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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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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渭河天险失守,致使长安直接暴露在了盖军的铁骑下。

    现在,已经不是商讨如何却敌,而是要不要马上撤回凉州的问题了。

    谏议大夫阎忠此时感到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不下十数道,这些人全都是“归凉派”,只是他们不敢独自提出,以免触怒韩遂,因此想让他这个凉州“文臣之首”充当领头人。阎忠心里不由暗自苦笑,他也是归凉派,可是,这个出头鸟是那么好当的吗?韩遂当初进京时的想法,谁不清楚?他既然进入西都长安,岂愿放弃权柄,回归穷鄙边野?

    有归凉派,自然也有挺战派,以侍中成公英为首,说白了,就是以韩遂意志为准。但所谓的挺战派,也只是建言据守长安而已,然而想要守住长安,亦非易事,毕竟城中隐伏着无数对他们心存敌意的士人,尤其是对董军,其恨简直倾尽渭水、霸河,也冲刷不掉。至于主动进攻,他们这些日已经被盖军吓破胆了,绝无进攻之勇气。

    阎行受不了室内压抑的气氛,霍然而起,四下抱拳,大声言道:“盖军已渡渭水,虎圈不能阻,眼看就要杀到长安,诸君尚在此犹豫不决,与束手就擒何异?”这话明显不是冲着众人说的,而是暗暗警告韩遂,阎行最后对韩遂大呼道:“明公”

    韩遂经阎行提醒,猛然回过神来,先看看渐有虎臣之风的阎行,而后目光扫视堂下,尽敛愁态,恢复成平静之貌,一字一句道:“盖军如今虽过渭河,然长安城郊尚有数万之众,周围甲士不下十万,我欲保社稷不受盖贼威胁,诸君以为若何?”

    “”听了韩遂所言,归凉派心凉了半截。

    挺战派士气则大振,可也有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比如,韩遂欲死保长安,驻守在枳道、长门的麴胜、董越部该怎么办?要知道渭河方向的盖军一旦不往西南长安而来,而是去往东南,便会同霸水盖军主力,对麴胜、董越部形成两面夹攻。

    韩遂解决的方法是,后撤,撤回到长安近郊。

    驻扎在南线蓝田、霸上的程宜、牛辅部亦然,同样撤到长安以南五里的博望苑。至于尚在围攻峣关的李傕部,据说已派兵翻越崇山峻岭,绕袭关后,破关当在近日,暂时不用撤回,一旦攻破峣关,只需牢牢把守。

    诸将轰然称诺。

    长安近郊约三万兵马,麴胜、董越部剩下约三万人,程宜、牛辅部不下两万,合计八万人马,韩遂收敛兵力,尽聚长安城下,欲引盖军前来,拼个你死我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394章 全城皆知() 
韩遂面对盖俊逼迫,反应强硬,尽收诸军,环卫长安,欲凭借坚城、雄兵,和盖俊拼个你死我活。主上既然心意已决,无论麾下众文武心里作何想法,也只有俯首领命。如往常一样,除亲信成公英留下外,余者皆拜辞告退。

    司徒府是原董卓京中居地,府内玉砌雕阑、亭榭楼阁、奇花异草,随处可见,风景之美,不逊皇家园苑。此时诸臣心事满腹,又感形势逼人,哪里会顾看一眼,略显沉默的行出司徒府,无暇客套,匆匆道别,便相继乘车离去。转眼间,门前散者十之八九,阎忠临上车前,回望庄严奢华的司徒府

    唉!说来,当初凉州人进入长安时,是何等的踌躇满志,大有“社稷在我,天下难挡”的架势,不曾想旬日之间,便被盖俊打得损兵折将,龟缩长安,前途晦暗。

    不过,这个前途晦暗指的是李相如、成公英、黄衍、王国这等和韩遂荣辱与共的人,阎忠则不存在这个问题,他和盖勋私交极佳,盖俊亦赖他成名,两家甚至差一点联姻。对此,阎忠还能说什么呢?惟有感叹时也、命也!设使当年膝下次子娶得盖勋之女盖缭为妻,他绝不会应韩遂之邀出山辅佐,此时必然身在河朔勤王之师中。

    也正是因为和盖氏有着这一层关系,阎忠虽然名著四海,为凉州士子之冠,却始终难以得到韩遂的完全信任。而阎忠内心之所以倾向归凉,未尝没有就此脱离韩遂,转而投身河朔的想法。

    阎忠微微摇了摇头,钻入马车中,刚刚行出不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打开车窗,向外看去,一骑飞速掠过,至司徒府门前,也不等通报,径直闯了进去。

    “当是前线战报吧”阎忠心里默默地想着,旋即放下车窗,闭目养神。

    阎忠慷慨有大志,早年见朝廷奸宄当道,江河日下,遂致黄巾为乱,认为汉室难兴,时车骑将军皇甫嵩扫平黄巾,威震环宇,阎忠劝其:“蹈流漳河,饮马孟津,诛阉官之罪,除群凶之积,而后天下顺,请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齐六合,南面称制。”皇甫嵩不能用。阎忠毫不气馁,再说镇守长安的太尉张温道:“将兵回师,诛杀佞臣,翦除中官,提拔良善,以安天下。”张温亦不能用。

    至此,阎忠大感绝望,几乎万念俱灰。不久之后,韩遂找上了他,详说胸中志向,阎忠考虑良久,认定“从内而外,改天换地”之路已被彻底堵死,那么就随韩文约“由外而内,颠覆乾坤”吧,遂投身西凉叛军。现今看来,韩文约也非救世之人。

    “”阎忠想到这里,嘴角不由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是笑自己枉费心机,白白辛苦,所选中三人,皆不能成事,反倒是昔年那个被自己评为“射虎救父、孝勇无双”的少年,如今英明神武,乾纲独断,驾驭群英,大有席卷天下之势。

    “盖子英”阎忠从怀中取出一枚骨韘,戴在右手拇指,轻轻揉搓

    臣下一散,韩遂面上淡然之色尽去,再次浮出一抹忧虑,以手支额,缓缓合上疲惫的双眸,静静沉思。底下成公英双眉紧蹙,这一次,他没有开口劝导韩遂,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会令本就心烦意乱的韩遂更加烦躁,让其独自冷静冷静也好。

    韩遂到底是非常之人,养气功夫极深,等到他重新睁开眼眸,负面情绪消融大半。

    “明公”

    韩遂目光直视成公英,问道:“子儁,你说,仆意死守长安,是对是错?”

    成公英一听韩遂这么问,便知他已冷静下来,稍稍放心。其实成公英心底也认为盖俊锋芒不可挡,守住长安的成功几率不大,但是这话谁都能说,惟独他不能,他是韩遂亲信,一切以韩遂的意志为准。乃斩钉截铁地道:“羌人有句俗语:射出去的箭不能收回。今明公命令已宣,文武景从,众志成城,对与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公之心绝不能动摇,否则文武无措,心意不属,面对盖军,必败无疑。”

    韩遂颔首赞同,他身为人主,必须坚定不移,方能给予麾下信心,说道:“仆合聚诸军,带甲十万,盖俊纵然亲来,一时亦难奈我何。仆所虑者,长安士人也。”

    成公英点头道:“大战在即,内则不顺,确实可虑。”

    韩遂不是没考虑过将心怀不轨之辈,尽数驱逐出长安,一来消除后患,二来可齐人心,三来又可省粮,毕竟大战一起,粮秣运送肯定会非常紧张。然而韩遂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么做不仅有发生混乱的可能,还会导致朝野失望,总体来说弊大于利。韩遂沉吟一声,对成公英道:“子儁,你是仆亲爱之人,盖军至,仆当亲往迎击,届时,长安,就交给你了,你当内督百僚,外监诸士,确保两军大战时城内不生逆乱。”

    “诺。”成公英心知此责任重大,肃容应命。

    韩遂接下来又交代两三事,便命成公英退下,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坊间传言,历来传播甚快,这边韩遂麾下诸臣刚刚离开司徒府,不出一个时辰,盖军渡过渭水,直逼长安而来的消息便弄得满城皆知,大者朝堂公卿,小者平民百姓,无不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夸夸其谈,喜者有之、忧者有之,无所谓者,也不乏其人。

    汉灵帝在位时,朝廷尚能颁布天下,待董卓进京,关东虽叛,但司隶仍处于绝对控制之内,且频繁插手诸州人事,可惜后期雄风锐减,渐渐龟缩三辅,以致号令不能。而今韩遂当政,凉州诸事,自有韩遂僚属处理,朝廷政令甚至难出长安城,就算出了,京兆尹和右扶风诸县也是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直当天使放屁。朝廷威严扫地,可谓自光武中兴汉室以来,最衰败、最落魄、最潦倒之时,让人感叹是不是汉室气数已尽

    朝堂官吏,何止千数,眼见无所事事,都不再专心工作,迟到早退还是轻的,甚者干脆申请休假、托病辞职,蔡邕虽理由不同,却也是休假大军中的一员。自韩遂进京,蔡邕就以腿疾为由,申请长假。

    随着盖俊虎踞霸水,雄视长安,大有一举剪除韩、董,入主京都的架势,本就访客不绝的蔡府一跃成为京中最热闹的地方,每日接待者以数百计,连几巷之隔的(韩遂)司徒府,也是比之不上。蔡邕一时风光无量,远甚于董卓当政时的炙手可热,其本人不仅无喜,反觉无奈,如此作为,岂能不遭韩遂嫉恨?可是他即使闭门谢客,也阻挡不住人情汹涌,热情难拒,惟有大叹子英害我。

    今日,蔡府访客比往日膨胀一番不止,以致车辆塞满街巷,不能通行,人喊马嘶,喧闹非常。不用问亦知,众人定是听说盖军渡过渭水,认为大局已定,赶紧前来拜会蔡邕,其期通过蔡邕,博得骠骑将军的青睐,就此平步青云,扶摇而上。

    蔡邕对此心知肚明,韩遂为了争取人心,是不敢把他怎么样,可谁又能保证,韩遂面临绝境,不会突然丧心病狂一把?越是关键时期,越不能掉以轻心,蔡邕赶紧称病谢客,惟有至交好友,方可入内。

    蔡邕让从弟蔡谷暂时招待一众好友,转回内室,更换一身素色轻袍,头戴进贤冠,脚踏青丝履,虽年至六旬,望之如五十许,面容恬静,气质儒雅,尽显当世大儒的风范。可惜当他由内室转出,望着客厅坐者不下三四十人,恬静、儒雅尽去。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平日交友甚广,这些好友,孤身而来者寡,携弟子、门人者众。

    蔡邕四下抱拳,苦笑着说道:“诸位,你们这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啊!”

    马日磾笑言道:“伯喈学问高妙,名著四海,乃是当世儒宗,犹如浑身缠金,岂惧区区小火?”马日磾官居太尉,为三公之首,因此坐于上位,他是为数不多独自前来的人,毕竟盖俊可是他教出来的弟子,要推荐后进才学,何须假于蔡邕之手。

    蔡邕回道:“不惧火,而惧刀也。”在座者皆为至交,是以蔡邕言谈无忌。

    马日磾不以为然道:“持刀者危在旦夕,自顾不暇,何能屠人?”

    蔡邕摇摇头道:“翁叔太过小看韩公了。韩公起于升平之际,周旋凉州经年,屡战屡败,屡败屡起,折而不挠,韧性之强,为仆平生仅见。这等对手,历来最是可怕,只要稍加疏忽,就有可能失去大好局面,甚至,直接逆转,由胜而败。何况韩公固有小挫,实力犹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坐者闻言,纷纷陷入沉默,诚如蔡邕所言,韩遂韧性之强,世所罕见。韩遂三入三辅,三次大败,哪一次不是几近灭亡?换了旁人,早就一蹶不振了,但韩遂气志始终不短,终于让他等到千载难逢的良机,取代董卓、王允,入主西都长安。

    说到韧性,不得不提汉高祖刘邦,当年他也是一个大败仗接一个大败仗,最后却建立起君临天下数百年的大汉帝国。而项羽百战百胜,兵锋之盛,当世无出其右,却一战而亡。骠骑将军用兵,与项籍相似

    当然,骠骑将军不是项羽,韩遂也不是刘邦,不能等而论之。

    马日磾对韩遂极为厌恶,大汉国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罪魁祸首,正是韩遂,若非是他为祸西疆,董卓平讨黄巾不利,一介戴罪之身,岂能轻易起复,乃至掌握兵权,并最终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出言道:“伯喈此言差矣。凉者西归,或可虑后患无穷,今困守长安,徒取死耳!”

    蔡邕没有再和马日磾争论下去,他们在这边吵破天,亦无济于事,还是静静等待结果吧。找个由头,转开话题,只论风月,不言军政,堂内气氛顿时松缓下来,笑语声不断传出。。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395章 进抵长安 声贯全城() 
未央宫。

    长安自西汉末被一把火烧个精光,便就此荒废下来,虽然头顶西都之名,却连关东州郡大城,亦是比之不上,董卓迁都长安,不舍钱财修缮宫室,况且数历政变,喋血宫室,把这帝宫未央,衬托得更加没落,就如当今破败不堪的大汉国。

    未央宫内殿,杨彪手捧书卷,为天子刘协解释尚书经义,见天子年纪虽小,理解通明,心中甚是欣慰。杨彪今年五十有一,身量颇高,容貌俊伟,气质清雅,其乃当代弘农杨阀阀主,家族算上他本人,已是四世三公,父亲杨赐、祖父杨秉、曾祖杨震先后成为太尉,居三公之首,而三年前,杨彪以四十八岁之龄成为大汉国司徒。

    三公多有名而无权,却是宰相之尊,百官之首,世祖光武中兴汉室以来,登三公者多为五十岁以上,杨彪年四十八即登司徒之位,是名副其实的“黑头公”。如果不出意外,杨彪异日必登太尉之职,完成大汉国空前绝后的四世太尉伟业。

    弘农杨阀,天下人望丝毫不逊汝南袁氏,然则与袁绍、袁术兄弟出奔京师,立足关东,振臂高呼,声讨董卓不同,杨彪没有兴趣参与其中,兢兢业业在京为官,盖因家风如此,再则杨阀的根基在关中,讨伐董卓,动力不足,又易受钳制。

    杨彪虽然一直冷眼旁观,不过依然默许不少杨氏子弟投奔袁术门下,比如袁术麾下后将军长史杨弘,一来袁术是他的妻弟,身为姐夫帮衬一把自是应该,但更直接的原因是两面下注,确保日后无论谁主政权,杨阀的利益都不会受到影响。可惜天下走势,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转眼间董卓暴亡长安,袁术亦无振奋之举,倒是韩遂、盖俊,后来居上,先后杀入三辅,开启第二轮权力之争。

    杨彪微微摇摇头,乃收敛心思,专注经义,为刘协一一详解。杨彪之父杨赐是先帝刘宏的老师,如今杨彪又为天子之师,家族两代帝师,荣光之盛,天下罕至。

    一串凌乱的足音突兀响起,杨彪停下话语,皱眉向门望去,不久侍中杨琦、马宇二人映入眼帘。杨琦也是杨震曾孙,与杨彪同辈,历来以忠直著称,昔日汉灵帝问他:“我比之先帝何如?”杨琦回答:“陛下之于恒帝,犹虞舜比德唐尧。”潜台词自然是不及先帝,引得汉灵帝大为不悦。马宇则是扶风马阀子弟,太尉马日磾族子,亦有名声,为关中名士之流。

    杨彪见二人行色匆匆,面露讶色道:“何事这般作态?”

    杨琦英俊面庞带着一抹复杂之色,既喜且忧,回道:“河朔大军渡过渭水了”

    “当真?”杨彪神情大震,看着杨琦,一时连天子在侧都忘记了。双方在渭灞间对峙不过旬日,盖军就突破韩遂十数万大军的封锁,杀入京师,行动何其速也。

    相比于杨琦的复杂心情,马、盖两家渊源甚深,是以马宇喜多忧少,出言说道:“未有确凿消息,但现今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无不议论纷纷,加之韩公于司徒府紧急召见麾下文武,诸城门守兵也是警卫森严,如临大敌,料来此消息必然无假。”

    “嗯,这么说来的话,那”杨彪面色凝重,微微颔首,偶然间瞥见天子刘协浑身颤抖,那双镶嵌在稚嫩脸上的明亮眸子,浮着一缕挥之不去的恐惧之色。呼道:“陛下”

    刘协听而不闻,眼中渐渐蒙上一层雾气,手脚越发抖得厉害。从出生起,他的生命就时刻受到何皇后的威胁,九岁以后,更是亲眼目睹了一场又一场血腥杀戮,每日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每晚都做噩梦,以致彻夜难眠。这样动荡的日子,看不到停止、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委实太过残酷,刘协没被逼疯,已是祖宗保佑。

    “”杨琦、马宇面面而觑,尽皆默然。他们都是任侍中经年者,尤其杨琦,早在先帝时代,便入身宫墙,随侍左右,天子刘协经历过的事情,他们同样经历过,连他们这些大人都不敢说能够承受得住,何况是尚幼的天子。

    “陛下”杨彪又呼道。

    刘协终于回过神来,无助地望着老师,说道:“杨师,我”

    杨彪不由动容,径直来到刘协身边,暖声言道:“陛下,无须害怕,记住,您是天子、是人君、是天下之主,没有人敢于伤害你,无论他拥有怎样滔天的权势,否则天下虽大,无有立锥之地。”

    刘协略显茫然地点点头。

    杨彪暗叹一声,心里默默地想道:“骠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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