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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天阙0-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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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罄冉却已拉了他的手,笑着往座位上带:“怎么是你?程大哥哥一向可好?我一直都没有时间去看望他。”
  罄冉口中的大哥哥自是程功的父亲程英,其实程功比罄冉还大。但罄冉一直都称其父为大哥哥,小时候倒不觉怎样,现在一见面便平白小了一辈,程功顿时哭笑不得,半晌才道。
  “父亲一直都很好,这次他听说我奉命到边关来,还特地给冉妹带了我娘做的饼子。”
  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包油布裹着的酥拼,罄冉笑容渐大,面有追忆。
  “小时候除了娘亲做的桃花酥,我最爱吃大嫂子做的这酥饼了。”
  两人越说越高兴,又闲聊了片刻,程功才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罄冉:“这是陛下亲笔所写,陛下已下旨令我接掌睛州七万兵马,全力帮助旌国。冉妹,你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
  罄冉接过书信,两眼扫过,心里不免涌起感激。想来狄飒是怕派他人前来,不能使她尽心相信,这才令程功接掌了睛州兵马。
  微微一思,罄冉沉声道:“如今我军已经探明,塔素罗就驻守在瀛州城,他是在等,想将大战拖到冰冻。待月光河结冰对我军会极为不利,可我不能让他就这么等下去!他不出兵,我便逼他出兵。”
  见程功面色沉静地点头,罄冉又道:“既然程大哥愿意帮忙,那罄冉便不客气了,我即刻送信令我军右翼做出强攻之势,制造我已到达右翼欲先行歼灭图吉左翼的假象,相信塔素罗念定然会觉得此处乃我军障眼法,他念及左翼兵马不足定然会将黑山以北的右冀兵马向东面调动。此刻我若强攻黑山,塔索罗还能在瀛洲城呆得住吗?”
  程功了然,点头而笑:“到时他定然会亲自前来解救右翼之围。”
  罄冉眉宇微扬:“那样的话瀛州城兵力便空虚了,我想请大哥自睛州直插我旌国瀛洲城,在塔素罗回军前拿下瀛洲城。”
  程功微愣,蹙眉道:“调虎离山,计是好计。只是冉妹不怕右翼那边顶不住图吉的兵力吗?”
  罄冉却是一笑:“塔素罗胸有沟壑,不会因失力而乱了分寸,一旦瀛洲城失,一面有大哥,两面受我旌国大军夹击,除非他能一日内功破我军右翼防线,不然便会陷入三面包围的局面,他不会如此冒险。令右翼坚持上一日,我还是有这个把握的。”
  程功点头,目光闪亮,却忽而挑眉一笑:“冉妹就不怕引狼入室?”
  罄冉却笑,起身道:“程大哥莫开冉冉的玩笑了,我还放心不下你吗?我这大哥都叫了,你若占着瀛州城不还,我便找大哥哥告状去。”
  程功一愣,复朗声而笑,起身道:“如此我便等冉妹的消息,此地我不宜久留,冉妹不必送了。”
  ……
  计划实施的异常顺利,陆霜奉罄冉的命,扮成她的模样在旌国右翼出现,挂上帅旗,每日大肆练兵,粮草军备大批向军营运。也许是那塔素罗并不将罄冉看在眼中,竟果真上当,即刻令图吉右翼中长翼王一支东进支援。
  而此刻图吉人万想不到旌国的主力大军早已接到罄冉密令,秘密西进,在黑山南面数里扎营安寨。
  闻讯,罄冉正与诸将研究如何在投石机上加制机关,使其瞄准性更强。一听探子回报图吉上当,众人顿时个个面露笑容,跃跃欲试,纷纷请战。
  罄冉亦神采风扬,霍然起身,一把将主案上图纸推开,苏亮已将黑山附近地形图摊在了桌子上。
  罄冉目光沉静扫过诸将,沉声道:“现在我军虽说用了疑兵之计,让塔素罗吃不准本帅与我军主力在何处,令他将右翼一支东移,然而时间长了休说我军右翼吃力,也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所以此战我军必须速战速决。一举将塔索罗的亲兵引出瀛洲城,这一战是本帅出征以来的第一战,旌国的百姓们都看着呢。这一战我军必须赢,已然没有败的资本,诸将可有必胜的信心?”
  “大帅,请点将吧,这一年来我军节节败退,我们都憋了一口气,盼着这一战呢!”
  “请大帅点将!”
  ……
  罄冉见将领们个个斗志昂扬,不免心中冲起一股豪气,一拍桌案,扬声道:“好!点将!陈景锐!”
  “末将在!”
  “令你率一万人马自东面突上山腰,攻打敌军右翼。”
  “韩伟!”
  “末将在!”
  “你亦率一万人马自西面冲击。”
  “高名扬!”
  “末将在!”
  “令你率五千轻骑直冲敌军中军,不惜代价也要将中军冲散。”
  “苏亮!”
  “末将在!”
  “令你为前锋,领三万骑兵正面冲杀敌军!”
  “末将领命!”
  “好!其他人随本帅压后,切记攻势要猛,要将敌军堵在山中,逼迫其向瀛洲城求救!”
  “是!”
  “好,现在各自领兵出营!”
  待众人纷纷出帐,苏亮却磨蹭着留在了后面。罄冉见他分明有事,挑眉望他。苏亮犹豫一下,面有赧然色,终是抬头真诚的望着罄冉,沉声道:“谢谢你!我是说先锋之职!”
  罄冉淡笑,抬手拍上了他的肩头:“不用谢我,我只要你将来对敏敏好些,莫要欺负她,敏敏可是我的姐妹,你如欺负她,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她一疯丫头,我哪里敢欺负她?!”苏亮笑言,面上却浮现一层温柔之色。
  上次在青国苏亮因为燕奚敏的事受到慕帝重责,将他流放到了北地,他现下是戴罪立功。罄冉自是知道,这一年来苏亮打仗异常勇猛,简直是不要命,只求立功,能早日回京迎娶燕奚敏。
  望着他面上浮现的温柔之色,罄冉禁不住又是一阵心伤。却不知四郎现在是否也在努力,努力快些回到她和孩子身边……
  两人说着走出军营,罄冉望向远处苍山,不由轻叹:“这一仗下来,黑山不知又要新添多少孤魂了……”
  苏亮亦蹙了眉,望着罄冉黯然的面庞,不由宽慰道:“若不打这一仗只怕我旌国死的百姓会更多。图吉的屠城史早已罄竹难书,单说去年黑州便惨死近万百姓,民间钱银已被图吉人抢掠殆尽,十户九空,黑州、潭州的百姓盼着我军打胜仗,已如久旱盼甘雨,大帅大战在即,还请放下执念,一心为战。兄弟们也都等着大帅带我们打了漂亮的反击战,早日收复黑州呢!”
  迎上苏亮熠熠闪亮的双眸,罄冉蹙着的眉转而飞扬起来,将整张面容显得清冷高洁,眉宇间尽是刚毅与睿智,自信与傲然。
  “好,此战只许胜,也定然能全胜!”
  ……
  丽阳当空,山谷间回荡着两军将士们撕心裂肺的喊杀声,惨叫声。空气中全是血腥味,浓的令人作呕。
  罄冉端坐战马之上,身后,硕大的帅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神情静默地看着山峰间这一场血战,看着鲜血将黄土染红,震天的杀声将山谷震动。
  见图吉军有向东面突围的苗头,罄冉微微侧头:“陆赢,你带一队人去将东面缺口补上,不能令敌军突围!”
  “是!”
  陆赢在马上欠身,朗声道:“夫人放心,兄弟们,跟我冲!”
  号角吹响,阵前旌兵一队跟着陆赢向谷中冲去,瞬间便杀到了战场。双方大军黑压压厮杀在一起,旌旗蔽日,刀剑闪辉,风吹过山谷,凛冽的寒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这般厮杀持续了许久,图吉队伍死伤惨重,至日落时分,已然只剩三分之一在拼死抵抗,然而塔素罗却一直未曾出现。
  随着太阳西斜,罄冉的心也渐渐不安了起来!
  可却在此时山谷终于震动了起来,竟有千军万马自北面狂涌而来,罄冉目光一亮,唇际浮现了笑容。
  “大帅,塔素罗上当了!”
  “冲啊!大汗救我们来了,兄弟们杀啊!”
  身边将士的欢呼声,和山谷间图吉右翼的喊叫声几乎同时传来。罄冉目光一凛,抽出手中寒剑,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兄弟们,兔子出洞了!杀啊!”
  “杀啊!”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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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倾天阙  第三卷 第69章 大结局全
  漆黑而阴暗的牢房,不时发出几滴水珠落地之音,为寂静的牢房增添了一丝生气,空旷的空间充斥着霉变的味道,死气沉沉,罄冉只觉这种地方休说生存一年,便是几日都是一种难言的折磨。
  而那个她爱之深,痛之切的人,她的丈夫竟在此被困了两年多。
  在罄冉的记忆中,蔺琦墨是天,他虽总不正经的嬉闹,然而都不失是这天下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自从与他相识,一次次帮助她,一点点开导她。在战国是他将重伤的她带出战宫,给她医治,送她出使馆。在旌国是他为她挡去流箭,初次让她内疚心疼,在青国当女姿乍现庙堂时,更是他冲上大殿挡住了众人探究的目光……
  他是无所不能的,是战无不胜的,他一年灭燕,翻手间已让麟国易主,他更一人可挡图吉万军,震惊天下。在罄冉心中,他一直是伟丈夫,是不可抵挡的。
  这两年多来一直没有蔺琦墨的消息,罄冉猜测过他可能受了重伤。可从未想过他是被困住了,是无能为力。
  然而此刻,在得知他被看押在这种地方两年多的此刻,她才深深的意识到,蔺琦墨怕不是受伤那般简单,不然这小小的牢房是万万困不住他的。
  她感激,感激他还活着。却害怕,害怕抬头看他,因为她不知道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
  直到她感受到了一道目光,那目光揉入了万千情感,仿若实质的落在她的身上,罄冉才禁不住浑身发抖,泪水汹涌着滚出眼眶,缓缓的,缓缓的抬起头来……
  漆黑无比的牢道尽头,罄冉终于看到了那个思念成疾早已令她不堪重负的身影。
  他依旧穿着一件白衫,身影单薄,似乎风一吹便会侧下口消瘦的身体将那袍子显得异常宽大,衣袖飘飘扬扬,为那身影凭添了几分飘渺。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虽身姿落魄,却是完好无损的。罄冉心中涌上感激,泪水无言淌落,似有人自身边经过悄然走出了地牢,可罄冉已看不分明。
  目光贪恋着那个身影,仿似一眨眼他便会消失在面前。直到眼睛被泪水涨的发涩,眼皮叫嚣着抗议她的虐待,罄冉才缓缓转动眼珠,目光凝滞在他那刺目的一头白发上。
  雪白的发散落在面上,游走在他的胸前,嚣张地昭示着两年来他所受的一切。罄冉的心再次被挤压揉捏,不忍的转开了目光。
  望着他依旧眉目分明的面庞,对上他盈亮的目光,罄冉顿时愣住。他的目光竟温润如明朗夜空中的星辰,轻缓地如悠云,温和的如春风,那眸中的耀眼清濯刹那间便令罄冉停止了落泪。
  这样的面容,这般包容一切的目光,会让人恍然以为他正坐在花开满园的庭院中陪着妻儿赏景。罄冉这才发现,他的面上一直都带着笑意,温柔的幸福的似能融化整个寒冬。纵使面上胡须杂乱,然而仍不掩那惊艳绝俗的笑意。
  如此神情,再去看那白发轻浮,那衣袄飘荡,竟是光华灼灼,惊才绝艳。
  那么安然,那么温和,这不是一个困在地牢两年有余的人该有的神情!罄冉呆愕的看着,险以为时空出现了偏差,险以为这周围黑暗的景致都是自己的臆想。
  她想,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他如今不是好好的吗,不是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望着他吗,也许他未曾受太多的苦。这般想着,心也就真没那么疼了,虚软的身体也渐渐有了力气。
  却在此时,蔺琦墨缓缓抬起了手,他轻启薄唇,几近透明的唇瓣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他说:“冉儿……又是一年……石榴花……开……”
  他的话说得极慢,声音断断续续,似是喉咙受了重伤,又可能是太久不曾开口,话语说的不利索了。罄冉不知是哪种,然而这样的话已让她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恍然明白了,他那笑,他那目光,分明就是为了安慰她这才刻意表现出来的!瞧瞧,他还是一如以往那般可恶!
  又是一年石榴花开吗?
  石榴树下,他为她散发,她为他展颜;石榴树下,极尽缠绵,交付一生。
  原来他都还记得,原来从未相忘。
  “冉儿,你是我的了,是我的了……从此我们永不分离。”
  石榴树下,结为夫妻,当日的话尚在耳边。然而冉儿,对不起,我竟错过了两个石榴花开……
  一句话已道尽了离殇,两人谁都不再说话,一人趴着,一人站着,四周安静的可以听到空气的流动,相对一瞬,似已穿过过往千余个日夜,将红尘光阴定格在此间。而彼此眼底那抹清影,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不知这般呆呆对望多久,突然蔺琦墨的身体禁不住轻轻摇晃了下。罄冉这才猛地回神,暗骂自已!心里更是不由一触,猛然飞身而起。
  他一直站在那里,他难道不想好好看看她吗?可他为何不过来,难道他的腿……
  恐怖的思绪尚不及在大脑扩散,罄冉已到了蔺琦墨近前,却又在三步开外骤然僵住了身体。
  蔺琦墨似明白她的想法,缓缓抬手,笑道:“我放手两年,冉儿……可愿再给我牵手的机会?”
  他说罢向前一步,步履缓慢,有些虚浮,可却稳稳地站在了她身前,颤抖的手缓缓抬起欲去触罄冉的面颊。
  罄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力扑入蔺琦墨的怀抱,狠狠的咬上了他的脖颈。蔺琦墨单薄的身体摇晃两下,抬手扶了下墙壁,这才站定,含笑闭目,淌落一行泪来。
  这两年多来,她怕是受苦了。
  “混蛋!你混蛋!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有我和孩子在,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死,便是死了也会死不瞑目!”
  罄冉口不择言的哭喊着,一锤头一锤头的打着蔺琦墨消瘦的肩背,而蔺琦墨便那么任由她打着,只将扣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紧到他手上不及取下的铁铐勒的罄冉生生的痛。
  许久后,罄冉才缓缓收回拍打他肩背的手,改而缩在他怀中嘤嘤地哭。直到蔺琦墨轻轻的笑声传来,罄冉才渐渐停止了哭泣。
  “我只道我的冉儿长大了,都能做大帅独当一面了,原来竟还是爱哭鼻子的小女娃。”
  他的话依旧说的极慢,然而却已不再艰涩。罄冉心中一阵感动,感谢上苍厚爱,让他一切都好。禁不住被逗的一笑,罄冉抬起通红的眼睛瞪了一眼蔺琦墨,缓缓退出他清瘦的怀抱,大步便欲错过他向狱道尽头的地牢走。
  身体错过,手腕却被握住,回头迎上蔺琦墨盈着恳求的目光,罄冉便停下了脚步。
  “别进去了,这里和我已没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目光扫过蔺琦墨脚腕上极为刺眼的铁枷,罄冉心中了然,他是怕她进去看了会伤心难受。低头掩去眼中的泪水,罄冉这才抬手一笑,道:“对,没关系了!我们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四郎?”
  “我在。”
  “四郎?”
  “我在。”
  屋中依旧持续着这样的问话声,一问一答中能听出浅浅的幸福和浓浓的满足来。已经一日了,罄冉二人自狱牢出来城中图吉兵马早已被尽数控制。苏亮等人也未等罄冉裁决,已让旌国军换上图吉兵的衣服前去惠城诈城。
  陆赢等人则早已在郡城府中为蔺琦墨安置好了修养之所,罄冉随他进了屋洗漱、沐浴、挽发、刮胡……罄冉都亲力亲为,无一假人之手。
  然后,两人就互拥着躺在床上,他拥着她,静静看她。她亦不言语,那一刻的宁寂中她能清晰听到他心脏的跳动,相拥而卧,没有任何的隔阂,她终于寻回了她的夫,痴痴凝望间已完全地毫无保留地拥有彼此。
  一室静谧,罄冉想,所谓的此处无声胜有声便是这样。四目相望,到现在她都不相信,他们竟一言不发的互相望了一个多时辰。然后他们同时发笑,互相畅诉相思,这一恍竟已过去一日。
  其实,四郎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只是被强行废去了内力,又两年多缺少阳光和营养,身体比较虚弱。如他这种情况,内力虽已散去,但招式都还是在的,而且身体受损也不严重,再度修炼内力,重新来过,武功还是能恢复的。
  这让罄冉庆幸不已,已感谢过上苍无数次。在这点上,罄冉甚至是有些感激塔素罗的,感激他没有对四郎下狠手。
  想来在见识到四郎一夫当关的气势后,塔素罗已然明白,对蔺琦墨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来软来硬都无济于事。
  故而塔素罗对蔺琦墨的态度是不闻不问,只将他看守起来。这两年多,蔺琦墨在那种地方,图吉人休说是给他疗伤,便是吃喝也无法维系,有一顿没一顿的。致使蔺琦墨先前的半年时间都在养伤,后来虽每日都打坐运功修习内力,但牢狱中有专门看管他的狱卒,每日所用的时间仅夜半看守沉睡时。
  双手双脚都被巨大的铁链栓着,非强劲的内力不能震断,蔺琦墨纵使每夜打坐运功,终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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