一声:“开恩自然是可以的,就看你是否能如实回答问题了!”
那李铁牛一听似乎有门,大喜,连忙说道:“明公单请发问,小人知无不言!”
“据本官所知,这次抢劫朝廷税银,也有你的一份──你不必害怕,本官自又分断!本官只想问你,这劫取税银之前,你们山寨之上,可有什么说法没有?”管泛软硬兼施。
李铁牛道:“当时的确是有一些说法。我们下山之时,寨主,唔,也就是孙英杰曾经告诉我们,我们只需下去在路口搬银子便是,官兵决计不会抵抗的。后来事实也恰是如此,官兵在他们的那个官儿的命令之下,不准抵抗,我们毫不费力就将全部的银子拿到。”
听到这里,张易之顿时恍然。原来,马敏早就和观风山有勾结,这银子与其说是丢在那里,还不如说是马敏送给观风山的。不过,这厮倒也真是大胆得很,这么多银子,说送给山贼就送给山贼了,他居然一点也不怕上面怪罪下来。
张易之也听说了昨天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黑衣女子追杀马敏的大戏。他早已确定,马敏的身份,十分的不简单。他的心机深沉,和管泛也不相上下,将整个辽山县的百姓,包括他张易之在一起,全部都骗过了。
张易之暗暗庆幸,当初上山之前,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没有把暗道的事情告诉马敏知道。否则的话,自己的命运和刘胡氏的前夫,恐怕是一样的。说不定,刘胡氏的前夫,就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勤政爱民的好官’马敏,才遭致杀身之祸的。
第二百九十章:审问李静
“那好,我再来问你,那个异族女子,是什么身份,她的那些手下为何如此凶悍?”管泛问道。
张易之不由醒觉,李香儿的身份,他自然也是极感兴趣的。毕竟,这女子和他一度春风,虽说以后未必还能重逢,但若是能多知道一些消息,总是好的。将耳朵凑到那墙洞的边上,张易之细听起来。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只是知道,她手下的那些人,都不会说汉人的官话,而她本人的官话,也带着严重的异族口音。我们猜想,应该是北方草原上被吞并的部落,过不下去才逃到中原来求生的!”李铁牛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胡说!”管泛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道:“一个破败的部落,怎么会有这么多凶悍的武士?你别以为抵赖就可以了,本官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证明这个女子的身份,还有她以及你们山寨的那些图谋,你还想抵赖吗?”
见到管泛声色俱厉的样子,李铁牛直骇得阵阵发抖,颤声说道:“小人只是一个小喽啰,对于上面的图谋,委实不知,还请明公明察!”
管泛又逼问一阵,见李铁牛实在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命人将他押了下去。
接下来带上来的,是辽山县主簿李静。
李静被带上来的时候,浑身是伤,一身白色的囚衣之上,沾满了血迹。不过,他的样子兀自十分倔强,眸光狠厉,让人难以直视。
管泛皱了皱眉头,厉声问道:“人犯,你可知罪?”
“知罪啊,当然知罪。”李静的语气很轻浮,显得毫不在乎。
“那你从实招来,所犯何罪?”
李静‘嘿嘿’一笑:“我说管泛,你现在这样子,倒还有几分像个人。想当初,你敢跟我这样说话吗?罢了,看在你在我面前点头哈腰的装了十几年的儿子,我这个老子也不来为难你。你说的罪过啊,我想想,统共有几条吧!第一,在衙门里当班,经常无故缺席,我比不得你们这些大忠臣啊,总是把自己的享乐放在国事的前面……”
“啪……”管泛的再也忍受不住,猛拍惊堂木,说道:“请你注意你的说话方式和态度。现在是本官在审问你,而不是在和你闲聊!”
“呀哈!”李静撇撇嘴:“审问?你觉得你有资格审问得了我吗?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七品小官,居然敢对我指手画脚的,你难道不知道……”
“你是不是还想抬出你姑父来压我啊?”管泛也难以保持先前的肃然,也换了个嘲讽的语调说道:“可惜,你姑父现在也在这大牢里面呆着呢,他现在已经无力回护你了,他所要担心的,是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能保住!”
李静一震,道:“不,不可能,你……”
“我胡说?你可知道,那天将你拿下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吗?那是皇嗣的亲护队!你姑父在箕州虽然算得上要员,到了皇嗣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这一次,箕州的天,已经是注定要变一变的了。我劝你还是老实招供,不必再幻想着你姑父来帮你!”管泛冷声说道。
李静兀自不信,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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