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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低头(又名:枪手·手枪)-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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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生怕黑豹会从他身上追问出你来所以就杀了他灭口?”

    陈瞎子用力摇了摇头喉咙里“格格”的响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没有杀他?”罗烈怒喝。

    陈瞎子额上的冷汗已雨点般流下终于垂下了头他知道现在说慌也已没有用了。

    罗烈的手用力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对他下这种毒手?”

    “我不想杀他的真的不想可是……”陈瞎子灰白的脸上那一双黑洞般的瞎眼睛里显得说不出的空虚、绝望和恐怯“可是他若不死我就得死我……我还不想死。”

    罗烈忍不住冷笑:“像你这么样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我知道我过的日子比狗都不如又是个瞎了眼的残废。”陈瞎子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泪水“但我却还是想活下去……每个人都有权想法子让自己活下去的是不是?”

    罗烈看着他看着清亮的泪珠泉水般从他的瞎眼中流出来。

    世上还有什么比一个瞎子流泪更悲惨的事?

    罗烈的手软了。

    陈瞎子的声音听来就像是平原上的饿狼垂死的呼号……

    “我还不想死我还想活下去!”

    一个人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是不是就有权伤害别人呢?

    罗烈无法回答。

    “你若遇见像我这样的情况你怎么办?”陈瞎子又在问“你难道情愿自己死?”

    罗烈终于长长叹息:“我只想让你明白两件事。”他沉声道“第一小猴子也是人他也有权活下去第二你杀了他根本就没有用的。”

    “为什么?”

    “因为他已在黑豹面前提起过你的名字。”罗烈突然放下陈瞎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不想再回头去看陈瞎于也不愿再看陈瞎子脸上的表情但他还是能想像得到。

    窄巷里充满了一种混合着廉价脂粉粗劣烟酒和人们呕吐的恶臭气。

    一个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的女人正用一双涂着鲜红寇丹的手揉着她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在门口送客。

    她看来最多只不过十三四岁甚至还没有完全育她的客人却是个已有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老头子正扶着她的肩在她耳旁低低的说着话脸上带着种令人作呕的淫亵之色。

    她居然还在吃吃的笑着用手去捏这老头子的腿。

    因为她也要活下去。罗烈不忍再看他已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像她和陈瞎子这样的人为了要活下去还会不择一切手段何况别人呢?”

    何况黑豹!

    罗烈忽然现这世界上的确有一些谁都无法解答的问题存在。

    究竟要怎么做才是对的?究竟是谁对的?

    他不能回答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能回答。

    现在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固为他根本没法子解决这些人的困难和问题。

    但就在这时他又听见陈瞎子出了一声垂死野兽般的呼号。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小姑娘和老头子部回过头脸上已露出吃惊的表情。

    “砰”然的一声那小木屋腐朽了的大门又被撞开了。

    陈瞎子就像是一条负伤的野狗般冲了出来踉跄狂奔。

    “救命……”

    罗烈不能不转回身立刻就看见陈瞎子正向这边冲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这人身材瘦小黝黑的尖脸上带着种恶毒而危险的表情手里紧握着尖刀。

    甚至连罗烈都很少看见如此凶狠危险的人。

    他也看见了罗烈看见陈瞎子正奔向罗烈。

    他的手突然一挥刀光一闪已刺人了陈瞎子的背脊。

    陈瞎子只觉背上一阵刺痛连惨呼声都未出来已倒了下去。

    刀锋已从背脊后刺人他的心藏。

    那尖脸锐眼的瘦小男人面上立刻露出满意之色但一双眼睛却还是在盯着罗烈。

    他本来好像已准备走了但却又突然停下来手里又抽出柄尖刀。

    现在他的人看来正如他手里的刀一样短小、锋利充满了攻击性。

    罗烈漫慢的走过去。

    “你就是拼命七郎?”

    这人点点头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他显然知道罗烈没有想到罗烈也能认得出他。

    可是他并没有说话更没有退缩。

    罗烈还是在往前走:“你想跟我拼命?”

    拼命七郎狞笑着喉咙里忽然出一种响尾蛇般的低嘶声。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人已向罗烈冲了过来刀光一闪刺向罗烈的咽喉。

    他的出手迅、准确、致命!

    罗烈仿佛想向后闪避但突然间他的掌缘已砍向对方握刀的子腕。

    拼命七郎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他的动作还是连人带刀一齐向他扑过来。

    只要能把自己手里的这柄刀刺人对方的咽喉就是他唯一的目的。

    至于他自己是死是活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才是拼命七郎真正最可怕的地方甚至远比他的刀更可怕。

    罗烈已不能不向后退但突然间他身子一转右腿已从后面踢出去踢在对方手腕上。

    但也就在这同一刹那间罗烈已反身挥拳痛击他的鼻梁。

    他一低头竟向罗烈肋下直扑了过来。

    他的刀已拔出用尽全身力气直刺罗烈的肋骨间。

    这一击虽然狠毒但却已无异将自己整个人都卖给了罗烈。

    他的刀纵然能刺人罗烈的肋骨他自己的头颅也难免要被击碎。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没有人肯用但罗烈的身子突然一闪已让过了这柄刀夹住了他的右臂。

    他的人几乎已完全在罗烈怀里他的臂已几乎被活生生的夹断。

    但他还是咬着牙用膝盖撞罗烈的小腹。

    罗烈的手已沉下切在他膝盖上那种骨头碎裂的声音令人听得心都要碎了。

    冷汗已黄豆般从他脸上滚下来可是他左手却又抽出柄刀咬着牙刺向罗烈胸膛。

    他这只手立刻也被罗烈握注手腕上就像是突然多了道铁箍连刀都已握不住。

    他全身上下已完全被制住。

    可是他还有嘴。

    他突然狂吼一声野兽般来咬罗烈的咽喉。

    罗烈忍不住叹了口气突然挥拳迎面打在他鼻梁上。

    他的人立刻被打得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两丈外黑瘦的尖脸上已流满了血。

    但他还是在挣扎着想再扑过来。

    罗烈看着他轻轻叹息:“每个人都拼命想法子要活下去你为什么偏偏不想?”

    拼命七郎爬起来又跌倒用一双充满怨毒的黑眼狠狠的瞪着他喉咙里还在低嘶着突然狂吼:“你有种就过来杀了我。”

    罗烈没有过去也不想杀他。

    抽刀拼命窄巷杀人这并不是罗烈愿意做的事无论为了什么原因他部不愿做。

    他慢慢的转过身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现拼命七郎整个人都像是完全变了。

    这个不要命的人看见罗烈转过身时好像立刻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去眼睛里的凶狠恶毒之色也变成种宽心的表情。

    他知道罗烈已不会再杀他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可以活下去。

    他那种不要命的样了也只不过是为了生存而作出的一种姿态而已。

    因为他知道自己若不这么样做也许会死得更快。

    他要别人怕他只不过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也同样是对生命的恐惧。

    “难道这里真是个人吃人的世界?”

    “难道一个人必须要伤害别人自己才能够生存下去?”

    罗烈的心仿佛在刺痛忽然间他对生活在这种世界里的人有了种说不出的同情和怜悯——这种感觉跟他的厌恶同样深。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拼命七郎一眼像刀锋般冷的一眼却又带着种残酷的讥俏和怜悯。

    拼命七郎看到这种眼色立刻现这个人已完全看透了他。

    这甚至远比刺他一刀更令他痛苦。

    “姓罗的你走不了的!”他突然又大吼:“你既然已来到这里就已死定了!”

    这句话他本不该说的。

    但一个尊严受到伤害的人岂非总是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这时罗烈却已走出了窄巷又走到阳光下。

    阳光更灿烂现在本就已接近一天中阳光最辉煌灿烂的时候。

    现在正八点半。



………【血腥】………

    一

    这里不是火坑是地狱。

    阳光也照不到这里永远都照不到这地方永远都是阴森、潮湿、黑暗的。

    波波倚着墙靠在角落里也不知是睡是醒。

    她誓绝不倒下去可是她却已无法支持昏迷中她梦见了黑豹也梦见了罗烈。

    她仿佛看见黑豹用一把刀刺入了罗烈的胸膛但流着血倒下去的人忽然又变成了黑豹。

    “黑豹你不能死!”

    她惊呼着睁开眼黑豹仿佛又站在她面前了她的心还在跳她的腿还庄软。

    她情不自禁仆倒在黑豹怀里。

    黑豹的胸膛宽厚而坚实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这不是梦。

    黑豹真的已站在她面前。

    “我没有死也不会死的。”他冷酷的声音中好似带着种无法描叙的感情。

    这种感情显然也是无法控制的。

    他已忍不住紧紧拥抱住她。

    在这一瞬间波波心里忽然也有了种奇妙的感觉她忽然觉黑豹的确是在爱着她的。

    他抛弃了她却又忍不住去找她回来他折磨了她却又忍不住要来看她。

    这不是爱是什么?

    只可惜他心里的仇恨远比爱更强烈因为远在他懂得爱之前已懂得了仇恨。

    也许远在他穿着单衣在雪地上奔跑时他已在痛恨着这世界的冷酷和无情。

    “他究竟是个可怜的人?还是个可恨的人?”

    波波分不清。

    在这一瞬间她几乎已完全软化她喃喃的低语着声音遥远得竟仿佛不是她说出来的带我定吧你也走我们一起离开这地方离开这些人我永远再也不想看见他们。

    黑豹冷酷的眼睛仿佛也将要被融化在这一瞬间他也几乎要放弃一切忘记一切。

    但他却还是不能忘记一个人这世上唯一能真正威胁到他的一个人。

    他这一生几乎一直都活在这个人的阴影里。

    “你也不想再看见罗烈?”他忽然问。

    “罗烈?”

    波波的心冷了下去她不知道黑豹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提起罗烈。

    因为她还不了解男人还不知道男人的嫉妒有时远比女人更强烈更不可理喻。

    “我已约了罗烈今天中午到这里来。”黑豹的声音也冷了下去“你真的不想看见他。”

    波波突然用力推开了他推到墙角瞪着他。

    她忽然又开始恨他恨他不该在这种时候又提起罗烈恨他为什么还不了解她的感情。

    “我当然想见他只要能见到他叫我死都没有关系。”

    黑豹的脸也冷了下去:“只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你就在这里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华丽的客厅下面还有这么样一个地方。”

    他冷冷的接下去:“等你见到他时他只怕也已永远休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你约他来为的就是要害他?”

    黑豹冷笑“你害别人向别人报复都没关系。”波波突又大叫“可你为什么要害他?他又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随便怎么对他都跟你完全没有关系!”黑豹冷笑着说。

    “为什么跟我没有关系?他是我的未婚夫也是我最爱的人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黑豹的手已掴在她脸上。

    他冷酷的眼睛里似已有火焰在燃烧烧得他已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事。

    爱情本就是盲目的嫉妒更能使一个最聪明的人变得又瞎又愚蠢。

    他的手掌不停的掴下去。

    “你打死我好了我死了也还是爱他的。”波波大叫着昂着头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已充满了失望、愤怒和痛苦。

    “我恨你恨死了你我死了也只爱他一个人!”

    黑豹的手掌已握成拳像是恨不得一拳打断她的鼻梁。

    可是他并没有下手他突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用力关起了门。

    波波咬着嘴唇全身不停的抖终于忍不住用手掩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忽然了解了真正的仇恨是什么滋味她誓要让黑豹死在她手上。

    爱和恨之间的距离、分别又有多少呢?二

    百乐门饭店四楼套房的卧室里面也同样看不到阳光。

    紫色的丝绒窗帘低垂着使得这屋子里永远都能保持着黄昏时那种低暗的和平与宁静。

    红玉还在睡睡得很甜。

    她漆黑的头乱云般堆在枕上她的脸也埋在枕头里像是想逃避什么。

    罗烈不想惊动她。

    看见她他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在门口送客的、睡眼惺忪的小女人。

    “为什么她们这种人总是睡得特别多些?”

    “是不是因为她们只有在沉睡中才能享受到真正宁静?”

    罗烈轻轻叹息他也决心要好好睡一下即使睡两个小时也是好的。

    他知道今天中午一定会有很多事要生他已渐渐开始了解黑豹。

    被很薄、很轻。

    他刚想躺下去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了上来。

    在雪白的枕头上正有一片鲜红的血慢慢的渗了出来。

    他掀开被就看见了一柄刀斜插在红玉光滑赤裸的背脊上。

    刀锋已完全刺入她背脊刀柄上缠着漆黑的胶布。

    她温暖柔软的胴体几乎已完全冰冷僵硬。

    翻过她的身子就可以看见她嘴角流出来的鲜血。

    她那双迷人的眼睛里还带着临死前的惊骇与恐惧仿佛还在瞪着罗烈问罗烈:“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这么样一个可怜的女子?”

    罗烈也不知道。

    他甚至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黑豹下的毒手?黑豹本来没有理由要杀她的。

    难道她也知道一些别人不愿让我知道的秘密所以才会被人杀了灭口?”

    罗烈咬着牙用他冰冷的手轻轻的合上她的眼皮。

    他心里充满了悲伤和歉疚也充满了怒意若不是因为他这可怜的女人本不会死她不明不白做了为别人牺牲的工具——她活着的时候怎是这样死的。

    罗烈握紧双拳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是永远不能妥协的!在这种地方有些人根本就不给你妥协的余地。

    你想活着就只要挺起胸膛来跟他们拼命。

    他忽然现拼命七郎并没有错陈瞎子也没有错。

    那么难道是他错了?

    罗烈慢慢的放下红玉慢慢转过身从底橱的夹缝里抽出一只漆黑的小箱子。

    他本来不想动这箱子的但现在他已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三

    九点十五分。

    秦松走进三楼上的小客厅时黑豹正用手支持着身子倒立在墙角。

    他的眼睛出神的瞪着前面黝里而废削的脸已似因痛苦而扭曲从上面看下去更显得奇怪而可怕。

    他动也不动的挺立在那里仿佛正想用肉体的折磨来减轻内心的痛苦。

    秦松吃惊的停下脚步。

    他从未看见黑豹有过如此痛昔的表情也从未看见黑豹做过如此愚蠢的事。

    他只希望黑豹不要现他已走进来有些人在痛苦时是不愿被别人看见的。

    但黑豹却已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还不去买双新鞋子?”

    秦松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鞋子的确已很破旧上面还带着前天雨后的泥泞的确已经该换一双了。

    但他却不懂得黑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种事。

    黑豹已冷冷的接着道:“聪明人就绝不会穿你这种鞋子去杀人!”

    秦松眼睛里不禁露出崇敬之色他终于已明白黑豹的意思。

    破旧而有泥的鞋子说不定就会在地上留下足迹他终于相信黑豹能爬到今天的地位绝不是因为幸运和侥幸。

    黑豹的细心和大胆都同样令人崇敬。

    “我进去的时候很小心。”秦松低着头“那婊子睡得就像是死人一样连裤子都没有穿好像随时都在等着罗烈爬上去。”

    他很巧妙的转过话题只希望黑豹能忘记他的这双鞋子道:“我一直等到她断气之后才跑出来的。”

    “你不该等那么久罗烈随时都可能回去。”黑豹的声音仍然冰冷“杀人的时候要有把握一刀致命然后就尽快地退出去最好连看都不要再去看一眼看多了死人的样子以后手也许就会变软。”

    他今天的情绪显然不好仿佛对所有的事都很不满意。

    秦松永远也猜不出是什么事令他情绪变坏的甚至猜不出他为什么要去杀红玉。

    那绝不仅是为了要给罗烈一个警告和威胁。

    这原因只有黑豹自己知道。

    红玉说不定曾在这里听过“波波”的名字他不愿任何人在罗烈面前提起这两个字。

    “守在后门外的印度人告诉我罗烈是往野鸡窝那边去的。”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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