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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暖翠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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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锅头训斥完二锅头,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常敬斋的身上,他的目光是温暖的,憨厚的面容上生出的是善意和同情。他看着常敬斋,又称呼了一声兄弟。被人当作兄弟,常敬斋黯淡的心里掠过一丝亮色,他吃力地将手伸了出去。大锅头握住他无力而冰凉的手,眼中竟然有了闪亮的泪花。
“谢谢,大哥!”常敬斋的声音很低,但却饱含了真诚的感激和谢意。
“我们的马帮要去缅甸的八莫。”大锅头说,“我没法再照顾你,我们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你的家人联系上?”
“为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操心,大哥您真是菩萨心肠。”常敬斋打内心里称赞大锅头道。
“天下善良的人都是弟兄。”大锅头说,“当年我帮张文光张大人驮生意的时候,他总是对我说,出门在外的人,要互相帮衬,你在危难时候帮了别人,别人才会在你遇到危难的时刻帮助你。”
“你认识张大人?”常敬斋有些惊奇地问。
“认识张大人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在缅甸做生意,经常让我的马帮给他驮物件,腾越起义那年,他在英国人手上买武器,还是我驮回来的。”大锅头说到和张文光的交往,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张大人是好人,跟他有过交往的人,总会受他影响的。”常敬斋说。
“听兄弟的口气,好像也认识张大人?”大锅头问道。
“岂止是认识,我还是他的侍卫哩。张大人响应辛亥革命,在腾越举行首义,从那时起我就做他的侍卫。但让人伤心的是,我却没保护好他,大哥,作为一个侍卫,我觉得自己真丢人!”常敬斋用手击打着床铺说。
“你的意思是……”大锅头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张大人出事了?”
常敬斋克制住自己的悲伤,把硫磺塘张文光遭暗杀的一幕向大锅头叙述了一遍。大锅头听着,眼泪就晶莹地像断线珠子一样从黑黝黝的脸庞滚落下来了。
这时二锅头又来催他,说弟兄们全在屋外等着,再拖下去,就得晚上走夜路了。
大锅头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二锅头的催促,他用嘶哑的声音对二锅头命令道:“你快去二骡的驮子上卸一捆白布来!”
“卸白布?”二锅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大哥,卸白布做啥子?”
“披麻戴孝!”大锅头大声道。
“披麻戴孝?”二锅头惊讶地问,“大哥,为哪个披麻戴孝?”
大锅头见二锅头站着不动,心里很不高兴,他的嗓门更高了,嗓音也变得嘶哑。
“为哪个?为一个比爹比妈都重要的人!”
听大锅头这一说,二锅头慌忙折身跑了出去。
白布被几个伙计搬了进来,放在屋子里,大锅头亲自将麻袋打开,将白布撕成条状的头巾。赶马的伙计们依次走进屋来,将白布戴在了头上。
第三章 亡命夷方(3)
大锅头的行为让常敬斋大为感动。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对大锅头说:“大哥,你在我头上也戴一块。张大人有你这样的弟兄,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大锅头点了点头,他庄重地将白布戴在了常敬斋的头上。
“大哥,”常敬斋紧紧握着大锅头的手说,“时间不早了,你为我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你还是尽快赶路吧。你的救命之恩,容小弟日后再报。”
大锅头最后把白布戴在了头上,他说:“是该走了,我们赶马帮的,目的地总在远方。兄弟,你好好养伤,伤愈后如果找不到事做,就来我们马帮!兄弟,好好保重!”
他握着常敬斋的手,又重重地用了一下力,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随即,常敬斋听到了大锅头浑厚的吆喝声。
“起——”
大锅头的吆喝声还未落下去,众伙计的声音就又升腾起来——
“起——”
随即,清脆的马铃声响了起来,马帮出发了。常敬斋艰难地移步到门口,目送着在灿烂的阳光中远去的马帮,直到他们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常敬斋送走了马帮,又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他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心里空,空得让他心里一阵一阵发慌。这时他脑子里想到了母亲和妻子翠儿,他渴望着回到她们的身边,但他又害怕回到她们的身边。他不知道,母亲和翠儿见了他的伤会怎样?作为常家的单传,伤到这断子绝孙的要害处,母亲会不会悲痛欲绝?作为一个刚进常家门的新娘子,面对这样一个无用的丈夫,翠儿对未来的婚姻生活会不会绝望?这些问题纠缠着他,让他感到了冰冷的恐惧。这个时候他还想到了新婚之夜,想到了他作为完整男人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性爱。这在几天前刚发生的一切比梦境还虚幻,还不真实,他甚至回想不起自己在翠儿的身体里的时候是否体会到了快乐。他只是记得,自己当时似乎是爆炸了。是的,爆炸了,连记忆都爆炸成了碎片,变得纷纷扬扬,变得杂乱无章。
他就这么躺着,好在还有感觉,否则连他自己也会相信自己是一具僵尸。但现在的感觉跟过去不一样,他甚至体会不到悲伤,甚至也体会不到绝望,他体会到的仅是一个巨大的没有光亮的铁幕,那铁幕从高空中一次一次地坠落下来,一次一次地压迫着他。当他终于明白了那铁幕是一种强烈的自卑感的时候,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让自己整个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他渴望着自己的生命就这样在黑暗中结束。是的,该结束了,生活对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躺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变成了无边无际的红,它蔓延开来,从巫师剑刃上那抹红色,到翠儿新婚之夜的那点点桃花,然后再到硫磺塘里那触目惊心的血水。红,红得如此地扎眼,被红包围,被红淹没,比黑让他更恐惧。有一种恐惧超过了死亡,那就是他现在的恐惧。他想喊叫,但发不出声;他想睁开眼,却像是被蒙住了眼睛,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而混乱,像傍晚的火烧云一样,随意地变幻着。
突然,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戳在他的额头上,那冰冷让他感到很舒服,那坚硬却让他的意识在渐渐清晰。当他最终意识到那戳在自己额头的是枪的时候,他的脸上掠过了一丝肉眼都很难分辨出来的笑意。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让他讨厌的大理口音——
“想装死?”他想说,他不是装死,而是正在死去,但他说不出话。他的不回答,让对方以为他是懦弱的。杀手面对懦夫,就有了狮子面对羔羊的心理优势了。杀手想玩弄一下躺着不动的常敬斋。
“把眼睁开!”杀手用命令的语气说。当他坚信常敬斋也是一只吓破了胆的羔羊的时候,他的枪管在常敬斋的额头上划了一个圈。
“我不杀闭着眼睛的人!”杀手这时枪管已经移到了他的眼皮上,坚硬地顶着,好像是要把他的眼珠子顶出来一样。眼睛的疼痛让常敬斋的大脑完全清醒过来。
第三章 亡命夷方(4)
不知常敬斋是从哪里积蓄来的力气,他突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凉风。他看到身穿黑衣的杀手,像睡熟了一样躺在地上。
立在他面前的是大锅头和他带来的三个伙计。大锅头和他们中的一个手握着刚砍来的竹竿,显然,杀手就是被他们用竹竿击倒的,常敬斋感觉到的那阵凉风也是竹竿劈扫的时候带出来的。
常敬斋看着大锅头,一脸困惑地问:“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大锅头听常敬斋这么说,嘿嘿地笑了,他笑的样子像一个开心的傻子。他说:“你是我的兄弟,我不救你救谁?我带着马帮往前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我想那些杀手不会放过你,他们肯定还会来找你。这样一想我的心就像那麻绳一样越扭越紧,于是就叫了三个兄弟回来接你。”
“接我?你们接我去哪?”常敬斋问道。
“还能去哪,去缅甸吧。你只有到了缅甸才安全。你要再呆在腾越,杀手们断然不会放过你。你看,我们为你都准备了滑竿了。”大锅头晃了晃手中的竹竿说。
看着依旧一脸傻笑的大锅头,常敬斋心中最柔软的部位像被什么击中了,泪水夺眶而出。
常敬斋哭了,大锅头的眼里也充满了泪水,他用脚踢了一下已经变得僵硬的杀手的尸体说:“你们这些狗杂种,也太狠了!”
大锅头侧过脸去,对身边的伙计吩咐了两句。那伙计就跑出门去,找来了两根麻绳。大锅头接过麻绳,一脸歉意地对常敬斋说:“兄弟,对不起了,谁叫你伤着那种地方,否则,我让马驮你,现在我只好这样了。”
他说完冲伙计们挥挥手,两个伙计上前,一个捆他的手,一个绑他的脚。当常敬斋的两只手两只脚被捆绑起来后,大锅头将竹竿从两手两脚间穿过去,抬着常敬斋追赶马帮去了。
路上有牧童见了常敬斋这个样子,都嬉笑着喊:“抬猪——”这让常敬斋感到羞耻。常敬斋几次向大锅头提出要下了滑竿自己走,但都被大锅头断然拒绝了。大锅头说:“你这身子虚弱得像一张纸,还能走?飞还差不多,你别怕羞,再走一段,你想碰见一个人花花都难。连绵起伏的大山里,除了豺狼虎豹,就是马帮了。”
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追上马帮。抬着一个大活人在崎岖的山道上走远路,是一件再苦不过的差事了。二锅头对大锅头的这次义举很不满,这个红脸汉子总觉得常敬斋不仅是个沉重的包袱,而且充满了晦气。他自私地认为,收留常敬斋会给马帮招惹来灾祸,所以他一路上都不搭理常敬斋,只是自顾边走边饮酒。常敬斋发现,二锅头一路上都在饮酒,从不喝水。看着一路上喝闷酒的二锅头,大锅头对常敬斋说:“酒是老二的命根子,没有酒,他一步也走不动,有了酒,他爬山比别人走平地都快。”
一路上,大锅头都在给常敬斋讲述马帮里的禁忌和规矩,他的不厌其烦总让常敬斋想起儿时在腾越和顺古镇时教自己的私塾先生。大锅头说,正是有了规矩和禁忌,马帮才能一路平安,而禁忌最多的是语言禁忌。大锅头说,在马帮中,豺狼虎豹是四大忌。虎不叫虎,要叫“老猫”;豹子不叫豹,要叫“接”;吃饭不叫吃饭,要叫“吃芒芒”;刀子不叫刀子,要叫“片片子”;斧子不叫斧子,要叫“败家子”。因此,常敬斋想,这一路上,最好少说话,否则就要犯忌。但他下午吃饭时还是犯忌了,他把汤勺仰放了,按照马帮的规矩,汤勺是必须翻扑着的。但常敬斋不知道这个规矩,他盛完汤后就把汤勺仰放在桌子上了。这个仰放的汤勺正好被红脸汉子二锅头看到了,他咆哮起来,用难听的话咒骂常敬斋。常敬斋想,他肯定是看自己不顺眼,想发泄一下,就装作没听到他的咒骂。喝完碗里的汤后,又用汤勺盛了一碗汤,这次,他还是习惯性地又把汤勺仰放了。这下二锅头的气就更大了,他愤怒得连头发都立了起来,眼睛鼓得比牛卵子还大,一张红脸瞬间变成了紫脸,他冲过去,飞起一脚就把常敬斋手捧的汤碗踢飞了出去,热汤洒了常敬斋一身子。这时,大锅头刚好带人去给马添完草回来,见这场面,就厉声斥责二锅头欺生,要罚二锅头一路上为马匹打青草。二锅头不服,他说他不过是执行规矩,汤勺叫“顺子”,顺子仰放,就是不顺。常敬斋两次仰放汤勺,是存心要让这一路不顺。常敬斋说自己不知道这个规矩,要知道,断然不会违犯的。大锅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放到管事的手心里。他说:“不知者不为过,常兄弟第一次跟马帮,不懂规矩,不晓禁忌,错不在他,在我这大锅头的没给他讲,那常兄弟的处罚就该免了,责任在我,就罚我。这些铜钱,是罚我到八莫请大家喝酒的酒钱。”
第三章 亡命夷方(5)
有了这次教训,一路上常敬斋都很小心,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很谨慎。而大锅头的作为在他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常敬斋发现,一个人的美德,都是在琐碎的生活中培养出来的。大锅头尽管为人憨厚,显得过分老实,甚至有些愚,但他心胸宽大,不狭隘,能吃亏,能受过,与人为善。正因为这些,他才成了大锅头,成了一支马帮的头。大锅头对常敬斋的影响,很多年后,依旧在内心深处感召着常敬斋。
过去,常敬斋一直以为,马帮不就是赶马驮货物,事情简单又单纯,但真正熟悉了马帮,才知道马帮也是一个小社会,组织严密,分工细致。就拿他跟随的这支马帮来说,领事的有大锅头、二锅头和管事,除此,还有兽医、马夫、修理、钉掌、伙夫,各司其职,各尽所能。在马帮里,马的地位是重要的,每到一地,马没吃,人不吃,这种对马的关爱让常敬斋很感动。特别是大锅头,夜深人静了,依旧会提了马灯,去看看值勤的马夫给马添饲料没有。有一天夜里,常敬斋起床小解,碰巧看见大锅头提灯检查。数十匹骡马,大锅头都要一匹一匹地去抚摸它们的头、鬃,一匹也不会被漏掉。他抚摸马的时候目光温暖,像是抚摸自己的情人一样温情脉脉。他不仅抚摸它们,还一匹一匹地叫出它们的名字,就像将军叫出跟他出生入死的战士那样,饱含深情,充满了感恩。
马帮里的马锅头们,路上都少言寡语,他们习惯了沉默着走路。一路上,最折磨人的就是酷热,那种让人昏沉沉,总觉得心上压着一块石头的酷热,让人轻易地就消耗了自身的体能。人们每往前迈一步,都要勇气和耐性,行走的过程,就是一个受难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必须坚强,必须学会坚持。进入缅甸后,除了酷热,还有蚊虫的侵扰,那种蚊虫叮人一下,就将针刺扎到了人的肌肉里,毒性就让肌肉长出一个脓包来,让人奇痒难受。比蚊虫更厉害的是蚂蟥,那些潜伏在杂草里和树枝上的蚂蟥,是天生的吸血鬼。让常敬斋最畏惧的是那些树蚂蟥,人打树下走过,它嗅到人的气息,就会从树上掉下来,要是落到了人的颈项里,它就会紧紧地粘住你,肆无忌惮地吸你的血,你打它,揉它,抓它,它都岿然不动,紧紧地吸附在你的皮肤上,让你疼痛难耐。进入缅卡丛林后,常敬斋不忍心让人再抬着自己走,他拄一根棍子,非常吃力地跟在大锅头的后面,紧咬牙关。他第一次如此刻骨铭心地体会了行走的艰难。
缅卡的丛林,看上去像个世外桃源,深入其中,才知道什么是危机四伏。常敬斋亲眼目睹了一个马锅头为了摘路边的野果,被一条巨蟒缠住的情景。那个马锅头被巨蟒足足缠了三圈,巨大的挤压力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红脸二锅头用猎枪击中了巨蟒的头部,那个马锅头肯定就成了缅卡丛林的孤魂野鬼。在缅卡丛林里,常敬斋体会了什么是寂静,那种无边无际的寂静,让人越走越胆战心惊。一路上,恐惧总是时时刻刻包围着他。在丛林里,你只能听到一种声音,那是锣的声音。嗡嗡响着的锣声,是走在马帮头骡旁的马锅头敲响的,他们依靠锣发出的响声,惊吓走道路两旁的飞禽走兽。锣的声音在丛林里能传到很远很远。大锅头告诉常敬斋,敲锣也是有讲究的,路上如遇对头的马帮,请人让路敲带有长音的“嗡——嗡——嗡——”,如前方发生什么急事或危险,就要敲短促的“嗡!嗡!嗡”,以示事态严重或紧急。
当马都累得你怎么鞭它它都不肯迈步的时候,大锅头突然扯开嘶哑的嗓子唱开了。马锅头唱的这首歌,常敬斋在和顺古镇上私塾时听先生讲过,那是唐人樊绰在《 蛮书 》里记录的一首古歌。那古歌让大锅头唱得有些苍凉,当他的歌声响起来时,那些先前沉默的马锅头们都和了起来,形成一种低沉而浑厚的和声:“冬时欲归来,高黎贡山雪。秋时欲归来,无那穹赕热。春时欲归来,囊中络赂绝。”说来奇怪,歌声似乎也给了马匹力量,它们又主动迈开了步子,打着响鼻,吃力地往前走了。在迢迢千里的漫漫古道上,马和人,就这样用比盐还咸的汗水,驮出了文明。这种近乎悲壮的行程,让常敬斋的人生历程中多了许多沉重的阅历。很多年以后,当驮满了茶叶、布匹、细麻线、黄丝、石磺、干饵丝、火腿、条铁的马帮从和顺古镇出发,常敬斋总会谦卑地站在路边,摘下头上的瓜皮小帽,一脸崇敬地行注目礼。
第三章 亡命夷方(6)
当然,马帮里也有欢乐的时候,只是这样的时候在漫漫旅程中显得特别少。当马帮走出丛林,进入到宽阔平坦有人烟的坝子的时候,就是赶马人身心最放松,气氛也最活跃的时候。当常敬斋跟随马帮接近八莫的时候,他真切地体会到那属于马帮的罕有的快乐。
赶了头骡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右手提锣的马锅头,左手扶在马驮子上,用充满了欢乐与活泼的《 赶马调 》唱了起来:“头骡打扮玻璃镜,千珠穿满马套头,一朵红缨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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