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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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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上天眷顾,好歹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是个不错的靠山,想到她的两个儿子一个便将来便是雍正皇帝,另一个虽然下场惨淡,可好歹是曾经是封侯拜相的“大将军王”,显赫一时。想来德妃的宫中的地位不低,有着她的庇佑,我的小日子想来也会平安无事。
我读中学那会,最拔尖的便是历史和语文,清朝的那段历史谈不上烂熟于心,可也是略知一二。现在是康熙四十二年,唯一心有余悸的便是稍后会上演的九子夺嫡,我不过是一个误入宫闱的一界女流,只要安安份份地待在我的小院子里,自然扯不到着权舆相争的洪流中去,想到这里心就塌实多了。
这同顺斋虽处在永和宫的后殿,可是却是个独立的小院子,出入都不必须经过永和宫的大门。
“同顺斋面阔五间,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明间开门;次间、梢间槛墙,步步锦支窗,两侧有耳房。东西有配殿各三间,院西南角还有井亭一座……” 云珠一边手执我的一束青丝;细细梳理,一边温和地为我介绍着同顺斋的前前后后。她原是德妃身边的宫女,特意被娘娘遣派来照料我。好似云珠的父亲也是镶红旗的一个从四品的包衣佐领。听说满人的宫女大多出身不低,亦是经过选秀进宫,果然不假。云珠也不过十八九岁却有股世故的沉稳。听说她进宫已经四年,而且还深得德妃娘娘的欢喜,现在被派来照料我,看来德妃确实待我不薄。
“格格,床塌为您铺好了!”雨苓执着烛台走到梳妆台前,轻声道。雨苓是我从小的贴身婢女因此特被恩准留在了同顺斋继续伺候我。至于图勒海,一陌生的男子留在永和宫定不可能的,因此内务府拨了侍卫营的差事,不过好歹也是留在了京里当职,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
我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对白银錾花包翡翠耳坠,转过脸,执起云珠的手,置在她的手掌之中。云珠一惊,忙道:“格格,这是……”
“今日,头次见面也没什么可作见面礼的,刚才你不是说这对翡翠玲珑通透么,我也是个不懂赏析的人,我觉得它倒是和你相配,所以还是赠于你吧?“我温切地笑着,将她的手掌收拢。
“不,不,不,”云珠急急地摇头,推辞道,“格格,使不得,伺候主子,那是奴婢的本分,奴婢怎能收下如此厚重的礼。”
“云珠姐姐,您就收下吧,这也是我们家格格的一片心意啊!”倒是雨苓机灵地很,连忙上前劝解道。
“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奴婢多谢格格赏赐!“云珠欣笑着福了福身,“格格早些安置吧,奴婢明早再来伺候。”我点了点头,云珠稍加收拾了便退出了我的卧室。“
“哈……“我打了哈欠,痛快地伸了伸懒腰。
“格格……”雨苓嗔了我一眼。“怎么啦,又没有外人!”我瞪大了眼,抱怨道,“规矩了一天,现在还不让人松弛一下。”
“您倒是出手大方,那对白银錾花包翡翠耳坠可是出自云南名家之手,以前福晋生前的时候都舍不得戴,你倒好,一下子就送给别人了。”雨苓边收拾着边数落着我。
啊!哎!我历来就是个对理财没多大概念的人,自己的零用钱那批胡涂帐从来就没搞明白过。更讽刺的是大学的专业既然是经济,不过有一点倒是学的挺好,经济社会,什么都是讲的务实的经济效应。在这三百多年前的大清王朝也是如此。所以给云珠的那个见面礼自然是少不了的。我这样的脾气性格今后只不定还会添什么乱子,多找点这样在宫里老资格的人提点着,总没坏处。
我从背后揽住雨苓的肩膀,撒娇地摇着:“算了,送都送了,赶明儿,我会珍惜额娘留下的首饰,不再如此阔绰了,还不行么?”
雨苓“哧”地一笑,道:“罢了,其实还是格格想的周到,这礼还是省不下来的,想福晋的首饰哪件不是上品,送了哪件都一样,好了,天色不早了,格格您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我一个人?”我望着偌大的寝室,摇曳的烛光,一种不禁有些胆怵。
“恩!”雨苓点了点头,怜惜却无奈:“格格,宫里的规矩做奴才的是不能和主子同屋而眠,我就在南侧稍间,格格有什么事唤我便是了!”
雨苓离开后,或许是有些认生不适,本有的困意转眼没了踪迹。我倚着床框,望着那幽幽的烛光,脑海中开始浮想联翩起来。车祸,离奇的穿越,现在社会里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么,那我的父母,他们怎么办,定是会肝肠寸断,或者会不会有另一个灵魂也附体到我身上……那个冷面君子和玉佩,还有十三,今日相似的背影……零零种种越想心绪越乱。
突然间,一缕笛声划破寂静的夜。悠扬细腻的音符如饮烟般穿越着紫禁城的夜空,徐徐袅袅地飘入我耳朵时。我干脆卧躺了下来,枕着胳膊,听着那隐隐的笛声。《金枝欲孽》里孔武和安茜不就因为笛声传情。这悠悠的音符想来有是个有情之人在倾诉自己的感怀,这笛声却似相识般,像那雨夜里伴我入睡的悠扬,即便那是幻听却也是美妙之极……
我幽幽地闭上双眼……
宫里的日子实在是清冷的发荒。几天的工夫,我就把同顺斋前前后后兜转了好几遍。先前的兴奋和好奇劲一过,便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晌午十分,我斜躺在贵妃椅上正眯目养神。说实在的,看来人这东西极易会奢华享乐。从简入奢易,进了宫别的没学上什么,养尊处优的贵族习气倒是一学一个准。
“格格,快醒醒!”雨苓焦急地推着我唤道。
“怎么啦?”我睁开眼,嬉笑着道,“看你心急火燎的样子,难道是着火了不成?”
“格格……”雨苓嗔了我一眼,“您还真是有心思开玩笑,李公公来了,正在内厅候着呢!“
“啊!李德全。”我一股脑翻身而起。他来干吗?
刚进了内厅,远远瞧见了正四处张望的李德全,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不知什么来路的太监宫女。
“李公公久等了!“我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去。
“呦!格格吉祥!”李德全见了我赶紧打千行礼。这老小子倒是挺势力的,上次瞧见他还拿捏摆架子的,由我主动请安,这回他倒自觉行礼起来。看来他见风使舵的本事非比寻常,难怪混上了太监的大总管。
我嘴角含着笑意,只是继续看着他,心里暗暗指望着让这种势力小人这么躬身多站些会。“格格。”雨苓扯了扯我衣襟儿。,以为我又走了神。
“哦,李公公。快请起快起身。”我顺着雨苓的台阶作势扶他起身。李德全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赶紧谢恩。
“格格,皇上有旨。”他笑着道。我正纳闷,见他手一挥,一群太监宫女便涌进了屋子。“咳呵……”李德全清了清嗓子,挺直着腰板,朗声道:“皇上有赏。”
现报来了!唉!我只好跪落地下,就听李德全继续扯着嗓子吼道:“皇上有赏,赏靖晖格格,翠镶红白玛瑙银碗一对,珐琅珍珠两串,掐丝珐琅冰梅纹双环炉一对,苏州织造进贡的锦帛绸缎十匹,……”你说受赏就受赏可他偏要这么扯破嗓子地喊,好象这等荣耀的事情巴不得整个紫禁成的人全听到。于是李德全抑扬顿挫地高声念着,太监宫女们按顺序地一个劲往里头送。
“靖晖谢皇上赏赐!”
终于,可以起身了,膝盖好一阵酸麻,现在知道为什么小燕子要发明那“跪的容易”,这宫里头莫不要说奴才就是主子也动不动下跪。想来或许他们的膝盖是磨出茧子了,可我是受不来的。
“格格,”李德全笑眯眯地说道:“皇上说了前些日子忙着三门砥柱的事疏忽了,格格要是还在这宫里头缺些什么尽管开口或者告诉德妃娘娘也可。”
我笑了笑答道:“有劳公公了,请替我回皇上的话,德妃娘娘照顾地周全,什么都不缺。”
我这厢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的小太监朗声报导:“德妃娘娘到!”这紫禁城虽大,可是消息走动的速度可是快的惊人,一点也不逊于现代先进的传媒通讯,更何况是眼皮底下的事呢!
淡昧萦绪
“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我福下身恭敬地行礼。“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身旁的李德全也是堆着满脸的笑容。
德妃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我起身,眼风扫到李德全处,笑着道:“呦!李公公也在这儿啊!”
李德全躬着身答道:“回娘娘,赶巧着皇上赏赐东西给靖晖格格,奴才这不就来同顺斋了,这刚准备给娘娘您去请安呢!”
“那真是辛苦李公公了,快起了吧。”德妃由宫女搀扶着踏进内厅。“谢娘娘,替主子办事那是奴才的福分,谈不上辛苦,奴才啊,心里高兴着呢!”李德全的马屁拍得我浑身冒着鸡皮疙瘩,要是赶在原来我铁定是要在一旁作出痛苦的作呕状。可现在也只能装傻似的陪堆着笑脸。
“娘娘要是没什么事,奴才就赶着回万岁爷那里复命去了!”李德全也看准了眼前是个惹不起的主借势想开溜了。
“恩,回吧!”德妃挥了挥手。就看到德妃身后的宫女塞了些什么到李德全的手里,看来是德妃怕我不懂礼数,替我赏了李德全。他回过身,恭谦地道:“谢谢娘娘赏。哦,娘娘,刚才打干清宫来的时候遇到四爷,四爷知道奴才来同顺斋嘱咐奴才要是遇到娘娘就和娘娘说一声。四爷等十三爷,十四爷下了晚课,就一同到您这里请安。”
“好,有劳了。”提到自己的儿子,德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李德全走后,德妃又是好一阵的嘘寒问暖。等把人都送走了,雨苓、云珠就忙着收拾起满屋子的赏赐来。我闲着也是闲着,她们拗不过我也只得同意我加入收拾的行列。大家伙拾掇了一个大下午,终于把赏赐的玩意连同同顺斋以前的一些古玩摆设重新归纳。我拍了拍手,插着腰,满意地看着进宫以来最大的“劳动成果”,心满意足地泛着傻笑。却听到那边永和宫的总管太监蒋六进门请安,他抬头瞧见了我,甚是一惊,忙道:“靖晖主子,您……您这是……”
我这才发现忙活了一下午经过长久未沾碰过的体力劳动,头发也散了,衣服也褶了,简直就一个疯婆子形象,哪还有半边贵族格格的样子。
“公公,娘娘有事吩咐?”我赶紧扯开了话题。“哦,是。我家主子设了宴,留列位爷在宫里用晚膳,这会让奴才请您也过去。”
这一回,云珠和雨苓拾掇的对象不是古董珍玩而是我,不过好在两人皆是心灵手巧的人,不一会,我就焕然一新,重新恢复了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
蒋六在前面领着路,我不紧不慢地跟着,从同顺斋到永和宫的正殿不过只步之遥,我却走地异常艰难。看得出德妃待我不薄,可是隐隐地我总感到那么一丝不塌实。可能是知道了这宫闱间的权益倾轧,反正见着这宫里的人我都觉得浑身别扭,更何况现在要见的不止是德妃还有她的儿子。未来的皇帝雍正,十三爷怡亲王,还有什么大将军王十四爷。反正知道了一大堆人后来的命运心里没有欣喜却只有添堵。
心里正琢磨着,眼前一片灯火通明,隐隐地从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蒋六躬身掀开帘子,招呼我道:“格格,德主子、四爷、十三爷、十四爷都在屋里了,格格快请进吧!”
“哦!”我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迈步踏过了那高高的门坎……
屋子里淡淡的麝香味混杂着酒香、菜香,倒是透着股“家”的温馨。虽然低着头却感到好几道目光刹时都射向了我。有些窘然,便赶紧一个机灵先福身请安:“靖晖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吉祥!见过列位爷,列位爷吉祥!”
“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拘束!来,快入座吧!”德妃温婉可亲的声音如春风拂柳。
身旁的宫女赶紧扶我起身,我浅笑着答道:“谢娘娘!”微微地抬起头,望向前方,德妃正半倚在塌椅上,像是喝了些酒,脸色略显红润,将视线转向德妃身边……
哐当!我一个踉跄,身子向后一退,身后刚踏进门坎的送菜小太监恭谦手捧着的一大碗羹汤整个险翻在他的身上。顾不得眼前,我急急地转身,看着俯身在地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烫着吧?”
我这一开口,全屋子都哑了声。刚要开口训斥的蒋六半张着嘴,直楞楞看着我。地上的小太监更是诚惶诚恐地一个劲后退磕头,嘴里连连哀求:“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奴才冲撞了格格!”
“有意思,怎么这没喝酒的倒仿佛已经是醉了!”耳边传来一声不冷不淡的调侃。
我回过身,那个该死的十三爷正端着酒杯,轻轻地将唇角上扬;脸上泛起一种玩世不恭的邪邪笑意。他的那张嘴仿佛是有一刻不揶揄我便不爽似的,要不是因为见到他们而一惊,我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糗么?
我冷瞥了他一眼,直起身子,迎着众人的目光缓步走到桌边,冲着十三福了福身,灿然一笑,回答道:“十三爷说的极是,娘娘这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啪……啪……啪……”他身旁的俊朗少年竟鼓掌高喝起来,“哈哈哈,说的好,答的妙,有意思,有意思!”一屋子的下人也都在一旁掩嘴啧啧而笑。我定眼看去,那少年和十三年纪相仿,应该就是十四阿哥胤祯。他样貌丰绅俊伟; 剑眉星目,率性不羁的眼神正凝望着我,嘴角挂着淡淡善笑。冲着他刚刚的那一赞,我扯了扯嘴角冲他盈盈一笑,算是致谢。
“好了,好了!笑也笑了,闹也闹了,蒋六让他先收拾了退下去,快去上些百玉散。”德妃发
了话,小太监这才敢收拾了退出了屋子。我偷偷瞥了眼,德妃倒还是静气凝神的模样,唇角还是噙着抹笑意。她招了招手:“靖晖坐这里来。”两个宫女在娘娘和十四之间搬了张凳子。我横眉竖眼地瞪了他一通,他倒是饶有兴致地回望着我,好似毫不在意,更无丝毫讶然之色。我挑衅似地挑了挑眉,绕过他,走到德妃旁坐了下来。
这才后了悔,这个好位置不偏不移刚到对着圆桌对面的四爷胤禛。我刹时明白为何在沧州在破庙每每遇到那双深邃的黑眸总那么窘然心怵,原来他便是日后的雍正皇帝。这雍正绝对是个得罪不起的主。我偷偷地用眼角瞥了眼,他面如沉水,慢慢擎起酒杯,悠然饮尽。这一个城府颇深的人,喜怒不形于色,难怪即便最后他坐拥了江山,却落得众叛亲离,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从人世的情感而言,他不过也是个失败者,甚至一败涂地。正痴痴地想着,忽地,他目光一聚,一道幽深直直射来。我一楞,脸颊“嗖”地蹿红,无措地端起酒杯就饮,一股辛辣从喉间延至腹胃。
“额娘,”十四阿哥胤祯站起身,端起酒杯;“今儿难得这么高兴,儿子再敬您一杯!”
德妃用指尖揉了揉眉心,微笑着摆了摆手,答道:“不行咯,额娘老了不胜酒力了。”她转而向我,柔柔道:“靖晖丫头,你就替我敬爷们一杯吧!”
“是!”我点头微颌,遂举起酒杯,宛然一笑:“靖晖敬四爷、十三爷、十四爷!”说完,根本没敢去看众人的目光,便仰头而尽。真该死!这穿越了没几天,我都快成酒鬼了,动不动就喝酒!就听到酒杯落桌的细微响声,该是他们也都喝下了。
德妃接过宫女替上的热帕子敷了敷额头。“额娘,没事吧?“四阿哥蹙了蹙眉,问道。“没事,谐是许久没喝那么多酒了,这会头有些个晕乎,一会就好!”德妃边答着却边坐起了身。她的目光温和地投向对面坐着的胤祥。
“胤祥,你啊,从小没了额娘,跟着胤禛打小一块在我身边长大,我也早就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了,你说自个儿子的事做额娘的不操心谁来操心啊!”
“额娘说的极是!”胤祥敛起了笑容,回答道。我抬眼望去恰恰寻到那黑眸中一闪而过的孤傲,心竟陌名地一酸。
我记得胤祥和四阿哥胤禛虽非一母所出,却情同亲兄弟,看来和各自的遭遇也有关。历史上记述胤禛幼年曾过继给康熙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但她红颜薄命,年纪轻轻撒手人寰。从德妃看着眼前两个亲生儿子的眼神就不难看出,她是极其疼爱幼子。可能是年长的缘故,似乎胤禛始终和她隔着层什么。亲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十三阿哥胤祥呢?
就听到德妃继续道:“前些个日子,你皇阿玛和我说,这老十三是被他给宠坏了,就像个脱了缰的野马,总没个稳性。我一想是我这个做额娘的疏忽了,你年岁也不小了,你的哥哥们在你这里年纪早就娶妻置府了,所以呢!我寻思着也是该给你娶一房福晋,好好管制你一下了。”
见胤祥并未回答,胤禛平静地问道:“不知额娘看中的是哪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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